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个寒假我与赫子飞去外地旅游时所发生的事。
“我冷死了,冯亮,我们回旅馆吧。”赫子飞靠着树杆直打哆嗦。
“别这样啊,这里可是这一带最著名的滑雪圣地,好不容易寒假出来放松放松。”我笑着安慰道不断抱怨的赫子飞。
“对了,子飞,听说上个星期你又帮高队长解决了一个案件。”我突然想起这件事问。
“是啊,别总是说我解决的,主要还是靠高队长。”
“是什么案子啊,听说是个不在场证明诡计?”我突然来了兴趣。
赫子飞正要说话,我们突然听见树后有个女声喊着:“赵颜,我……我找到王雯了,她、她好象被吊死了!”
“什么?在哪?”另一个女声追问。
“跟我来。”
“吊死”这两个字使我和赫子飞都为之一惊,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已经向我们右方跑去。
“跟过去看看吧,一定出事了。”赫子飞急忙对我说。
我点头表示赞同,旋即与赫子飞跟着她们一同跑。那两个女的都挺年轻的,看上去像女大学生。我们一路紧随两人长发飞散的背影,有好几次差点滑倒在地。她们跑到一座小木屋前终于停了下来。小木屋木门上的“休息屋”三个字映入我的眼帘,这里大概是给滑雪的人休息用的吧。
我们走上前,赫子飞开门见山地问:“请问一下出什么事了?”
两个女生同时回过头,惊讶地望着我们。然后那个似乎叫赵颜的女生对我们说:“我的朋友好象在里面上吊了。”
“门被从里面插上了。”另一个女生说明了木屋的状况。
我在房子周围走了一圈,发现这屋子没有窗户。从外面看,这间屋子大概也就十几平方大小。我回到门前,看见赫子飞正从门的钥匙孔往里看,他确信地说:“里面开着灯,的确有人被吊着。”
“这屋子没有窗户。”我告诉赫子飞刚才的勘查结果。接着,我们用力推了推门,然而门就是打不开。
“我去找管理员。”赫子飞说完飞快地跑开了。
不久,赫子飞带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就是滑雪场的管理员。
“怎么拉?”管理员看见木屋外的三人齐刷刷地盯着他,一脸的疑惑。
“有人死在里面,门打不开。这门有钥匙孔,会不会用钥匙锁住了?”赫子飞说明状况。
“怎么可能锁住?”管理员的表情立刻僵硬了,“其实这个钥匙孔相当于摆设用的,钥匙早就没了,锁孔内部也生锈了。平时不锁门,也没那个必要。但门内有插销,应该有人把门从里面插上了。”
“那只有撞门了。”赫子飞得出这个结论。
“既然里面死人了,那也只能撞门了,我来吧。”管理员自告奋勇地说。随后他侧着身子使劲向脆弱的木门撞去,门顿时就被撞开了。
门打开后,门旁地板上一把坏掉的插销进入我们的视线,它应该是刚刚被撞下来的。除了插销之外,更引起我们注意的,是一个脖子被吊在横梁上的女人。
不知为何,我的第一感觉或许她还活着,还有救。我看见那女的脚边有一张小木椅,于是二话没说就踩上木椅想把她放下来,谁知道我脚下的木椅突然“咔嚓”一声散架了,我差点摔个底朝天。
“你干什么?”赫子飞看到我的狼狈样问。
“她、她说不定还有救……”我支吾着说。
“他已经死了,你仔细看,尸体已经僵硬了。”赫子飞的语气十分坚定。
15分钟后,警察赶到现场。根据检验,死者是被绳子勒致窒息而死,死亡时间已超过10个小时,也就是死于昨天晚上。
从一堆警察中走出一个皮肤黝黑、身形偏瘦的男子。他环顾一圈现场,随即走向我们四人,问道:“我是负责这个案件的曹警官,是谁先发现尸体的?”
之前那个跑来呼救的女生轻声说:“是我。”
曹警官又问:“你们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女生说:“我们是大学同学,放寒假了,所以一起到这里来滑雪。”
“你叫什么名字?”
“林晓燕。”
“她呢?”警官指着另一个女生问。
“她叫赵颜。”林晓燕替赵颜回答。
“死者叫什么名字?”
“王雯。”
曹警官又转眼看了看我和赫子飞,问:“你们也是她的同学吗?”
“不,我们正巧路过。”我回答。
“路过?”警官用狐疑地口气问,“叫什么名字?”
“冯亮。”
这时赫子飞好像正低头思索着什么。
曹警官不满地瞪视着赫子飞:“那个头发乱糟糟的,你在干什么,问你话呢?”
