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艾的事情谁也没太关注,不过是四爷上班的时候被老袁叫去问了几句。这种事就是想拿着书生发难吧,但是想想……从老袁那个角度,还是觉得小伙子挺可怜的。
但这么闹,这是学校没开学呢,要是赶上开学的时候这影响得多坏!
他不免就要多问几句,专业学的这么好的孩子这么耽搁的啥也干不成,这就毁了,学了这么多年,下了多少苦功夫,这不容易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接下来要是还要再闹……”
“闹不了。”四爷就道,“您放心。别的地方咱们不管,只要不进学校,咱也管不着。”
老袁就不说话了,这倒也是。自家这一群小子,现在就是给监控设备做识别系统预警的。只要那姑娘的脸和身形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系统应该就会预警。虽然这才在实验阶段,但自家试试也行啊。这将来是要推广出去的。一旦真的可行,那基本是逃犯八成是逃不了的,当路口车站这些地方的监控自带身形面部识别预警系统之后,你能上哪去?真能做到完备,这犯罪率自然就下来了。大到杀人放火,小到小偷小摸,什么拐卖妇女儿童啊,这犯罪成本太高了。真要查你,几乎是无所遁形的。
老袁安心了,说起了对书生的安排,“你是怎么想的?”
四爷就道:“这小子也不是没有优点。他耐心好,也很善于听别人的倾诉。那么这后续技术外联服务上,还就得要这么个人。”
他们属于技术输出,东西卖给人家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使用的过程中客户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其中有技术问题,比如在监测阶段都没有发现的漏洞问题,或是系统遭受攻击等等的,这些只有专业人员才能发现其中的问题。没个专门的人处理确实不行。但更多的,属于那种使用过程中操作的问题,或者是压根不会使用。这一类问题,你更得处理,别管问题专业不专业,在你不知道哪里出问题的情况下,你还是需要专门的人去处理。遇到这种的非专业问题,有几个专业人士能总是好脾气。放下很重要的事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怎么操作电脑的?所以脾气好就特别重要了。书生做这个,就是得隔三差五的出差,但差旅补贴也高。
老袁点头,这么用的话,也行:“这个事……我跟他谈。也是好事嘛,他的时间更自由了。”关键是发现他妈妈在他要出差的时候没人照顾,就会很务实的找个本分踏实的姑娘结婚。书生的收入不低,只要后方稳定,他的工作按照他的性格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四爷明白老袁的意思。这是怕书生有什么想法,反而迁怒自己,叫自己这个集体不好带。这也是好意,他领了就是了。但以他对书生的了解,书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压根就没有那样的意识。其实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触摸核心的东西了。很多东西,他知道其然,并不知其所以然,但对做外联和技术修补的人来说,这些尽够了。如果在以后的工作中,遇到了他也处理不了的问题,随时反馈回来就好,他的工作对技术层面来说,其实是简单了。因此,他属于高薪且相对轻松的那一类人。如果跟人交往上几年,学会一点人情世故,就凭外联的经验,谁也替代不了他的位置。
从老袁这边出来的时候办公室这些正商量去看望书生的母亲,那是得去看看。
下班了,带点水果啥的过去,书生一个人守着,正趴在边上打盹呢。见了大家来了,这才赶紧起来。
四爷就道:“熬不住就雇个护工。医院有很靠谱的护工,我帮你问问?”
谢谢头儿!
他在医院一点关系都没有。
心脏外科这边四爷认识不少人,都是桐桐的关系。联系口碑好的护工其实只要找护士站就行,他才到护士站,心脏外科这边的主任就过来了,“小尹啊,你这事……”
看望一下病人,四爷朝病房里指了指。
这主任就恍然大悟,“昨晚那小伙子说的林大夫,是小林啊!”
书生提桐桐……是为了她母亲的病?
