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晏家堡之后, 之前部分还没弄清楚的事情, 到现在也弄清楚了个差不多。
阿烟等侍女虽然很少同宫盈说这些, 不过她们各自之间无聊的时候也会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
每到这个时候,宫盈就会做出淡定冷静的表情,背对着她们,竖起自己的耳朵。
听多了话, 就整理出了几条关键。
天澜魇师来晏家堡, 不光是魇师的主意, 也是晏家堡这边的意思。
魇师的意思是,她需要来调查一下南音图以及宫盈的死因。
至于晏家堡这边,则热闹了, 统共可以将他们分为三类。
一、想要借助魇师弄清楚宫盈和南音图的下落。
二、想要借助魇师弄清天魔宗的立场。
三、想要借助魇师找到晏清歌晏大小姐的下落。
其中第一类呢,又分为三种。一种人感恩于宫盈那一日送来的解药, 在心里将她当成了人狠话不多的神秘大佬, 担忧她是否真的因此殒命。
还有一种人,虽身在正派,却有着一颗时时刻刻都想要搞事的反派心, 恨不得赶紧和魔教联手, 获取至宝一统江湖,因此也很在意宫盈究竟有没有死, 若没有死, 那么到底去了哪里。
至于最后一种, 就是态度不明的天魔宗。
宫盈默默捂住脸。
呸!各怀鬼胎!过分!
除此之外, 她还尝试着捋了一下各门派对武林盟主以及对天魔宗的态度。
宫烈这个盟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有些失败的, 他下落不明之后,并没有多少正派人士替他伸张正义。
顶多是哀叹惋惜两声,再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众人眼里,他对于江湖来说,远远没有晏堡主的意义大。
盟主失踪以后,关于送晏堡主当新任盟主的声音便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除此之外,藏有南音图却始终选择不将之交出,也使得部分心思不正的门派对他有了猜忌。
更重要的是,外人并没有办法得到天魔宗害盟主失踪的直接证据。
事情一出,大家都觉得是天魔宗做的,但水仙宫很自豪地说就是自己做的,另一魔教无上谷表示不服气,也出来说是自己做的。
似乎将这当成了抢功劳争荣誉的事情,恨不得回自家祖簿上画下这光宗耀祖的一笔。
这样一来,众人对天魔宗的猜疑也便无形中降了大半。
毕竟南音图世人皆想要,谁也说不清楚,混战当日,究竟有没有名门正派在场。
宫盈正想得出神,突地便听到门外传来声细小的动静。
紧接着,阿烟的声音传了过来:“大人,晏堡主求见。”
晏堡主来做什么?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不想见。但偏偏这时候脑袋里面跳出了晏清歌的脸蛋,自家女儿被调包的事情,这位晏大侠,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心中的好奇战胜了其他,宫盈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下午选祭祀场地的时候,宫盈并没有看到晏堡主,她本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要做,抽不开空来,却没有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对方就主动找上了门。
只不过,看到晏堡主的出场形象后,宫盈便知道对方下午没有出现的原因了。
因为他居然是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过来的。
她下意识看向了他的双腿。
晏堡主看她一眼,低头,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腿没事。”
宫盈:“?”
身后负责给他推轮椅的青袍男子温声替他回答:“堡主先前在密室里面受了寒,出来之后,这几日身体便每况愈下。”
晏堡主:“本来是准备下午陪同大人一起挑选祭祀场地,奈何身子骨的确是老了,走不动,又不敢坐轮椅前往,便只好选在这时候亲自登门道歉。”
宫盈思考了一下,觉得他们可能把话说得轻了些。若当初晏清歌真的对晏堡主动了手,按照晏堡主的武功,不用点毒药,不动点狠招,估计没法让对方乖乖屈服。
身中毒药,即使是解了毒,身体也很难快速恢复到巅峰状态。
更别说,晏堡主年纪已经大了。
从对方的眉宇间,不难看出他的悲伤与难过。
晏堡主垂下头,斑白的两鬓远远看上去极为显眼。他的确是老了,傍晚的余晖洒在他泛着银灰的发间,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分外颓唐。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英雄迟暮。
怪不得他不愿意接手武林盟主之位。
按照这个状态看,就算是当了武林盟主,也当不了多久就要退位让贤。
大家对英雄大多都会充满景仰与崇拜,宫盈自然也不例外。
听了那么多有关晏堡主的事迹,又得知他遭遇了这么多不幸,很有可能还痛失爱女并且不自知,她越想便越觉得这个晏堡主的人生简直是一场悲剧。
按照她本人的性格,定是要赶紧站起来和他说声,嗨呀这有啥好道歉的啊,来了都是朋友,快来坐坐,咱们一起喝杯茶!
