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下巴抬了抬, 示意紧挨着关东的那一位。
这位也是个小伙子, 小嫩白的皮肤,粉粉嫩嫩的,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二十八的小伙子, 愣是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我,杨一凡。y省医学院毕业,毕业之后在市医院实习过一年, 后来因为实在不挣钱, 就回家在自家的中医诊所里干。中医嘛, 人家信我外公的多,信我妈的也多,就是没人找我看病。我觉得其实我还行, 但就是没人找啊!所以,这几年看的最多的就是皮肤病。不过真得了什么牛皮癣呀人家都不找我,来找我的都是瞧瞧青春痘啊, 痤疮呀,后来小姑娘大嫂子的, 皮肤粗糙了,干燥了, 也找我。我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研究这个了,什么雀斑了,妊娠斑治的也还都不错。”说着就看林雨桐, “林姐,咱们做自己的产品不?我自己做了古方的美白丸药,晚上放在肚脐眼,这可是全身美白,坚持一段时间效果显著,大家看看我……”说着还怕林雨桐不信,噌的一下把短袖兜起来,亮出白嫩嫩的弱鸡仔似的肚子。
白!很白!真的很白!
很好!
天赋真是太好了,而且都勇气可嘉,很有神农尝百草的意思,在自己身上开始试验了。不过,这都是些走偏了个天才呀。
这么着可不惹人发笑?偏他还不觉得可笑,继续说他的,“那怎么办呢?我要是不看病,我就没收入。没收入我妈也不给我,说我不上进。那把我本来就年轻,还生了一张娃娃脸,人家非不信我,这是我的错喽?那还不能让我另辟蹊径了?反正自从我能调理这个之后,我挣的比我外公和我妈加起来都多。估计是嫉妒了,把我一竿子支出来了。”狠心的哟!不能提,提起来都是泪。自己在老家可以说是小有名气了。有病没病都能想起他小杨大夫的,可到了这里,自己是谁?
林雨桐在杨一凡后面画了个深井,这小伙子是需要发掘发掘的,也许下面出的不是水,连着的是金矿呢?
她点头示意杨一凡,记住你了,很好,请下一个。
下一个是个娇滴滴的姑娘,瘦瘦小小的,“唐诗,年龄保密,只领导可见。”
好的!林雨桐低头,嗯,资料上有,二十八了。
就听这姑娘继续道:“我跟刚才那位乔大夫差不多……”
“都是治妇科病的?”杨一凡回头问了一句。
唐诗脸一红,“她治疗妇科,主要不孕不育。我治男|性|病,也包括不孕不育,什么前列腺炎,前列腺肥大,尿频尿急尿无力,还有男|性不能提的隐患,我都能治。”
她这边说的一本正经,其他人憋笑憋的脸红。
这妹子长的跟擅长的玩意反差太大。病人咋好意思跟这么个小姑娘说难言之隐呢?
宋恒斌小心的看了林雨桐一眼,这要不是白老送来的,他给面试的话一个都不能要。嘛玩意呀?都是些牛鬼蛇神呀。
能不能有个正常点的?
接来的这位正常点,这位年纪也大,看上去三十好几了,“我叫陈海,今年二十七了。”
林雨桐的笔吧嗒一下掉桌子上了。
杨一凡大呼小叫,“兄弟,回头我给你看看,这皮肤你是咋整的,咋愣是看上去得有三十七了。”
陈海摸了摸脸,“不用!看上去成熟,找我瞧病的人就多。在我们本地的熟人瞧病都找我爸,被介绍来的外地人,都把我当成我爸,所以我上手的机会还挺多的。现在这人,小病小痛的不找中医,自己去药店买药吃了就好。大病大痛的也不找中医,人家直接开刀做手术去了。所以差不多能遇到的病人就是那种身有顽疾的。比如中风后遗症、偏瘫、面瘫,类风湿、关节炎都是这一类的。所以,我接触这种患者比较多。看效果的话,中风后遗症、偏瘫面瘫这些,是扎针吃药了就能很快看到效果的,是不是好了一点患者和家属都能很快感知到的。像是类风湿关节炎之类,这是长期需要调理的。而且随着季节和天气的变化,时轻时重,我看诊的时间短,迄今为止还没有完全看好的病例。以后,我想在这方面多学学。”
嗯!这方面的老年患者很多。
林雨桐把这个标注在陈海的后面。这才看向下一位是真年岁大的,他一笑一口黄牙,张嘴说话带着明显的方言口音,“我年纪大了,是真三十七了,叫柳土镇,以后大家叫我老柳就成。我呢,跟之前这个小陈大夫治的都差不多,但是有差别,我主要是蜂疗。”
