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坐飞机算不上是什么舒服的事情。战争年月, 哪天没有从天上掉到地上的飞机。尤其是遇上气流, 颠簸起来那才叫惊心胆颤。如今用的客机还是吴先斋借来的,中途起起落落的要加油,麻烦的很。站长太太一路上是喋喋不休, 因为这一趟走的确实是不平顺, 刚颠簸完, 还没缓过神来呢,又得降落。要知道,对于不常坐这个又有些晕机的人来说, 起飞和降落是最难受的。
林雨桐和四爷, 两人都是把降落伞检查了再检查。要真是死在意外事故中, 那才是真冤。
吴先斋被吴太太烦的不行,“你就少说两句,闭目养养神。你要再这样, 下次不带你出门了……”
“不出就不出!”吴太太捂着胸口:“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吴先斋不理她,扭脸跟林雨桐道:“林主任,我知道你有几个故人要见。下了飞机, 就放你假,先休息几天, 若是有什么事,我叫楚秘书去接你们。”
林雨桐就笑:“站长,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会看着找找机会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我懂。”
吴先斋就笑:“我就知道, 带你出来是带对了。”他还大发慈悲,“汝清啊,你就跟着林主任吧。说做个护花使者吧,以林主任的本事也没你的用武之地。你就帮着跑跑腿,做好服务工作。”
用人还挺舍得下本钱,这把四爷都舍出来了。
四爷只笑笑,没说话。
林雨桐就斜着眼睛看:“这是愿意啊……还是不愿意啊……”
吴先斋就侧脸看四爷,楚秘书知机的接话:“肯定是愿意……愿意的嘛!之前咱们金主任还打听着买鲜花……”
“哟!花我可没见着。”她语气越发的嗔怪起来了:“那这是送谁了?”
楚秘书忙道:“我能作证,金主任真买了,但给冻坏了,没好意思送您,这不是又出差了吗?”
话题就给岔了过去,下飞机,就有人来接。
有接吴先斋的,也有接林雨桐的。
接林雨桐的是冷子秋,她如今是总tong府的人,有牌面的很。车子崭新不说,也排在吴先斋的前面。
远远的看见林雨桐,她就迎过来。
分别时间不长,彼此见了面也没别的话,相互一个拥抱,彼此拍一拍对方的后背,不是不说话,是什么话都可以省略。
林雨桐才要说跟冷子秋介绍其他人,她就抬手制止了,然后看向吴先斋:“吴站长,我是奉命前来接妖狐的。老板召见,马上。”
啊?
以为这次出来自己就是跟一个闲差的,可如今听冷子秋这语气,这绝对不是闲差那么简单。
吴先斋一脸肃容:“既然是老板召见,那就请吧。不用这么客套!”
林雨桐才转身,又一辆军车呼啸而来,一个急刹车就停在了一行人跟前,从上面下来一军官,把众人扫了一眼之后,就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金汝清。”
找四爷?!
林雨桐看四爷,四爷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才往前走了一步:“我是金汝清。”
“金主任。”对方很客气,然后递过去一份公函:“你看一下。”
这是一份借调令,军部后勤处发的。
四爷看完,就将借调令给吴先斋看,其实是为了方便桐桐看见。
吴先斋愣了一下,就道:“既然如此,就赶紧去。不要耽搁了!”
四爷将桐桐的箱子放在她的脚边,拍了拍她的胳膊,手指在她的胳膊上滑下,滑下的长度长短不一的,这是说:军需,勿忧!
是说借调他是为了跟军需有关的事宜,不需要担心。
他在平津站处理后勤的工作,颇有些独到之处。想来,必是因为这个缘故。
人坐着军车走了,冷子秋看林雨桐,然后用始终不变的语气说了一句:“本来还想着叫你道个别的!”
道别?
林雨桐抬眼看冷子秋,见她微微点头,她便明白,这是有任务。而且是危险性不小的任务。这一行里,出任务之前,都要写好遗书的。她们四个人里,也就是王曼丽需要写遗书给家人,她们三个都属于没有家人的人。上一次任务的路上,白雪梅还说,如果以后彼此要单独执行任务了,也都写遗书吧,没有家人,至少还有袍泽,还有朋友。
如今,冷子秋说起道别,其实就是叫自己跟四爷告别。告别恋人,这一去,若是不成功,那便是永别。
自己一个公开露面的特务,能执行什么任务?