但是这会儿她是天澜魇师。
宫盈不敢崩人设,便抬起眼睫,默不作声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歉的话我已收到,若无其他事情,阿烟送客。”
青袍男子先前还一脸的平静,这会儿听宫盈开口便是一句送客,脸上的表情立刻一僵。
她怀疑,若不是晏堡主在场,这青袍男子可能已经当场走上前来揍人了。
不过,她突然发现这青袍男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回忆了一会儿,宫盈在自己杂乱的记忆库里面找到了有关的部分记忆。第一日武林大会,她在擂台上被桃雅儿追着揍的时候,好像是这个青袍男子宣布比武结束救了她一命?
宫盈在心里默默咳了一声,决定稍微对他态度好一些。
晏堡主并不气恼,他的情绪看起来十分平静,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在阿烟礼貌送客之前,他又开口道:“我来找大人还有另外一件事。”
宫盈沉稳且稳重地道:“嗯?”
“我想拜托大人帮我找寻一下小女的下落,那一日她同宫家小姐一起落水,至今下落不明,连尸体都没人找到,我怕她……”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宫盈怎么算都觉得,晏堡主应当顶多和天澜魇师相仿的年纪,怎么一个还在兴致勃勃强抢民男,另一个却像是离进黄土只有几步的距离。
果然伤心使人变老,宫盈心里一阵唏嘘。
青袍男子紧紧盯着宫盈,声音压抑着怒火:“大人这是何表情?”
“……”宫盈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她明明已经在努力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了,这会儿顶多是露出了些许同情,怎么就要被这人拎出来针对呢?
晏堡主扭头,拍了拍青袍男子的手背:“无事。”
然后再转头看向宫盈:“不知大人可愿意帮在下这个忙。”
宫盈觉得有些奇怪。
她以为寻晏清歌这件事是大家一早就商量好,并且确定要实施的,原来不是吗?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需要操心的。
反正她到时候只需要瞎说两句就好。
宫盈轻点下头:“祭祀当日可顺手帮忙,堡主不用过于担忧。”
晏堡主点了下头。
又隔了会儿,才道:“不知大人明日可否答应我,不将晏清歌的事情当场说出?”
宫盈:“?”
“没有看到她的尸体,我总觉得她现在应该还活着,可能正躲在某个地方,我希望大人到时候可以答应我,将清歌的事情保密,不要告诉那些人。”
晏堡主越说声音越低沉,整个人好似都被一种浓重的悲伤与失望笼罩住:“她这个孩子,只是稍微糊涂了些,做了坏事,但本质还是好的,如今结了那么多仇,到时候若真被人找到,可能会不太好受,我恳请大人可以帮帮我,明日只需要告诉大家,清歌已死便好。”
在他的身上,宫盈看不到哪怕一点怨恨与责怪。
纵使他现在两眼浑浊,行动不便,身体虚弱,仿佛比同龄人老了近十岁,可他唯一关心的还是只有晏清歌的安全。
“若她没有离世,大人只需告诉我一人她的下落便可。若当真已离世……”轻柔的微风细细吹过他两鬓的发,布满褶皱的眼皮沉重耷拉下去,他轻轻仰头,喉结处动了动,声音里已经多了些许哽咽,“大人便不必告诉我了。”
看着他,宫盈莫名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似乎……真的不清楚,真正的晏清歌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后来出现在他面前的,将他困进密室的,都是另外一个人。他的伤心与失望,也完全用错了对象。
晏堡主离开很久之后,宫盈也没能成功从那股子情绪当中挣脱出来。
她越看晏堡主就越后悔。
这么看,晏清歌简直就是人渣啊!
易容骗人感情,害得晏家堡险些晚年不保,他这套路和尹息不是一模一样吗,简直应该和尹息结拜喝交杯酒送入洞房这辈子锁死才好!
她的脑袋本就不是很好用,晚上睡觉的时候,芝麻大小的脑袋瓜子,就全都一用来消化这段时间以来接收到的信息去了。
结果,越想越清醒。
越想越清醒……
宫盈睁着眼睛,缓慢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失眠了。
她有些悲愤地捏住拳头。要知道除了高考当夜,她这两辈子加起来就没失眠过了。
谁能想到,今日会突然砸在祭祀这一事上。
虽然对自己说了很多遍不要紧张,可临到头来,还是忍不住两眼发直。
完蛋了呀,祭祀到底是个啥样的流程啊!
难道她要上场跳一套三十七套广播体操用来掩饰自己的慌乱与无知吗?
