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容在小龙女指点下将观音像送去了寺庙, 又请回了道家真神。小龙女特意去李家考察了一番,很是满意。成功将一个佛门信徒拉回道门,小龙女表示自己棒棒哒!
胭脂不太明白她的兴奋, 但不妨碍她支持小龙女, 供奉道门真神。
因李修缘的事情,胭脂对佛门没甚好感, 家里正堂悬挂的乃是二郎真君。极少人在家里供奉二郎神, 但胭脂记得小龙女说过二郎神是她爹爹。胭脂不好将小龙女堂而皇之挂在堂上,便挂了二郎神。
百姓求神求的不就是平安么,对于胭脂而言, 小龙女就是那个保佑平安她的神君。若非遇到小龙女, 胭脂也许已经吊死在林中了。
布庄刚开业,胭脂还没有请到合心意的女掌柜,许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因此早饭是街上买的。他们这一代还算繁华,胭脂为小龙女准备的早饭非常丰盛。
小龙女正左右开弓吃早饭, 胭脂已经用过早饭开始收拾铺面, 等客人上门。
“听说李夫人的弟弟醒来一直闹着要找他家娘子,李夫人怀疑他弟弟被鬼迷了心窍, 想请人作法。李捕头被闹得没办法, 就答应小舅子帮忙找人去了。”胭脂一边擦柜台,一边与小龙女说道。
“这个许宣好生过分!我听街坊说李夫人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 李捕头娶了李夫人, 还帮着养大了小舅子。那许宣一个大小伙子,只在家里读书,也没有个营生。年初他姐姐用他姐夫的面子托关系送他去药房做学徒。如今不过糊弄自己一张嘴,一个铜板都没拿回家却到处惹是生非。若非李捕头为人忠厚仁义, 李夫人可不要被兄弟拖累死了。”
“你不喜欢许宣?”
“我不明白,小白为什么会喜欢许宣?”小龙女忽然觉得今天的包子都没有那么香了,“许宣就是个一穷二白,靠姐姐姐夫养大的穷小子。读书许多年,连一点规矩礼仪都不懂。小白初入人间不晓人间事,他成亲竟然也没有通知姐姐姐夫。”
想当年七仙女下凡遇到董永,董永没有父母,七仙女尚且晓得要认个爹证婚。许宣是姐姐姐夫养大,在外面遇到个美貌女子糊里糊涂成亲,竟然连姐姐都不说一声,当真是白眼狼。
“感情的事情,本没有道理可说!”胭脂叹息道。
对于李修缘,其实胭脂并未彻底放下,年少时构建的梦哪里那么容易放下。然胭脂至少已经开始学着放手,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胭脂相信总有一日,她可以从心里将李修缘剔除掉。
“我不懂!”
“你不用懂,乐乐只要做个无忧无虑的小神仙就好了。”胭脂笑道。
小龙女闻言点了点头,颇为得意道:“我当然是最快乐的小神仙了!”
“其实,白娘子的事情,李捕头和李夫人不知道才好。白娘娘主仆与库银失窃有关,李捕头若认了亲戚,岂非要被连累?传扬出去,指不定人家以为李家勾结妖精,监守自盗。盗取库银可是要杀头的,白娘娘顾念旧情带着许宣深山老林一躲倒是没什么,李捕头和李夫人可怎么办?”
小龙女闻言不由“咦”了一声:“胭脂,你如今倒是知道好多事情。”
“是你与我说,要多读书呀!”胭脂少时也是认过字的,但读书只读过女四书。
自从与李修缘那场闹剧般的婚事后,胭脂仿佛重生了一般,卸下了过去的枷锁,成就了全新的自己。许是受了小龙女的影响,胭脂如今也不大愿意守那些人间的规矩。但有些规矩可以破,作为凡人,律法是不好随意触碰的。
为了开布庄,胭脂可是看了不少书,其中就有宋刑统。
“胭脂以后要越来越好,让李家人好瞧。”
“噗~我要把日子过好,又不是给他们瞧的。”胭脂笑了笑,忽然问道,“乐乐,你说许宣还会再见到白娘子吗?”
“应该会吧,毕竟是观音大士保媒,哪有这么容易散了。”小龙女说着忽然跳了起来,“糟糕!”
“怎么了?”
“我要出去避避风头,小白和许宣分开,指不定观音大士就要来了。若她晓得这里面还有我的事情,肯定挨训。”小龙女解释道,“我虽然不怕她,且也不一定要听她的话,但她是长辈,训我,也不好怼回去。免得耳朵受罪,还是躲一躲吧!”
“你要走吗?”胭脂有些不舍。
“避过了风头,我就回来看你。”小龙女走到门口又回头道,“胭脂,你要加油哦!”