蜂疗,这现在可是很偏门的。
就听这位老柳道:“跟小陈大夫相反,中风偏瘫我遇到的患者用蜂疗的,效果不明显,但是风湿、类风湿、关节炎觉得效果还可以。但这个,信的人少。我没啥学历,就是跟山上一个老道学的,他会几手就教了我几手。找我看病的也不多。我为找蜂疗的资料的,去找过县中医院的老中医,这么着就认得了。然后听说这里招中医大夫,就推荐我给白老,我就来了。”听说工资待遇啥的比在家时不时的逮住个病人挣的要多的多。家里的老婆孩子还养着蜜蜂呢。
林雨桐点头,“现在蜂疗的不多,咱们以后可以一起研究。”现在做蜂疗的少,但不是说没有。还有专门的蜂疗研究所。但是白老把此人推荐过来,那就是此人身上一定有过人的地方。她还得再看看然后决定怎么用。
紧跟着的一位是个面色严肃的女人,颧骨有些高,面上带着煞气,说实话,做大夫这个面相叫人觉得有点违和,看着就很凶,长的凶是一方面,关键是那个表情和神态,像极了特别严肃的那种教导主任。跟这样的大夫交流,患者的压力估计有点大。她不苟言笑,说话也言简意赅,“王宁,三十二岁。中药医科大学博士,刚毕业。中医没什么擅长不擅长一说,本就是一个整体,相互关联。我只能说我就是一个中医大夫。完毕!”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是几个意思。看不起人呀!
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呀?可问题是你到了实践中你试试,你碰到的什么病例多,你治的多,你的心得多。这叫擅长,懂了吗?
林雨桐轻咳一声,头一次见面能说啥,只得说了一句:很好!下一位。
下一位被这气氛整的有点不自在,他呵呵一笑,“我呢,三十五了。叫金波,大家叫我老金就行。我主要是火疗,就是药膏加火罐治这个肩周炎和颈椎病,实践了得有十年,我这人笨,学一样就只钻一样,就这也不敢说学的通了。只是十年实践,接触的患者怎么说也有三五千了,效果还不错。”
软软的顶了一下女博士。
然后是最后一位,个子瘦瘦的小小的,坐在椅子里找不见人,是个比唐诗看着还娇小的小伙子,“我,张建,三十。我嘛,就是耳鼻喉。不是传统的……我用的是茶疗食疗,什么咽炎鼻炎,眼疾耳鸣都有效。你们上某宝搜一下,药茶的销量最好的商家就是我。”
“你合法吗?人家知道你卖的不是茶,纯粹是药吗?”女博士张嘴就问了一句。
所谓的茶疗,就是把草药制成粉末,然后包成茶包,当茶包一样泡水喝或是用泡水的热气熏蒸。
被女博士一问,张建憋气的不说话了。
林雨桐暂时没管,团队需要磨合,慢慢来嘛。她低头看看,不管怎么说吧,这个团队里治什么的都有。除了女博士擅长的还不清楚之外,别的人都是经过市场检验的。这些病都是常见的病,患者群体巨大,也就是说,真要是做,不怕亏钱的。
林雨桐合上手里的笔记本,“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大家能来,必然是尽可能的把我这个人查了不止一遍。对于你们来说,这个决定也不好下。既然来了,从前积攒下来的都一切归零,得从新开始了。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你是谁,没有人口传口的告诉别人,那个什么大夫治疗什么治的可好……没有!也许会有老病人找上门来,但估计需要长期理疗的病人,是走不了这么远的。因此,到了这里,一切都是全新的。我们这个团队平均年龄,在中医行里的话,就显得有些年轻。年轻意味着经验不足。但也因为年轻,我们存在着无限的可能。而且,能被白老推荐过来,这本身就是实力的说明。我们不骄傲自大,但也不用妄自菲薄。医院下周就正式开业。在开业之前的这一周,我们并不能闲着。每天按时来,因为我打算在咱们医院,开展中医急诊。而你们每个人,都是随时支应的急诊大夫。”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宋恒斌,“从明天开始,进行急诊科培训。”说着就又看宋恒斌,“你估计这周得忙,一方面跟着学急诊,一方面在开业之前得做好宣传。要找五十名妇科病人,五十名男性|病病人,找一百名肥胖症病人,五十名皮肤病病人,五十名中风后遗症病人,五十名咽炎鼻炎病人,五十名类风湿关节炎病人,颈椎病肩周炎病人一百名……”
