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春季的山里潮湿阴寒,地面渗着往人骨头缝里钻的寒气。
蒲松雨和贺明砚两个小孩子本来就怕冷,身上捆着绳子导致血液流通不畅,屋里又没有炭火, 蒲松雨很快就感觉到手脚一阵阵麻木发痛, 好像不是自己的手脚了。
蒲松雨忽然想起了初来人间那一天, 初春的倾盆大雨尤如刀剑, 差点当场要了她的小命, 也让她迅速对现实妥协, 决定留在蒲家。
贺明砚往她身边靠近了一些, 两个小孩紧紧依靠在一起取暖。
蒲松雨觉得他们不应该坐以待毙, 她借着门缝下面的光低头看了看, 发现自己能活动的双手其实可以勉强够到捆在双腿上的绳子, 灵机一动,轻轻推了一下贺明砚。
贺明砚在她身上画了一个问号。
蒲松雨指指他腿上的绳子, 凑过去想帮他解开。贺明砚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腿挪过来配合她。
然而蒲松雨的小手太小了, 也没有什么力道, 解得手都酸了,绳子也没有半点松动,快要气死了。
贺明砚左右看了看,发现光线照着的角落里正好立着一个生了厚厚铁锈的东西,猜测有可能是原来的房主放在家里的农具,蹭过去摸索着将东西拿了过来。
这时,房门忽然开了,贺明砚赶紧把拿出来的东西藏到屁股底下,垂着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现。
开门的是抓他们的绑匪中的一个, 他手里拿了个铝合金的大碗扔在两个小孩面前,里面是两个馒头,然后就出去把房门关上了。
馒头虽然是冷的,可是淡淡的面香好似飘得满屋都是。蒲松雨和贺明砚两个人都还是中午在幼儿园吃的午饭,小孩子的胃小,此时早就饿了,馒头的香甜味往鼻子一里冲,蒲松雨的口水差点没出息地流出来。
——真是万恶的人类,连个馒头都做得这么香!
她饿得不行,想伸手去拿馒头,想着吃饱了才好和坏人做斗争,却被贺明砚伸手拦住了。
蒲松雨不解,这时蔺梦琪忽然从门外穿了进来,看到他们还没动那两个馒头,赶紧说:“还好你们没吃,这两个馒头里他们放了药。”
“药?”
“就是安.眠.药,小孩吃了不会哭闹,方便他们控制你们。”蔺梦琪说起这个也气得不行,都是些什么垃圾王八蛋,这样对待两个无辜的孩子,早晚要下地狱。
蒲松雨也要气死了,这些人类太坏了。她来人界后,遇到的几乎都是特别好的人,最坏的也不过是那些欺负砚哥哥的小孩,没想到有的人内心这样险恶,跟他们魔根本没什么区别!
“那要怎么办?”蒲松雨担心如果坏人们进来看到他们没吃馒头会打他们,她现在打不过人类,不想挨打。
贺明砚费力地弯腰将两个馒头兜在怀里,对蒲松雨指指旁边的窗户。
蒲松雨懂了,她把馒头接过来,小身子靠着墙把馒头从窗户的缝中塞出去。她看着那个窗户,忽然想到要不他们从那里逃走?只是那个窗户从里面钉了好几块木板,缝隙根本不够他们钻出去。
“大人快点坐回去,他们过来检查了。”蔺梦琪在旁边通风报信。
蒲松雨赶紧蹭回贺明砚身边,两个小孩低着头,还鼓着脸颊假装在吃东西,那个绑匪满意地点点头,关上门,从外面将房门一锁,就不再管他们。
蒲松雨将嘴里的气慢慢吐出来,郁闷地小声说:“我好饿啊。”
蔺梦琪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出去看看,万一他们有下一步动作,也好做准备。”她也不知道两个小孩能做什么准备,但是蒲松雨可是魔,总觉得她不是默默在原地等人来救的主。
“好。”蒲松雨点点头。
贺明砚把藏在屁股底下的铁器拿出来,蒲松雨凑过来瞧了一眼,说:“有点像爷爷片竹条的竹刀。”
贺明砚让她靠过去,两只小手费力地抓着生锈的铁器去磨她腿上的绳子。有了铁器帮忙,绳子果然很快就断了。
蒲松雨一高兴差点欢呼出声,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兴奋地说:“砚哥哥你好厉害。”
可惜贺明砚听不见她的赞美,把她身上捆着的绳子也磨开后,蒲松雨又拿着刀帮他把绳子也磨掉。两个小孩在互相帮助之下,终于都获得了暂时的自由。
蒲松雨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又揉了揉快饿扁的肚子,将她对窗户的发现告诉了贺明砚,贺明砚点点头,牵着她摸索着走到窗户边。
这栋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窗户的框是用木头做的,上面的玻璃早就没有了,就连随意钉在上面的木板也在风吹日晒中变得腐朽。
贺明砚的手在上面仔细地摸了摸,用刚才的铁器小心地沿着木板的边缘往里面撬。
山中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蒲松雨只能勉强看到一点点轮廓,什么忙也帮不上,还要注意外面的绑匪会不会进来,在旁边干着急。还好贺明砚早已经习惯了黑暗,行动力又很强,窗户上的木板腐朽,上面的钉子也早就松动了好些,他费了一会儿劲,竟然真的撬开了一块木板。
