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老头子疯了似的挽留, 孟灵从陈启明办公室飞快走出来。
抬头打量了一眼四周,梅平与谢星澜这会儿依然不在实验室。
孟灵感觉有点些诧异,最近梅副主任风头正盛, 媒体盛赞她为了研究香料日与继夜,鞠躬尽瘁。
为了维持住对外形象, 梅平做足了表面功夫,今天是工作日,已经快到吃饭的点儿。她同谢星澜一起旷工这事儿,实属罕见。
“梅副院长呢?”孟灵拦住一边整理资料的小助理, 。
“出去了,听说小谢妈妈亲手为他们送饭过来,应该在职工食堂吧。”助理暧昧的笑了笑:“咱副院好事将近呐。”
孟灵迟疑了片刻,她隐记起来, 谢星澜似乎是谢诺丞的哥哥。
谢妈妈送饭,那么谢诺丞呢?
她似乎从未听过那男人提起家里的事情。
孟灵不太清楚这一家子人的纠葛, 但是想起谢星澜莲言莲语。
她不自觉皱了皱眉,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谢星澜那种人。除了一张白皮,骨子和内心都烂透了。
所以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算计至亲的人。只是手段过于稚嫩, 不堪一击。
像谢诺丞那样的人约莫不屑……
人分很多种,好的坏的。
类似谢诺丞这种, 不是全然的好,但也不会全然的坏。他看起来像根天生逆骨而生的刺, 不管怎么戴上面具,骨子里狠劲、血性、张扬的倨傲没办法完全掩盖。
过刚易折。
孟灵的思维中,他这样的人遇见白莲花一样谢星澜,讨不了坏处,但是同样也讨不了多少好处。
*
谢诺丞单手推开天台的门。
天台上正捆绑着一男一女。
待看清两人模样的时候, 他的眉头倏然夹紧。
谢星澜与梅平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头发散乱,远远看上去就像被人绑架。
一般人见到这幅情景,差不多就要上前查探了。
只可惜谢诺丞并没有动,他扯出个玩味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睨了眼谢星澜。
这贱人倒是装的像模像样,难堪的偏过头不看他。
倒打一耙:“说好了和解,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将我们捆绑起来殴打?谢诺丞,你有没有心,我欠你的我来还,梅梅又有什么错?”
梅平顺势抬起头,看向谢诺丞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谢诺丞勾唇的弧度更深了,通讯器连续响了好几下。
他暂时没时间去看,单手插兜将孟主任塞给他的那支录音笔开关键摁开。
“戏演的挺真实的?”谢诺丞赞赏的看了眼梅平。
估计这糊涂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女alpha脸上愤怒的神色几乎要滴出来。
谢星澜握住她的手,眸中隐忍又委屈:“求你放过梅梅,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星澜!啊啊啊啊,我杀了他!”梅平显然是气疯了,眼睛中布着红血丝。她用力挣扎着粗绳。天台栅栏被她晃动的咯吱作响。
场面很真实,谢诺丞伸手象征性的为他们的演出鼓了个掌。
就在十分钟前,他收到一条短信。
谢星澜:我可以说服梅梅撤销对孟灵的指控,实验室大楼右侧教学楼天台见。
谢诺丞当然不信他的鬼话,但是这一趟他还必须来。
因为二十分钟前,雷霆军情报局查出。
梅平在研究出新型抑制剂前一个星期曾经与狂人接触。
谢诺丞走这一趟不为别的,他只需要证实一件事。新型抑制剂与狂人的关系。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将这顶帽子盖在他们的头上。
他幼时落魄,为了一块馊掉的馒头,都需要争的头破血流。有人踩在他头顶,如果不奋起反抗,将仇人掀翻,最终倒地的只会是他自己。
警告谢星澜显然不太行了,这人一而再再而三惹他,那么今天他亲自终结他和他的未婚妻。
谢诺丞兜内揣着军方专用审讯设备,他笑眯眯走过来。
顺便锁上了天台的门。
谢星澜眼神微变,但是他掩饰的很好。
倔强的咬着唇角,露出脆弱的喉结。
谢诺丞掀了掀眼皮:“你没有继续从事表演行业的确屈才。”
伸脚踩上谢星澜的大腿,定制皮靴后跟在他的膝盖上碾压而过。
谢星澜发出巨大的惊呼声,声音极大,似乎怕有人听不见一般。
谢诺丞嗤笑,深褐色瞳仁似乎在看两只可怜虫,他目光很沉,只是平静的看着一出戏。
而他才是导戏的人。
那种与生俱来的掌控注视令谢星澜呼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圆润的眼睛中被挑出几分怒意,红血丝渲染了双瞳。
谢诺丞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蛋:“不装了吗?戏这么足,怎么就不说话了?”