宋恒斌就道:“当天免费治疗,这个我明白。但就怕消息散出去之后,各种疑难杂症的患者一股脑的涌过来……”毕竟你名声在外。
林雨桐点头,“这个放心,所有的,你们觉得无法无法处理的棘手的病人都可以推过来。大家不要有心里负担,届时,中医界的老前辈我会邀请不少。不用担心有下不了台的事情。”说完就看众人,“还有谁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关东举起手,“那个……林姐,这大夫是不是得有个助理或是护士跟着呀。”
“不是护士,随后每个人需要带两个医学院的实习生。”因为是私立医院,愿意来实习的还是不多。家长叫孩子学医,为的就是端铁饭碗,公立医院不管能不能留下,大部分都愿意去尝试一下。哪怕多做几年临时工,也不想跑到外面私立医院。除了熬出头像是周安民一样跳槽的那种,大家就认为说进不了公立医院的好像多没本事似的。因此,这边招实习生的时候,踊跃的不多。研究生不见,本科生都少,倒是专科的学生,很踊跃。林雨桐挑了一些,一人身边能带个两个。先期就这样,“从明天开始,实习生跟大家一样,一起学中医急救。”
桂枝不由的都深吸一口气,可别被人家给比下去了,那可真丢了师父的脸了。
林雨桐又问住宿的问题,“现在的条件有限。将来那边医院建成了,我承诺大家,在附近给大家一人配置一套房,最低标准两室。随后医院先会安排几部车,如果有需要用车的,跟宋医生提前打招呼,他给大家安排。尽量不要自己开车,医院会有司机。”说着又问宋恒斌,“保安的事联系的怎么样了?”
“放心。”宋恒斌在这上面很注意,“联系了最好的安保公司。我挑的都是刚从部队服役回来的。”
嗯!这就好。
一说到私事上,大家就比较放松了。
唐诗就喊:“本来有一居室的,我不习惯。我跟乔大夫和王大夫我们三个女生住个大三居。”
老柳也笑,“你们年轻人爱热闹,我是跟不上趟了。我自己一个人住。”
“我也一个人住,老柳呀,咱们平时可以一块喝喝茶。”
张建在一边嘿嘿嘿:“你们不跟我们一块住,那是怕家里的嫂子来了我们碍眼。”
这么一打岔,彼此都笑了。关东和杨一凡住一套两居的,陈海和张建住一套两居的。剩下的实习生在医院有宿舍,保安后厨都有住的地方。就是史雨虹三个人,他们是一拨的。这三个人要求跟其他实习生一样,都只住医院就行。
大家都满意,那就没问题。开完会,立马开饭。有食堂的好处马上凸显。厨房装修的很可以,外面就是大厅,另一边医护人员的就餐厅跟对患者开放的餐厅是分开的,看起来很居家的环境,煎炸烹炸,中式西式的都能做。
用关东的话说,光是为了这一口吃的,来的也划算。
杨一凡尽量控制自己吃肉,“吃肉对皮肤不好,我这皮肤就是活招牌。”还提醒关东,“小心胖了我告诉你。你都胖了,你给谁看肥胖病呀。”
去去去!胖子身上的肉是一顿吃上去的吗?
王宁则端了盘子坐在林雨桐边上,特别郑重,“我觉得中医急诊,一周的培训根本就不可能。”
你说的对!
“这得分几批进行。”林雨桐就道,“这个得一步一步慢慢来。短时间内,咱们这边不挂急诊的牌子,但做大夫的,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还是得会一些。”
这样啊!
“我没有多少实践的经验。”王宁就道,“我比较擅长写一些论文之类的东西。但是中医跟西医还不一样。西医做上十几台手术,至少能弄个两篇论文出来,中医没有半辈子,都不好意思写论文。”
写论文?
林雨桐一时没反应过来,“如果是为了职称,或是你可以试试在学校任教。”一些理论知识,是不需要多少实践经验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宁就道,“我就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刚开始,你一提这个急诊,我还挺动心的。可是后来我想想,中医的急诊,还是需要在实际操作的,比如针灸甚至是针刀。”
对!
