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号对上,棠昭然确认门外人是收到了自己的纸条无疑。
但保险有保险,她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了一个缝,对上了门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你有点眼熟。”棠昭然道,“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那圆眼也像是活见鬼了一样,瞪如铜铃,“怎么是你?”
棠昭然细盯了他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带点婴儿肥的幼态五官眼熟,尤其是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那圆眼还想说什么,棠昭然“啪”得一声合上了门。
树皮精啊,那没事了。
她把门栓上好,又继续在床上打坐修行,门外又传来有力道的“咚咚”两声,同时伴随着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快开门!”
棠昭然假装听不懂,潜心打坐。
树皮精似乎是被闭门关气到了,又奋力敲了好几下门,只是碍于夜深人静,他没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吵醒了其他人。只得憋着一股气,撒也不是,忍也不是,最终只能独自生闷气。恨恨的坐在门外。
在门外许久都没有声响传到时,棠昭然这才再次打开了屋门,那少年果不其然还在门口,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怎么是你,我那个暗号是留给别人。”
话到一半,棠昭然的神情兀得肃穆了起来,“好啊,我知道了,是你——”
“我什么都没干!”眼见着对方就要给自己头上乱安罪名,吃过大亏的陆秋石暴跳如雷,“是他让我过来的!他不会说话的!才让我过来对暗号的!”
“谁让你过来?”棠昭然很快想到了昨夜的那个黝黑少年,但她警惕心不减,仍然谨慎的看着树皮精,“你怎么在这?你还不死心吗?”
“我——”陆秋石正欲开口,却又像是思及到了什么一半生生止住了话头,梗着脖子道,“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管得着吗?”
“你跟踪我。”棠昭然猜测出了缘由,“你是真的爱我。”
“你!”眼见树皮精又要,棠昭然果断合上门,却被对方拦住。
“他有话想和你说。”陆秋实急切道,“他说——”
“谁!谁在那!”一道粗犷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在两人耳边,陆秋实道声“不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出去,速度快的棠昭然错不及防。
不会是……她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兔子精吧……
树皮精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棠昭然语塞了半晌,几息之后,她从屋内走出,朝着粗犷声源走去,便看见了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
“可是有何事?”如黄莺出谷的悦耳声音传来,手拿镰刀,四下张望的壮汉回头,便看见了枝头下亭亭玉立的身姿。
“仙长。”壮汉的连忙道,“我方才正在熟睡,却被屋外的动静吵醒,便出来看看。哪知刚出房屋,就见到一道黑影立在我家窗户,就连忙带上农具出来了。我一出来,那黑影就不见了踪影。”
对方说的显然不是陆秋实。
棠昭然点点头,“许是想要入室盗窃的翻高头,被你发现,就跑了。”
壮汉闻言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沉默了下去。
棠昭然只当没看见,让对方回去之后自己也回到了屋子里。
什么都发生了但又什么都没发生的一夜很快过去,而在天色刚亮之际,刚踏出屋子的棠昭然迎面便撞上了一名灰头土脸,连滚带爬的村民。
“不好了仙长!”那村民看见棠昭然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山里,山里又有人出事了!”
又有人出事了?不是说妖兽还有十余日才出现的吗?
棠昭然心下一惊,她安稳住了村民,连忙去喊方少煊。
人命关天,总要找个靠谱的人才行。
她本意只想喊一个人,不想却看见了盛景辰白惜瞳方少煊同聚一室的场景,三人伫立在屋内,氛围有稍许停滞。被她从屋外推门而入时,三人皆看向了她。
棠昭然硬着头皮出声,“有人出事了,村民喊我们过去看看。”
“好。就来。”方少煊率先道,推门而出。
“师兄。”眼见着方少煊踏出门槛,身影消失在屋外,“我们也去吧。
他们三人之间并未发生什么……但……
白惜瞳垂下眼眸。
她也不知为何,少煊师兄在看见她与景辰师兄二人时,突然一言不发,以至于后续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道……白惜瞳面色一红。
难道少煊师兄看出了她心仪景辰师兄的心思吗……
热意蔓延至了她的耳根,让一贯秀雅绝俗的面容多了几分韵味,但同时她又羞愧难当。
女儿家的心思总是习惯藏着掩着,要是被一人看出就容易皮薄脸红。白惜瞳自然也是。
自从她进入青云宗后,师尊,少煊师兄,不少人都对她照顾有加,她分外感激,而景辰师兄……
景辰师兄看似不近人情,却……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看待自己。
思绪蓦得一转,白惜瞳的心思霎时沉了下去,想到自己此行目的,她连忙挥去脑中不该有的心思,快步跟了上去。
四人齐聚的时候,已有不少村民围在伤者四周,其中一名妇人正抱着昏迷不醒的村民嚎啕大哭。
“仙长来了,快让开。”村民在在自发让开一条路时,有人拉起了妇人,攥到了一旁。
昏迷不醒的村民面无血色,整个人身上几乎染血,样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头部受创。”方少煊弯身细细观察了半晌道,输入了灵力,“要请大夫过来包扎。”
“一定又是那妖兽搞得鬼!”不知兔死狐悲还是何种缘故当即有村民捏紧了拳头,愤声道。
“同我们细说那妖兽的事。”盛景辰道,“那妖兽是何模样,每月何时出现,每月出现时可有出现在村内,那被妖兽吞食的几名壮汉皆是何时而死,如何发现。前来的几名道长是欲用什么法子降服妖兽?所受之伤,伤势如何,死亡之地,一一细说。”
村民们面面相觑。
这也不怪他们,实在是盛景辰问出一连串问题之际神色太过冷淡。哪怕提及被妖兽无辜吞食的村民,对方的语气也平淡到令人发指,过于不近人情,愣是让对修士怀有敬畏之心的村民纷纷露出诧异之色。
“是这样的。”方少煊连忙出来打圆场,“景辰师兄的意思是,我们现今对妖兽一无所知,但这妖也分了百八十种。若遇到有些棘手的,我们不擅对付,这才需要各位细说,我们方能从细枝末节中熟悉妖兽习性,便更容易对付该妖兽。”
他这一通解释,村民们恍然大悟,先前眼中的诧异消失得的一干二净。
不想这时那名抱着昏迷村民嚎啕大哭的妇人却突然出声,她声音尖锐,几近刺耳,“什么妖兽!我看就是那个小畜生搞得鬼!那个小畜生——”
“木娘!”一名面色土黄的男人神情骤变,大喊呵斥,“闭上你的嘴!”
“小……畜生?”白惜瞳轻皱娥眉,“你们说的是……”
“仙长。”
她的话刚出声一半,老者便连忙出声道,“村野妇人不懂礼数,冲撞了仙长们,还望仙长们不与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