“你……欺人太甚!”
“对付你这种货色,欺人太甚,岂不是抬举你了?”谢诺丞扯过梅平手腕捆绑的粗绳。
啧了一声:“你请来做戏的绑匪不太专业,捆绑技术不过关。如果是我,腕关节错动,反复十下,可以轻松挣脱。”
他睨了眼谢星澜,忽然笑了下:“这场漏洞百出的诬陷我只能给你打一分。绑匪至少需要和身为雇主的我做个交接才对。不然扔下你们两个人跑走,劳务费不要的吗?”
谢星澜瞳孔倏然睁大:“你……”
谢诺丞的手指已经划开谢星澜的衣服,他指着他没有任何淤青的胸口。
吊着眼皮,懒洋洋的继续拆穿他:“瞧瞧,铁证如山。遭遇危险,你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痕迹。是你傻还是我天真?故意构陷罪判多少年,梅副院长?。”
他说完收回手,从怀里掏出一包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手指。
目光似有若无扫过两人,阴鸷的视线令人头皮发麻。
梅平半天没说话,她垂着头身体发抖。
好半天才干涩的问身边人:“星澜,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梅梅,你听我说……”
“我问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今天绑架我们的绑匪到底是谁?之前你交待我不要反抗,还是你早就知道……”
梅平拔高声音,目光灼灼的质问。
谢星澜捏了捏拳头:“他胡说?”
谢诺丞沉笑出声:“梅副院长,你还没明白过来?为了一个谢星澜犯罪究竟值不值得?之前你为了救他,答应与狂人做交易,狂人给你的新型抑制剂配方会是好东西吗?东窗事发,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
青年的白皙清隽的脸缓缓在梅平眼前放大。
深褐色的眼内似有深渊,沉敛洞悉一切。
熟悉谢少将的人都知道,他进入了审讯状态。
直击审问,将不确定猜想通过目光坚定的传递给对方,让她明白他掌握了她所有罪证。
事实是梅平身为富二代一路青云直上,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审讯。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在审讯,看着男人深褐色的眸子含着轻嘲、怜悯、笃定以及放肆的戏谑却情绪的时候。
身体本能生出惶恐与后怕。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没有证据!”
男人止住向前倾轧的身体,他忽然勾唇笑了笑:“哦,证据现在有了。”
蔡芳芳撞开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沐浴在阳光下的青年,皮肤过于白皙,他像一个吸血鬼贵族一般居高临下的看人,两颗虎牙露出来,如獠牙一般嗜血。
“妈妈!”谢星澜歪头,他勉力的冲她笑笑:“不要怪弟弟。”
蔡芳芳只觉得心底透心凉,她亲眼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她不知道地方变成了一只肮脏的魔鬼。
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站在谢诺丞的身前,扬起手。
*
孟灵慢悠悠走去职工食堂,吃完这周最后一顿工作餐,她忽然环视了一眼四周,没有看见传说中的谢妈妈。
她从兜内掏出通讯器,划开谢诺丞的号码。
“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顿,周围还有哀嚎声,。
听声音,孟灵都能猜到大概。
“在家。”
“琮源公寓附近什么时候新建了学校,你那边还能传来上课铃声呢?”孟灵扬眉,提醒他:“对你的Alpha说谎,挺能的?”
谢诺丞:“和你谈朋友,还要我放弃人身自由?”
男人的语气很不好,低气压,音色里充斥着戾气难掩的深然冷意。
孟灵眼底滑过一缕讶异,这个人语气不太对劲儿。
那晚他唤谢星澜二人狗狗的样子,便能看出来,这人即便正在报仇,却绝不会将心底歇斯底里愤怒外露。他喜欢兵不血刃的碾压。
通讯器里传来的哀嚎声更重了。
“丞丞,他是你哥哥,你……你怎么能变成这幅模样。”
“打我吧!是妈妈不对,当年如果没有让人将你抱走……”
通讯器“啪”的一声被砸碎。
孟灵目光微沉,她捏紧拳头。
去了门卫室。
“帮我调出监控。”孟灵冲着保安亮出工作证,面不改色结解释了一句:“课间突击检查。”
“孟主任,您稍等。哪一块校区呢?”
“楼栋所有电梯口位置。”
通讯器内里有很大的呼啸风声,谢诺丞既然在打人,位置一定很偏僻,学校偏僻的地方又会风声呼啸,似乎只有天台。
孟灵眯了眯眼,翻看了所有电梯口动向,很快确定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