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昭。”玄道真人的视线落至她身上，“此次下山，你跟随你师兄二人一起下山历练。”
真的有她。
听是一回事，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是一回事。尽管心中疑惑众多，棠昭然还是点了点头，“谨遵师父教诲。”
“行了。”嘱咐完此次所有出行的弟子，玄道真人挥了挥手，“今天时辰不早，你们明日启程吧。”
“是，师父。”几人齐声道。
等到盛景辰白惜瞳等人出了大殿，棠昭然才迈开步伐，不想与主角团多交流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走出大殿之前，她回身看了玄道真人一眼。
“棠昭，还有何事？”注意到了棠昭然视线的玄道真人问道。
棠昭然摇了摇头，“弟子无事，禀师尊，弟子告退。”
话落，她走出了大殿。
“小师妹。”
眼见着盛景辰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棠昭然才准备回到自己的竹楼里整顿一下行李。
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下山，虽然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也想着回去看看有什么好随身带更方便点的东西。
但她没想到自己特意等主角团先走一步才开始准备走人的自己会在拐角处撞见方少煊。
“少煊师兄？”棠昭然差点被下了一大跳。
“你今日怎么出来的这么迟？”方少煊问道，“是昭师父有事吗？”
“师兄，你在等我？”棠昭然也有点意外。
“我与景辰惜瞳商量明早卯时启程，所以告知你一声。”方少煊道，“小师妹，届时我们清峰山汇合。”
“好。”棠昭然应道，“谢师兄告知。”
等到方少煊也离去，她独自一人返回了竹楼，开始清点自己的全部家当。
储物袋里有五块上品灵石，十一块下品灵石，五颗固元丹，两颗洗髓丹，一颗六阳避毒丹，十颗上清回气丹。除去丹药和灵石外，还有一颗灵窍果，四棵灵植种子，棠昭然用神识探了探，也没认出这四颗种子是哪些灵植的种子。
剩下的就是一串硬如石块的糖葫芦和一只棠昭然先前并未发现的翡翠手镯。
只是这玉镯无疑是个冒牌货，看似油脂光泽的面上在强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了暗黄之色，轻敲时发出的声响也不是清脆悦耳，反而沉闷低哑。
固元丹适用于开光旋照期的修士，于练气期的棠昭然作用并不大，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她自然留着。
洗髓丹的用处是洗髓经脉，六阳避毒丹可解绝大部分的妖兽毒，上清回气丹是复原灵气，有助修士治愈缓解伤势之效，翻空储物袋后，棠昭然又一股脑儿把东西全部收了回去。
除了储物袋内的东西，棠昭然还想看看屋子里有什么其他的家当，不想在她把整个屋子都翻找了一遍后，最终出现在矮桌上的也只有一件崭新的道服，一个紫砂茶壶和三四个小茶杯。
棠昭然:“……”这也太穷了吧，哪有这么穷的恶毒女二。
她在心下幽幽叹了口气。
钱也没有，灵丹妙药也没有，天材地宝更没有，法宝武器就更不用说了。
再者，虽说修士不用吃食，也真的不用一个屋子里一棵葱都找不着吧。
话说这里有葱吗。
她在这里除了辟谷丹以外几乎没吃过别的东西，也就那么一回跟着璇清去堂厨蹭了两顿饭。但堂厨的饭食也是一言难尽，食之无味。
自己动手也不是不行，她在现世的厨艺不算很好但也能吃，但是口袋里的灵石让棠昭然很有危机感，她也就没了多余的心思。
灵石能保住一块是一块。
而简单的把自己翻过的屋子收拾一遍，棠昭然注意到了屋子的小窗外似有一块长满了荒草的地。
因为竹楼后方的一片郁郁葱葱，林木苍翠挺拔，加之棠昭然在竹楼里不过呆了两夜，便不容易注意到后方有一块开垦过，但又因常年不打理而杂草丛生的土地。
她想到自己储物袋中的四颗不知道是什么灵植的种子，自己现在又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便打算去往竹楼后方锄地。
没有锄头，棠昭然便拿了随身的白水剑代替。她虽然锄过地，但用剑还是头一回。但自己怎么说也好歹是有经验在手，因而棠昭然对自己格外的自信。
她提起剑，注入灵力，一剑下去，土块飞扬，四溅横飞，把地下的鼹鼠炸了出来。
眼见着在大太阳底下略显慌张的鼹鼠，棠昭然连忙把对方埋回了土地里。
看来没有锄头暂时行不通。
棠昭然暂时放弃了耕地的想法。
但就算有锄头，锄地估计也不能用上灵力，凡间城镇应该不缺耕地的牛，她又打开自己储物袋看了一眼，悻悻收了起来。
听说一只牛要十两银子，她还不知道灵石和铜币银两之间的汇率，但估计也不会太夸张就是了。
她回到竹楼，把自己崭新的道服和紫砂壶一同收入了储物袋。第二日一大早，她便来到太清峰等候。
卯时将近的时候，身后传来枯干断裂的轻微响声。
棠昭然回头，便看见到了脸上万年霜雪不化的高冷NPC，打招呼尴尬，不打招呼更尴尬，为了生活，棠昭然只能卑躬屈膝，宛然一笑，“景辰师兄。”
不知道是多次见面棠昭然都没有再如同棠昭一样像甩不掉的狗皮药膏眼巴巴的贴上去，还是连续几次和盛景辰的见面她都刻意保持了距离，盛景辰难得多看了她两眼，眼底留露出几分讶异，“你——”
“呦，师妹，今日倒是守时。”高冷NPC刚一张嘴，话便被爽朗的男声打断，方少煊与白惜瞳一起出现在她二人面前，打趣棠昭然道。
在白惜瞳进入青云宗之前，棠昭是一直被盛景辰和方少煊两人以“小师妹”称呼。
而在白惜瞳进入青云宗后，按辈分来说，再称呼棠昭然“小师妹”于情于理都不符合。但方少煊喊了十几年喊惯了，一时间纠正不过来，便习惯性的在白惜瞳不在场时依旧喊棠昭然“小师妹”。而在白惜瞳在场时，便会改口为“师妹。”
“总不能总是迟到吧。”棠昭然随口道，便没了下文。
