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找人的正确姿势

却说康广陵和范百龄前脚刚走,花管家后脚就去到康广陵的院子里,他先是在院外喊了几声。“康先生在吗?”

见久久没人回应,花管家这才走进院子里,就看院子里一片空寂,别说康广陵,连今早刚刚来拜访的范百龄范先生也不见了,蒙萌更是不知道去了哪儿。

“难道是出去了?”花管家一头雾水,然后出了院子去找周围当值的伙计们,询问有没有见过康先生和萌萌姑娘,在多方查问无果后,花管家心头一突,连忙又回到康广陵院子里,这次花管家直接进了康广陵的居所,屋子里康广陵的琴和东西都不见了,然后花管家就看到有一封信放在了茶桌上。

花管家看到信,心里不妙的预感就更加浓厚,也顾不上看,拿着信就赶紧往前院赶。

而在此之前,花满楼和陆小凤就已经去到了正堂花老爷那儿。

没有等到花管家带蒙萌过来,反而是等到了花满楼和陆小凤,花老爷和叶天士都有些惊讶。

花老爷和叶天士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决定在和蒙萌通气之前,暂时先瞒着花满楼。

花老爷捋了捋胡须,脸上的笑容不变。“七童和小凤怎么过来了?蒙萌呢?”

“爹,叶伯伯。”花满楼先是对着两位长辈见礼,然后才为花老爷解答。“蒙萌之前被康先生请去交流琴艺,花管家已经去请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花老爷点点头,态度很是自然地让花满楼和陆小凤先坐下。

“听花管家说,叶神医认识蒙萌?”刚坐下陆小凤就开门见山地问叶天士。

面对陆小凤的问题,叶天士不慌不乱地点了点头,笑而不语,表面上看着十分淡定,但他知道无论是花家七童还是陆小凤都是聪明的少年,并不好糊弄,所以一直在心里不断斟酌该怎么把这事一丝不漏地圆过去。

还没等叶天士想出合适,又不会提前暴露的说辞时,花满楼反而先开口了。

“叶伯伯,您之所以认识萌萌,可是因为她的病?”

病?什么病

花满楼的话让叶天士和花老爷都惊了。

蒙萌不是医术卓绝吗?怎么会有病在身?

都说久病成良医,花满楼十二岁之前,花家一直没有放弃给他治眼睛,这期间请了无数名医驻家,花满楼常年在这些名医的熏陶之下,虽说治不了什么疑难杂症,但医术水平却比一般的坐堂大夫要好。

他说蒙萌有病,那必不会是空穴来风。

“这话怎么说?”叶天士惊讶地问,这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事情要露馅。

如果他真的认识蒙萌,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有没有病。

陆小凤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叶天士和花老爷的异常,心想着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但是花满楼此时心神烦乱,到也不在意叶天士露出的破绽。

他面带忧色。“我和萌萌投缘,这些天一直在一处,萌萌虽然不怎么好动,但也一直表现得很精神,可昨天我牵着她在园子里散步时无意间摸到了萌萌的脉门。”

叶天士听到这便问。“脉象如何?”

“寸部不动,仅尺动摇,疏密不匀,快慢不等,头定尾摆,散乱无序。”花满楼说完,脸上的担忧便再也不加掩饰。

昨日他摸过蒙萌的脉后也唯恐是自己弄错了,毕竟他虽然也算是饱读医书,但着实没什么实践经验,所以便强压下担忧不表,而现在叶天士在场,他只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好的诊断。

花满楼每说一词,叶天士的眉头便紧皱一分,花老爷和陆小凤虽然不懂医,但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就知道这恐怕不是什么好脉象。

“你确定你没有摸错脉象。”叶天士一脸严肃地跟花满楼确认。

花满楼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行医经验,也不敢随意判断,只觉得蒙萌这脉像是隐隐透着早夭之相。”

叶天士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若你没有误诊,那这便是传说中的三阴绝脉。”

“她怕是活不过十八岁。”

叶天士的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了一下,花满楼的脸瞬间白了,而花老爷和陆小凤也同时吸了一口凉气,气氛顿时变得异常沉重。

“只是正如七童所说,他没有行医的经验,或许是误诊了也不一定,待一会儿她来了,我再给她仔细诊一回脉。”

虽然没见过蒙萌,但叶天士早在得知蒙萌治疗楚留香手法之时就对她十分欣赏,觉得对方如此年幼便惊才绝艳,心想若是等到她长大,她的医术又该是怎样的登峰造极。

如果对方真得注定早夭,那实在是一大憾事,再结合刚刚花老爷的话,叶天士便只能想到一个词形容蒙萌。

慧极必伤。

虽说叶天士说尚还不能下定论,但是‘三阴绝脉’一出,厅内每个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云。

就在厅内陷入一片沉默的时候,花管家拿着信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花管家怎么这么着急,蒙萌呢?”听到只有花管家一个人的脚步声,花满楼连忙询问。

“老爷,七少爷,萌萌姑娘不见了。”花管家的话无异于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心间,花老爷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厅中,接过花管家递来的信,拆开来一目十行地看。

陆小凤此时就开口询问花管家他发现蒙萌不见了的前后经过。

“我刚刚去康先生那儿找萌萌姑娘的时候,对方已经不在了,我找遍了院子,下人们都说没见到萌萌姑娘,然后我就在康先生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

花管家的话让陆小凤皱起了眉头。

看情况蒙萌八成是康广陵带走的,但是身为花家的客人,又是江湖上有名的琴师,若说是为了让蒙萌助他提升琴艺才心生歹意,但是蒙萌并不是恃才傲物、敝帚自珍的人,他完全没必要冒着得罪花家的风险将蒙萌掳走。

