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怪她认不出来,她睁开眼就是听到的各种大呼小叫,完了被圈养起来,没人给她说过一句关于原身的话,而她嗓子和刀割似的,半句话都不能说,又怕自己被人当做妖孽给一把火烧了,写字问人那是更不能,就一直装傻到现在。想着反正到时候肯定有人会和她说这些的。更何况,她当初玩游戏的时候,简介里也没和她说,主控小时候是个傻子啊!
白悦悦欲哭无泪,坐在那儿,脸上比哭都还要难看。那边妇人和殷娘子还有一众婢女们都各自乐各自的。
看顾的三娘子由个傻子变成了个常人,能说能走。她们这些看顾的人那也是有不少的功劳在身上,到时候论功行赏,至少是能从这别庄里头出来,去洛阳府上伺候。洛阳可要比这别庄上好太多了。
一时间众人越发的喜气洋洋,无人觉察到白悦悦的反常。
不多时,洛阳那边送来消息,说是要接人回洛阳。殷娘子等人更是喜不自胜,开始和婢女们收拾东西,别庄的人原本就不够,殷娘子抽调了大部分的人去收拾东西,看顾白悦悦的人就少了。
白悦悦平素对手下的婢女没有多少束缚,如果不是怕自己露馅,她连端茶送水都用不着这群婢女,除了偶尔给她换衣裙,以及给她送膳食之外,她几乎没有驱使这些婢女的时候。婢女们见她好说话,又很快的懒散下来。
现在大部分人跟着殷娘子去收拾行囊,剩下来的没有活干,留在白悦悦身边没有活干,也用不着她们陪着聊天说地。过了小会,见着这位小娘子不在意,偷偷的到外面去玩了。还小心避开了殷娘子的人,免得到时候被拉去干活。
小会的功夫,白悦悦身边又没人了。她自己走出来,别庄周边不是田地便是林子。除了耕种的佃户之外,根本见不到几个人。
白悦悦一路从别庄里出来,站在田埂上看着周围的田地。各种交错的小道绵延往远方,她沿着小道往前走。这几天有了阳光,下的雪融了,雪水和泥一混,顿时就成了一滩烂泥。一脚踩进去,泥水把鞋履整个都陷在里头,提脚起来都要费老大的功夫。
白悦悦还没走几步,两只脚就泡在了泥水里,又冷又湿。
化雪的时候才是最冷的,刺骨的凉意从两只脚就四面八方的往皮肉里钻。
白悦悦垫脚一路跑回去了。
游戏开场就是入宫,她这回去恐怕是要进宫了。但是玩游戏也就算了,谁真的想要和几十个女人竞争上岗去睡一个男人啊?
而且她还必须硬着头皮上,上头的那个太后姑妈可不是好相处的人,不受宠会被她骂没用的废物,受宠了就会被她叮嘱要监视皇帝给她消息,还要帮忙扒拉家里的那一家子男人。
扶弟魔只要被逼着扶弟弟,进宫那是一头要和几十个女人斗成乌鸡眼,还得拖拉着一大家男人升天。那些男人怎不自己升天呢!
游戏里那是点点屏幕无所谓了,这会要她真的出力,靠自己去讨好皇帝去扒拉他们,敬谢不敏。
她一路跑到河水旁,水面上还覆着些许没有完全融化的浮冰。她咬咬牙,脚颤颤巍巍迈出去。
然而还没等她那一脚真的踩下去,膝盖突然一痛,膝弯折下去,整个人直接扑在地上。霎时地上的那些泥水把身上的衣裳给弄脏了。
布料吸足了冰冷的泥水,冻得她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那点勇气全都没了,她麻溜站起来掉头就走。膝弯那儿隐隐约约的还是有些疼,她吸了两口冷气揉了揉膝盖,见到方才站的地方不远处躺着一块石头。
那石头有点儿大,她这一路走过来,只见到细碎的小石块。她左右张望,见到不远处的林子里隐隐绰绰的像是有个影子暗藏在里头。
白悦悦不敢再看,她提起湿透了的袖子和裙子,踮着脚尖跳过地上的水洼一路跑回去。
那些偷懒的婢女见着白悦悦一身脏兮兮的回来,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打来热水,将脏了的衣物换下来,又喝了好几碗的姜汤。
姜汤热而辛辣,一碗下肚,热意顺着肠胃充斥在躯体里,将最后那点终结掉一切的念头给冲得一干二净。
婢女把铜手炉放到她的手上,白悦悦抱着手炉,觉得自己暂时还识不要和自己过不去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她吃饱喝足,困意上来一头躺倒,摸摸滚圆了的肚子。原先的那些担忧随着困意的上升,一点点消解下去,到时候说不定就没了呢?
