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柳泉在“浮船”里做准备, 因为山南已经提前派人来打招呼说晚上会来访。
柳泉也有好几天没有看到他, 任务暂时陷入停滞。她让那几位刀剑付丧神关注街面上发生的事情,然而确实一切都没什么异常。
柳泉愈来愈确定会出问题的就是“山南脱走”事件, 但是她并没有把这个猜想告诉其他的付丧神们。
到时候她可以通过那块怀表, 强行开启时空通道把他们都送回去。然后她再着手去做一些必定会激怒时之政府的事情。不过归根结底, 系统菌也并没有说过要让她安心在时之政府的麾下养老, 反而有时候会微妙地偶然说几句表面上听起来没什么、但过后认真想想却细思恐极的话。
柳泉其实一直有个猜测,就是系统菌所代表的势力,说不定跟时之政府并不是很友好。因为有时她在执行任务时打个折扣, 只要最后在述职时能在时之政府面前蒙混过关,系统菌从来都没有像之前几个世界里那样严格要求过她。回想起来,那种在前几个世界里发布任务时冷冷的语气, 居然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柳泉才不相信这全都是因为什么新解锁的【表情包】的缘故。
但眼下她还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完成, 只好把这种试探的意图暂时先放一放。
正当岛原的灯火已经全部都亮起来的时候,“浮船”门外忽然来了一个若者, 悄悄按照当初约定好的联系方式向她通报,说新选组的土方副长今晚忽然来到了扬屋,点名想要见游女“花叶”。
柳泉愣了一下, 脑海里飞快地思考了一遍去或者不去的选择会带来的后果,最后决定:去。
她很快来到明里那里, 对明里说今晚自己有其他客人要照顾, 拜托明里先单独接待一下山南先生。
幸好在她的叮嘱之下, 山南为了掩护她的身份, 每次也总是会邀请一下明里作陪的,所以现在他给外界的印象,或许他在岛原的知心人看上去是明里才对。
柳泉来不及给山南送信解释,也没空顾及自己把他暂时丢下而去赴土方的邀约,会让山南心里产生多少阴影;她必须在那个注定的日期到来之前从土方这里获得一点什么重要信息,为此必须做出取舍。
她溜出了“浮船”,匆匆赶到扬屋。幸好扬屋的营业方式就是客人到来之后,要花上一点时间去请客人属意的游女到来;所以她耽误的这点时间也并不多么引人注目。
幸好她今晚为了山南的邀约,已经事先妆扮完毕;现在只需要细微的化妆调整就可以了。所以她赶到扬屋之后,立即就奋力平复了呼吸,来到了土方所待的房间之外。
她在门口停下脚步,一抬头看清了这个房间的外观,心里不由得有点惊讶。
在这个时候,新选组已经初步解决了财政问题,干部们每次来花街的时候手头也很宽绰,总是选择更大更宽敞的房间——可是今晚,土方选择的这个房间比上次至少小一半;这就证明,他很有可能是只身前来的。
柳泉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说了声“打扰了”,就轻轻拉开了障子门。
果然,屋内的客人只有土方一人。甚至连他最重视的近藤桑都不在。虽然陪客、琴师、舞伎等人依然把房间里塞得满当当,但土方坐在众人的正中,正慢慢地啜饮着酒盏中的清酒,在灯火下盘膝而坐的身影,却莫名地给人以一种高高在上、无人能够真正接近的孤独感。
这种印象不在柳泉的预期之中,她不由得因为惊讶而动作微微一顿。
土方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抬起头来望着她的方向。看到她进来之后,他也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的样子,而是目光四下一扫旁边的其他陪客、游女与琴师之类的人,简单干脆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柳泉在门口转过身来,刚要欠身小步急趋向前,就因为听到土方的这句话而顿住了脚步。
土方淡淡地撩起眼睑瞥了她一眼,说道:“你过来吧,坐到这里。”
然后,他的目光落到他身旁的位置,下巴微微一抬,向她示意。
柳泉直觉今天或许要有一场异常艰难且危险的对话,内心微微一凛。
当然,有这样冒险的机会,她是不会错过的。假如土方一直让她混迹于那些普通的陪客、游女和舞伎之流中,她才是真正什么消息都不可能打探得到。但是现在,她对于这一位副长的性格还并非把握得十分精确,也对他的武力值不太有正确的认知,因此这种一对一的对话场景忽然降临的时候,她其实内心还是稍微有一点紧张的。
她借着送走其他那些人、在门口关门的机会无声地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轻手轻脚地拉上障子门,重新转过身来,小步走到土方示意的位置跪坐下来,伸手去拿桌案上的酒瓶,就要替他斟酒。
土方却并没有配合地把酒盏放下来,而是就那么把酒盏举在唇边,幽深的双瞳从酒盏边缘的上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你这是从哪儿来?”他突如其来地问道。
柳泉端着酒瓶的手非常稳,甚至连抖动都没有。
“瞧您说的……我还能从哪儿来呀?”她惊讶地抬起眼来,用一种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的态度回应道。
“正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就接到了您要我过来的通知。于是一点都没有耽误,赶紧就来见您了——”
土方短促地笑了一声。
“无所事事?”他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她的用词,说道,“像你这样的姑娘,难道今晚竟然会虚度了吗?就没有别人想要见你吗?”
