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就是她使用超能力的时刻?然后被人当作怪物, 也许还会被投进监狱什么的, 副长的好感度目测会直线下降至负无穷;果然今后她想要继续完成主线任务的唯一希望就是越狱、然后跑到箱馆埋伏在一旁,到时候再在副长打算去新选组负责防守的弁天台场送死之前把他打昏了藏匿起来、直到整场战争结束吧?!
……一瞬间无数互不相关的想法如同刷屏一般疯狂地涌入了她的脑海。在她终于下定决心丢弃不可能重新夺回的剑、竖起双手默诵【面前的怪物马上给我定住啊魂淡!】前的一秒钟,有个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了起来。
“喂!还活着吗?!”
有人冲了进来!几乎与此同时,她的眼前刀光一闪, 只听见唰的一声——是刀刃劈开空气的声音。随即, 那柄太刀直接砍入了对面那个罗刹队士的身体。
柳泉的精神猛地一振。也许是身体里的什么潜力被这种绝处逢生的狂喜激发了出来,她双手用力往外一拔——嗖的一声,自己的长剑终于脱离了对方的身体,被拔了出来!
柳泉自己也没想到这最后的一次尝试居然这么顺利,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之下, 身体重心不稳, 上半身狠狠往后一仰,脚下不由自主蹬蹬蹬连续退了好几步, 裸足踩到了榻榻米上的血, 脚下一滑, 栽倒在地。
好在地上铺着榻榻米, 她并没有摔痛, 于是几乎立即就单手一撑地跳了起来, 右手握剑重新摆出了迎敌的姿态。
与此同时,她听见自己身旁传来一个微微愠怒的声音,和那个方才及时救了她一命的声音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
“喂喂, 你这是怎么回事?弄得这么狼狈?”
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双手握着那柄“和泉守兼定”, 横挡在她的身前。在这种站位之下, 她只能看到他紧绷着的侧颜上那严厉的线条。
柳泉下意识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副长,对不起……”
“喂,谁又对不起副长了?”门外传来语气轻松的询问声,原田左之助、永仓新八和藤堂平助三人随即出现在门口。
意外地,那个调侃似的问题居然是永仓问的。但当他一眼看到柳泉的样子,也吃了一惊似的脱口而出:“喂喂,你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来了这么多人,应该足以对付一个罗刹队士了,柳泉这才放下心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空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不看则已,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她冲出房间的时候只穿着白色的睡衣,并且还赤足没穿袜子。刚才跟这个罗刹队士过了几招,又在地上摔了一跤、还以手撑地才站起来,所以现在无论是白色的睡衣上还是手脚上都血迹斑斑,看起来确实有点骇人。
这么一看,她自己都有点讪讪的,低声解释道:“那个……我听见千鹤的呼叫声就直接跑出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发狂的罗刹在这里……我知道这副样子看起来不太可靠……那个、千鹤没事吧?”
原田微笑着,用一种试图安慰她的语气说道:“没事,没事,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你也出去和她一起到隔壁去治疗一下伤口如何?”
柳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
“我没受伤,这应该是千鹤流的血……”她叹了口气,果然还剑入鞘,后退一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原田,看着他们三人和土方一起,把那个发了狂的罗刹队士滴水不漏地团团包围了起来,几乎同时出刀挥下——
三柄太刀和一杆长/枪的刃尖同时刺入那个罗刹队士的身体里,那个罗刹队士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断了气。看到这一幕,柳泉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来,终于放松了身体和精神上的戒备与紧张。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得一阵疲惫感顿时袭来。
“我还是去看看千鹤怎么样了吧——”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高八度的尖叫声。
“啊!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伊东甲子太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愕然的神色,就连土方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异和厌恶的表情,眉头紧皱了起来,发出混合了懊恼与不耐似的“嘁”的一声。
伊东却没理会大家脸上明显的厌恶表情,他站在门口,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满身血迹的柳泉,又看了看房间里的情形,声音又尖了一点。
“那边的队士怎么了?!啊,房间竟然被血弄脏了!还有你!”他指向柳泉,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啊,多么令人作呕啊!!”
他的声音愈说愈是颤抖,面容扭曲了。
“喂!你在说谁!?”出人意料地,率先替柳泉打抱不平的居然是新选组的鬼之副长。
土方的眉头紧皱,表情十分严峻,又混合了一种对于伊东本人根深蒂固的厌恶和防备之意,他注视着伊东的眼神凌厉得像是出鞘的太刀一般锋锐森寒。
“请把你指着清原的手收回去,伊东君!”他以一种居高临下般的气魄严厉地喝道,目光锁定伊东指着柳泉的那只手,神情里写满了不满与谴责的意味。
伊东因而颤抖了一下,好像不情不愿、又不敢违抗土方似的慢慢缩回了手,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似的,重新用兴师问罪一般的表情武装起自己,厉声喊道:“干部们竟然聚在一起杀害队士……请给出解释,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都沉默着,只有伊东尖锐的叫嚷声在房间里回响。
突然,门外的走廊上又传来一阵急速奔跑的脚步声,随即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对不起,各位,是我监督不周。”
乍然一听到这个声音,柳泉仿佛被雷劈了一记似的,猛地转过头去,不敢置信地低叫道:“山南先生?!”