王宁干咳一声,“我这么跟你说吧。”
嗯!你说。
“我本科读的是西医,但是吧,我怕血。晕血晕的特别厉害,控住不住的那种。所以我改自学中医,然后考了个中医的研究生,一直读到博士。可博士毕业了,突然抓瞎了。又不甘心只做理论研究。没有实践操作,所有的理论研究都是空壳子。所以我想试试,可只要一想到血,我就翻江倒海。”
你做大夫的不能见一点血?“就是放血,或是拔针之后有些情况会轻微的出血,你也不成?”
王宁咬牙,但还是点头,“不成。”她也苦恼,“所以,以你的经验,你觉得我适合朝哪方面努力努力。”
“其实也不少。正骨推拿按摩等等等等,都可以。”但是一个博士,又擅长理论研究,花时间单学这个,林雨桐还真觉得可惜,“这些以后会陆续开培训班,你可以跟着学。但是我另外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来,就是因为我的导师告诉我说,走出去看看,只当是实习。哪怕是只做一年,也去长长见识,所以才来了。
林雨桐跟王宁说的是,“你觉得你以后专攻药剂怎么样?”
什么?
“中药药剂。你读博士的,又有西医理论基础,咱们的中药药剂得在实验室里过关,才能拿去药监部门。最终才能投入市场。”
这个王宁知道,西医很多是实验室里有了成果,然后才去实践,看它的副作用适用人群等等。而中药更多的则是经验,是给成千上万的个体用过,然后排除掉个体的不同总结其用药的共性之后,才出方剂。药温和,安全。但这得有相关的理论依据。
林雨桐就跟王宁道:“医院最初的设想也是‘医、教、研’,医人,教人,最终都希望落在咱们的研上,希望把属于咱们自己的方剂推向世界。你也知道,咱们的方剂世界份额只占了百分之三。反倒是日韩甚至欧美,他们的市场份额更大。虽说,这是人类的遗产。可自家的老祖宗留下的,却被别人继承的更好,岂不是讽刺?我想,作为后人应该能也必须能继承下去,且能发扬的更好。我们的……终归还是我们的。”
这话很平淡,可平淡的叫人鼻子一酸,有点想哭。
这是什么?这就是导师说的——情怀。
王宁点头,“好!我先在药房吧。”
现在才是一个开头,路还有很长。
林雨桐拍了拍王宁的肩膀,有时候找到愿意跟你一路同行的同伴,那种感觉还不赖。
医院后面的楼里,布置了一层楼的教室。有理论教室,有练习室,各种的图片和教具都已经准备齐全。因着要开课,林雨桐今天出门,要带着暖暖去。
齐芬芳当然不乐意,“没你这样的,孩子这么小,你不能喜欢什么就得叫孩子非得学什么。”
“没叫她干什么,能听多少听多少。我给她带了玩具,她玩她的……”只是再灌耳音罢了。
“那也不行。”孩子没人照看,一会子要吃要喝,一会子要尿了,搅和的你能上课不?
“你真是事多。”林忍让就接话,“我跟着去,我跟着去看孩子还不成吗?”
你去还不如我去!
齐芬芳气的换出门的衣服,说林雨桐:“你是真能折腾。折腾完小的又折腾老的。”
嘴上虽然抱怨着,可带着孩子坐在教室外面正对着讲台走廊里,看着讲台上的二闺女,她还是恍惚里带着骄傲的。
没错,齐芬芳庆幸她跟着来了,因为这倒霉闺女怕耽搁里面的人上课,想把孩子放在教室门口,叫在这里旁听。
这可真冤枉林雨桐了,她最初真不是这么想的。她是想叫孩子在教室里的,可结果一来个孩子,大家的注意力不由的就会被转移,吸引力比站在课堂上的她还大。再加上齐芬芳跟着呢,那就坐在教室门口好了。这种天气,走廊里最舒服了。要是只孩子,打死也不会那么做。
暖暖坐在姥姥的腿上,看着妈妈,听妈妈说话,虽然很多其实都不太懂的,但是还是觉得好厉害。
