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灵身为顶级制香师, 她经手调配过无数种香料。
类似风油精这种药油类型的液体，并不是她们行业攻克的范畴。
孟灵实则不太会调配星际“香料”风油精。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王科长给大家分发的风油精“香料”配方里头, 其中两味材料有问题。
薄荷脑和麻黄碱花混合制作的药油，不太安全。
麻黄碱会与薄荷脑发生化学反应, 生成一种毒性碱。
毒性碱能够降低薄荷脑本身清凉、镇痛的作用减弱，从而提升麻黄碱对身体部位的兴奋能力。
这带来的致命缺点是保持身体部位的持久兴奋后, 带来后续加速萎靡。
对人体的害处虽然不大, 但是时间长了日积月累，弊大于利。
而且这东西从陈家后人手中流传出来, 这么长时间，没有人发现任何问题。
假如陈一舟那小老头还活着，炸祖坟都是轻的。
孟灵不可能让这样的东西流传在市面上，哪怕它是一款药油。哪怕她并不愿意捡起制香师的名头。
陈家千年制香世家, 底蕴和传统不能毁于一瓶风油精。
军方研究院这一次测试主要是为了考察研究员对精神力运用的熟练程度, 因此所有研究员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完成一瓶风油精的调配。
苗馨儿与李姐人品虽然不怎么样, 但论专业技术, 他们算的上是帝国香料研究员中顶尖水平的那批人之一。
孟灵将事情闹的这么大, 陈启明与温睿全部不坐在实验室主持大局，还要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 选出这一次测试结婚。
下方实验台前的研究员全部进入调配状态，大部分人已经拿起量杯，分装原材料。
唯一没动的人，是放完狠话歇菜的孟灵。
她坐在转椅上, 将联邦军方分发的风油精配置资料摊开放置在桌面上，钢笔在她白皙的手指间飞速旋转，残影飞旋, 玩出了魔术师的功力。
王科长瞥了孟灵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跺了下脚，情急之下将心里话问了出来：“她在干什么？”
王科长侯在两位院长身边，话说出口这才惊觉不对。
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温睿，又悄悄将视线转向陈启明。
两位制香界泰斗级别的大佬此刻的注意力全部在实验台上。
“温院，你们帝国研究院人才辈出啊。”陈启明的视线掠过李姐的配香的动作，笑呵呵的赞了一句。
李梅的配香手法特别老练，取放材料并不似其他研究员，用量秤称取，而是单手垫重，精准到克。
拥有如此精准把控材料重量的能力，需要积累很长的配香经验才能锻炼出来。
温睿收回视线，跟着露出个微笑。
这抹笑容更像是个苦笑，他叹了口气：“陈老眼光毒果然辣，李梅的确很厉害。她虽然是位beta，精神力各方面只有B级。但是她出生于古地球制香世家李家，家学渊源。调香技术仅此于我，并且她个人对原材料的把控更胜我一筹。”
“李家？古地球末年出现的那支新型调香世家吗？”陈启明浑浊的眼内划过一丝诧异。
见温睿点头，陈启明看了眼孟灵：“既然如此～～云家这位小姑娘……赢面不大。”
“孟灵有什么赢面？”温睿揉了揉额头，愁眉不展：“她刚刚毕业两年，之前从事的专业是古地球文献，根本没有接触过调香。”
温睿抿唇，既是生气又止不住担忧，絮叨：“我就不明白，必输的局面，非要鸡蛋碰石头，自取其辱。她堂堂云议长孙女那身份，看谁不顺眼，直接丢出去不就得了。”
陈启明掀开塌下的眼皮，又看了眼不远处实验台前的小姑娘。
长发垂肩的女人正拿着钢笔，在资料上唰唰做标注。
发梢被雨水淋湿了些许，贴在面颊上，她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不适。
小脸沉静，杏仁眸微微下垂，不急不慢，却又让人看不到一丁点手无足措。
