“师父, 你方才用的是什么法术,竟然还会变模样,哪个是你真正的样子啊?”赵斌拖着无精打采的刘泰真师徒追上小龙女问道。
“那是玉虚秘法八九玄功!”道济背着韦陀像凑到赵斌的模样, “你师父真身是条龙,你说她本该什么模样。”
听到道济揭她老底, 小龙女负手踱步到他面前道:“和尚,听闻你答应广亮监寺在一年内化一万两银子重修大悲楼,不晓得如今化了几两啊?”
“你既然知道我要在一年内化一万两银子,为何还要和我争周府退妖的事情?周员外那么大方, 若是我退了妖,他一定会愿意多捐赠些银两重建大悲楼的。”
“那可对不住了!”小龙女幸灾乐祸,“我不仅抢先收了妖,还劝老员外修路铺桥多积功德,钱要用到好地方,别拿去盖什么寺庙道观, 浪费钱银。”
道济忽然捂着胸口,一副犯了心绞痛的模样指着小龙女道:“小龙女, 你到底与我有何怨何仇,竟要如此害我?”
“哪里是我害你?若非你烂好心, 从我手上救走那妖孽, 大悲楼就不会被烧。用一万两银子建大悲楼, 你们真想得出来。你知道一万两银子能做多少事情吗?”
“你也不差一万两银子啊!”道济道。
“我是不差一万两银子, 可若有人将这些银子拿去帮助有需要的人岂非更好。”
“那你可以施舍一万两去帮助需要的人啊!”
“道济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小龙女翻了个白眼,“金银货币只是货品交易的媒介,财富的符号。这些东西对于神佛唾手可得,若是大量流入人间,你不会不知道结果吧?”
人间流通的货币是凡人通过冶炼等手段才出现, 若神佛将自己唾手可得的金银玉器大量流入凡间就会让凡间的货币失去应有的价值。除了小小的花费一些,无伤大雅,小龙女从不会因一时恻隐,将神界的金银玉器流入凡间。
“可是我请人建造大悲楼,银子花出去,有人赚了银子,同样也会让许多人有了生计啊!”
“那也不该烧了一座大悲楼去重建,建个学堂之类不好吗?”小龙女哼了一声道,“反正,我就是要搞破坏,灵隐寺不差一座大悲楼,那一片断壁残垣就是给你的警钟!日后,方丈和广亮大师只要看到那片废墟就会想起你干的好事。”
“和尚我冤枉啊,大悲楼又不是我烧的。”
“虽非你烧,却有你纵容。”小龙女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你以为那些富商豪绅叫你一声师父,就会心甘情愿掏银子吗?不可能!若没有个由头,他们是舍不得出银子的,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化一万两。”
小龙女说完便对赵斌勾了勾手,大摇大摆的走了。
“熊孩子惹不起,惹不起!”道济对着她的背影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见他们走远了,才背着韦陀像离开。
小龙女到了三清观,便对刘泰真吩咐她要住在三清观。刘泰真见到了那只差点吓死他的狐妖在小龙女面前如何乖巧,亲眼见到小龙女表演大变活人,哪里敢拒绝。
不仅不敢拒绝,还拿周员外送的银子置办了好酒好菜,带着徒弟亲自收拾了房间。幸而小龙女让赵斌将他们的赏银也给了刘泰真,师徒二人才有钱将当铺的东西赎回。刘泰真没帮上忙尚且得了五十两赏银,小龙女的酬劳更是少不了。
虽说小龙女言明不要赏银,不过周老员外还是送了五百两银子,才肯放他们出门。
用了饭食,刘泰真见小龙女看着那块退妖净宅的牌子,顿觉羞臊,便要上去摘了牌子。
“摘了作甚?这牌子挂在这,该看到的早就看到了。”
“小道再不敢去抓妖了,日后若有人来,我便让童子说去山中采药未归便是了。”刘泰真小声辩解道。
“哼~如此退缩,岂非丢了我三清弟子脸面?”小龙女嗤道,“牌子不摘,不会退妖就现在开始学,被你丢的面子,须得你去拾起来。若不然,我就平了三清观,免得你丢我三清脸面。”
刘泰真诺诺不敢应话。
小龙女一甩手将胡彩月丢了出来,见到胡彩月,刘泰真又觉得脚下发软了。
三千五百年道行的狐狸精啊,我的乖乖!若非小龙女看着,刘泰真几乎要跪下喊姑奶奶了。
“我已经想到你的处罚了!”小龙女对胡彩月道。
“小妖知错,请大人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从轻发落。”胡彩月瑟瑟发抖,想到自己已经修行三千五年,却因一时贪念前程尽毁,悔不当初。
“你不是要入红尘历练吗?那就留在三清观做事吧!”小龙女道,“变作道人,帮着刘泰真处理一些降魔收妖之事。我会在这里教导刘泰真一些基本法术,免得净弄些花里胡哨的花架子唬人。”
“小妖领命!”胡彩月松了一口气,这可是比她预想的好太多了。
虽然神君大人没有将她当场诛杀,她便觉得有些生机。但纵然能活命,其他处罚也未必就比死舒坦,如今得了这份处罚又或说差事,胡彩月一颗心才落地。
“道、道、道长,她要留在三清观?”刘泰真颤声道。
“怎么,你有意见?”