想了一圈,除了执行刺杀任务,还真想不出能执行什么任务。
可这刺杀谁……不知道!
但把自己当杀手用的话,确实是可能的。再是熟面孔,杀手却只需要短暂的露面,化妆完全搞的定。
之所以大胆的用自己,只怕也是m国记者上来来的时候,带来的另一个弊端。那就是叫上面又想起了自己。关键是自己在上次炸船事件中展露出来的用du的技巧和能耐。要杀一个人,要的就是他死,至于怎么死的,这个不重要。那是杀手要考虑的事情。
见冷子秋说出叫自己道别的话了,她就得越发的淡然:“不用了,道什么别呀。”
自己这样的职业,可以游戏情场,但却不能真的叫人察觉到动情,且痴情。否则,在他们的眼里,自己这个杀人的工具就算是废了。废了的工具闲置着不搭理,这都算是一种仁慈。最怕的就是那种用拿废料去赌窟窿的,那才是真要命了!
她现在要判断的是,自己究竟是被重新启用的一把杀手锏?还是因为跟四爷的情事而被人认定为废料,干脆拿去赌窟窿的。
那么,越是在这种什么都不明确的情况下,她就越是得表现的比任何人都潇洒从容。
她态度淡然,像是聚则喜,离则散。临走还扭脸看吴先斋:“我跟您说一声再见吧!”
吴先斋哪里听不出来里面的潜台词,他面容一肃,伸出手来,跟林雨桐重重的握了一下:“保重!”
保重!
林雨桐笑了一下,拎起皮箱跟着冷子秋转身就走,再没有回头。
吴太太就低声道:“出事了?”
“不要打听。”吴先斋长叹一声,露出几分可惜之色来:“风萧萧兮易水寒……”
楚秘书接了一句:“壮士一去不复返……”
吴先斋就皱眉看向楚秘书,不光他看,跟着的吴太太和司机也都看,太不会说话了。吴太太还说:“该说‘壮士归来兮’,对吧?”
对个p!那是叫魂呢!还不如壮士不去不复返悲壮呢!
他训老婆:“你的话太多了!”
“不是我话多。”白雪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胡木兰:“老师,我的日子现在挺舒坦的,您这突然召见,还不能叫我多问了。”
“问什么,该说的时候我自然就说了。”胡木兰翻看着手里的报纸,压根就没抬头,“你别告诉我,你把规矩都给忘了。怎么?在侍从室呆的,只会跳舞喝酒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白雪梅正要辩解,门从外面推开来了,冷子秋带着林雨桐从外面进来。她愣了足有三秒:“你……你们……”
“见到我不高兴啊!”林雨桐放下箱子,过去抱了她一下,就松开手看向胡木兰,敬礼问好:“老师,别来无恙。”
拢共分开也没多少时日嘛!
“都好!”胡木兰指了指椅,“都坐!坐吧!”
白雪梅后知后觉:“这是有任务?”她尴尬的笑笑,“我们去……执行任务?”
“怎么?刀生锈了?”胡木兰看白雪梅:“不想干了?”
不!不敢!一如军tong深似海,怎么敢不干?
胡木兰的语气偷着几分凉意,“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是躺在功劳簿上的,过着优渥的生活,安于现状。但别忘了当初你们的初心,初心是什么?是杀鬼子!如今,倭寇未灭,怎敢放纵消沉?”
三个人立马起身,立正听训。
胡木兰转到三人身后,“此次,重新启用你们四人……”
四人?
王曼丽也去?
“她人呢?”白雪梅就问。
胡木兰看了看手表:“快到了。”
五分钟之后,王曼丽准时出现。她手里拎着两个手提箱,看起来分量不轻。她将手提箱放在茶几上,胡木兰顺手打开,林雨桐瞧见里面放着的是两部电台。
这次出门,不会是还要带电台吧?这玩意如今可是禁用品,查的特别严!
几个人只眼神交流,都站着没说话。
胡木兰抬手往下压了压:“坐吧,都坐,坐下说。”
林雨桐跟着其他三人坐下,等着胡木兰说话。
胡木兰一开场就道:“这次的任务依旧很凶险,所以你们四个……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吗?”
什么意思?