见四爷并不知道,这主任就道,“病人突发心脏病,我们给出的方案就是,能做手术的话就尽量争取早点做手术。病人家属跟病人商量,那意思是想找中医,是一个姓林的大夫,我听了一耳朵,但是病人坚持做手术……我当是要是知道他说的人是小林,那我当是就把手术取消了。”
这话是捧着桐桐呢,四爷难免要自谦连带着恭维对方几句。
四爷见的多了,一说书生的妈坚持做手术,他就明白,这只有做了手术,才显得这个病是个特别大的病。而中医治好了,轻描淡写的……怎么能叫书生长这一次教训呢。
白小艾差点害他失去母亲,你作出花儿去也否认不了这一点。别说是已经分手的关系了,就是两口子这么着,媳妇害的婆婆心脏病发了做了个大手术,那两口子这日子都没法往下过了。想起来这就是一跟刺。
现在做完手术了,书生还想请一个林雨桐,帮着术后给调理调理。
这个也不费事,“这是长期的事情,等出院回家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行。”
书生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补了请假的一些手续。
白小艾为啥闹的,书生也不知道,更没人关心。不过林雨桐在医院却听张欣跟护士八卦,随便听了一耳朵。根子吧,还是在过年回家被催婚上。白小艾的父母觉得这婚事板上钉钉了,要不是如此,人家亲家干嘛给钱呀?都定下来了,那平时跟亲戚说话的时候那肯定就说孩子的婚事定下来了云云,像是女婿学历高挣钱多的事,那不得宣扬宣扬呀。书生长的不错,斯文俊秀的,也确实是学历高,挣也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高,家里也简单。要房有房要车有车,人家那边的妈妈还对自家闺女挺好,真是说到哪都觉得这是一等一的婚事了。结果白小艾回去就委屈了,反正是得分手。她父母能乐意吗?本来年前就跟父母闹的不愉快,过年七大姑八大姨的一问,她父母都没法说,只对外说,挺好的,现在这年轻人结婚倒是不急。
那意思就是觉得他家闺女找书生那样的就很好。
外界的压力,家里的压力,再加上一个人过日子,租房押金带一年的租金下去,两万没了。出租房里简陋,很多都得自己添置,就是买的再简单,但架不住必需品得买呀,一万这就又没了。之后又是过年,别管在外面咋艰难,回家得光鲜亮丽吧,衣服化妆品没敢怎么花,两万又没了。从自己一个人住开始,吃饭得花钱,交通费得花钱,上网手机通话啥啥不是钱?进出两站路之内都不敢打车,就算这样将达细算,可下来不知不觉的一万就从指缝溜走了,怎么花的都想不起来了。过年回去,父母还嫌弃没带东西不给钱,可她身上就剩下两万多,过年来还得生活,还得继续找工作。感觉三个月找不到工作的话,吃饭都成了问题了。
张欣就道:“……她又看不上刚开始才两三千快钱的工作,朋友给介绍了好几个,都没成。她那人好强的很。要不是在医院没联系到她前男友,她家里人也没赶过来,她着急用钱住院,跟我借钱,也不会跟我说这些的……”
你借给她钱了?
“之前不管咋说,她也算帮过我,这一回,我把这人情给还上了。她临从家里走的时候,她爸还管她要了一万五,说是欠谁的钱得还了。她身上拢共就几千块钱,工作找的也不顺利……”不跟别人低头也不行的那种情况。
那这种情况还跑到唐氏那边治病,没钱你拿什么出院。
林雨桐不阻止姑娘们听八卦,她觉得挺有反面教育意义的。
忙忙叨叨,又是一周,然后才接到白老的电话,问自己时间,说一起去见见唐老。
林雨桐过去接的白老,“需要提前跟唐老预约一下吗?”
“好伙计见面,约什么呀?”白老就摆手,“上车。”
白老这话是客气,两人虽然认识十多年,但说亲近,那真是说不上的。唐老在一定程度上,那是比不上白老的。不管是社会地位,还是各方面的成就,都相差甚远。两人属于道不同那一类。
林雨桐开车,带着白老再一次来到唐家。
还是林雨桐先去摁的门铃,然后可视对讲机里传出一句话:“家里主人不在,请您改天再来。”
这是保姆的声音。
白老还没从车里下来,听了那个动静就摸出手机给唐老打过去。
唐彦东一看来电显示,愣了一下,他马上含笑接起来:“是白爷爷呀!您好。”
“嗯!”白老问说:“你爷爷呢?叫他接个电话。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他说。”他的语气严肃,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唐彦东还真不敢自作主张,“您老等一下,我这就将电话给我爷爷。”
唐老正在后面的玻璃房收拾盆栽里的枯枝烂叶,见孙子把电话递过来,他先挑眉,无声的问了一句:谁?
