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贝暖吓了一跳,赶紧去看任务栏,发现现在“女巫的祈祷”几个字下面多了一个倒计时,还有一行小字说明——

新月赐予你一双狼的耳朵。八小时之内,你将能听到目标人物的心声。

贝暖还在震惊中,就又听到了陆行迟的声音。

【她好软。】

贝暖:“……”

【也好香。】

贝暖:“……”

【趁机碰一下她的头发,应该可以吧?】

贝暖察觉到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顺着她的头发。

所以这异能是真的?真的能听见他心里在想什么!

贝暖立起那双狼的耳朵,仔细去听他心里的声音。

他的心声有时候又含糊又快,有时根本不成句,一闪而过,完全抓不住,有时候却能听得很清晰。

贝暖心想:要是离得越近就越能听清的话,现在这个抱着的姿势倒是非常适合偷听。

贝暖没动,趴在他胸前,继续听他在想什么。

大boss正在想:

【亲一下她的头顶,应该也没关系吧?她未必能感觉到。】

贝暖充分调动脑袋顶上的每根神经,安静地等着。

过了片刻,他的心声又冒出来了。

【真的没关系,她完全没感觉到。小迟钝。傻乎乎的。】

贝暖:?

你才迟钝!你才傻乎乎!

他稍微动了一下,调整了姿势,但是手放的位置仍然十分君子。

假如这时候有任何人看见他俩,都不会怀疑,这绝对是一个大哥哥给小妹妹的关爱的抱抱。

可是贝暖却能听到他心里在想:

【她的小手在摸什么,痒痒的,有点受不了。】

贝暖连忙把搭在他胸前的手抽出来,抱住他的腰。

【她抱我的腰了,更让人受不了。】

贝暖:“……”

他的心声闪电一样飞速掠过,贝暖抓住了一句清晰明确的话:

【怎么办?想亲。】

【真的想亲。】

紧接着又是一句:

【不,不能。】

过了片刻。

【还是想亲。门已经锁好了,没人能进来,这里还有张舒服的床,真想现在就把她压在床上,然后……】

贝暖吓了一跳:陆行迟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你这只大色狼。

贝暖刚想挣开他,忽然又听到他的心声,和贝暖刚刚想的话一模一样。

【陆行迟,你在想什么?你就是只色狼。】

贝暖心想,你自己还知道啊?

【刚才还在对她信誓旦旦,说不会逼她,让她不舒服的时候可以过来抱一下,没过几分钟就想把她压在床上,太不像话了。】

大boss还挺自律的,贝暖心想,然后就又听到他继续想——

【再说这也不是合适的时候,她这两天不是正在……】

贝暖火速从他怀里挣出来。

“不用再抱了?够了?”陆行迟松开她,表情淡然无波。

“不用了。”贝暖退后一步。

“哦,随你,下次想找人抱一下的时候尽管找我。”

陆行迟也站起来,对她微笑了一下,甚至还伸出手,随便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从平静的语气,到温柔的眼神,到矜持的姿态,怎么看都像一个在孤独时提供臂膀的好朋友,一个关心爱护人的大哥哥。

绝对没人会想到,他刚刚脑子里转的都是什么念头。

贝暖心中对他无比佩服。

他的脸上真的是一丁点都看不出来啊,实在太强了,太会装了。

绝对是隐狼界的楷模。

贝暖转身出门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他的心声,虽然离得远,声音有点小:

【我刚刚的表现还算不错吧?她下次想要找人抱的时候,会再来找我吧?应该会的。要稳住,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

贝·大鱼·暖赶紧溜出门。

帮他关好身后的门,什么都听不见了,贝暖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能听到别人的想法,实在太可怕了。

还是离他远远的,不要偷听比较好。

等她走了,陆行迟才重新靠回床上,拿起一本书,却看不进去。

脑子里全都是贝暖。

陆行迟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在脑中捋了一遍。

重生的谢沅清和老胡关于贝暖的未来,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陆行迟现在的想法变了,再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却又因为任务的关系,正带着她,一路往命定的方向走。