不过对方既然留下了信,那信中多半会有他这么做的理由。

“爹?!”、“花伯伯?”花满楼和陆小凤那还坐得住,也走到了花老爷身边,叶天士站了起来询问花老爷信里都写了什么内容。

花老爷将信递给了陆小凤,然后对叶天士和花满楼说。“康先生在信上说蒙萌其实是他和范先生的小师叔,这次出门乃是私下里跑出来的,因为之前没见过所以康先生一开始没有认出来,只是后来有些怀疑,便让他师弟也就是范先生来辨认,因为师门有紧急之事,所以在确认蒙萌身份之后就将蒙萌直接带走了。”

“信上还说他们师门因要躲避仇家,所以多年来隐世不出,为了掩人耳目,门下弟子皆掩藏身份,函谷八友对外是结义兄妹,实则是八个师兄妹,他们因为天资所限,每人便只跟师父学了一门技艺,而蒙萌天资卓绝,已将师门技艺融会贯通。”

陆小凤拿着信仔细通读了一遍,觉得这信中内容不像是在撒谎。

函谷八友每人擅一门技艺,康广陵擅琴、范百龄擅棋、书呆苟擅辩、吴领军擅画、薛慕华擅医、冯阿三擅匠、石清露擅莳花、李傀儡擅戏曲,若他们八人皆是同出一门,那他们的师门确实很有本事,教出蒙萌这样的天才来也不是可能。

而若真是师门有急事,或者要躲避仇人,着急离开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陆小凤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只是信中内容难辨真假,若蒙萌真是和康广陵同出一门,他们要是大肆去寻,也怕引来他们的仇家,反而将蒙萌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之中。

“信上还说等师门事毕之后,他们会来花家致歉,如今只希望康先生说的是真话了。”花老爷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能长叹一口气,心道世事无常,本还以为七童复明有望,怎知峰回路转。

就在众人都若有所思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沉默。“姓陆的小子,把信给我看看。”

只见一位手持折扇的红衣公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花老爷一见对方,眼睛便一亮,欣喜地上前迎接。

“王贤弟。”

这便是处理好江南事务后,准备来看看蒙萌进度的王怜花了。

陆小凤见对方和花老爷是熟识,便把手里的信交给了王怜花。

接过信来,王怜花迅速浏览了一遍后就将信收了起来。

“难道王贤弟认识蒙萌吗?”花老爷对王怜花这个老朋友也是了解,如果不是认识,他是不会对这件事有所关注的。

“我的确认识她,之前还是我带她来过花家一次。”

王怜花的话让花老爷一头雾水。王怜花带蒙萌来过花家吗?他怎么不知道。

看出了花老爷的疑惑,王怜花解释道。“我带她来只是让她看看花满楼而已,自然不需要让别人知道。”

听到这话花老爷恍然大悟,原来蒙萌会出现在花家,竟然是因为王怜花在中间引导。

只是知道蒙萌会医的花老爷和叶天士明白了,花满楼和陆小凤却还被蒙在鼓里。看着两个少年一脸迷茫的样子,王怜花就笑了。

“看来那小机灵鬼没把她来的真实目的告诉你们。”

“难道她不是因为没钱了来花家蹭吃蹭喝的吗?”陆小凤的反问让王怜花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王怜花心想,这小狭促鬼确实很喜欢花满楼,在没有绝对治好对方的把握前,还故意瞒着他,以免对方心态失衡。

只是她不说,他却是要说的。

“蹭吃蹭喝只是顺带,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花家,其目的是为了治花满楼的眼睛。”

王怜花的话让花满楼和陆小凤有些怔忪,而花老爷和叶天士却了然于心。

“之前我受花兄的嘱托来给你家七童看眼,虽说给出了治疗方案,但还是没有让他眼睛复明,之后花兄却还是将本该用在七童身上的珍贵药材给了我,虽然是送,但这药我算是白拿,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后来遇见了蒙萌,见她医术高绝,便引导她来见你家七童。”

至于王怜花为何不让蒙萌提及自己,是因为他心知若是自己出面,花家老爷定然又会记一笔自己的好,到时候这人情欠来欠去、还来还去着实麻烦,但现在蒙萌不见了,他就不得不出面了。

至于信上所说,王怜花也是半信半疑,但既然蒙萌是他引到花家来的,现在蒙萌不见了那他就必须找到蒙萌确保她安然无恙。

和花家不同,他的势力大多在鱼龙混杂处,消息灵通,找人也不必大张旗鼓。

他之前有意随沈浪一同出海隐居,这次来江南是为了处理自己的一些产业,本想着蒙萌合他眼缘,便将这些势力留给她也好日后傍身,谁知道现在人不见了,他还得再回去调动势力去找。

王怜花既然得了信,便准备离开花家,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花满楼开口了。

“王前辈,你既然认识蒙萌,那你知道她的身体是否有问题吗?”

王怜花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着表情隐含忧色的花满楼。

“你知道了。”

王怜花这句‘你知道了’就是肯定了花满楼所说的‘蒙萌身体有问题’了。

“我曾察觉到她的脉象不对劲,而刚刚叶伯伯说,如果我的诊断出的脉象没错的话,那萌萌该是三阴绝脉,她……”花满楼说不下去了。

王怜花可不像花满楼连说都不忍心说出来,相比无谓的隐瞒,他向来都喜欢把残忍的真相揭穿。

“没错,她的确是三阴绝脉,活不过十八岁。”

“所以我才会着急去找她啊,这小家伙之前说有八成把握能治好你,所缺那两成是因为缺少一些药材,而找药材需要时间,若是她在找齐药材之前死了,那世界上便没人能治好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