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回归篇之五】 41

那道笼罩着整座霍格沃茨城堡的透明魔力保护罩上不断地溅起银白色的涟漪, 像一朵朵灿烂的烟花在半空中爆开——城堡外聚集的愈来愈多的食死徒们正在一遍遍用着各种邪恶的魔咒攻击着这座城堡。透过那层银白得近乎透明的魔法保护罩, 柳泉可以遥遥望见城堡最外围,魁地奇球场周围的高塔被无数道红光击中,已经起火;有一座高塔摇晃着崩塌,倒了下去。

柳泉站在城堡大门的台阶上, 再度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堡。

她看到城堡上空的魔法防御罩已经开始破损, 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崩毁。外面聚集着大批食死徒,她已经没有时间再来回顾或犹豫。

她看见麦格教授站在不远处,于是冲着她笑了一笑。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奔下台阶,向城堡外跑去。麦格教授的大喊声在她身后回荡。

“莉莉!莉莉!你要去哪里?!”

她没有回头。

当她冲出城堡的时候,上空的那层魔力保护罩在食死徒们持续不断的强力进攻下全部崩毁消失了。

大批的食死徒从远处的山坡上涌下来, 冲向这座他们年少时也曾就读过的神圣的城堡。

柳泉咬了咬牙, 停下了脚步,笔直地挺立在城堡的最前方, 右手拿着魔杖, 却并没有作出攻击或防御的姿态。

最先冲过来的食死徒发现了她。

“啊哈!看看这是谁!”他兴奋地大叫着, 用魔杖指着柳泉。

“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课教授!主人一直想要寻找的罪恶的泥巴种!”

柳泉昂起头, 十分傲慢地说道:“伏地魔就派了你们这些愚蠢的货色来送死?他呢?躲在什么地方苟延残喘吗?”

那个人的笑容顿时变成了混合着畏惧的恼怒表情。

“你……你竟敢这么说!你的死期就要到了!如果我把你抓去见主人, 他一定很高兴……”

柳泉轻蔑地睨视着他。

“你可以试试。”

那个食死徒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叫喊, 魔杖杖尖射出红光,直向柳泉扑来!

柳泉一挥手就挡下了这次攻击,她灵活地跳开, 闪转腾挪, 一边躲避着对方的攻击, 一边不忘凶狠地用自己的魔杖发出更多的攻击咒——哦,“神锋无影”真的是一个很好用的魔咒!柳泉已经拿它杀伤了三四个大脑里显然只有肌肉的食死徒。

但是她要面对的食死徒实在太多了。他们蜂拥而上,终于把她擒住。他们反剪了她的双手,揪着她的衣领一起消失了——在霍格沃茨范围内是不允许幻影移形的,所以这些食死徒们居然还随身携带了门钥匙!难道是为了一抓到哈利波特就把他带去给伏地魔吗?——当他们砰地一声落地的时候,柳泉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马尔福庄园!

他们只能降落在马尔福庄园的外围,然后有人匆匆地从里面出来了,那个逮住她的食死徒邀功似的向来人汇报了她被捕时的一切情形,然后那个从庄园里出来的人发出得意的尖笑声。

“真是太有趣了,不自量力的泥巴种!”那个人上来就一把揪住柳泉的头发,用力拖拽着她往马尔福庄园里走去。

“就凭你这么卑贱污秽的血统,也敢向主人口出恶言?泥巴种,你一定是不想活了!在这一点上,我可以帮助你……”

柳泉的头皮被她揪得生疼,脚下踉踉跄跄地跟着她的脚步走向马尔福庄园的大厅。她无视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反唇相讥道:“莱斯特兰奇,你也跟你那个蛇脸的丑陋主子一起,龟缩在这里等着那些没大脑的家伙们死光了再出去吗?”

贝拉特里克斯闻言大怒。此时她们已经跌跌撞撞走到了马尔福庄园的大厅门口。她左手用力揪住柳泉的头发,右手探进柳泉的衣袖中,摸出了那根柳木魔杖,丢在自己脚边,用一只脚踩住,然后单手用力向上一拗杖尖,那根魔杖“啪”地一声应声从中折断为两截!

柳泉一惊,目光闪了闪,强行命令自己要镇定下来。

……戏肉开始了。成败在此一举。她不能紧张,更不能尖叫出声。要镇定,要冷静,要记得自己的计划中每一个要点——

幸好她在马尔福庄园门前一落地就启动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抽中的金手指——终极大脑封闭术——所以贝拉特里克斯丝毫没有察觉她脑海里翻腾的情绪。

“哦?这是什么?”贝拉特里克斯拿腔拿调地提高了声音,像唱歌一样问道。她用脚尖踢了踢那根已断为两截的魔杖,然后十分恶毒而过分彬彬有礼地把那两段魔杖重新聚敛起来,强塞到柳泉手里。

“喜欢你的新魔杖吗,泥巴种?”她恶毒而快活地笑着。

柳泉假装愤怒至极地冲她吼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不再反抗吗?!”