赫子飞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答道:“哦,我叫赫子飞。”
“你把发现尸体的经过说一遍。”曹警官对林晓燕要求道。
林晓燕点点头说:“我们三个是昨天晚上到这里的,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也不熟。昨天住进旅馆时王雯还好好的。今天早上我们发现王雯不见了,以为她先来滑雪场滑雪了,我们马上过来分头找她,可一直找不到她。我心想她会不会在这边的休息屋,就过来看了一下,结果发现门打不开,接着我从钥匙孔向里望去,发现里面灯亮着,而且有人吊在屋里,那人身材偏胖,穿着打扮都和王雯一模一样,于是我就马上跑去找赵颜了。”
之后我也把我和赫子飞的整个行动向曹警官叙述了一遍。听完后他回了一句:“两个小毛孩,没事凑什么热闹。”
“死者有自杀动机吗?”曹警官问赵颜。
“她好象最近失恋。”赵颜想了下回答。
曹警官低头思索了片刻,同时自言自语地说:“根据你们四人和管理员的口供,你们撞门进入屋子之前,门是从里面插上的。而且死者又有自杀动机,死者应该是自杀无疑。”
“不是,不是自杀!”赫子飞突然插话道。听到他的发言,曹警官脸上现出错愕。
“你刚刚说什么?”曹警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死者不是自杀。”赫子飞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下曹警官终于忍不住了,他向赫子飞怒斥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小毛孩,有什么权力乱说话?你凭什么说她不是自杀?”
“就凭这个。”赫子飞说着用手指着那个刚刚被我踩坏的小木椅。
“一张破椅子能说明什么啊?别装出一副名侦探的样子。”曹警官嘲讽。
赫子飞继续说:“刚刚冯亮以为死者还有救,就踩在这张木椅上想把死者放下来,可是木椅承受不住冯亮的体重而散架了。由此可以断定,只要是体重比冯亮重的人,都无法踩上这把木椅。看死者的身形显然是比冯亮重,这也就意味着死者不可能踩在这把木椅上上吊。”
“如果您有怀疑,可以测量一下死者和冯亮的体重。”赫子飞又补充了一句。
“我60公斤左右。”我接茬。
“不用测量了,王雯有75公斤。”一旁的赵颜说。
曹警官听了赫子飞的话后瞬间惊呆了,周围的警察也是同样的反应。转眼间,自杀就转变成了他杀。
“你……”曹警官一时语塞。几秒钟后,他直视着林晓燕和赵颜说:“既然是谋杀,那和死者一起来的你们两个嫌疑最大。凶手也许是踩在那张木椅上把死者吊起来的,也就是说凶手体重要比那个冯什么来着轻,你们两个应该都很瘦吧。可惜现在椅子坏了,无法做实验。”
什么叫冯什么来着?我为警官没叫出我名字而感到不爽。转瞬之间,我仔细想了想曹警官的推理,似乎有点道理,凶手应该就在林晓燕和赵颜之中,也或者两个都是凶手。
“别冤枉人!我们怎么会杀王雯?”林晓燕不满地抗议。
“就是,你有什么证据?”赵颜也跟着驳斥。
后来证实,昨天晚上她们两人都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然而,如果是他杀的话,就有一个很难想通的问题摆在眼前。我们进门之前门是从里面插上的,屋子又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秘密通道,现场不就形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密室了吗?那凶手……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呢?
曹警官应该也在和我思考同一个问题,他皱着眉头思索,嘴里还嘟囔:“难道这是密室杀人?”
这时我的视线想寻找赫子飞,突然瞥见他正蹲在门边仔细观察着什么。我凑上前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子飞,有眉目了吗?”
“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还是那句熟悉而又令人振奋的台词。可我目前仍旧一头雾水,我也蹲在赫子飞的边上想找找看有什么新大陆,结果只发现地上有一些小碎冰。我又学着赫子飞观察了一番那扇木门,我发现木门下面严重变了形,下边缘也结着些冰。
(到此所有的线索都已给出)
赫子飞走到曹警官旁边,把头凑近曹警官的耳朵小声说着什么。曹警官先是皱起眉头抱怨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但稍后又情绪缓和下来轻声说:“好吧,就相信你一次。”接着曹警官和边上的一位警察交代了几句,那个警察匆匆离开。
“我说赫子飞。”曹警官突然凝视着赫子飞,“你说死者是被谋杀的,可是现场的门是从里面插上的,那凶手是怎么逃走的呢?难道从门缝下钻出去吗?”
