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顾捏着卡通水晶盒,瞪着里面的小指骨,狞笑一声,在上面下了一道禁令,把小指骨关在里面。
“晚上,我要把你放在外面。”
小指骨意识到大难临头,在卡通水晶盒里不断蹦达,试图冲破桎梏,可惜徒劳无功,气得狠狠地撞着水晶壁,要是能说话,估计已经在狂骂班顾了。
班顾得意非凡:“你已经占了很多的便宜了。”冲着小指骨吡吡牙,“陆城是我的。”
今天的日子意外地长,该死的太阳怎么也不肯下山,班顾往露台上的桌子上一趴,再把手机摆在眼前,先分别给沈思年、乐年、姜回发信息:“晚上我要和陆城一块睡。”
沈思年纠结了良久,回:“班……班顾,你多大了?”原谅他是个的保守的少年,班顾的脸看着有点稚嫩,比他还小的样子,谈恋爱归谈恋爱,但是,上/床是不是太早了一点了。
乐年:“……动词那个睡?”
姜回没回班顾,一条信息发给了陆城:“陆总,班顾还小,你这样是不是太禽兽了?他还未成年。”不等陆城回他信息,再回班顾,“小班顾,小孩子不能做这种污污的事,不要听信老男人的花言巧语,他们没有心。羞羞的事,要在成年后才可以做。”
班顾先回沈思年,他已经查过了,现代社会十八岁才算成年,他一把年经兜底,毫无心理压力地回:“二十。”
二十?沈思年想:班顾脸长得可真嫩。二十岁的话,是个独立的成年人,可以对自己所有的行动负责。于是,沈思年回:那你自己注意一点,我是异性恋,听说你们那个时会受伤。嗯……要不,你去查一查?
班顾正查着呢,手机查完了,平板查,他有一种迷之错觉,换一个工具就能查出来本来查不出的。
乐年等了大半天也没等班顾回信息,又担心又纠结,要不是他人在外面旅游,早就冲上来查看究竟。虽然多管闲事不好,可班大师长在深山老林中,那是一汪碧澄无污染的清泉水啊,不能知道了当不知道,班大师年纪又小,只有十六,还什么都不懂,这跟诱拐未成年有什么差别?
乐年把头发挠成一个鸡窝,犹豫再三,还是跟原野说了:“我知道背后闲事不好,可班大师还是个小孩子,陆城和他现在……不大合适吧?”见原野吃惊得眉毛都挑了起来,又补充,“你别这么看我,我知道现在的小孩子开放,可班大师……我怀疑他连什么是恋爱都不知道。”
原野……原野都快惊呆了,他原本以为陆城拿班顾当弟弟看待,在几人的小群里幸灾乐祸:陆总,听说你老房子着火了?牲口啊。
……
陆城正把自己关书房用意念把幻境中的所有场景一张一张画了出来,他的书房里有几面隐藏在墙体内的陈画木墙。幻境中十多张画,挂满了整整一面木板墙。无论他看几遍当年发生的事,仍旧是控制不住的心理不适。
同类相食,会碰触到基因密码里神的禁区。
陆城取下“王”的画,他戴着高冠,穿着绛衣,上古之时染色技术不发达,这种绛色并不鲜艳。腰间的玉佩是一只镂空的玄鸟,线条简约又优美,陆城将目光转向“王”的腰带,上面同样有玄鸟纹样
夏时奉龙为图腾,殷商自认受天命于玄鸟,商灭夏后,政权交替总要宣扬信仰,政权交替总要宣扬信仰与威慑,各方面的镇压,因此器皿之中常见鸟踏龙图;周亡商后,凤鸣于歧山,又奉凤为尊,东周战国之时,图腾服色各异,尚黑,尚白,尚红,鸟、兽、蛇龙各不相同,秦定天下开始重又奉龙为尊,自此之后,华夏称为龙之传人。
陆城看着这些玄鸟纹,虽古朴但造型精致,足可见精湛的工艺,匠人手掌握的技术远比上古之时更为先进。
“商亡之后的一支遗民?”陆城皱眉。一个流离的小国,“王”为了让族人在乱世之中苟且,找到了鱼妇,妄想得到某种力量,结果受到诅咒。
神子“班顾”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他不但没受到诅咒,反而肉身有着化解诅咒的作用。他与“王”是兄弟,或生母不同,或“班顾”另有际遇。
一个小国,总有数万人口,解开诅咒后,他们是亡于战争,还是融入他族,归流于大海。大街上红男绿女,可能其中一个就是这个小国遗民后代。
陆城握着一支,在其中一幅画上的画了一个圈,唯一一个不肯吃班顾的血肉的小男孩,他的身上还背负着诅咒……一个超越生死的诅咒……
这个男孩也许……还活着?
班顾墓中许多不属同个时代的陪葬品,是那个小男孩放进去的?