唐彦东无声的回了一句:白老。
唐老还挺高兴,接过来就道:“老哥哥,忙什么呢?”
“不忙!一介老朽了,我能忙什么呀?”白老就道,“倒是你,是个大忙人呀!现在想见你一面可是真不容易。”
“您这话说的!”唐老哈哈就笑,“您想见我,您约局,只说在哪,上刀山下油锅,我是非去不见您不可的。”
“不用那么麻烦,开一下你家的门,我就在门外。”白老说着,就挂了电话。
唐老愣了一下,看着手机,然后冷眼看向孙子:“怎么回事?”
唐彦东的脸色都变了,他是没想到白老会陪着林雨桐一起过来。他也不敢瞒着了,他不说白老会说的。于是急忙道:“是林雨桐……她之前打过电话,也来过……她现在做骨科,医院接近一半的老病号都转院走了……去的就是林雨桐那边。您说,咱们家不该生气吗?本来一个城里住着呢,就行业内的规矩来说,你是不是得提前打个招呼。定价不打招呼,不考虑咱们这边的实际情况……现在要从咱们家分一杯羹,提前也是一声也不说……”
“你说,老病号转院了?”唐老关心的不是那个,而是老病号。
老病号说的是每年都会复发的那些病人。比如骨关节炎的病人。
这一类病,是个上了六十岁的人,十个人里就有五个有骨关节炎。这个病和心脑血管疾病都可以称之为不死的癌症。痛苦是真痛苦,治也是真治不好的。每年树木发芽的时候都会复发,在这边治上一周到半个月,那基本这一年除非刮风下雨这样的恶劣天气,只要不过分的劳累,都不会太疼。因此,每年过完年,这病人就激增。别说床位紧张了,就是每天自带马扎坐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都大有人再,而且还都是往年那些老病号。有些八十多岁的病人,在唐家治了二十多年了。
这样的病人要是走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家觉得林雨桐那边的治疗水平比这边好。
别的都能容忍,只在骨科上,唐老很自负。一个小小的毛丫头,你凭的什么。在骨科上,他对白老都不服的,你一个白门下面的徒子徒孙,跑来叫板来了。病人认可你了,你就得意了?干嘛来了?赔礼道歉?你这是赔礼道歉吗?你这是上门打我这老头子的脸来了。
唐老确认了再三,老病号转院在五成以上,就站在原地缓了半天。然后才低声说孙子,“那你闭门谢客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唐家技不如人,羞愧的不敢见人吗?”
不是!
“不是就赶紧去开门!”唐老说着,将手里的剪刀顺手扔下,手靠后一背,抬脚就走。
林雨桐陪着白老再门外等了三四分钟之后,大门才开了。门一开,唐老就站在门里,笑呵呵的等着:“我还当您正在来的路上呢,没想到已经在大门口了。你看看……失礼了老哥哥。”
林雨桐:“……”唐老这人很会打嘴炮啊!‘失礼了老哥哥’这话说的妙啊!他怎么理解呢?既能理解成‘我开门迟了,叫你就等了,是我失礼了,老哥哥。’
要是这么表达的话,就是他在致歉。
可这话又能理解成,“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你看着匆忙见见客,是你失礼了,老哥哥。”
这就有点责难的意思了。证明之前的不愉快他全都是知道的。
所以啊,这话明面上说的是拜访礼节上的事,但又何尝没有别的意思。比如,林雨桐跟唐家的冲突,到底是谁失礼在先呢?
她站在白老身后,没言语。她是晚辈,有长辈在的情况下,没有晚辈说话的份。
白老就接下话茬,“情非得已,事情紧急。你我老兄弟了,也不是外人,什么话不得见了面才好说吗?”
说的是突然上门的事,算是解释了一句。
但不管怎么说,白老先低了这一头。以和为贵这是刻在国人骨子里的东西,能和气的解决了,这是最好的结果。因此,在态度上,白老就先示弱了。这一示弱,唐老那边的面色就好了很多,“老哥哥怎么还客气了,是我失礼才对。快请进!”