陈启明愣了愣，拍了拍温睿的肩膀：“结果还没出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有些人活着是为了活着，有些人，活着是因为她要坦荡的活着。”
温睿惊讶的抬起头，陈启明却端着茶杯不再多说。
陈宗卿弥留之际，陈启明问了老太爷一个问题。
“维纳斯爱情即便加入了工业糖精，香料本身却瑕不掩瑜，老祖宗为什么要将自己所有功劳抛开，用过错惩罚自己。”
老太爷给他的回答便是这么一句振聋发聩的话。
*
孟灵挑出麻黄碱扔在一边，实验台上的主材便少了一味类似丁香酚作用的原材料，。
她对水杨酸甲、薄很脑、樟脑、桉油的配比做了重新调整。
因为缺少材料，必须从原有材料中提取缺失的部分。
实验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间，孟灵才从计算公式中抬头。
而另一边李姐调制的香料已经进入最后封瓶阶段。
包括苗馨儿在内，实验室台前的研究院大多已经进入成香尾声。
孟灵慢悠悠的从转椅上站起来。
抬眸便见苗馨儿似有若无的嘲讽目光。
苗馨儿对于孟灵来说自然是不够看的，她这一生遇到的对手多如牛毛。
身为顶级制香师，和这么个玩意比试，是自降身份。
但是这个女人A很神奇，只记得挨打，却仿佛不知道怕一样。
她那张融妆容精致的脸此时红肿不堪，双唇肿成了香肠。
被打成这个模样，却不记得疼，暗中指使李姐录音，想把事情闹大，反咬一口。
孟灵恍然明白一个道理，蠢货脑袋中装着不明所以的优越感，可以令她挺直背脊，理直气壮的害人。
她如果不出手不完全将之粉碎，这么个蠢东西并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或者变本加厉害人。
孟灵垂眸，缓缓勾了下唇。
她的手速很快，跟玩似的，漫不经心的抓取原材料。
配制的时候，也没见怎么进行调制，烧杯捏在手中，摇晃了整整二十分钟。
宛若差等生在考场转笔一般，费劲脑汁也要将时间熬到最后一刻。
离结束还有五分钟，孟灵停下了手中动作，进行到最后一步，精神力细丝分离梳理液体中成份。。
这个步骤一般人需要一个小时完成，搁孟灵这儿就更儿戏了。
三分钟成香，透明量杯内的液体绿油油的，冒着股刺鼻的味道。
孟灵抬起头，懒洋洋的看了眼检测员王科长：“我好了。”
王科长愣了下，一言难尽抬脚准备走过去。
却看见一直端坐在上头的陈启明忽然站起身，他那双浑浊的眼珠目露精光。
紧紧盯着孟灵手中的深绿色液体，枯瘦的身体仿佛经历了风中肆谑，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不稳重的抖了好几下。
温睿跟着站起来，绅士的询问：“陈老，您怎么呢？身体不舒服？”
陈启明却恍若未闻，径直走到孟灵的实验台前。
干瘦的手握住试验台那瓶绿色液体烧杯，鼻子凑近闻了闻味道。
眼底震惊已经没办法掩饰。
陈启明掀开眼皮，目不转睛的看了眼孟灵：“这是？”
“风油精！”孟灵笑了下，语气不卑不亢。
陈启明倒了一滴液体，落在手背上，抹匀。
他还未说话，另一头温馨儿已经惊呼出声：“陈院，不要涂抹在手上，万一有毒怎么办？这款香料是绿色的，和市面上红色的风油精是不同的呀。”
陈启明看都那没看她一眼，手上传来清凉的触觉，令他的眼神出现短暂的恍惚。
陈氏老宅收藏的孤本中记载过，风油精，外观深绿色，凉散风热、镇痛止痒，味道刺鼻是其主要特征。
然而他们陈氏后代，按照老祖宗留下的配方，配置的时候只能调配出赤红色的液体，且入鼻味道清爽甘甜，并未有记载中强烈薄荷气息。
但是手中这瓶液体……
察觉到陈启明神色不对，温睿也快步走到实验台前。
他侧头，横了眼苗馨儿，那目光再也不是斯文儒雅，带了不加掩饰的警告气息。
苗馨儿张了张嘴，吓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再抬头，温睿已经走至陈启明身边，解释道：“陈老，灵灵她第一次参与配香，平时烧杯都不会用。您瞧瞧，风油精的原材料她都没有放齐全。”
温睿指着操作台一侧的麻黄碱，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您多担待，她原本还是个新手……唉。”