陆城越理越觉得头疼,用手揉了揉额角,拿过手机一看,整个都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等陆城回过神来,就听有人摁门铃,他离开书房,正打算去门口看看,就看班顾一路火光带闪电地冲了下去,边冲边高兴地嚷:“外卖”
“班顾,不许在我卧室吃西。”陆城动作再快也没快过班顾,“你叫了什么?”
“嗯……”班顾奇怪,“不是你叫的?”
陆城查着手机里纷至沓来,一条比一条诡异的消息,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阻止,班顾已经将人放了上来。
“……你……”班顾上下溜了来人一眼,穿得黑不溜秋,西装领带,没有一丝像送外卖的。
西装男严肃地把一个袋子交给班顾,说:“班先生你好,我是沐总的员工,替他送东西给你。”
“沐……康霖?”班顾疑惑了。他其实和沐康霖不熟,好好的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他,灵光一闪,“是给陆城的?”
西装男谨慎措辞:“不,是送给班先生和陆先生的。”
“哦。”班顾接过。
西装男送完东西后,第一时间就闪了,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表情。
陆城不好的预感地更加强烈了。
班顾打开袋子,里面的东西一样都不认识,将东西一件一件整齐地摆在茶几上,拉拉陆城的衣袖:“这是什么啊?”
陆城看着一盒各种口味、各种型号的安全/套、润滑剂、助X嗅剂…… 十分齐全,对着班顾求知欲暴棚的眼神,陆城现成只想把血玉从沐康霖的心脏内挖出来,拿去喂狗。他避到一边,压着怒火打了个电话给沐康霖:“你干什么?”
“啊?你不喜欢?你们不是要睡吗?”沐康霖在那头闷笑,“我也可以提供别的,对于救命恩人,我一向体贴周到。”
“我们现在不是这种关系。”陆城一个头两个大。
沐康霖“啧”了一声:“现在不是?原来如此,早晚用得上。”
“而且,这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嘘,我在原家这对大孝子的小群里。”沐康霖回答,“不过,我还以为你们俩……”
陆城面无表情地挂掉了电话,回来一看,好奇宝宝班顾已经把一袋安全/套拆了出来,正在那研究得起劲。他研究了半天,没研究出来是什么,一拍脑门,抄起手机拍照识图。
陆城忙将东西收起来:“这个……”他想解释一下,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先收起来。”
班顾追问:“这些干什么用的?”
“以后再跟你说。”陆城转移话题,“你洗澡了没有?”
班顾的目光随着陆城的动作移动:“我洗澡了。”
陆城再问:“你跟他们都说了?”
“我说今晚要跟你睡觉。”班顾无辜地说,他给陆城看信息,“但有些没看懂。”
陆城看了一眼,呼出一口浊气,摸了摸班顾还湿漉漉的头发:“不用管他们,不早了,早点休息。”
班顾暂时将神秘的礼物抛到脑后,挂在陆城背上,痴汉式地笑了几声:“走走走,睡觉了。 ”
陆城好笑地摇了一下头,班顾这么兴奋,搞得他也觉得一起睡似乎是件十分重要又神圣的事。
班顾偷偷将小指骨连同水晶盒一块扔到客厅角落里,一进卧室,先一马当先冲了过去霸占掉一半床的位置,还反客为主,拍了拍身边,示意陆城睡在这里。
陆城习惯性地看了眼床头柜上卡通水晶盒,连盒子带小指骨全都不翼而飞。
班顾看他又在找小指骨,整个人又开始冒酸泡泡,小指骨有什么好的,不过他身上一小节可有可无的小骨头。
“对它好点。”陆城边叹气边躺到床上。
班顾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做出狰狞的模样,然后一个恶虎扑食往陆城身上扑了过去。陆城猝不及防,被结结实实扑个正着,双手却下意识地护了下班顾的脑袋。
班顾跟树袋熊抱着树似得,整个人手脚并用毛毯似得缠上来,并且在陆城的肩窝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嘴角挂着奇异地微笑,嗅着陆城身上的幽香,整个人都迷醉了。
陆城问:“我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
“不知道,很好闻,以前闻过。”班顾又调整了一下位置,这个姿势比较好,能听到陆城胸膛下有力的心跳,不像他,虽然也长出了一颗心脏,可它跳得缓慢、微弱,要是他愿意,它甚至可以罢工一小段时间。
“是吗?”陆城眸光微暗,他忘掉的也许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于是,他生生世世在下意识地找寻着那段丢掉的记忆。
班顾的眼皮变得有些沉重,嘴里模糊地应:“总之,很好闻。 ”
陆城垂下眼睫,看班顾昏昏欲睡的模样:“我们就这样睡?”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全都以为他们要在床上鼓掌,结果他们是真的老老实实的睡觉。
班顾其实还没忘记那个动词的睡觉,嗖地直起身:“不然应该怎么睡?”