宫盈一脸嘤嘤呜呜。
正悲伤着,她突然便听到“吱呀”的一声。
门被人推开了。
深更半夜突然造访,打死她也不相信是有人想要过来拉着自己的手臂和自己彻夜长谈。
所以,难道是暗杀?
宫盈:“……”
果然,她就不该对外面守着的那些侍女抱期望。
但想想也该知道,若不是因为她们防御等级过弱,之前的天澜魇师又怎么可能被她那么轻轻松松药倒。
宫盈不知道那出现的人究竟是谁,只能赶紧将迷药从从背包中取出来。
手里捏着药瓶,她心脏跳动的速度才终于缓下来。
她准备先按兵不动,等那人靠近了床边,再出其不意送他一脸迷药。
可,按兵不动了半天之后,宫盈突然意识到那人好像并不是来杀人的。漆黑之中,他的身子在桌边摸索了好一会儿,发出了细小的声响。
能看出来他已经在刻意放轻动静,可这声响在夜里还是让宫盈听得清清楚楚。
宫盈观望了两眼,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个贼。
天呐,居然摸来客人的房间偷东西!
难道不知道这整个晏家堡,最值钱的东西都在主人家的房间吗!她这个屋子里,可除了一些简单的吃穿用品之外,就再没别的了。
难道说这是个对晏家堡不熟悉,摸不清方向,所以找错了房间的笨贼?
宫盈略一思索,便将好久没用的“名称显示”功能打开。
别的先不说,她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打开之后,小贼的头上就飘出了一行字。
“想要偷食物给妹妹吃的乔笙”
宫盈:“?”
乔笙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她思索了一会儿,在记忆库里面找到了“乔笙”对应的脸蛋。
是被阿烟绑过来的那个少年。
宫盈记得他似乎说过自己的名字,只不过那时候她没有放在心上,等他被其他侍女拖去充当跪地十人组的一员后,也便将这个少年抛到了脑后。
谁料,这会儿对方居然又出现在了宫盈的面前,且怒刷了一波存在感。
身为一个靠着偷来的钱袋苟活的穷人,宫盈立刻对少年产生了英雄惺惺相惜的同情之感。
再加上他脑袋上顶着的那么大几个字,宫盈意识到,他是想要偷点吃的喂妹妹。
是个有责任感的哥哥。
她还记得一开始见到他时,他的模样,那个时候,他打扮得像个小乞丐,看着又凶狠又可怜。
这么看来,他在外面还有个妹妹。
少年年龄不大,妹妹的年纪应该更小。
怪不得他那么着急,据阿烟所说,白天的时候,好几次想偷偷溜走,都被强行带了回来。
那时候宫盈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却突然意识到,若他是个小乞丐,那他的妹妹就应当也是小乞丐。
一个没人管的小女孩,独自待在外面,没有食物可吃,的确……很可怜。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远远看向前面的少年。
这个房间里面其实没有多少食物,就算是翻也翻不到什么东西下来。宫盈毫不怀疑,若是让对方继续翻下去,没准会从柜子里面翻出个比食物更让人感到劲爆的东西。
很显然,少年在翻找的时候,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宫盈这边。
这会儿,一看到她坐起身,整个人都吓傻了。
手中的东西也哗啦一下全部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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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黑漆漆的小破庙。
月光透过破门洒进庙内,宫盈一眼就望到了窝在破庙内的那个小小的身体。
女孩看着很小,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浑身脏兮兮地,躺在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巨大脏布里面,身体小小地缩成一团,夜风吹过来,似乎有些冷,身子便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少年站在庙前,便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见了妹妹之后,他眼睛里凶狠和卑微立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暖到能将人的心融化的温柔。
能看出来,他很想跑进去,但却有些害怕宫盈,身体半天都没有动。
宫盈看他一眼,冷酷地命令道:“进去。”
少年似乎有些难以相信,他抬头看她一眼,声音低低:“你真的肯放我走?”
宫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这何止是放他走,她简直都给他送到家门口了好吗。
要不是因为晏家堡夜里出不去,她也不会专门坐着马车将他送回来。
阿烟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乖乖听了宫盈的话。至于宫盈,对于天澜魇师的秘密,她没有丝毫的责任感。这小少年要真泄露了有关天澜魇师的秘密,也和宫盈没什么关系。
她就是这么无情!
宫盈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她本来是打算将人送到门口就走的,奈何——
庙内的小女娃娃睡眠似乎很浅,她在破布上面翻了个身,下一瞬,身子坐起来,伸手揉了揉眼睛,软软哒哒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过来。
“阿兄?”