可是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其中最大的不一样,就是贝暖本人。

人的抉择才会决定命运,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未必就真会重来。

陆行迟脑中忽然冒出赌场老板邱霁的那句话:我相信概率,也相信奇迹,你看,我相信的奇迹,她就站在我面前。

陆行迟并不知道,他费尽心思守护的那一大堆关于贝暖的秘密,只差一点点,就在贝暖面前全都抖个底掉。

贝暖下了楼,看见江斐他们已经很勤快地把厨房彻底清洁整理过,正在准备午饭。

这里有电,电饭煲可以从空间里拿出来用,贝暖只用鼻子就能探测到,香喷喷的米饭已经做好了。

贝暖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走过去,小心地听了听。

除了正常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看来这个任务,用了陆行迟身上的东西,就只能听到陆行迟的心声。

江斐刚刚就问贝暖要了一盒肥牛,现在已经解冻了,杜若把洋葱切成了丝,唐瑭也洗好了西兰花,看这样子,他们是打算做肥牛饭。

江斐用水焯过肥牛片,起了油锅,把洋葱丝和焯好的肥牛下锅爆炒。

炒菜的香味立刻弥漫了整个一楼。

贝暖不想偷听陆行迟的心声,可是没过多久,他还是从房间里出来了。

陆行迟一来到贝暖旁边,贝暖就在油锅滋啦啦的声音中分辨出他的心声。

【小猫又馋了。】

贝暖连忙摸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这样不行。】

贝暖:?什么不行?

【我得做点什么。最好是复杂的能体现烹饪技巧的东西,可惜现在很多菜都还没什么把握……】

贝暖吓了一跳,一把抓住陆行迟的胳膊。

“嗯?”陆行迟低头看她。

贝暖的手中瞬间冒出好大一个西瓜。

因为拿得太着急,西瓜又太重,冒出来的一瞬间,差点被贝暖扔到地上。

陆行迟眼疾手快,一把帮她抓住西瓜,“怎么了?”

“我忽然特别特别想吃西瓜,你刀工好,能帮大家切一切吗?”

【她说我刀工好。】

陆行迟接过西瓜,对贝暖微笑了一下,“好。没问题。”

【要怎么切才能体现我的刀工?】

贝暖赶紧说,“切成小块就行了。”

江斐边往装好米饭的碗里盛肥牛边纳闷,“不是要吃饭了吗?怎么忽然想起吃西瓜?”

贝暖答:“谁规定吃饭前不能吃西瓜?就是忽然想吃了,不行啊?”

陆行迟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她怼他了!她怼他了!开心。】

贝暖:“……”

大boss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贝暖抬头看了陆行迟一眼,他的神情淡漠,仿佛正在专心把西瓜放在厨房水槽里准备洗。

完全看不出来他正在想什么。

装得真像。

陆行迟把西瓜洗好,切成容易入口的小块。

刀工果然很好,红红的西瓜块块如同刚从标准化生产的流水线上下来一样,在盘子里码得整整齐齐。

【不知道她满不满意。】

贝暖伸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立刻又拿了一块,嘴巴里含糊地说:“陆行迟你太厉害了,简直像机器切出来的一样。”

陆行迟对贝暖微笑了一下。

贝暖满心满意以为听到的他的心声会是“被表扬了,开心”之类,结果听到他说:

【她的嘴唇上沾了西瓜汁,看上去就很甜很好吃,要是现在没有别人在的话……】

贝暖赶紧用手在嘴巴上一蹭,一把拉住陆行迟的胳膊,“饭好了,我们吃饭去。”

【她用刚擦过西瓜汁的手抓我的胳膊……】

贝暖赶紧松手,却听到他继续:

【……这么迷迷糊糊乱七八糟的,好可爱。】

贝暖:?