贺明砚摸索了一会儿,发现这个空隙还不太够,用费了挺大劲撬开了另一块。
“砚哥哥,咱们现在要逃出去吗?”蒲松雨看着黑呼呼的窗户,夜晚的大山如同一只只看不见真面目的怪兽,她心里隐约还是有些害怕的。
贺明砚在她手心写了一个不字,又把木板放回去,用钉子虚虚地挂在上面,拉着蒲松雨坐回原位。
蒲松雨紧紧靠着他,她歪着头思考一会儿,有了主意,“咱们等天亮时,就从窗户逃出去,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顿了会儿又说:“要是山里有通了灵智的动物什么的就好了,我可以让它们帮忙。”
贺明砚抱住她,其实他心里也害怕,但是爸爸跟他说过,他是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不然小雨也会害怕的。
两个小孩互相靠在角落里,也许是在饥寒交迫下,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今夜,对于家长们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警察们一路沿着黑色面包车离开的路径设卡栏截,但是这伙人明显很有经验,竟然沿着小路拐进了隔壁省的深山。贺绪林安排了人与警察配合,锁定了山头后,正在进行搜山。
蒲澄峰抱着蒲松雨的书包坐在旁边焦躁地等着消息,他忽然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像夏柔一样联系朋友从各个渠道打听小道消息,更不能像贺绪林那样,调动人马配合警察,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手里拿着蒲松雨送他的信封,来回地去看信封上写得松散但却比较方正的铅笔字,又去看信封里的电影票。他不知道小丫头从哪里弄来的票,但是他想到这几天,小姑娘好像总是偷偷望着他乐个不停,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是在准备这个。
是因为周末那天从幼乐园出来,小姑娘就记着这件事了吗?
蒲澄峰眼眶酸涩,他吸了吸鼻子,忽然又想到,小姑娘是不是已经把他当爸爸了,所以想跟他亲近,对他好,可是他却……
他心中酸楚,抬起袖子按在眼睛上不让眼泪落下来,他现在好后悔,后悔以前总对她冷冷淡淡的,不管当年的事实如何,她是无辜的啊。
贺绪林和夏柔一直在等绑匪给他们打电话要赎金,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动静,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对方或许别有动机,而且对方不联系他们,主动权就完全在对方手上,他们除了尽量追踪外,什么也干不了。
会议室里气氛十分低迷,警察们知道小孩的家长们现在也没心情去睡觉,也就不劝了。夜晚十二点的时候,贺绪林抽出一点精力,叫人送了宵夜过来,警察们还在通宵追踪,对可疑人员进行排查,大家都得补充体力,只是不知道两个小孩有没有饿肚子……
有人给蒲澄峰送了盒饭,被他拒绝了。坐在旁边强迫自己进食的夏柔瞧见,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蒲澄峰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抬头时眼眶红通通的,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问:“怎么了。”
夏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得吃饭,你不撑下去,谁来救小雨?”
蒲澄峰摇摇头,“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逼自己吃,”夏柔吸吸鼻子,喉头如同塞了一团棉花,梗在那里一阵阵发痛,“其实我也吃不下去,但是这些年我一直是这样支撑过来的,我的儿子出生就看不见也听不见,我当时天天想着带他一起去死,免得来这个世界受罪。”
蒲澄峰眨眨眼,眼眶里的眼泪还是落了出来,他赶紧偏过脸又擦了擦,怕别人看见了。
夏柔深吸一口气,含着眼泪微笑着说:“后来我们一家三口还是互相支撑着,逼着自己撑过来了,你看,现在砚砚通过小雨也能看见了,所以啊,事情总会好的,就算再难过,也要好好吃饭,不然你怎么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幸福的事情在等着你。”她还期待儿子能看见能听见后,去做他的翻译官,大画家,翻译出世上最动听的文字,画出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所以他们一定都要撑下去,为了那个美好的未来。
蒲澄峰其实听得有些迷糊,那个小男孩能看见了?还是因为小雨?