这一回,不能跟老友闲话一般随便找个地方坐喝杯茶就行,而是去了正厅,分宾主坐下说话。
白老开门见山,“咱也别绕圈子……咱都是这一行里老成精的人了。就去年冬里的情况,骨科病人激增,有什么意外的吗?病人给送来了,疼的死去活来,作为大夫,能看着不救吗?”这就不是能提前打招呼的事。
“但据我所知,林大夫已经在找地方,成立骨科分院了,不是吗?”唐彦东插了一句进来,直接问到了林雨桐的脸上。
林雨桐微微有些惊讶,这小子的消息够灵通的。这才跟顾鑫说了几天,他就收到消息了。看来自家这边的股东里,有跟唐家这边走的很近的人。对方也许是无意的,但这边才有动作,外面就能知道,这种感觉不怎么好。
林雨桐就道:“我也正是为这个来的。严格的说,骨科医院这个叫法不合适,我也没打算做第二家骨科医院。我要做的是运动康复……”
“有差别吗?”唐彦东就道,“运动员要运动,普通人也要运动。年老的人走两步那也叫运动……把猫叫个咪,它不还是那个东西吗?”
这就是强词夺理了。
林雨桐失笑,没兴趣跟一个毛头小子在这里打嘴仗,就看向唐老,“您也是这么想的?”
唐老眼观鼻鼻观心,良久才开口,“那你今儿来的意思,是通知……”
“您是前辈,晚辈万万不敢造次。”林雨桐就道,“通知这话更无从谈起。要真说起来,我今儿是邀请。邀请您和唐家一起,还有更多的在骨科上有建树的前辈一起来做这个运动康复中心……”
“和唐家一起?”唐老摇头,“唐家要做,也只做自己的。唐家的招牌只一块,别说外人了,就是家有二子,一子继承家业,另一子想出门谋生也行,但就是一点,不许打着唐家的招牌。连亲儿子都不能例外,我唐家岂会跟外人合作?”
是防止别人学走唐家的手艺吧。
林雨桐沉默,“唐老的固执,我听师尊讲过。之前还有些不信,总想着世事在变,你我同为中医人,为中医的传承做点什么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如今,却发现我错了。一个连亲人都不能爱护的人,怎么可能秉承着一颗仁心治病救人?”
“放肆!”唐老的拐杖重重的戳在地上,这算是一下子捅到肺管子上了。他冷笑两声,看向白老,“您这门下,当真是好教养!”
白老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了唐老一眼。桐桐说的是实话,但桐桐不是忍不下话的性子。今儿,她故意说这话,主要还是为了激怒眼前这个老家伙。
当发现事不可为,冲突避免不了的时候,桐桐第一时间,就发起了攻击。
撩拨对手,激怒对手,刺激对手,促使对方先朝她动手。
谁先动手谁就输了!至少口碑上,林雨桐就占了上风。
她是晚辈,一个晚辈就是做的不合适了,你唐老一个前辈不该先跟她的长辈谈谈,叫人家长辈出面教训吗?可你呢,人家孩子还没怎么着呢,你这么大把年纪了倚老卖老就伸手就想教训人家晚辈。这是很没有风度的做法。
况且,人家孩子做什么十恶不赦对不起你唐老的事情了吗?
没有!
不仅没有,人家因为特殊情况发生的误会登门道歉了。在被拒之门外之后,连自己这个老伙计都亲自登门了。然后呢?然后你不仅没谅解,火气比之前还大,还是要出手教训,你这是什么行为呀?
人家面上不说你,但是背后是要讲究你的。
但显然,唐家这位当家久了,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对唐家的执着,对唐家医术的的自信自负,叫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被撩拨的失去了冷静了。
白老明白了这个意思,叹了一声起身后,就神助攻了一把:“老伙计,有句话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我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你啊,就是不服老!”说着就往出走,路过已经站起来等在一边的林雨桐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你的事我也管不了,我这面子不顶用。你以后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对老前辈要有最基本的尊重,不可太过了。”
最后跟林雨桐说的话是认真的,但听到唐家祖孙耳朵里,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分明就是蔑视!
