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文：成白社
就在这时候，被秦风指使着去捡球的男生正抱着球从旁边经过。
结果只是一眨眼间，他手里突然就空了，呆愣了一秒钟，下意识朝旁边看去。
果不其然，那颗篮球此时正被江祯托在手上。
秦风虽然在跟芝团吵架，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江祯身上，当然也看到了她刚才的动作，忍不住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就见她抬起眼睛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举起篮球直直地朝自己砸了过来——
“！”
来不及细想，秦风下意识偏身躲开，但还是慢了一步，“砰”的一声闷响，那颗球最终还是越过好几个人的头顶，精准地砸到了他的肩膀上。
肩膀处顿时传来一阵疼痛，证明对方投掷的力度不小。
他捂住肩膀，忍不住对江祯怒目而视，气冲冲地往前踏出一步，“你干什么？！”
“不够明显吗？”
江祯半点不怵他，就算真的打起来，也指不定谁打不过谁呢。
她拍了拍手，像是要把手上沾的灰尘拍掉，清凌凌的目光落在秦风带着怒意的脸上，语气平淡极了，“当然是你刚才做过的事。”
秦风被她这么一噎，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黑着脸开口：“我只不过是跟你们打个招呼而已，篮球又不是用来砸人的。”
“原来你也知道？”江祯听完，定定地看着他，唇边露出个嘲讽的笑意，一字一顿地重复：“篮球不是用来砸人的。”
秦风：“……”
这边的动静不算小也不算小，说白了只是学生之间的小矛盾，但架不住这会儿周围的人实在多，被吸引过来看的人也不少，而且两个当事人的颜值又高，再加上他们身上的制服一看就是高二的学长学姐，高一的新生们当然不想错过这个热闹。
而就站在江祯身边，刚刚还被她护着躲过篮球的余年更是近距离吃瓜。
在看完学姐刚刚的一通堪称行云流水的操作后，她虽然没做出什么动作来，但微微涨红的脸颊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都无不显露出内心的激动来。
啊啊啊！江学姐也太帅了！怼得好爽！砸得也好准！
然而就站在他们对面的另一个当事人显然不觉得，脸色难看。
他还想说些什么找回场子，却愕然地发现江祯已经转过身不再理会自己，去找那个高一的新生说话了。
江祯看向余年，刚打算重提刚才的话题，远处却忽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哨声。
听到哨声，余年的脸色顿时变成了苦瓜，但又不能不去，只好朝江祯摆摆手，一边被同学拉着往后退，一边语速极快地说：“教官喊我们集合了，学姐我先走了！学姐下次见！谢谢你的水！”
刚还在周围看热闹的新生们也逐渐散去。
想问的事又没问成，江祯无声地叹了口气。
芝团见状，大概也猜到她在想什么，但人已经走了，现在也来不及把人家再叫回来，只能拍拍好友的手臂，“安安，快上课了，咱们先回去吧？”
江祯“嗯”了一声，一抬头，发现秦风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她收回视线，就像没看见一样，拉着芝团直接从他旁边绕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离开了操场。
她们两个走后，秦风的跟班才犹豫着靠近他，“秦哥，咱们也走吧，下节课是数学……”
“数什么学？要去你自己去。”
秦风像是才回过神，抽了抽嘴角，又变成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耐烦地怼他一句，双手插回兜里，转身就走，只不过去的明显不是教学楼的方向。
“秦哥！”
跟班喊了一声没喊住，站在原地为难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选择回教室上课。
……
放学后，江祯收拾东西回家。
离开前，正好瞥见张嘉瑜跑来找姜姗姗，两个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像是要去哪儿。
她不在意地收回视线，走出教室，芝团早已经等在了外面。
“秦风没再找你麻烦吧？”
见她出来，芝团探头往他们教室看了一眼，没找到想找的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祯摇头，“没有，剩下半天课他没来上。”
两个人说着话往楼下走，芝团闻言就撇了撇嘴，“没来正好，他要是再找你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回去就去找姨妈告状。”
芝团的妈妈跟秦风的妈妈是亲姐妹，所以他们俩算起来应该是表兄妹。
这件事江祯是知道的。
不过这俩人从小合不来，关系不怎么样，见了面不是吵架就是干仗，两家的家长也没办法调解。
所以他们俩这层亲戚关系知道的人倒是不多。
江祯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秦风能养成现在这样的性格，家庭教育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肯定不小，所以就算芝团回去告状，估计也没什么效果。
二人一路说着话，在校门口分别，各自回家。
江祯回到家时，家里只有江岭一个人。
他正瘫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江祯随意瞥了一眼，发现上面放的居然是某部出名的宫斗剧。
屏幕中的女主角遭人陷害，正跪在皇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恋爱，bgm也是凄凄惨惨，悲伤的氛围感拉满了。