“说到急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想到什么?想到救护车!想到氧气瓶!想到输血袋!想到注射针。总之,想到的一定会是现代西医急救的一系列手段和工具。是否会有人想到中医,想到针灸和中药呢?应该有,也希望有,但我们更知道,即便有,也是百中无一,稀少的很。那么,这不禁就叫人问一句为什么呢?中华文化绵延数千年,在这数千年的历史中,于我们的祖先而言,中医学是唯一的医学,因此上,中医肯定有很多急救的理论和方法。否则,若是遇到了危急的病人,岂不是等死?所以啊,认为中医是救缓不救急这种观念是错误的。其实,在急救中,中医不输西医……”
下面接受第一批培训的,不光是大夫,是实习生,还有已经开始护士和护工人员,只是每个人所收获的多少不一样而已。
别的中医一站出来就说出这样的话,是难以服众的。但是林雨桐不一样,她是把一个警察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人,那是谁都看得见,在新闻上大肆报道过的。更是在大巴车事故中,只凭着针灸,保住了危重伤者的生命,并在医院救治了回来,没有丝毫的后遗症。
她在中医急救上,可以说,她就是权威。
王宁手里记着笔记,耳中听着上面跟她年纪相仿的仅有硕士研究生毕业的林雨桐讲课,“现代中医的急救功效或者说萎缩,原因很复杂。西药服用方便,西药的原理非常的明确,相对的,中医的理论较为模糊,中药服药特别不方便,在同样疗效之下,当然会选择西医。在家属的认知里,西医的所有东西是看得见摸的着的,不是缥缈的……越是不常用,我们的中医急救就越是走向了没落。民间很多救命的绝技,走到如今,不是面临失传,就是已经失传。我们今天讲的第一讲,血栓急救……”
实习生们一开始听就觉得热血沸腾,既然已经快失传的东西,那到了林大夫手里,那就是不传之秘了。那这能学的都是好东西。有些家传渊源的,自小就听这些长大,对一些东西不那么敏感了。但他们更识货,一开始讲,他们就知道,人家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教是实心实意的在教,那学不得往死命的学呀。中医这一道上,敝帚自珍才是惯例,能传个一招半式,你得跪下磕头拜师的。
齐芬芳是听不懂的,越听越是玄乎的。暖暖的小手却在她的身上摸,因为她妈妈课堂上在说穴位,这个穴位在哪里,那个穴位再哪里,她模糊的记住名字,然后就在姥姥身上摸,觉得找对了,就眼睛盯着妈妈看,希望妈妈看过来,瞧瞧她找的对不对。
大夏天的,穿的单薄,孩子的手在哪里放着呢,一眼就能扫到,林雨桐时不时的朝外面点点头,齐芬芳就诧异,这小丫头还真能摸对。
当然不可能第一次听就摸对,四爷人家也是懂中医的。不过不像是桐桐的水这么高罢了。基本的穴位图还是能给孩子说明白的。很多的穴位在图上找了,还可以叫在大人身上找。家里针灸铜人,男女都有。布娃娃都快失宠了,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找穴位。整天搁在手边的摆弄,不用特意去记也也能记住好些。学的也不是儿歌,背的都是汤头歌。
因此,孩子大部分肯定是听不懂的,但是偶尔说的能明白在哪,且指出来,她就特别有成就感,感觉自己学的棒棒哒。
一节课完了,暖暖就站在外面挺着小胸脯又故作矜持,直到妈妈问说:“都学会了吗?”
“学会了!”声音特别响亮。
“是吗?”林雨桐就故意皱眉,“那妈妈要考考你了。”
嗯呢!一点也不怕考的。
“龈交穴在哪知道吗?”林雨桐就蹲下,“在你身上找一招,告诉妈妈哪里是龈交穴?”
暖暖为难了,一扭身又爬到姥姥身上,掀开齐芬芳的上嘴唇,指了指,“这里……”
因为这个穴位在上唇内,得把嘴唇翻起来,所以她嫌那样的动作丑,不肯做。
林雨桐就笑:“哎呀!真棒,看来我们这节课是听懂了呀!”
那当然了!