这是笃定了自家赢不了她林雨桐是吧?
这边客人一出门,唐老一巴掌将桌上的茶盏给摔在地上了:“欺人太甚!”
唐彦东就道:“祖父,我之前就跟您说过,这个林雨桐恃才傲物,太狂了。又因为是个女人,惯会做面上的工夫。看着对谁都谦和,但其实骨子里是个傲气的人。您还非不信!我说话稍微不恭敬一些,您还说我。”
少废话!
“走!去医院看看!你父亲跟你伯父是怎么做的,老病号能舍弃咱们家,那必然是他们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
不管祖孙两人是个啥态度,林雨桐陪着白老上了车,一路往回走。
白老就提醒,“你把你要做运动中心的事说出来……是故意透漏给唐家知道的?”
人老成精,这是瞒不住的。
林雨桐点头,“是!若是愿意合作,我说的话就是诚意。若是不愿意合作,那句话就是陷阱。有时候路就在脚下,端看怎么走了。一边是康庄大道,一边是……”
一边是你这提前就设下的圈套。
白老慢慢的闭上眼睛:“后生确实是可畏。你师父还担心你被欺负,我看他就是多余。”这丫头的性子,自己现在反倒是担心,她出手太凌厉,太不留情面。如此,倒是叫同行忌讳。
这个分寸把握到位,端是不容易。
但这话现在又不能说,他担心会影响这孩子,叫她缩手缩脚的,那才真真是坏了大事。
将白老送到白家,老人家就摆手:“你只管按照你的心意去做去。忙你的去吧。”
其实也没什么要忙的,就是等着,等着唐家先出手。
看着几乎是空了一半床位的病床,唐老眉头皱的紧紧的。往年这个时候,是唐家最忙碌的时候。大儿子在医院守着,二儿子却不见踪影。
“老二人呢?”唐老问大儿子。
唐传皱眉:“好几天不见了,有别的事情在忙吧。”
唐彦东就在边上解释说:“是新建医院那边,工地上那边出了点状况,我爸去处理了。”
唐老皱眉没言语,工地上的事需要怎么处理?那都是承包出去的活儿,完了只要检验工程就行了,钱又没有一把给支付了,还怕不按要求执行吗?那是建筑公司的事,不归他管的。
但这是外面,他没给老二没脸。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看过去,等回了办公室,关上门了,他才说大儿子,“病人这么少,大批量的转院,老病人都留不住。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吭一声?”
唐传还是那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反问说:“说什么?”
什么?
唐老瞪眼:“说什么你不清楚?”
唐传直接来了一句:“您之前说过,有病人了叫我看诊就好。医院的管理跟我无关。病人转院是管理上的问题……”
“也可能是技术的问题……”唐彦东直接来了一句。
唐传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唐老瞪了孙子一眼,“我跟你大伯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没大没小,越来越不像话了。”
两个儿子里,老大的医术要比老二强,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不给患者好好瞧病?老大还干不出这样的事来。他原本觉得自己的精力不成了,想叫老大在医院多带带孙子,这很多经验非口口相传不行。但显然,这伯侄之间很不融洽。
唐彦东不敢说话,扶着祖父的胳膊站着。
唐老压下心里的火气,换了个说法,“以前的老病人,跟咱们的私交就很好。你就没问问,两边的差距在哪。”
唐传很干脆,“问了。那边治疗之后,也不怎么疼了。至于会不会复发,复发的程度是不是逐渐降低,这个得时间来验证。病人现在并不清楚这个。之所以选择那边,主要还是收费。早前我就建议过,对于老患者,就不用每年都拍片子了。这个完全可以根据病人的需求,自己选择嘛。但是老二否决了。我对此事没有发言权。”
“就因为那边便宜?”
“暂时是这样的。”
唐彦东低声道:“收费只是一方面,我怎么听说伯父建议疼的止不住的病人去林雨桐那边……”
“那是因为有些老病人,他们家跟咱们家……老几辈子都是找咱们唐家人看骨病的。老人疼的受不了,我给老人家推荐一个能快速止疼的地方,叫病人免受疼痛之苦,何错之有?每年每月甚至是每天,都有不同的医院的大夫把病人推荐到咱们这里……那这些大夫也都是咱们家收买的吗?”在行业里,作为一个大夫,为病人提供更好的医疗资源,分享更多的医疗信息,这又怎么了?“更何况他们跟咱们从医患的关系一年年的变成了咱们唐家的朋友……人嘛,没人味的还叫人吗?”