江祯：“……”
听到门口的动静，江岭立马转过头，“姐，你回来了！”
江祯收回视线，“嗯”了一声，扶着门框换鞋，一边问：“爸妈呢？中午都不回来吗？”
“哦，是不回来。”江岭也不是认真在看，就是等人等得无聊，拿电视剧当个背景音乐。
他伸手就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从沙发上窜起来，“对了姐，我回来的时候刚好接到妈的电话，说今天中午在仁和居吃饭，让我等你回家以后一块儿过去。”
江祯放包的动作停住，“仁和居？是要跟什么人聚餐吗？”
仁和居这个地方她有点印象，是附近的一家餐厅，菜量大价格实惠，江家人聚餐就喜欢去那儿。
她话刚说完，江岭脸上就露出一副“被你猜到了”的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是要家庭聚餐，大伯一家带着奶奶过来，还有大姑和小姑都来。”
江祯：“……”
她顿觉头大，站直身体，看向江岭，真诚发问：“能不去吗？”
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只是这老太太有些重男轻女，虽然没有姜家那两口子那么过分，但话里话外和表现都体现了出来。
虽然在经历过姜家那些事之后，她早就对这种对待有了抗体，老太太这点儿连小儿科都算不上，但区别对待总归是让人不舒服的。
江岭犹豫了一会儿，“要不我帮你打电话问问爸妈？”
“算了。”
江祯不想把麻烦推给爸妈，果断摇了摇头，把刚换下来的校服外套又拿了下来，“走吧，省得他们又念叨我们不懂礼貌。”
……
另一边，姜姗姗跟着张嘉瑜一路穿过大半个校园，来到位于花园后的一栋三层小楼前。
她仰起头打量了一会儿。
没能在原书的剧情里找到相关的信息，只能暂时放弃，把视线转向身边的人。
“这是哪儿？又什么热闹可看？”
张嘉瑜走在她前面，带着她往楼上走，闻言便头也不回地说：“哦，差点忘了你是才转过来的，不知道这儿。”
她这话说完，姜姗姗忍不住低下头，抿紧了唇角。
前方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是之前的校史馆，后来大概是觉得太小了，又新建了一个更大的，也不知道这个怎么没拆，可能是忘了，现在也没人管，就这么闲置下来，变成社团活动的地方了。”
越往上走，前方似乎隐约传来一阵夹杂着求饶的哭声。
在现在这个格外幽静的环境衬托下，这声音更是明显。
姜姗姗顿时停下脚步，虽然是大中午，但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一把抓住张嘉瑜的手，“嘉瑜……”
张嘉瑜突然被她这么一拉，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来，惊过之后就是生气，差点儿就要骂人，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姜姗姗面上掩饰不住的害怕。
她的脾气顿时消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姗姗，你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姜姗姗的面色不大好看，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当然……没有。”
微微出汗的手心却搭在楼梯扶手上，忍不住握紧。
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白天，这是白天，还是大中午的，这又不是个灵异小说，不会有超自然的东西出现，才勉强让狂跳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对面，张嘉瑜听到她的回答，也不知道信没信，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既然没被吓到，那就走吧。”
说完就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继续往上走。
姜姗姗“嗯”了一声，默默跟上。
上到三楼，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才停下来，张嘉瑜熟稔地伸手推开房门，里面的景象顿时映入姜姗姗眼中。
只见里面一片昏暗，窗帘全都被拉起，捂得严严实实，只有角落里的落地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整个房间被布置地一派闲适，沙发地毯桌子一应俱全，墙上还映着投影仪的画面，似乎在放着某部恐怖电影。
几个人就那么懒洋洋地坐在地毯上，有男有女，有的眼熟有的眼生。
姜姗姗：“……”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在她发呆的这会儿工夫，张嘉瑜拉着她走进来，把她介绍给了其他人。
看清姜姗姗脸上的神情后，坐在几人当中的那个女生就大致猜到了他们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弯起唇角笑了笑，站起身走过来，她长了一张清纯漂亮的脸，还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水润清澈，此时透出几分嗔怪来，“嘉瑜，你刚刚是不是吓唬我们的新社员了？”
张嘉瑜一脸无辜，“社长，你怎么能冤枉我，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她话音刚落，其他人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房间内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直到这时，姜姗姗终于反应过来。