江斐让大家去餐桌坐好,把一碗又一碗装好的肥牛饭送过来。

贝暖也在椅子上坐下,江斐把一大碗盖满肥牛卷和洋葱的饭摆在她面前。

【他给她的那碗牛肉最多,呵,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贝暖低头观察了一下碗里薄薄的翻着花的牛肉,再看看别人的:有吗?

【他对她笑了。】

【故意用左边脸侧了十五度角,偏头对她笑了一下,每次都是这个角度,能秀出他的眼尾和鼻梁,还显得含情脉脉的,呵。】

贝暖:???

有吗?

贝暖现在发现,陆大boss平时看起来很冷淡,话不太多,原来心里竟然是个话痨。

贝暖埋头吃饭,肥牛嫩滑,汤汁味道很足,米饭也被汤汁浸透了,江斐的手艺无可挑剔。

杜若和唐瑭在饭桌上聊天,两个人比着赛一样讲笑话,大家都笑得人仰马翻,声音太大,遮住了陆行迟的心声。

吃过饭,没动手做饭的贝暖和陆行迟一起洗碗。

站在水槽边,贝暖刚卷起袖子,就忽然听到他的声音。

【不知道她还疼不疼。】

【这里都是男的,疼了她也不会说。】

陆行迟握住贝暖的肩膀,把她从水槽前挪开,“你去坐着吧,我洗就行了。”

贝暖明知故问,“为什么啊?”

陆行迟淡淡答:“我对洗碗的要求很高,你洗一遍,我还得再来洗一遍,太麻烦。”

贝暖却听到他心里在说:【傻乎乎跑过来,撸起袖子就要洗碗,水那么凉,一会儿又要肚子疼。】

他明明是体贴,却不肯说出来,贝暖有点感动。

陆行迟把她往沙发那边推,“你再多练两年,等你达标了再让你洗。”

他的心声却是:

【不用练,以后全归我洗也没关系。】

杜若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狼人杀,贝暖跟他们玩了一会儿,陆行迟就洗好碗过来了。

他没去找座位,直接坐到贝暖身边的沙发扶手上,用手撑着她身后的沙发靠背。

贝暖回头警惕地看着他,“你坐在这儿,是不是想偷看我的牌。”

陆行迟勾了一下嘴角,语气拽得要命,“你的牌都在你脸上写着,我需要偷看?”

他向来只要看看表情,听听发言,基本就知道对方拿到的是什么牌,猜别人一猜一个准。

就算是贝暖现在有对付他的丰富经验了,力求不动声色,还是能被他抿个八九不离十。

可是这次大不一样。

贝暖比他还强,大杀四方。

他离得这么近,几乎是半抱着贝暖,贝暖稍微侧一点,就能靠在他身上。

所以就算杜若他们几个有点吵,听他的心声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晰。

他看人看得很准,他的心声又会彻底暴露他自己拿到的是好人牌还是狼牌,结果就是,贝暖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掌握全场每个人的身份。

赢得轻而易举。

连杜若都震惊了,“贝暖,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小陆行迟?”

贝暖不满,“什么小陆行迟?说得像他儿子一样。”

陆行迟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不是陆行迟的儿子,是陆行迟的老婆。】

贝暖:?

杜若仍然不甘心,一心觉得贝暖突然进步巨大,一定是找到了什么特殊的诀窍。

“真的,贝暖,教教我,你是怎么看出别人的身份来的?”

“当然是听发言的语气啊,观察微表情和小动作啊……”贝暖有点心虚,直接放弃了,“……我胡说八道,就是瞎蒙的,今天运气特别好。”

杜若不可置信,“瞎蒙都行?这么厉害?”

陆行迟的手忽然搭上贝暖的肩膀。

【那当然。我老婆。】

贝暖:?

有这么单方面直接认老婆的吗?

可是他就是想想而已,又没说出口,想反驳都没法反驳。

杜若怀疑地看看贝暖,再看看她身后的陆行迟,“我懂了,你俩坐得这么近,该不会是在一起作弊吧?”