赫子飞开始他的叙述:“其实当时门根本没从里面插上,插销一开始就被敲坏扔在了地上,凶手想让人以为插销是我们进门时被撞下来的。我们撞门进屋时没有听到插销落地的声音就是最好的证据。”
“可是门的确打不开啊?”我提出疑惑。
“那是因为凶手利用了这里的气候条件,把门给冻住了。”赫子飞一语道破天机。
赫子飞补充说:“凶手昨晚把死者约到这里勒死她,把尸体吊起来。然后凶手用锤子之类的东西敲坏插销扔在地上,走出屋子关上门。接着凶手在门缝下塞满雪,再用事先带来的装满水的保温杯往门缝下浇水,门缝下的雪不一会儿便结成冰,就把门给封冻住了。再加上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冰冻得更加坚硬,所以门推不开,换句话说门是被冰给卡住了。刚刚我在门旁的地上发现了一些小碎冰,还有门的下边缘也有些许结冰,这就是凶手使用这个手法的证据。
“我们推门时发现门打不开,撞开门看见地上有坏的插销,再加上某人的故意引导,让我们产生思维定势,大脑中顺理成章地形成‘门刚才从里面插上了,插销是刚才被撞坏的’这样一个错误观念,从而掉进凶手精心设计的心理陷阱。这,就是这个密室的手法。”
“原来如此,典型的心理密室啊,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曹警官不禁赞叹起赫子飞的推理。
听完赫子飞的叙述,我立刻感到豁然开朗。虽然密室之谜解开了,可凶手又是谁呢?
“那凶手是……?”曹警官也追问。
“我刚才说过我们被某个人故意引导了,她当时说了一句‘门被从里面里面插上了’才使我们先入为主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忽略了门打不开的其它原因。”赫子飞表情严肃地说。
“凶手就是你把,林晓燕小姐。”赫子飞的双目紧盯着一旁冒冷汗的林晓燕。
赫子飞继续说:“你说你们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可是,这间休息屋的房门上明明有钥匙孔,为什么你却这么肯定门是从里面插上的而不是用钥匙锁住的呢?说明你早就知道门里面有插销吧。”
“你不要胡说。”林晓燕咬牙狡辩道。
这时,刚刚匆匆离开的那名警察手里拿着两个保温杯回来了。曹警官接过其中一个杯子对林晓燕说:“这是在你旅馆的房间里找到的,你太大意了,这么重要的证据竟然不处理掉,杀人真的不适合你。”
“带保温杯怎么啦,我喜欢喝热的饮料也有错吗?”林晓燕依旧是一副顽抗到底的态度。
“当然证据不止这个”赫子飞继续做出补充,“我想你的原计划是先把赵颜叫到这里来,让她确认王雯被吊在房间,然后和她一起把门撞开,撞门后门内坏掉的插销会率先引起赵颜的注意,让她先入为主地认为门先前用插销插上了,加上屋内吊着着尸体,更不会使赵颜注意到门缝下的冰了。接着你会叫赵颜去报警,把她支开,你便趁机处理掉门缝下的冰。可你没想到我和冯亮的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你没察觉你和赵颜的谈话被树后的我们听到并跟上了你们,使你没机会处理掉冰的痕迹。不过就算你事后处理掉了冰,门的下方被冻得严重变形这一点也无法掩盖。所以我想,你现在身上应该还带着要处理掉冰的工具吧,你并没时间扔掉它。”
“是要我搜还是你自己拿出来!”曹警官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妈的!”林晓燕咬了咬嘴唇,终于放弃了挣扎,她缓缓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铲子,扔在了地上……“你为什么要杀她啊,晓燕?”一旁的赵颜讶异而又同情地望着林晓燕问。
“她……她在学校里说我坏话,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也许你们会以为这是小事,可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想把她杀了,我的日子就快乐了。”林晓燕绝望地交代了犯罪动机。
“那你是怎么把体重比你重的死者吊起来的?”曹警官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准备了滑轮和一条长绳。先把滑轮挂在横梁上,用长绳的一端绑住尸体,通过滑轮把尸体拉起,固定住长绳的另一端。再站上木椅,把那根勒死王雯的短绳一端绑住尸体的脖子,另一端在横梁上打好结。最后解开长绳,收起滑轮就可以了。”林晓燕如实作答。
“那滑轮和长绳子哪去了?”曹警官追问。
“被我埋在雪地里了。”
“那为什么不把保温杯一起埋了?”
“我想你们不可能会把保温杯和杀人联系起来,就算被问起我也可以说是用来装热茶的。”
“你是怎么把王雯约到这里来的?”曹警官进一步询问细节。
“她对灵异方面的事很感兴趣,我就骗她说我在这间屋子里看到一个雪女摸样的人,她就这样被我骗过来了。”说完这句话,林晓燕的眼眶有些湿润。
“结果雪女就是你自己啊。”赫子飞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也为这桩发生在寒天雪地中的密室杀人案划上了句号。
事后,在告别之前,曹警官皱着双眉、满脸狐疑地望着赫子飞问:“你到底是谁啊?从哪里来的?”
“我是上海XH大学应用物理系学生。”赫子飞不紧不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