“新手又怎么呢？”苗馨儿从短暂的失神中回过神儿来，她指着自己和李姐成品风油精。
不管不顾看向孟灵：“孟小姐，你刚才说的比试还算话吗？”
温睿眯着眼，呵斥道：“苗馨！！！”
孟灵抬起头，视线从温睿身上挪移道苗馨儿脸上，这一对地下情人在外头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温睿这么一声不轻不重的呵斥，苗馨儿很快闭上嘴巴，只是投向孟灵身上的视线相当怨毒。
孟灵不着痕迹的挥开温睿挡在她面前的手：“你闭嘴。”
视线却一直落在苗馨儿脸上，一错不错的，没有多少笑意。
“算话。”
她双手抱胸，回头看向陈启明。重复道：“陈老，我这瓶是风油精。”
陈启明颤颤巍巍的掀开眼皮，看向孟灵，他的语气很激动：“你是怎么做到的？”
孟灵耸了耸肩：“我之前的工作是乔巴市研究所古文学小组组长，之前所里交代翻译过一本机密古籍。”
孟灵面不改色的胡诌：“有一段内容是关于风油精描述：风油精味道干涩，内服外用皆可。形状液体，颜色呈绿色，触皮肤冰凉，有镇痛止痒的功效。但是……”
她顿了顿，指着操作台上的麻黄碱，
清了清嗓音说：“麻黄碱加入后，会同薄荷脑发生融合，导致配出来的液体呈红色，并中和掉薄荷脑原本的刺激味道。而麻黄碱与薄荷脑充分融合后，根据粒子配比学推算，两种原材料发生化学反应后，会生成一种碱毒，能令人体维持高度亢奋状态，长此以往，部分器官将逐渐萎靡。于是我将麻黄碱去掉，根据粒子配比，进行了一个简单的算式配比。”
孟灵扬起手中草稿，递给陈启明：“然后就成功了！”
“胡说八道 ！”说话的是一直未曾说话的李姐。
她脸上褪去了平日的畏缩，涉及到专业领域，据理力争：“风油精这款香料流传至今有一百年了，从来没有人出现过器官萎靡状态，按照你这么个说法，这一百年来星际民众都是傻子吗？”
孟灵听了，弯唇淡笑：“星际市面上将风油精用作床上增长助兴的东西，阳.痿这档子事儿，谁好意思大肆宣扬？”
她说完若有若无瞟了眼王科长。
秃顶男A此刻神色复杂，似乎想到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头顶的汗水一滴滴往下落。
李姐张了张嘴还要继续辩驳。
陈启明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年逾六十的老人冲着所有人弯下腰，鞠了一躬。
这么一个举动，令所有研究员猝不及防。
“我首先对大家说声抱歉，孟灵说的不错，风油精的确是绿色的。”
陈启明顿了下，环视了眼一脸懵逼研究员们。
风油精最初是上一届香料研究协会成员共同找出来的配方。
前任香料协会会长李老从家传的古籍中寻找出来的这款配方，陈启明的父亲当时参与辅助研究。
经过星际粒子测试对人体无害后，投放市场。
由于这款香料使用价值并不高，除了助兴外并没有多余功用，因此市场产量自然也不会高。
陈启明发现这款风油精不对的时候，是在半年前翻阅老祖宗部分手札后，但是具体怎么不对以他的水平查找不出来。
而且目前研究院留存的资料中，从古地球末年起，包括新兴制香世家李家保留下来的风油精图片都是红色的。
无从考证，又加上陈启明进入军方，一年只能有一次出入军方的机会。
纠正风油精配方的事情就被暂时搁浅。
“陈氏祠堂内收藏过的传记中有一本记载过，风油精刺鼻，绿色，有清凉镇痛作用。但是我一直找不出配置出香型的正确方法。今天看来，小孟给出了答案。”
陈启明手指摩挲着孟灵的计算公式，联邦星际高中化学公式，这是星际民众最普通的教学公式。
然而草稿纸上，孟灵将风油精的五种原料所有的粒子成分解析开来，套用了这个公式，从而找出配比方法。
虽然有几个步骤是错误的，五种原材料的粒子成分并没有全部列出。
但是单凭这份触觉，云家的这位小姐怕是制香界的天才。
就是字迹过于潦草丑陋……刚才观察这位孟小姐，是用左手持笔，字迹难看倒也在情理之中。
陈启明将孟灵的公式递给温睿。
“温院，您看呢？”
温睿迟疑低头，见了一手鸡爬的字迹，辣了下眼睛。。