但是夏柔说的话还是很对的,蒲澄峰想,前几年他一直在外面漂泊不敢回家,自从小雨来了以后,家里的关系慢慢的已经软化了许多了,他每天去工作干活,其实心里隐隐期待下工回家后可以逗弄小姑娘,招惹她生气或者开心大笑,她的每种表情都特别特别有意思,好似一整天的疲惫都在她的童言童语笑笑闹闹里消失了。
他打开饭盒,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饭,快速嚼了几口后,逼着自己咽下去。他就这样吃掉了大半的盒饭,手机又响了,是父亲打来的电话。
“小雨到底去哪了?”
这是他中考那件事之后,父亲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蒲澄峰此时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他说:“我和小雨今天去贺家了,贺家那个小男孩今天过生日,非要让小雨在他家睡。”
蒲彦军完全不相信他的话,压低了声音愤怒地质问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把小雨送走了?!”他的小孙女从来没有这么晚不回家过,他心里实在担心极了,又怕妻子多想,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打电话质问儿子。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这个人遇事只会逃避,害怕承担责任,他怕他对小雨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蒲澄峰听得满头问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父亲想岔了,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没有,我能把她送哪里去?”
他顿了顿,心中有一个念头呼之欲出,他认真地说道:“我不会送她走,她是我的女儿,我能送她去哪儿?”
懦弱如他,曾经确实想过将她送走,但是那仅仅只是最开始,后来和小丫头相处的时间多了,他就再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他挂了电话,屋里传来一个好消息,“有新线索了!”
……
蒲松雨是被蔺梦琪喊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嘟囔着问:“怎么了?”她翻了翻身,身体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才反应过来不是在家里,而是被绑匪抓走了,身体一个咕噜捣腾小手小腿儿飞快爬起来。
“我刚才看见一个绑匪偷偷出去接电话,我过去听了一下,发现他跟其他人好像目的不同。”
蔺梦琪又凑到门边往外探了一下,十分着急地说:“其他几个绑匪好像目的就是要钱,但这个人刚才接的电话,让他把其他人弄晕,再把你们……”
蒲松雨急了,又不敢说得太大声,追问道:“把我们怎么样啊?”
“把你们杀了,”蔺梦琪虽然只是一个魂魄,仍然觉得全身发冷,“然后再把现场伪造成是绑匪们失手把你们害死的,看来是有人想要你们死。”
蒲松雨想不通人界还有谁想她死,但是现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得想办法逃走。
她推醒了贺明砚,把事情大致给他说了一下,贺明砚点点头,两个小孩跑到窗户边,把刚才撬开的木板取下,然后爬出去。
屋外,三个绑匪正在打牌,他们三人一岗放哨,这三人是三点钟刚接班的,另外三个人,两个睡在用硬纸壳临时垫的床铺上,另一个人提着裤子从外面走进来,屋里的人问:“干啥去了,去这么久?尿不出来啊?”
那人笑骂道:“你才尿不出来。”
他随手拿了块毛巾擦了擦,说:“哥几个先整点吃的?一会儿好睡觉。”
“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绑匪撇了撇嘴。
“有鸡爪还有熟食和泡面,热一热将就着吃吧。”那人把装食物的大包拖出来,又烧了开水。
泡面的香味在开水的冲泡下,一下子被激发出来。那几个绑匪也不打牌了,纷纷过来吃东西。
他们嚼着鸡爪,吸溜着泡面,等填饱了肚子,困意上头,往地上一摊直接睡死了过去。
剩下一个人仔细看了看,确定他们都睡死后,过去打开了房门。
“啪擦”他推开了手电筒的开关,电筒的灯光射进屋里,他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只剩下窗户上挂着的半拉木板在夜风中一晃一晃。
“!!!”他飞快跑到窗户边,但是凌晨的森林里,黑暗浓绸得像压缩的墨汁,连电筒的光线似乎都要被吞没了。
“该死,他们跑了!”他飞快跑出来去推那几个绑匪,但是其中三个被他在泡面里放了安.眠.药,早就睡得像头死猪。
另外两个才刚换了岗,睡得正是香的时候,突然被他吵醒,气得大声骂道:“嚎什么嚎!还让爷睡不睡了?!”