唐老觉得这话像是在骂他,但这话如果不放在唐家那点自家的私事上,老大这么做又没错。他点头,“止疼之后,他们没再回来。”
“是!”唐传道,“我也想知道那边用的是什么法子,因此,还走访了好几家,晚上还去林雨桐医院那边瞧过病人……”说着,他就皱眉,“但是我没看出别的来。许是止疼方便确实有过人之处。”
单靠着这一点?
唐传就不说话了。
唐老摆摆手,“你去忙吧!”
唐传就真去忙去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唐老皱眉看着老大出去,他心里不免思量了起来。
唐彦东低声道:“那您……打算把咱们的价降下来?”
不会!
唐家跟林雨桐走的压根就不是一个路子,他虽然心里气恼,但知道根子在哪了,心里其实反倒是稳了。林雨桐是大门敞开,来接八方来客。而自家不做大的,就是唐家的传承。本来人手就觉得了,不可能做那么大。做不了大的,那就往高端上做。
高端,一个重要标志就i足够的贵。
他沉吟之下就道:“去把收费明细给我拿来。”
唐彦东不敢违逆,直接从抽屉里取了一份递过去,顺带的连笔也递过去了:“您要改动哪些?”
唐老看了看又放下。
唐彦东又追了一句:“不降吗?”
降了不就等于承认之前错了?这是没打呢就先输了。
便是降也得有个由头降。
唐彦东似乎是明白了祖父的想法,就低声道:“要不要我找几个朋友去……”
唐老的面色一下子就冷了:“卑鄙!龌龊!”说着,就冷眼看着孙子,“你老子就是这么教你的?我唐家能有今日,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唐家的手艺比别人强,靠的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没丢了,靠的是我们一代一代积攒下来的经验……不是靠那些歪门邪道,见不得人的手段。我唐家在别的上面许是比不过她林雨桐,但是在骨科上,我还真就不惧他。要赢我就要赢的体体面面,不是要办什么运动康复吗?咱们也办!我倒是要看看,是她的手段高,还是我唐家的技术更好……无知小辈!”
唐彦东吓的冷汗都下来了,赶紧道:“祖父,您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找几个朋友去打听打听她那边的动静,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话还像样。
林雨桐并不知道唐家打算跟她打擂台,她今儿跟四爷和顾鑫,去看为运动康复中心找的地方。
这地方不是顾鑫找的,而是四爷通过袁教授找的。这地方在体育大学,体育大学有运动医学和康复学院,这次,主要是想跟这边的学院谈合作的事。
当然了,如果谈成了,这不光是有场地,更是有了一个对外的窗口。这里,才是搞这个专业的人聚集的地方,他们有他们的途径将这康复中心宣传出去。有了这个窗口,林雨桐能省很多的事。
学校这边来的是两位院里的领导,“咱们学院,地方是尽够的。如果能合作,一呢,我希望康复中心能成为我们学院毕业生实习的场地。二呢,也是希望能成为我们学校的定点康复中心。”
“我现在就能回复您,如果愿意实习,那是求之不得。不管什么技艺,传承下去才是最有价值的。所以,我们不仅欢迎,而且,尽我可能,让学生多掌握一些实践中碰见的知识。咱们在这一点上,是高度一致的。您说的第二点……”就是他们送来的人,自家这边不能拒接,享受优先权的意思。林雨桐就笑,“咱们合作,你们是东家。东家发话,哪里敢不答应?”
院领导就笑,“你这个林大夫啊,是真会说话。”
正说着话呢,这位领导的手机响了,他朝几人点点头,然后朝旁边走了几句,接了个电话。只看见他嗯嗯嗯的好几声,然后说了一句‘好的’‘明白,我会好好解释’,然后挂了电话。
林雨桐和四爷对视一眼,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就明白了,这是出了变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