但随后，瞳孔内的笑意彻底消失，他认真的扫过所有粒子成分推算。再抬头，落在孟灵身上的目光便完全变了。
似惊似喜，又还隐隐带了点儿不可置信的恨铁不成钢
“灵灵，你……你……怎么会是……”
制香天才。你去学什么古文学翻译！
这份公式在其余人手中传阅了下去，高下立见。
测试结果已经不太重要。
李梅身为制香师，行业内的规矩她比苗馨儿懂，看清楚这张计算公式的时候。
便知道已经没办法辩驳，她像却了水分的人一样，单支撑在实验台上，抖着另一只手脱掉身上的白大褂。
交出工牌，颓废往外走。
另一边苗馨儿青紫的脸上完全失去血色，她哑着嗓子，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孟灵身上。
旁边有两位研究员，窃窃私语。
“没想到呀，原来以为孟灵仅仅只是个官二代，哪里知道，别人是个天才。你瞧瞧，这份计算公式，能将每一种原材料粒子分配在一起，不是所有人都敢这么做的，除非天生对香料有敏锐的触觉，才能搭配起来。。”
“孟灵原本就很有名，你一定不知道，抛开她的身份来说，南山别墅区，太子爷们奢望被她摸一摸都是不被允许的。”
“优秀的女A一向是不显山露水，哪里像小苗那种，家里开一个千万注册的公司就想吹破天。面对真正的人生赢家，那副嫉妒的嘴脸难堪的不行。”
……
如果说之前苗馨儿还能勉力支撑着挺直的背脊的话，这回儿她就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摁了下去。
人群中的孟灵，模样精致漂亮，她半垂目，周围一嘴的夸奖声，而她的唇角始终浅淡的勾着。
所有的赞美于她来说仿佛并不重要。
冷静、内敛、从容。那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矜贵大气，处变不惊，是胎带的，学不来。
苗馨儿低头看了眼自己花大价钱买回来的轻奢白裙，忽然扯唇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遇见温睿的那天晚上，她穿着的就是这一条白裙。
男人喝醉了酒，埋在她的裙摆上，喊：“宝贝，你将白裙掀开。给我摸摸好不好？”
苗馨儿记得那天她激动的点头：“好。”
白裙，长卷发，临时标记男人的时候被他用枕头蒙住脸……
原来她替代品都不配！
苗馨儿闭了闭眼，抄起实验台上的透明烧杯，将红黄相间的冒牌货风油精液体倒入净手台。
*
由于孟灵找出这款风油精的正确配比方法，陈启明拉着她，两人呆在实验室内反复进行了其他几种配比尝试。
结束的时候，整栋实验楼已经没什么工作人员。
孟灵脱下白大褂，发现通讯器里有十来个未接电话。
随眼看了下是陌生号码，孟灵也没怎么管它。
“灵灵，我送你回去。”温睿从研究院急匆匆的跑出来，手上拿着把雷车钥匙。
他的眉眼相当温柔，丹凤眼看过来，款款深情。
孟灵不耐烦的眯了下眼睛，她白天刚淋过雨，头发黏答答的，没心思陪这只渣桃子虚情假意。
站在廊檐边，孟灵看了眼黑夜中的雨幕。
她慢吞吞的回头，问了句：“你是把我当成空气净化器了还是怎么着”
温睿神色微愣：？
孟灵上下扫视了眼他白腻的脖颈，声音透着股凉薄的嘲讽：“用我的信息素洗掉苗馨儿的桃子味，想的还挺妙的啊，睿睿！”
温睿的柔和的神色彻底僵在脸上。
他以为她不知道，毕竟孟天仙交了无数男朋友，她却从来不和男O上床。
就连亲吻，也从来没有给过谁。
撩拨却不上真枪实弹干那种。
成年男O都是有需求的，偶尔犯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被允许的。
温睿以为，这是成年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孟灵这里不同意。
温睿扯了抹苦涩的笑，急急解释：“灵灵，你听我说，我和她没有做到最后，那晚真的什么也没做？我就是想要了，身体需求…你懂吗？”
孟灵双手环胸，面无表情。
她认真的想了想，懒洋洋的说：“我不需要懂，只是告知你，最后一次，滚开。”
孟灵话落，耐心已到极限。
皱眉一巴掌挥开拦在身前的手，走进雨幕中。
*