陆行迟悠闲自在地答:“当然没有。谁作弊的话,诅咒他天天吃木薯。”

一直在偷偷作弊的贝暖:“……”

大boss你要不要这么狠?

就不能诅咒天天吃点别的?巧克力冰淇淋什么的,小龙虾羊肉串也行啊。

大家一起昏天黑地地玩了一下午狼人杀,又玩了别的纸牌游戏,贝暖靠着偷听陆行迟,赢了好大一堆筹码。

就这么胡混到晚饭时间。

贝暖把自己赢的一堆木薯干筹码堆起来,留在茶几上,不忘了嘱咐:“这摞是我赢的,谁都不许动!”

杜若无语,“你送我我都不要。”

晚饭是江斐焖的红豆饭,又炖了一大锅红枣桂圆乌鸡汤。

所有人都跟着贝暖一起足足地补了个血。

吃完就很晚了,又没网没电视,大家全都回房休息。

窗帘是遮光的,还有彻底遮住窗子的防盗卷帘,已经全放下来了,陆行迟特地出去看过,效果很不错,从外面完全看不出灯光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房间里还是只开了盏小灯。

陆行迟把贝暖送回房间,“不用怕,我就住在隔壁,有事的话随时敲墙。”

他的心声补充:【随时都可以敲墙,把我叫过来陪你睡,完全没问题。】

贝暖默然无语地看着他。

陆行迟,你知道你已经把自己的本性全部暴露了吗?

他在贝暖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检查了一遍窗子,又拉了拉窗帘,看起来清冷矜持,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贝暖耳朵里听到的却是:

【这床真的不错,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尺寸足够,可以随便翻来翻去。】

【如果我主动要求留下来陪她,她会拒绝吗?】

贝暖突然开口,“陆行迟,你还不走吗?”

【看吧,她果然冷血无情。上次抱着她睡一晚上那种事,可遇不遇求。】

贝暖忍不住弯弯嘴角。

【她笑了。笑得好可爱,很想现在就……】

“快快快。”贝暖不等他把那些有的没的想完,就把他推出房间。

“晚安。”陆行迟站在门口,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语调清冷淡定。

“晚安。”贝暖关门。

在关上门的前一刻,贝暖又听见了。

【好喜欢她……】

这是一句直白的实打实的表白,贝暖听到了,有点脸红。

【不过……】

不过什么?

贝暖火速重新打开门。

“有事?”陆行迟正准备走,听见开门的声音,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贝暖立起耳朵听着,却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陆行迟柔声问她。

贝暖突然反应过来,拉开任务栏。

“女巫的祈祷”下面,八小时的倒计时果然停了,变回一排零。

所以他刚刚到底在“不过”什么?

“没事。”贝暖蔫哒哒地重新关好门。

她走回床边,倒在床上,咬着被角,翻来覆去,抓耳挠腮。

听到半句,还不如干脆听不到。

陆行迟等贝暖关好门,转身继续往自己的房间走,心想:不过,一定要把她看好,不能让她重蹈上一世那个贝暖的覆辙。

第二天,因为不用赶路,贝暖一口气睡到自然醒,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等收拾好下了楼,发现他们几个已经都起床了,而且吃过早饭了,竟然没人叫她。

“又没什么事,不用急着起床,我们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江斐解释,给贝暖盛了一碗加了红糖的红枣粥。

贝暖的注意力却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她盯着茶几纳闷:“我的那些筹码呢?”

茶几上昨天放着一堆烤木薯片筹码的地方,现在什么都没有。

“杜若,该不会是你嘴馋,把我的筹码吃了吧?”

杜若立刻就委屈了,“我不吃江斐做的超级无敌好吃的红枣粥,吃你的筹码,我疯了吗?”

那就奇怪了。

筹码昨天还好好地放在茶几上,今天居然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