白悦悦颇有些吃力的想。
守在卧榻外的婢女们见着她闭眼睡着了,将帷帐放下来。
别庄离着洛阳城有那么一段不远不长的路,但是胜在土地肥沃,算是一块肥肉。京城四周一寸土地一寸金,除了皇亲国戚,谁也没有多少本事能拿下多少地方。白家若不是背靠摄政太后,洛阳里还有没有这些人的立足之地都还两说。
这里没有太多的人来,连带着路都没怎么修,只是一条马车经常压出来的道,十分简陋。
这条路上平日里除了别庄上往洛阳府上送东西之外,很少有其他的用处。此刻路上除了几个人几匹马之外,再无旁人。
马是大宛良马,西域良马生的高大,肌肉线条健壮而优美。光是放在那儿就足够引人注目。马背上骑着一个锦衣少年,他手持着缰绳,注视远方若有所思。
不多时,一个人急匆匆的赶过来,到了少年跟前不顾路面泥泞,立即跪下来,“拜见陛下。”
跪在地上的人是皇帝身边自小一块长大的高冶,马背上的少年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人,道一声起来吧,“办的怎么样了?”
“小娘子救下来了。”高冶麻利的从地上起来,“辛亏小娘子想的开,一次不成也没想着继续,要是真到河里头,臣等恐怕就要真的现身把人救上来了。”
高冶把这话说完,马背上的少年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高冶也不知道马上的这个少年天子想什么,自从他入宫开始就一直不明白这位陛下的心思。
陛下性情沉默寡言,并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向旁人透露自己的心思。平常用的那些揣摩心思的技巧,在这位陛下身上都没什么用处。后面相处时日长了,高冶靠着勤恳终于得了几分青睐。
“她竟然想要寻短见?”过了好会,高冶终于听到马上的人说了这么一句。
高冶迟疑了下,点了点头,“看着小娘子的样子,似乎有这么点意思。”
“就她这样,还想要寻短见。”少年的话语里突然多出了难以言道的情绪,“她不是最怕疼,还能寻死?她阿爷不日就会接她回洛阳,算是已经出了头,她为什么要看不开?”
是的,如今太后家无人可用,她只要回去比如今要好上千百倍不止。
这话高冶听着有些奇怪,但来不及深究“臣只是见着那小娘子从庄子里出来,走到外面像是想要离开。但半路又调转回去,再去的就是河边了。”
说完之后,他低下头不敢说了。
过了好会,马上的人道了一声好了,紧接着牵过马头,向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陛下要走了?”
“这次出宫已经一段时日了,若是还久一些,恐怕太后会担心。”
高冶点头应了一声是。这时候有人牵马过来,他翻身上马跟在后面,路上几次欲言又止。
他这样子被前面的元茂看到了,“你有话直说吧。”
“陛下。”高冶吞吞吐吐,“陛下若是喜欢那个小娘子,何不和上党公提一提?更何况上党公是太后同母弟,恐怕太后也乐见其成。”
太后并不是如今天子的亲生母亲,天子的亲生母亲是先帝的贵人,很风光了一段时间,不过在生了皇长子没多长时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触怒了先帝被赐死,皇长子也被还是皇后的太后收养。太后临朝称制之后,生母娘家人也因罪全族被流放。
这些年宫里一直有传言,说陛下生母是因为太后才会被赐死。至于生母族人被流放那更是太后授意的结果。这个传言在宫内经久不息,或许是因为这个,这些年太后和少年皇帝的关系一直格外的微妙,前两三年太后一度想要废帝再立,甚至都已经将天子本人投入暗室,打算活活饿死。但后面有人劝阻,太后才回心转意。
既然不废帝了,就要安排家族的前程。太后安排了族中适龄的幼女入宫待年。明摆着是想要族中出后妃,保证家族的荣耀。
他在陛下身边已经有好几年了,也没见到陛下对在宫中待年的那几个白家小娘子有任何的意思。太后对此也是有点在意,这个时候如果真的提出让那个小娘子入宫,恐怕太后和上党公自己都会乐意。
这话才说出来,他见到前面的背影僵直,还没等他再次开口,元茂就已经回头过来,言辞锋利满面怒意,“朕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
作者有话要说:元茂:我什么时候说喜欢她了!胡说!!感谢在2022-02-24 21:02:19~2022-02-25 21:1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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