孟灵浑身湿透回家差不多有十一点。
她打开门，被家里的及膝的积水挡在门口。
楼上家里水管破了，水漫金山，偏生上面住户最近都不在家。
于是孟灵今天晚回来，遇见的就是这么个涨水的情况。
她暴躁的心情可想而知。
家里不能住，孟灵回头钻入电梯，摁下了顶层的楼层。
她现在心里头有点儿后悔，早知道是今天这么个情况，早几天搬上来，也不至于连个换洗衣服都没有。
电梯门叮咚打开，。
孟灵拨开湿掉的头发，对着指纹锁摁了下大拇指。
锂钛门自动滑开。
屋内黑漆漆一片，孟灵犹豫了片刻，她两手空空连双拖鞋都没有带上来。
贸贸然占用谢少帅的领地，以这位男O阴晴不变的性格。指不定会疯狂羞辱她。
有了这个层面的顾虑，孟灵赤着脚走进来的。
屋内乌漆嘛黑，孟灵就着落地窗前投进来的月光，摁开客厅控灯开关。
抬头那一瞬间，对上一双鎏金色的眼睛。
男人不声不响，直直盯着她。
目光下移，眼神短暂的失神过后。
冲着她浑身湿透的裙摆啧了一声：“孟灵，你能不能穿件正经的内裤？黑蕾丝三角，万一兜不住怎么办？……”
谢少帅似乎也刚刚回家，身上的军转都没来得及换下来。
看样子情绪不佳，薄唇微抿。
说话的语气除了刻薄外，似乎还裹夹了点儿说不清楚的复杂。
孟灵昂首挺胸，瞥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兜住？”
她的语气特别平静，斜过来的眼神极其坦然。
谢诺丞一口气卡在嗓子中，头顶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他捏了捏拳头，目光轻飘飘的看向她赤着的双脚。
沉默站起身，低气压走过来。
孟灵以为他要来打架，没想到男人越过她的肩头。
从门边的鞋柜上，找来一双女士拖鞋。
男人单腿跪在地上，握住她的脚腕，套进去。
他是内双，桃花眼尾自然上翘，便透着天生的冷漠与疏离。
然而他此刻正跪在孟灵的身前，细致的帮她穿鞋子，这幅模样像极了情人之间的小调情……
孟灵垂眸狐疑的看过来。
便见谢少帅掀开眼皮子，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迎接上她的视线，冷淡的像瓶白开水一般。
他的语气相当欠揍：“你赤着脚会在我家地板上留下脚印。我有个缺点，洁癖。”
孟灵眯着眼，伸出皙白宛若瓷器的脚，轻踹向男人的膝盖。
谢诺丞眼神一窒，耳边传来孟灵虚伪至极的道歉声：“对不起啊，脚滑。”
那你再往上滑点儿！
谢诺丞垂着头，咬了下唇，语气不太好：“喂！”
孟灵：“嗯？”
谢诺丞：“你刚才为什么不穿鞋？雨天容易风寒你没上过生理课吗？”
孟灵低头看他，察觉到他莫名其妙别扭的纠结关心。
她的语气平缓了不少：“你这个人平时跟老虎一样凶，我怎么敢？我打不过你。”
谢少帅站起身，高高大大一个人，挡在她面前，像座山一样。
他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视线看着她晃荡的白兔子。
眼睛像被蜜蜂蛰了似的，偏过头：“你知道就好……”
我特么怎么舍得打你！
*
孟灵在浴室洗澡。
哗哗的水生冲击耳膜。
谢诺丞来回交叠着双腿，眉心紧皱。
通讯器震动。
“谢哥，29楼的水龙头要一直开着吗，已经有人投诉到咱们办公室了。”
谢诺丞心不在焉：“嗯，关了！”
“哥，您到底进行什么秘密任务，再这样下去军费都不够咱们赔偿啊！”
“走我私账！”谢诺丞失神盯着磨砂玻璃们。
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视线下移，那处大的，非常大！
谢诺丞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掏出升级版抑制剂，对着自己脖子注射了一支浅蓝色液体。
钱波波还在絮絮叨叨汇报工作。
磨砂玻璃门忽然被拉开。
那女人探出半个头，黑漆漆的杏眸眨了眨，白腻的脸上被蒸汽晕了层红晕。
她说： “宝贝，你有睡衣吗？借我穿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