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菜鸡不哭门的门主, 宫盈这几天有些忙。
晏堡主的事情解决得太过轻松,轻松到她甚至还没做好准备,一切便全都尘埃落定了。
由于幸福来得太突然, 接连几天她都感觉自己像是还在梦里。
当她把这句话告诉卫襄的时候, 对方幽怨的视线就飘过来了。
“可不是在梦里嘛,你看你这几天, 什么时候从床上起来过?”
宫盈沉默了会儿, 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于是她赞同地点点头, 然后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卫襄的眼神变得更幽怨了。
她也觉得自己这样过于堕落, 躺了一会儿后,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目光炯炯看向一旁的他:“……”
先前有被子遮挡还好, 这会儿身子坐直, 被子便从她身上滑落, 露出了因为睡得过于放纵而变得褶皱的里衣, 和半边白皙的肩膀。
当然, 身为一个拥有现代记忆的人,宫盈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可惜的是,卫襄没有现代记忆。
他视线落过去,身子当即跳出了好几步, 后退的时候还险些撞到身后的椅子:“你、你你你先把衣服穿好, 我去外面等你。”
说着,他便转身往外走。
“喂——”宫盈不高兴地叫住他,“这都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羞。”
他受了惊吓。
背对着她的后背一下子绷得笔直:“什、什么老夫老妻,我们, 我们……”
这提醒了宫盈。
她坐在床上思索了一会儿。
然后严肃一点头:“你说得太对了,很难不赞同。”
“……啊?”
“我们去你家提亲吧。”
“……?”
似乎不太对。
“你来我家提亲?”
“……”
“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是不是该让两个爹见一面了?”
古代普遍结婚早,他俩目前才十七,的确不大,但是提前把亲事定下来也算不错。
宫盈正想着,便意识到那背对着自己的少年好像突然没了声音。
“嗯?怎么不说话了?”
少年的蚊子声音飘了过来:“……好。”
见家长,这是个大事。
宫盈之前就和宫爹提了卫襄,并说了下对方的身份,以及他俩之间的关系。
当时宫爹并没有多说什么,可今日等她上门说起要让俩爹见一面的时候,宫爹的脸上却罕见地出现了惆怅的表情。
“盈儿啊。”
“?”
“有件事,爹之前一直没告诉你。”
“?”
“这个吧,其实吧,我听说吧……”他眉心紧紧皱起,“宸王他似乎对江湖中人有着深深的偏见,之前不和你说是怕你伤心,爹猜测,他或许不会那么轻易同意你们的亲事。”
“有偏见还把儿子往灵山派送?”宫盈不大相信。
“所以他送儿子去学武的时候,不光江湖,就连朝廷都被惊动了。”
宫盈理解了宫爹的意思。他想说的是,王爷或许会允许自己儿子去学武,但是恐怕很难同意一个没什么权势背景的江湖之女嫁入王爷府。
很显然,武林盟主的身份,在王爷看来什么都不算。
受她爹影响,宫盈的心情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她甚至开始在梦里对卫襄询问“我和你爹同时掉水里你救谁”之类的弱智问题。
一觉惊醒,她坐起身,表情惊恐地揉了揉自己脑袋,一直到把头发揉乱,情绪才恢复正常。
她醒得有些早,梳洗了一番后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却恰好发现前方小道上出现了两个正在谈笑风生的中年美男,左边那个是她爹,右边那个——
宫盈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卫襄他爹。
怎么这么突然呢?
怎么就上门了呢?
还有,不是说这人对江湖人有偏见吗,她咋看他笑得眼角全是细纹,嘴角差点裂到耳后根去了呢?
这笑容,估摸着人家太子登基当皇帝都不见得能笑得这么开心。
“我写了信给我爹,让他带着聘礼过来——”声音从身后传来,“信昨天才寄出去,他今天就过来了。”
听卫襄的语气,他似乎也有些惊讶。
俩人前去见了双方的爹。
王爷看到了宫盈,笑容又灿烂了几分:“不愧是吾儿看中的姑娘,果然水灵。”
不知是不是错觉,宫盈总觉得,对方口中“姑娘”这两个字似乎咬得有些重。
她悟了。
一个误以为自家儿子是断袖的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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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俩的亲事,定了下来。
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三月。
到了大婚的这一日,宫盈有些紧张和纠结。
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小,也觉得卫襄还小。这么快就那啥啥,是不是有些少儿不宜?
夜间洞房之日,她躺在床上睁大眼睛,在脑袋里想该如何措辞的时候,穿着大红衣袍的少年也和衣在她旁边躺下。
安静了良久之后,他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畔:“等你再长大些。”
他似乎也十分紧张。
她眨了下眼睛,没有想到,这句话是由他主动说的。
宫盈侧过身子看他。喜烛还在幽幽地跳动着,屋外是其他众人的欢声笑语与阵阵喧哗。
外面的热闹同里面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借着红色的烛火,她看清了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他生得精致,面容漂亮里又夹杂着浓浓的青涩与稚嫩。
她想了想,凑近他,在他鼻尖亲了一口。
“好,我也等你长大。”
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他们会彼此陪伴,一起成长,直至某一日彻底拥有彼此。
而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拥有了彼此。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