陆城又卡了壳,班顾的脸实在太有欺骗性,哪怕他知道他是个千年白骨精,可对着这样生嫩的一张脸,陆城的罪恶感油然而生,更何况班顾在地宫睡太久了,有意识的面对着外面的世界估计也真就十几年。
“百年前,你醒了之后在外面生活了多久?”陆城问道。
“嗯……半年多?”班顾有点不大确定,“我不喜欢那个年代。”充满着朝不保夕的麻木和死亡的绝望。他在外晃荡了没多久,就重新回到了地宫。再然后,他就遇到了陆城,他那时只想看看外面的月亮,打算跟上次一样,晃荡个一段时间,吓吓人,再回到地宫沉睡。没想到……嘿嘿……把陆城骗进地宫,实在是太机智了。
“再以前,没出去过?”陆城的手不知不觉将班顾揽在了怀里。
班顾努力想了想,然后说:“我刚醒过来时,想出去,但是,我出不去。”他那时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了,记忆与认知糊涂而混乱,他记得自己已经死了,却又“活着”。石棺的空间就那么点,他怎么也没办法出来,绝望过,呐喊过,怨恨过……然后开始陷入混沌的状态,他已知的一切在慢慢消退,整个世界像是要将他的存在抹杀掉一样。
他还记得一点自己的年纪,记得一个名字,于是,他把年龄和名字用指甲一点点刻在棺内,刻在玉枕上,刻在所有能刻的地方,每当他觉得自己快要忘记时,他就把十六和班顾四个字重新刻一次。
“一开始我指骨都差点断掉了。”班顾委屈地伸出玉白的手,隐去血肉,露出洁白的手骨,然后……完好无缺,“咦,好像已经好了。”
陆城伸手握住他的手骨,过了一会,放在唇边虔诚又痛惜地轻轻一吻。
班顾盯着陆城,他的手指感到细微的酥麻,然后电流一样流遍了他的全身,身体的每一处都叫嚣着喜悦。
精怪最会的就是忠于自己的欲/望,班顾盯着陆城的唇,忽然记起自己喝醉时的轻吻,当时……是什么感觉?想不起来,但,应该很不错。班顾凑到陆城唇边,轻轻碰了一下,感觉回味了一下,再轻轻吻了一下。
“他们说我们是一对。”班顾压抑着兴奋的躁/动,都忘了把自己的一只手回复到血肉状态,捧着陆城的脸,紧紧盯着他唇,“我们是一对,所以我们要接吻,要一起睡。”
陆城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班顾,他们说的一对,是指恋人……”但班顾,真的明白什么是爱情吗?陆城怀疑班顾对自己更多的似乎是一种占有欲,“你能明白吗?”
“不明白。”班顾诚实地摇头,“但是,我想吻你的唇。”唉,陆城什么都好,就是龟毛,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这不算。”陆城轻叹,“人是欲/望动物,没有感情时也会想接/吻。”
“可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属于我的。”班顾的脸上,是天真本能的残忍。
陆城将他拉低一点,笑了一下:“我不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所以,班顾,等你明白什么是恋人前,我们不会是一对。”
班顾抿紧唇,逻辑陷入混乱中:“那你是我的。”
“对,我是你的。”陆城叹气,“但,我们不是恋人。”
班顾更挣扎了:“可我想吻你怎么办?”
陆城低笑出声,用唇轻碰了一下班顾的唇:“这样?”
班顾两眼一亮:“对。 ”
“这可以。”陆城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幽深,“这种不叫吻。”他吻过他,在幻境里,那是他心里深处藏着的欲//望。
他想吻他,想要他,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占有欲,并不比班顾少。
“想试试吗?班顾。”
班顾……
班顾觉得陆城太烦了,用行动代表回答,狠狠地亲了一记陆城,还轻轻咬了一下。陆城扣住他的后脑,撬开他的牙关,捕捉到他的细软舌,纠缠交织缠绵。
班顾的怔忡只有十分之一秒,立马全身心地沦陷其中,一只
手无意识地揪着陆城的领口,辛苦地追逐着他的亲吻,很舒服,很快乐,意识像泡在温水之中,他暖洋洋地快要化开来。
陆城放开他,用拇指轻抚一下班顾被吻得殷红的唇。
班顾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再来一次。”
陆城将他整个搂在怀里:“十一点了,睡觉。”
“……”班顾傻了一下,挣扎着要去看时间,他觉得现在还没到十一点,完全可以再吻一遍,而且,为什么一定要十一点准时睡觉,还带强制下线的?“陆城?”
陆城将他捣乱的手摁住:“老实睡觉。”他还真不敢再吻一次,他的自制力在崩溃的边缘之中,再吻下去,沐康霖送来的东西都可以派上用场了。
班顾抗议无效后,回味了一下接吻的感觉,在心里记下小本本:每天要吻一遍,如果不够,可以吻两遍……最好还是随心所欲比较好。
吻虽没了,陆城的怀里还是很舒服的,温暖、馨香。
班顾打了个哈欠,他有点想睡了,睡着后,明天和陆城一块起来,像人一样吃饭、喝水,不,喝快乐肥宅水,如果可以,再顺便接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