什么叫带自己去看热闹，自己才是这个热闹。
刚刚在上楼的时候，她还想过，如果不是误入灵异现场，那那样的哭声，难道是校园霸凌？
到时候她该怎么做？
“你好，姜同学。”
就在这时候，对面的女生对她温柔一笑，朝她伸出手，“我叫裴舒，是文学社的社长，今年高三，听嘉瑜说你也对这方面有兴趣，想加入进来，就让她带你过来了。”
对方这么客气，姜姗姗就算心里有火也发不出来，只能配合地伸出手。
但裴舒这个名字……
她总觉得好像有些耳熟。
……
等姐弟两个到达仁和居的包间时，时间不早不晚。
老太太和江家大伯一家已经到了，曾乔陪坐在一旁，江平章工作忙，还没到，大姑和小姑一家也还没来。
他们两个进来，江岭先跟包间里的长辈问好。
“奶奶，大伯。”
江祯懒得应对不爱搭理自己的江老太太，干脆慢一步走在后面，随手关上包间门，转过身往包间里扫了一圈，基本都是自己刚回到江家时见过的亲戚。
但在看到江老太太身边那个人身上时，她的视线停住。
她跟江岭这么大两个人进来，当然不可能没人注意到，在她看向对方的时候，对方也看到了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刚还在吧唧吧唧吃着花生米的嘴巴也忘记了合上，生动地表现了什么叫目瞪口呆。
好在现在除了江祯之外，没人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
江老太太本来正在跟他说话，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看到江岭，一张带着褶子的脸顿时笑开了花，赶忙招招手，“阿岭快到奶奶这里来坐，哎哟这都多久没见了，怎么看着瘦了这么多，脸都小了，是不是最近学习太辛苦了，要不回头奶奶给你炖点猪蹄补补……”
相较于被热情对待的江岭，江祯的待遇只有一句“来了？那就坐吧。”
曾乔有些抱歉地看向女儿，她跟自家婆婆观念不和，关系一直都只是一般，处得不冷不热，连带着女儿也被冷待。
她刚想说话，却看到老太太身边的江松却猛地站起身来，对着自家女儿尴尬一笑，“堂……堂姐，你要不坐这儿来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包间内除了江老太太之外的其他人，好像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紧张。
尤其是江岭，忍不住用见了鬼的眼神看向江松。
这个堂弟他了解得很，平时就是大伯家里的宝贝儿子，又是老太太最宝贝的孙子，从小被惯着长大的，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犟起来谁的话都不听，就是个刺头儿。
结果现在第一次见他姐，就这么客气？
江岭花了三秒钟不到的时间得出结论——这其中定然有诈！
这小子肯定是憋着坏，想对他姐不利！
“不用了，你坐着吧。”
桌子对面，见其他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江祯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婉拒了江松的邀请。
让她坐在老太太旁边，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磨谁。
“就是，你好好坐着，她坐她妈那边去就行了。”老太太没察觉到自家宝贝孙子的情绪变化，拍了拍他的胳膊，见这个打小儿就被抱错的孙女自己走远了，心里满意了一点儿，继续对江岭嘘寒问暖起来。
江松也只好坐了回去，但时不时就偷偷摸摸看江祯一眼，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又过了一会儿，江大姑一家和小姑也都到了，就只有江平章还没到。
“弟妹，你们家那口子还真是个大忙人啊，这么大一家子都到齐了，就等他一个人了。”
江祯本来正低着头在看手机，芝团最后还是收养了那只被他们送去绝育的大橘，一回家就给她发了不少照片。
包间里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大姑还带着他们家两个孩子，都还在上小学的年纪，安静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吵闹起来，耳边都是嘈杂声，吵得耳膜都要炸了。
饶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江家大伯母这声意有所指的抱怨，还是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曾乔还是那副看着温柔可亲的样子，“大忙人倒算不上，不过事情确实多，大嫂前些日子不是还去过一趟吗，应该是见过的，忙的时候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话刚说完，江大伯母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灰。
江大伯的烟也呛进了喉咙，一下咳嗽地止不住，其他人赶紧倒水的倒水，拍背的拍背，把这话题给岔了过去。
江祯没看明白，怎么她妈一句话说完，这两口子反应这么大。
她下意识朝江岭看过去，只见这小子正一副想笑但是硬要憋着的模样，把自个儿脸都憋红了。
包间里窗户虽然开着，但烟味还是呛人，她厌烦地按灭手机屏幕，站起来跟曾乔说了句：“妈，我去外面等爸爸。”
见曾乔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离开后不久，江岭也有点受不了老太太密集的关心了，正想找个借口脱身，就看到江松也溜了。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