棠昭与方少煊相处的模式她大概能猜个七七八八，但她都不继续死缠烂打盛景辰，自然也不会用棠昭的方式和方少煊相处，反正变都变了，一个两个都是一样的。
方少煊似乎还想说什么，盛景辰先开了口，“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哪里，明明才刚到卯时。”方少煊摇头，“景辰，每次出行你都是一个样子。”他话音未落，便兀得看向棠昭然，“小师妹，这回你想跟谁一起？”
方少煊的话题转变快的让棠昭然第一时间没能反应回来，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对方是在问她搭谁的剑。
因棠昭修为过低，御剑速度远慢于盛景辰二人。原先只是盛景辰两人和她的修为有壁，现在多了一个白惜瞳修为和她有壁。
“我……”棠昭然开口，同时在心底快速了衡量了一下主角团三人。
高冷NPC她不喜欢，白惜瞳……棠昭然扫了她一眼。
其实最适合的是搭白惜瞳的剑，但她怕盛景辰，方少煊乃至白惜瞳本人都觉得她图谋不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有方少煊行了。
“我想跟少煊师兄同行。”她美目一转，笑意吟吟的看向方少煊，“少煊师兄，你看意下如何。”
“师妹能和我同行，师兄我当然乐意至极。”方少煊当即接了话，同样笑着道。
等跨上方少煊的剑后，对方的神色和行为举止却远远不如接她话时的自然。
棠昭然看得出主角团三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比如白惜瞳更多时候应该是与盛景辰同行，但这一次却是和方少煊一起来到的太清峰。
按如今剧情的发展，她其实能大约猜的出是方少煊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白惜瞳，但他却发现白惜瞳和盛景辰两人之间有着似有似无，千丝万缕的联系。
联系当然不是普通的联系。时不时偶遇，送点小礼物什么的。
方少煊的变化棠昭然自然看的出来，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想开口，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注意到。
奈何对方先忍不住了，“小师妹，你今日为何……”说到一半，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等待棠昭然的回答。
棠昭然继续假装听不懂，“为何什么？”
方少煊只好道，“为何不与景辰同行。”
“我看景辰师兄近一段时间不太喜我的样子，连我去思过崖也没去探望一回。”棠昭然语速极快，一口白话，“这段时间我也痛思悔过，发现自己过去做的真的不对，我不想再凑到景辰师兄面前让他烦心了，所以选择搭少煊师兄你的剑。”
“……是吗……”难为方少煊听懂了，语气却也因此低沉了下来。
棠昭然又不说话了。
气氛又沉闷了半晌，方少煊又忍不住开口，“小师妹，你……”
“我什么？”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气，转而道，“没什么。”
“我只是……”方少煊的嗓音更低，像是有郁结在心头，“小师妹，你近来时日……变了很多。”无论是面对他与盛景辰二人的态度，还是性情，都全然换了另外一副模样。
“有吗？”棠昭然淡声道，她语气平静，不像是在询问方少煊，反倒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她并不听闻这样的话语。因为哪怕从原作表现的细枝末节，棠昭然也能得知棠昭儿时的性格与她成为恶毒女配后的性子截然不同，几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但那时也没有人觉得她变了，只是觉得她不该陷害白惜瞳，罪恶多端，无可救药。
再者，性情总是会算环境的影响发生变化，去深究一个人和以前有多大不同对棠昭然而已并没没有什么意义。
“人都是会变的，少煊师兄。”她第一次正面回答了方少煊的问题，没有再打太极，而是分外认真道，“少煊师兄，你对我们初见时有几分印象？那时的我不也与现在不同。见人就怕，怯生生的躲在师父身后，你和景辰师兄不知道哄了我多少次，我都紧紧攥住师父的衣角，始终都不愿意走出来见你们。
“当初我的性子，不仅和现在截然不同，不也与你说的，变了很多的我之前，也性格大变了。不是吗？”
她其实并不知道棠昭小时与盛景辰方少煊二人之间的大部分事，但原作中棠昭死的时候，作者不知道是想要升华主题还是怎么的了，给盛景辰插了一段回忆儿时的BGM，再一次证实了青梅竹马始终打不过天降定律，这才让棠昭然记住了这段回忆。
这是有关棠昭过往经历中，唯一的一笔。
方少煊一愣。
他似乎很久都没能回神，目光因此落至了棠昭然的脸上。
少女面容明艳，雪肤红唇，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相貌，但无论是话语还是语气都让他觉得分外的陌生。
对方似在阐述一番再正常不过的话语一般，面色平静，语气果决又坚毅，眼底有着方少煊看不懂的情绪。
这是他极为陌生的小师妹，也是他未见过的小师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来小师妹也会露出他陌生的一面，不再整天缠着景辰，也不再动不动就对自己撒娇，使性子。而是开始刻意与自己和景辰保持距离，明明是再近不过的距离，却总能让方少煊觉得对方只是远远的站在他们身旁。
“说的也是。”许久，方少煊才低声道，他像是在接少女的话，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人总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