“哦哦,当然,你当然可以再做些无谓的小动作。”贝拉特里克斯无所谓地笑着,用力一推搡,将柳泉推进了马尔福庄园的大厅里。

“反正主人也不可能让你活得太久了。”她欢快地说道,仰起头望着大厅里那个蛇脸男人,满脸仰慕和崇敬。

“主人,我替您带来了那个低贱而罪恶的泥巴种。”她讨好似的说道。

一时间,大厅里的十几个人——柳泉认出那些人都称得上是食死徒的骨干分子,都是在伏地魔开会的时候有资格上桌子有个位子坐下说话的——都纷纷回过头来。贝拉特里克斯在柳泉背后又用力推搡了一下,柳泉顺着那股力气向前踉跄了几步,刚好停在伏地魔面前。

伏地魔厌恶而高傲地用那双红色的竖眸盯着她,然后挥了挥手,随意地说道:“那么,你们现在可以去霍格沃茨了——西弗勒斯,你可以先留在这里一下,我相信我们在这里还有点小小的事情需要处理……卢修斯,撤掉你们这里那些可笑的禁忌。”

站在一旁,铂金色的长发散乱地纠结着,面色颓败的卢修斯 马尔福像被闪电打到一般抖了一抖,立即弯下腰说道:“是的,尊敬的主人。”然后挥着魔杖念念有词,几分钟之后,他又深深地弯下腰说道:“现在可以了,主人。”

伏地魔哼了一声,示意其他食死徒先走。于是马尔福庄园大厅里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啪啪”轻响,都是幻影移形发出的声音。大厅里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卢修斯和纳西莎 马尔福也在他们之列。贝拉特里克斯似乎有点依依不舍,但是她也遵从了她的主人的命令。最后,大厅里除了伏地魔本人和他最新的死囚——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课教授莉莉 伊万斯之外,就只剩下斯内普一个人。

伏地魔又把视线落在柳泉脸上,仔细端详了大约一分钟——这段沉默的时间漫长得几乎令人窒息,柳泉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和意志,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望一旁的斯内普一眼。

然后,她听见伏地魔缓慢地笑了起来,竟然向前走了两步,掠过柳泉,走到了斯内普面前,抽出了那根结节分明的老魔杖,就像是没有看到柳泉的存在一般,漠然挥下,嘴里吐出几个像毒蛇吐信般细长而冰冷的音节——他居然重新在马尔福庄园亲自布下了反幻影移形咒!

柳泉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今天在这座古老而豪奢的庄园里,除了面前这个脸容青白、没有鼻子的黑魔王之外,是不会有人生还的——至少黑魔王是这么打算的。他断掉了这座庄园里留下的其他两个人逃跑的最后一线生机。虽然他对于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杀意丝毫没有流露出来,她也知道,强大的剧情仍然在与她争夺,拔河,对抗;他的命运本该如此,而现在看起来,他的命运也即将向着那个不容逆转的深渊倾斜,翻转,坠落下去。

这个体悟让她在一瞬间就下定了某种决心。

伏地魔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在终极大脑封闭术之下隐藏着的情绪。他细长的手指抚摸过那根老魔杖上的每一个结节,漫不经心似的对斯内普说道:“还是让我们先来继续一下先前被这个泥巴种打断的话题吧——”

斯内普顿了一顿,马上恭顺地答道:“是的,我的主人。就在这过去的几个小时之内,您已经独自用这根魔杖施展了力量非凡的魔法……”

“不!不对。”伏地魔有点不耐地打断他,“我是非凡的,但是魔杖在排斥我——”

斯内普似乎很是疑惑地扬起了眉毛,语调里满是不解。

“没有比它更强大的魔杖了,奥利凡德说过的。”

大蛇纳吉尼盘踞在伏地魔身后那个闪光的魔法笼子里,嘶嘶地吐着蛇信。

“今晚,假如那个男孩来了,这根魔杖不会让您失望。我很确定。”斯内普用一种确信的语气说道,“它听命于您,而且只听从您一个人。”

伏地魔那张青白的蛇脸微微转动了一下,他额头上那些蛇纹一样的青筋在大厅里微弱的光线之下显露了出来。

“是吗?”他轻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斯内普的脸。

斯内普一瞬间似乎显得有些疑惑不解,但是他很快就扯起唇角,向着伏地魔露出一个表示肯定的笑容——虽然那个笑容僵硬得像是硬挤出来的——然后用一种确信的态度点了点头。

“我的主人……?”

伏地魔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缓缓从他身边踱开了。

“这根魔杖真的听从于我吗?”他好像在深思着,慢慢说道,“你是个聪明人,西弗勒斯。你应该知道,魔杖真正的所属——”

“属于您。”斯内普立刻回答道,声音提高了一点点,好像生怕伏地魔会对此产生怀疑,而希望说服他似的。不过一瞬之后,他又降低了一点声调,用一种恭顺的语气补充道:“毋庸置疑,我的主人。”

柳泉注意到他的双手背到了身后,当他回答伏地魔的问题的时候,站在她这个位置,刚好可以注意到他的双手在背后轻轻互相交握了一下——面对着斯内普的伏地魔看不见这个小动作,但是她能够从这个小动作里感受到他内心泄露出来的一丝微弱的紧张。

是因为他搞不清楚伏地魔这么问是什么用意吗?还是纯粹因为她不在他预期之中的出现令他措手不及?

伏地魔又回到柳泉的面前,手里摩挲着那根老魔杖。

“老魔杖没能顺应我,因为……”他停顿了一瞬,注视着斯内普的眼神闪了一下。“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