宫盈敢发誓,上下两辈子加在一起,她都没有听过这么可爱的声音。
澄澈干净,语气里面夹杂着些许眷恋依赖和委屈,软得不可思议,萌得人心肝颤悠,像是块甜美可口的棉花糖。
光是听声音,都能让人想象出女娃娃的惊人容颜。
她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孩童控属性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了出来,宫盈做了个面无表情的表情,默默朝里面看了一眼。
有些远,看不清长啥样。
可……
好想进去看看哦。
少年刚走到妹妹身旁,还没来得及将之抱入怀中,便朝身侧看了一眼。
他的心脏一紧,下意识:“你——”
你跟来做什么?
宫盈丝毫没有被嫌弃的感觉,借着月光看到小妹妹的她,有些心满意足。
近了看,小女孩虽然脏兮兮的,可那样貌生得却实在是好看,粉雕玉琢的,像个由面团捏成的小人儿,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看出她有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儿。
软哒哒的一团,身体里像是没骨头一般,仿佛是个好捏的小团子。
好想捏一下啊。
但,好看是好看,经常不收拾的情况下,再好看的小娃娃身上也有股馊味。
宫盈忍住了想要将之抱入怀中的冲动。
女孩子趴在少年的怀里,怯生生地将脑袋埋到他的脖子间,像小猫一样轻轻地蹭了蹭他,声音里满是委屈与不解:“阿兄去哪了,阿月还以为兄长不要我。”
少年又心疼又愧疚,只能抱着她不听哄。
宫盈看他一眼。
实在想不通,他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带着妹妹当乞丐。
是因为这年头的工作也不好找吗?
宫盈思索了会儿,从怀中掏出一块小酥糖,递到女娃娃面前。
女娃娃先前就注意到了她,不过因着胆子小,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这会儿见着了酥糖,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立刻望向了宫盈。
宫盈温和一笑,将酥糖送到她手中。
女孩似乎有些害羞,又悄悄将头埋到了兄长的怀里,小幅度蹭了下。
少年声音复杂:“谢谢……魇师大人。”
小女孩又看了一眼宫盈,隔了一会儿,和哥哥有样学样——
“谢谢魇师婆婆。”她大着胆子伸出手,用软软的、乖乖的声音道,“婆婆抱。”
宫盈:“……”
我把你当妹妹,你把我当婆婆。
她表情凝固片刻,立刻感受到了浅浅的,浅浅的悲伤。
女孩儿似乎有些害羞,刚伸出手,便收了回去,将脑袋重新埋到了兄长的怀里。
想到明日还有事情要做,宫盈也不好久留。小女娃生得太可爱,她十分不舍,又多看了几眼。
离开之前,她没忍住,给兄妹俩留下了一点碎银。
虽然不多,但应该够他们挺过这段时间。
少年却羞红了脸,说什么都不肯要。
宫盈觉得有些讶异。
偷的时候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怎么现在反倒害羞起来了。
少年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小声道:“先前觉得你是个大坏蛋,但现在感觉大人是个好人。”
原来偷她东西的时候还带着点锄强扶弱的意思。
宫盈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提醒道:“乞讨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少年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匆匆垂下头,低着声音:“我也不想这样的。”
稍稍顿了下,他抬头看向她:“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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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虽然十分不情愿,可祭祀之日还是耀武扬威地走到了她面前。
宫盈撑着眼皮,脑袋里面自动开始播放广播体操的音乐。
到了时间点,便有人前来接她前往祭祀场地。
经过了一整天的布置,祭祀场地这会儿像模像样的,正前方摆着祭祀台,左右两侧是高高的火台。
一眼望过去,地上跪满了人。
晏堡主身体不适,却也有出席,跪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
宫盈感觉自己像是在开演唱会。
她顶着无数道视线,缓慢走上前。
不就是说瞎话嘛,不要害怕,她最会说瞎话啦。
走到正前方,视线望了一眼下面,宫盈才缓缓开口:“说是武林正派特邀我来此,可这些名门正派里面,似乎掺杂了些魔门邪教。”
场下一片安静。
她看一眼祭祀台,取出一张摆在案桌上的白纸,两手捏住一角,送入祭祀火台之上。
火苗舔上白纸,纸很快燃烧了起来,边角的地方,化作一片灰黄。
她安抚了一下跳动的心脏,缓慢眯了下眼睛,接着看了一眼下面。
缓着声音道:“天降词曰,天魔宗包藏不轨之心,协同水仙宫密谋暗算,妄图祸乱江湖,还请诸位将其驱逐出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