这句话问得其实稍微有点儿直率且粗鲁,不过柳泉既然要和他展开对话,就当然不会皱起眉来在这里怪罪他“您太无礼啦”之类的事情。
她垂下视线,微微鼓起腮,像是有点儿气不过土方就这么把实情明晃晃地说了出来、感到自己有点儿没面子,可是又不能拿他怎么样似的,抱怨似的说道:“您怎么……您说这话,太戳我心窝子啦。没有人来找我,难道不是好事吗?这样的话我就可以随时回应您的召唤了——”
土方似乎有点讶异似的,哼笑了一声,把酒盏里剩余的小半盏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盏。
“你,倒真的是有一种奇怪的才能,能把什么糟糕的事情都说得好像很如意似的……”他评价道。
柳泉抿唇一笑,侧着身子去替他斟酒,一边倒酒一边说道:“这算是您在夸我吗?”
土方简单地应道:“啊。”
然后,屋内就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酒液发出轻微的哗哗响声,注满了那只浅浅的酒盏。土方拿起筷子,十分随意地从桌案上的盘子里夹起玉子烧和渍物,丢进嘴里嚼着。
他应该是又咬到了腌萝卜,齿间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柳泉不动声色地把酒瓶放了回去,耐心地等待着土方开口。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土方毫无预兆地说道:“喂,你,有看不惯的人吗?”
柳泉:!!!
她的内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来了!”。但尽管如此,她脸上却露出恰如其分的惊讶和懵然表情,歪着头想了想,答道:“要说看不惯的……现在倒是没有。不过以前还在家里的时候,我很看不惯隔壁家的女儿,仗着自己是独生女,可以招婿入赘继承家业,傲慢得很……”
土方果然感兴趣似的抬起了头,饶有兴致地望着她,说道:“……哦?说说看。”
柳泉现在编故事的本领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史诗级,一低头轻轻捻着宽大的袖口、作不好意思状而消磨了几秒钟的时间里,已经把这个新设定编得完全了。
“我家隔壁是个杂货铺子,他家的女儿从一开始就说要招赘一个女婿上门继承家业……这倒还不是最可气的,最令人生气的是,我身为兰学家的女儿,算学却很没有天分……但是隔壁家的女儿,算起数字来快极了,嘴巴还不饶人,整天对我指手画脚的,就好像比我多会计算几个数字,我就得什么都听她的才好——”
土方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他嚼着腌萝卜的动作都慢了许多,有一搭没一搭地偶尔嚼两下;柳泉怀疑他在思考的时候是把腌萝卜当作口香糖(?)来发挥辅助作用了。
又过了几分钟,土方的动作一顿,十分自然地又撩起眼皮懒洋洋似的瞥了她一眼,说道:“那么,你想过要怎么对付她吗?”
柳泉好像很惊讶似的睁大了一下眼睛,然后不知为何又忽然兴致上来了,很愉快似的往土方面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
“我想过踢她一脚,或者是在她经过的路上扯起一根绳子把她绊一跤!”她兴冲冲地说道。
“或者偷偷弄断她木屐的带子!”
土方:“……”
土方毫不掩饰地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敷衍似的说道:“真是伟大的计划呀。”
作者有话要说:
5月25日:
牙败,我一写起副长来就收不住【。
我尽量三章以内结束这种刷好感度的互相试探,然后我们就可以来些狗血脑洞了hhhh
妹子和副长现在的试探很简单,就是两个人在比拼演技【喂!
下次更新:隔一天,27号零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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