……为什么来这里?!不是明明在外面听见了伊东的声音吗?!为什么不把自己藏起来?!如果是平常的山南的话,应该会这样做才对……
柳泉和山南的视线瞬间就在半空中碰到了一起。她确信自己的眼中一定是把这一大堆疑问都传达出去了,因为山南虽然皱着眉,表情很严峻的样子,但他眼中有某种难解的光芒一闪而过。
伊东的声音更大了。
“山、山、山山、山南君?!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伊东因为山南的出现显得极其惊愕,嘴巴一张一合,不能自已,表情活像是见了鬼一样。
因为之前一直听说山南已经死了,现在却赫然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山南,伊东有这种反应也在情理之中吧。
山南敛下了眼眉,虽然还是一脸困扰的样子,但是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
“那件事以后再说,总之,得先处理掉这里的事情。”
他注视着地上躺着的那个因为发狂而嗜血失控伤人,最后被/干部们斩杀了的罗刹队士的尸体,神色十分沉痛,满脸都写满了自责。
永仓几乎立刻就出来安慰他了。
“这不是山南君的错。”
大嘴巴的平助跟进,“是药的副作用,对吧?这也没办法啊。”
伊东看起来更惊恐了。
“等、等等,什么?!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山南君?!”
山南抬起眼来注视着伊东,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漠然的表情,语调柔和却不容置疑。
“关于此事,无可奉告。”
……确实,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回答伊东的。
总不能告诉他新选组受到了幕府的命令而私下制造叫做罗刹的怪物吧……再说伊东可是尊王派的,本来就不是可信任的同道中人。
但是身为新选组参谋的伊东也不是平常人。他迅速恢复了冷静,眯起眼睛盯着山南。
“我明明一直都听闻山南已经过世了啊……也就是说,大家合伙在欺骗我伊东吗?”
他脸上露出做作的懊恼和气愤的表情。
“我伊东可是新选组的参谋啊。你们竟然瞒着我……请作出能让我接受的解释!”
他这句话显然矛头指向的是在场的人中目前头衔最高的副长土方。
土方果然发火了。
“啊,你这家伙一句又一句的烦死了,给我安静会儿吧!”
伊东脸上露出不敢置信似的表情,气得手都在发抖。
“什……什么?!土方君你这个牙尖嘴利的……”
正在场面要演变为一场野蛮争吵的时候,近藤及时赶到了。他脸上带着那个惯常的老好人的温厚表情,上来打圆场。
“算了算了,伊东君。”
他和稀泥一样地笑着,“阿岁也没有什么恶意,在这种特殊状况下,你就原谅他吧。”
伊东余怒未消。
“啊,多么野蛮的一群人啊!我伊东,是不可能和这种人一起久居的!”
他又把矛头无来由地指向了山南。
“山南君,就让你来好好地解释这件事吧!”
那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语气令人心生不快。
即使在从前,伊东入队以后就任参谋,地位隐然也高过当时已经左腕重伤,失去握刀的能力的总长山南;更不要说在这种山南已经诈死多时,只负责“新撰组”那个不能见光的罗刹队的现在。
虽然令人厌恶且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伊东是有这种在山南面前以势压人的地位的。
而面对伊东的以势压人,山南脸上一瞬间露出隐忍和气恼的表情。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的脸色倏然苍白了许多。
伊东盛气凌人地把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你在听我说话吗,山南君?!”
在一旁彻底被透明化的柳泉,感觉自己身体里那股自从伊东出现之后就被强行压抑着的怒火,终于冲破了胸腔。
“请尊重一下别人,伊东君!”她同样也提高了一些声音,厉声喊道。
伊东因为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声而吓了一跳似的转向她,眯起眼睛看了她片刻,脸上突然浮起一丝冷笑。
“你是……清原雪也?”他迟疑地从嘴里吐出她假扮成男人时所用的名字,仿佛突然认出了她只不过是一番组的一名平队士,立刻就摆脱了刚才被她吼叫的一瞬间浮现出来的失措,重新傲慢起来。
“那个……为什么你突然看到山南君的时候也不觉得惊讶?难道这件事在新选组里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吗?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吧?”他摸着下巴,露出一个令人厌恶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柳泉气得脸都涨红了,一瞬间忘记了思考,脱口而出:“我当然和你一样惊讶,伊东君!只是我们惊讶的原因不一样——我是因为能够重新看到山南先生而高兴——这一点用不着我提醒你吧?”
被一个平队士先是喝斥,继而反唇相讥,伊东气得浑身发抖。
“难道……难道新选组里只有这种无法无天的人吗?!我伊东可是新选组的参谋——”
永仓在一旁向天翻了个白眼,低声对身旁的原田说道:“嘁,烦死了,省省那一套吧。”
大概是碍于很看重伊东这个家伙的局长近藤在场,原田没有回答,只是报以苦笑。
但是下一秒钟,异变突生!
山南嘴里突然发出难忍的苦闷的嘶叫声。
“唔……呃啊——!!”
从前似乎在什么时候也听到过这种痛呼声。那种回忆立即一瞬间又闪电般侵袭了柳泉的脑海。她立即转过头去,惊异地望着表情痛苦的山南。
“山南先生?!”
山南的样子变得有些奇怪,他的面孔因为痛苦而扭曲了,似乎听不到其他人呼唤他的声音。
柳泉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她立即转向一旁的土方,试图提醒他伊东还在这里,关于罗刹的秘密决不可能泄露给那种人,否则后患无穷!
“土方先生!请立刻命令无关人员退——”
然而她的声音被自己身后的一个充满担心的温柔细弱声音打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