胭脂闻言不由展眉一笑,小龙女已经不见了踪迹。
小龙女放了个纸鹤去钱塘府送信,言说自己要出门几日,请敖颂艺暗中关照胭脂,以免胭脂有危险。因着胭脂与李修缘的过往,小龙女总担心胭脂哪天就成了降龙渡劫的工具人。
对于神佛渡劫的那些把戏,小龙女委实看不上,小龙女可不想胭脂与当初那位殷国公之女一般结局凄惨。不过她一个晚辈也不好明面上与长辈对着干,只能暗地里出手罢了。
胭脂的事情,许宣的事情,小龙女都插了一手,想来灵山肯定会有人来,小龙女可不得避其锋芒么!
出了钱塘,小龙女一路瞎走,竟到了镇江府。路上听闻镇江府有个金山寺很是灵验,香火旺盛,心下不屑。宋庭亡了大半江山后,佛门教义倒是颇和那些偏居一隅求安稳的贵人心思,故此这几年佛门眼见抖起来了,香火很是旺盛。
小龙女正走的无聊,就见到前面孤零零一座乡间野馆,信步而入。
这馆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做的是过路人的买卖,进门拢共就三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上坐了三个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着箭袖轻袍,背着弓箭,腰负长剑。另两人比他年长些,做武生打扮,小龙女略看了两眼,缩脖收背,仿佛做惯了贼。
“客人,您就一个人啊?”老板见有客进门,却是个孩子,便往小龙女身后张望了两眼。
小龙女亮出几两碎银道:“我有钱会账,你放心便是,只不知你这小店可有什么拿手菜,端几个上来。”
这类乡间小馆,小龙女吃过不少,运气好,烧乡下菜比之大酒楼也算独具一格,运气不好,那就凑合了。
“我们这吃的就是乡下东西,野菜野味,不知你可吃得?”
“两荤两素一汤,一碗饭,用大碗装。”小龙女交代道。
正与人说话的少年闻言,对小龙女看了两眼,笑道:“你这小姑娘竟然能吃许多?”
“我天生神力,故此吃的也比旁人多些!”小龙女在他们邻桌坐下道。
少年转而问道:“小姑娘,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怎独自一人至此?”
“我是游方道人,四处为家,不足为奇。”
“你这么小,便独自游历,竟然没有师父吗?”
“我没有师父,现下身边正缺个伺候的徒弟。”小龙女一本正经道,“我看你很合适,想不想试试?”
少年闻言不由哈哈大笑:“你想做我师父,可晓得我是什么人?”
“我不用知道你是什么人,只要知道我比你厉害就行了!”小龙女伸手一指少年同桌的二人道,“你身上气息干净,与这二人大为不同,不想白璧蒙尘,方生此念。你要晓得,能做我徒弟,可是难遇的机缘。”
“你这小道士,怎么说话的?”其中一人见小龙女隐射他们,立即起身质问道。
“说实话呗!”小龙女干脆道,“缩脖含胸,着武生服,却穿软底鞋,可见是做惯贼。”小龙女瞥了一眼两人身侧的包裹,“我若猜得不错,里面可是夜行衣?”
习武之人穿武生服,有钱穿靴子,穷的穿草鞋,极少有爱软底鞋。穿软底鞋不适合长途跋涉,且废鞋子,唯有惯做贼的才会选软底鞋,因梁上走也可以落地无声。
两人闻言皆是吃了一惊,原来此二人一个叫秦元亮,绰号飞天火祖;一个叫马兆熊,人称立地瘟神,都是绿林强盗。这二人自恃劫富济贫的义士,约了少年来此就是要请他入伙。
少年名赵斌也有些来历,乃是镇江人氏,其父赵九州外号一轮明月,生前为东西南北中五路总镖头。赵斌跟着父亲学了一身武艺,但性子天真烂漫。赵九州怕儿子眼高手低,毁了自己身后名,死前叮嘱妻子不让儿子承继他的事业为人保镖。
赵九州给儿子留下了些家财,母子二人吃穿不愁。唯独赵斌一个少年郎,习了武艺,不晓得做什么营生,每日游手好闲四处游汤,便在外结交了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如今可不就是被这些绿林大盗盯上了。
赵斌本身武艺不差,其父在道上又有些知己好友,两个师兄都是颇有声望。若他能入伙,于这些人自然是大有可图。秦元亮和马兆熊已经在赵斌身边多次敲边鼓,今日本是要把话挑明了。
小龙女耳目敏锐,在门外就听到了他们谈话。见这少年气息干净,不想他让人拉入歧途,才脚下一转,进了馆子。
赵斌原被二人说的有些心动,见小龙女小小年纪,竟一下子看穿了秦元亮和马兆熊,不由惊讶,咧嘴笑道:“在下镇江府赵斌,敢问小道长尊号?”
“尊号不必,三清门下杨清妙。”小龙女拱手道。
“你说你要做赵斌师父,你有什么本事?”马兆熊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