“没、没有!”刘泰真怕妖怪,但到底识时务,知道此事容不得他拒绝。
没有人反对,这件事自然就定下来了。小龙女留在三清观教导赵斌,同时传授刘泰真师徒一些基本的法术,同时也给胡彩月立规矩。胡彩月被小龙女打怕了,小龙女怎么说,她就怎么听,全无违背。
刘泰真虽为观主,在小龙女面前却甚是卑微。学了些法术,但到底年纪大了还不如道童学的好。小龙女干脆不让他学了,专心教导赵斌和道童,让他管着道观之事。虽说小龙女一心要三清观将丢掉的名声捡起来,但也不想揠苗助长。
那灵隐寺的方丈不也不会看病捉妖只会念经吗?监寺广亮更是念经都不行,只善于管理俗物,故此做了监寺。如今灵隐寺最大的招牌是活佛济公,也就是道济。可见不管是做和尚道士还是做人,不需要事事精通,有一技之长便可。
小龙女于是参考了一下灵隐寺的管理办法,让刘泰真专心管理道观,至少念经和主持一些仪典刘泰真还是似模似样的。至于捉妖先交给胡彩月,等几年,小道童修为上来了,名气自然就复苏了。
听说不用下场捉妖,刘泰真完全没有意见,还新收了几个道童进门。自从胡彩月替代刘泰真接手三清观捉妖净宅的业务,三清观的营生就好多了。相处久了,刘泰真也没有那么怕胡彩月,明面上两人以同门相称,旁人只知道三清观来了个厉害的道姑,哪里知道这个善于捉妖退鬼的道姑,自己就是个大妖怪。
小龙女在三清观一住便是数月,只偶尔回去探望一下胭脂。
这日,小龙女从布庄回来忽然对赵斌道:“徒弟,我给你找了个营生。”
“啊?”赵斌心下恍惚。
“昨日去布庄,街上遇到李捕头,听闻钱塘县正在招捕快,我便向李捕头荐了你去。”小龙女道,“你习武日后不外乎走镖、开武馆等等。然你爹临终前不许你走镖,开武馆以你的年纪人脉怕也不好做,去钱塘县当衙役,庇佑一地百姓,也方便孝顺你母亲。”
“弟子明白了!”
“有了差事,修行也不要落下。你生就有灵根,日后侍奉母亲百年,了却红尘,总是有自己的道。”小龙女叮嘱道,“我日后不一定常在你身边,但时常回来抽查,教导你新的东西。”
赵斌闻言便明白了小龙女的用意,他家中只有一个寡母,虽说吃穿不愁。但为人子,若能有营生供奉老母才是正道。他既然拜师修行,日后便是要出了这红尘,但出家前少不得先了却尘缘。
道家讲究道法自然,不像佛门出家就要人断了六亲。道门修行之人,崇尚自然之道,出家可以,却也不必如佛门一般抛却亲人、爱人。比如当年吕洞宾修道,也是孩子成年后散尽家财,带上了妻子。
“是,师父!”赵斌于是辞别小龙女,回了钱塘。
梅氏正因儿子近几个月都跟着小龙女外面跑,少回家而担忧。知晓原委,梅氏也算松了一口,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钱塘县天子脚下,少出大案。衙门捕快虽说不算轻松,但也不是非常危险的行当,总比走镖安宁。同条街的李公甫李捕头就是个极好的例子。梅氏从来不指望儿子有大出息,如今儿子能有个正经营生,自然支持。
赵斌于是收拾一番,就跟着李公甫去衙门做事了。
在衙门当捕快并没有想象中的有趣,县里也没有许多大案等着办,每天最多就是巡街之类。赵斌觉得有些无聊,然因奉了师命又有老母亲看着,只得按着性子来,只当是一场修行。
不提赵斌的艰难日常,三清观在临安城逐渐打响了名声。
临安虽是京城,但宋庭气运衰败,皇族紫气根本压不住妖魔鬼怪,以至于天子脚下竟有不少妖鬼行走。虽未听说什么凶煞妖鬼,但妖鬼大多不尊世俗之礼,便少不得闹出事端,才会有许多捉妖净宅的需求。
当然这些捉妖净宅的委托中也不乏,或事主疑神疑鬼,闹出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