“那两个小孩跑了!”那个人冲他们咆哮,提着手电筒就往外跑。
那两个人愣了一下,也赶紧爬起来,发现另外三个本应该放哨的反而睡得呼声震天,气得走过去骂骂咧咧踹人,结果如同踹在死猪身上,半点反应也没有。
另一边,贺明砚和蒲松雨深夜跑进森林里,其实也非常的冒险,他们俩看不清脚下的路,又是山里,简直就是龟速。
远处传来猫头鹰诡异的叫声,它似乎是在笑,夜风从树林中穿梭而过,阴森森的,瘆得人后背发麻。
“前面有一个山洞,咱们先躲一下,躲到天快亮再说。”蔺梦琪给他们指路。
蒲松雨没有摸黑走过路,连着摔了几跤,膝盖很痛,但是她强忍着没有哭,一直坚强地和贺明砚紧紧拉着手。
蔺梦琪说的那个山洞确实不远,而且被积年的藤蔓盖住了入口,外面不太容易发现,她也是因为刚才飘到那里,感觉到里面有风吹出来才发现的。
比较好的是,蔺梦琪在夜晚,在能看见她的人眼里,反而比较明显了,贺明砚紧紧跟着她,两人一鬼魂很快进了山洞。
然而后面却紧接着传来成年人踩在草木上的声音,还有手电筒的光晃进洞里的光斑。
“怎么办?”蔺梦琪探出洞口,发现那些人已经跟得很近了。
蒲松雨闻到洞里传来了味道不一样的风,说道:“咱们往里走!”
现在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蔺梦琪飘到前面探路,两个小孩紧张地跟在她身后。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这个洞又窄又深,蒲松雨走得头晕眼花,好像还没到尽头,贺明砚比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也许是因为蒲松雨是魔魂的原因,尽管很疲惫,但她还能支撑住。贺明砚经过这一夜折腾,先是担惊受怕,之后身体受了冻又一夜没吃饭,走着走着,忽然一头栽了下去。
“砚哥哥!”蒲松雨吓疯了,伸手去拉他,却跟着他一起倒在地上。
“这边有出口!”蔺梦琪飘回来,见两个小孩倒在地上,浑身疲惫的样子,心里一揪,“你们没事吧。”这些该死的绑匪把两个孩折腾成这样,到底有没有人性!
蒲松雨摸摸贺明砚的额头,心慌地说:“他发烧了。”
“这、这可怎么办!”蔺梦琪急得团团转,在这个节骨眼发烧,两个小孩还能逃出去吗?
蒲松雨的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连着深吸了几口气,觉得自己还不能慌,砚哥哥还要靠她保护。她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你去看看那些人跟来没有,我去洞口看看。”
“好。”
蒲松雨拖不动贺明砚,只好自己走到出口边往外看。
此时天边已经隐隐泛白,光线逐渐明亮起来。蒲松雨在洞口看了一下,这边看起来还很安全也很安静,她很快看到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串青黄相间的小野果,也不知道是什么果子,便走过去摘了一个。
“大人,他们还没有发现山洞,这里应该暂时是安全的。”蔺梦琪很快回来,向她汇报外面的情况。
蒲松雨点点头,把手里的果子送到她面前,问她,“这个果子你认识吗?有没有毒呀?能不给给砚哥哥吃点,他肯定饿坏了。”
蔺梦琪成名以前就是个乡下姑娘,她那个年代的乡下姑娘基本没有零花钱买零食吃,上山割猪草放牛是常事,所以整片山林就是她们的零食库。
她仔细辨识了一下,说:“哇,这个是野枇杷,倒是可以吃,不过它还没有熟,吃不了。”野枇杷再早也要五月中下旬才能吃,现在还不到五月,太早了。
蒲松雨十分郁闷,对着那棵树说:“你怎么就不能早点熟呢?”
只见她话音一落,那颗野枇杷树上其中的一束枇杷在灰暗的晨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变黄,分分钟变成熟透的模样。
蔺梦琪:“???”还能这样玩?
蒲松雨也惊了一下,她赶紧跑过去,那一束枇杷噼里啪啦往下落。她捡了几个往兜里揣,又发现兜兜太小了根本装不了两个,赶紧把衣服下摆掀起来,把枇杷兜起来,在胸前兜了一大兜子。
她捡得满头是汗,微酸的枇杷香味刺激得她更饿了,但是想着砚哥哥生病了要先照顾他,想着一会儿先给他吃几个,说不定就好了。等她捡得差不多了,才想起问那枇杷树:“野枇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帮你呀?”
野枇杷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蒲松雨接受到它传来的一些断断续续的意识:“……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