齐芬芳哭笑不得,这丫头真精的很。
孩子只跟一上午,中午吃了饭就犯困,也该休息该玩了。林雨桐亲自把齐芬芳和孩子往回送,路上齐芬芳就道:“可可那孩子,你要有时间就带带,我觉得小姑娘学这个还挺好。不像是西医,搁在人身上动刀子。就学个按摩啥的,就算把人治不好,但也治不了多坏。我不是说那孩子学医一定不成,反正打小都是我带的,凡是马马虎虎得过且过的,能考八十分,绝对不奔着九十份使劲。你说她对她自己都这么着,以后当大夫,对病人能尽力到哪去?我也看出来了,这干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看那好几个,三十好几了吧,学学学的,没完没了……”
“那您以为学西医的那些大夫,就不用一个劲的学了?现在这技术更新的块,什么不得学呀。以前做手术,割阑尾就是划拉个伤口。不好找了,伤口再划拉的大点。现在着,微创技术,这个技术那个技术的,别说三十多岁的得学,就是四五十的,你不也得学嘛。不学就得被淘汰。我大姐夫一天忙忙叨叨的,你当忙什么呢?那时候的接生婆有两手接生的本事能养活一家,现在,对接生的要求越来越高,跟你说这个你也不明白。但就是吧,医生这个行当,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要是只学个按摩或是其他,那等过几年学也行。孩子小,手上没有劲儿。”几年前七八岁,过了几年也就十来岁了。十几岁的孩子开始叛逆了,女孩子又比男孩成熟的早,这个时候你逼着她干什么她非不愿意干什么,“但是丑话我得说到前面,看起来按摩和推拿是不动刀见血的,但这也不是轻松的。手上的力气都是练出来的。你去看看那些长期做推拿的,他们的脊背都往下躬,过一段时间他们自己都得找人给他们摁摁。练针灸更不轻松,练扎针手指磨的都是血泡。啥东西开始了可都不能半途而废。”
“这道理你妈能不明白?这世上哪有白来的钱呢?看着做生意的挣钱多,人家操心劳神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的时候你咋不说呢,那心里得搁多少事呢?没那挣轻松钱的本事,要是再不吃苦受累,长大了干嘛去?喝西北风呀!懒蛋连西北风也赶不上喝。”齐芬芳兜着快睡着的暖暖,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孩子的后背,“你跟大振会教孩子,就要暖暖这一个,也能教养成才。你大姐,其实都该再生一个的。看见可可,就像是看见你大姐小时候。你说,那时候我跟你爸要真就你大姐一个,我这得一天到晚的气成啥样。”没儿子是遗憾,但闺女靠得住比别人那不争气的儿子强多了。晚上了她有时候也颠来倒去的想,想着要真不是因为要儿子生了这么些个闺女,自己现在的日子得是什么样。说实话,不说老二老三了,就是老四也比老大靠谱。紧跟着,她就替大闺女害怕,这将来她要是遇上像她一样的闺女,那日子更得成了什么样子?
“这得看我姐夫吧。”林雨桐就道,“我姐夫这个年龄,说老不算老,说年轻又不算年轻。学的知识得更新,可新学吧,各方面都不能跟年轻人竞争了。精力上就不行!唯一叫人放心的一点,就是他选的是妇产科,要不然你再看看……”但哪怕是妇产科,你忙上来也够呛。不是不想管孩子,实在是精力不允许。要是在公立做个主任,那还能轻松点。可去了私立,人家只看你能干多少活,别的都别提,“总的来说,医生这个行里,就没有轻松的。您当压力不大呀?人家把命托付在你手上,谁的压力不大。你要是可可的性子,其实真不是非得做医生的。现在这行业多了去了,哪一行认真干了,都能出头。急什么,才多大点的人?但是你说的也对,我大姐是教不了孩子的。这个得你说我大姐,否则我们谁说,她都不乐意。”
“嗯!”齐芬芳心里把这些话记下,想想四个闺女,三个都不用管能自立,只老大需要拉拔,就试探着问说:“你说我把烧烫伤和治痔疮的方子传给你大姐怎么样?你们也看不上这小钱。”
谁还跟你抢那个?
“行啊!那本来就是您的,传给谁您说了算。”那玩意一闻就知道啥配料。而且以前磨药配药,打下手的差不多都是老三和小四,两人哪里不知道怎么配。但也确实没看上那份钱。
齐芬芳一听二闺女的话里带着笑意,就明白了,感情除了老大,这三个早都知道了。这怎么能不叫她对大闺女生气,这是馍馍喂到嘴边都不知道张嘴吃的主儿。
正说着话呢,电话响了,是宋恒斌打来的,“林老师,刚才接到区里的通知。”
“说什么了?”林雨桐问说。
宋恒斌低声道:“说是有几位国际友人在咱们开业的那一天要来求医。”
林雨桐嘴角露出几分嘲讽般的笑意,“我知道了,就说欢迎之至。”
宋恒斌低声道:“就怕是狼子野心,居心不良啊!”偷窥秘方技艺那些人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这都是行业内公开的秘密。
林雨桐就道:“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只能是猎枪!”
怕个甚!
!ps:有很多读者说更新的太晚了耽搁休息,因为开始复工了。所以,我把时间调整了一下,凌晨四点我起床,在孩子上课前码出来大半,再利用孩子的课间把剩下的码出来,尽早的更新。晚上我就不熬夜了,早早睡了半夜起。尽量叫大家不用跟着熬夜了,另外,复工的小伙伴们注意保护自己。还在家里的没开工的,咱也不急着出去玩,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