四个人面面相觑,只王曼丽接话道:“遗书写了。”是给家里的。
胡木兰笑了笑,却转脸看林雨桐:“你呢?不写吗?”
“我无亲无故,写给谁?”林雨桐反问了一句,又道:“老师到底想说什么?有话直说就行,我是您的学生,您跟我干嘛这么迂回客气!”
“行!那我来个不客气的!”胡木兰挨着林雨桐坐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状似亲昵,“听说你跟一个叫金汝清的打的火热?”
“饮食男女……而已。”她回答的云淡风轻,被胡木兰拦着肩膀也尽量做到浑身放松。这是对一个亲密之人不设防的表现。
胡木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不过脸上的神情好看多了,然后还透漏说:“他被军部借调了吧?”
突然这么一问,林雨桐心里就疑惑,面上还得应付:“啊!好像是!”心里一万个想知道到底借调四爷干啥去了,但还是忍着一句多余的也没问。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这一次去……你们还得同行。”胡木兰说着就看她:“可放下心了?”
林雨桐一副无奈的样子:“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男人而已!”
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胡木兰收回视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站在最前面看向四人:“你们这次的任务,有三个。第一,送两部电台和一本密码本,给沪上潜伏的jun统小组。第二,护送并保护军部后勤的几位同僚,他们另外有任务要执行。你们不需要知道对方的任务是什么,只要确保他们一行的安全即可。第三,伺机刺杀丁墨存。听明白了吗?”
“是!”四个人起身,立正接受任务。
接完了,四个人忍不住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这三个任务,说实话,着实都不怎么容易。
第一个看似最容易,可对于她们四个都已经算是半公开了的特来说,这都不是容易不容易的事,这是压根就不适合。真说来,还不如启用新人安全呢!
一听就觉得哪里不对,白雪梅就冷笑一声:“这是公报私仇吧!拿我们当废子弃子在用!”
上次炸了码头,据说是损失了大量的药品和夹在在药品中的烟土,药品的价格再黑市上那是比黄金都贵的,更遑论是烟土了。
损失了那么多,这是秋后又要算账了。
林雨桐心里摇头,绝对不是这样。胡木兰也不是这样的人,就护短这一条,谁想暗算她们四个,都得过她那一关!
果然,就见胡木兰认真了看了白雪梅一眼:“你要这么想,未免太狭隘。也太看轻了你的老师!我承认,如今党国内,是有许多蛀虫……可事实上,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的。还有更多的将士,在前线拼命。比起他们,你们一个个的呆在大后方,吃的饱,穿的暖,有酒喝,有舞跳。你以为,在他们的眼里,你们就不是蛀虫?收起你们的小心思,在上面机关这才了呆了几天,意志就被消磨干净了?”她指着四个人,声音突然就高亢了起来,“老实告诉你们,这次的任务,是我主动请命的!我就想看看你们,还是不是当初的你们!”说着,挨个打量了四人,低哑而又危险的问了一句:“你们还是当初的你们的吗?”
“是!”四个人起身,立正,齐齐敬礼。
胡木兰走到王曼丽身边,话很有几分语重心长:“剑藏于鞘中,别人便永远无法窥其锋芒。你便是真能顶的上一个王牌师,那也先得叫人看看你的能力。所以,这次,我也把你要了出来。”说完,走到白雪梅面前,“每日里流连于男人的追逐之间,花天酒地,再不用用,你这一身本事,就算是废了。”语气里多有嫌弃,但也不给白雪梅说话机会,就过去拍了拍冷子秋的肩膀:“每日里陪着夫人参加各种活动,站在那里如同侍女,这如同把一直狼拴在内宅当看家犬,你甘心吗?”完了就又面对林雨桐,“你不是说,倭寇未灭,枕戈以待吗?不会后悔你说过的话了吧?”
她都点到了要害上,听起来确实是她的作风。
但四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她们都不是菜鸟了,也都不是能被情感和一腔热血左右判断的人。不管说的再怎么慷慨激昂,四个人的脑子都是清楚的。
胡木兰之前说的不是假话,但这真话绝对没说全。
林雨桐就道:“咱们师徒之间,只说实在话。我就直说吧,我觉得我们至少得知道全盘的计划,否则……”
“没有所谓的全盘计划,送到我这里的都是任务。我传达任务,你们尽力去执行任务,仅此而已。不管这后面还有没有别的计划,你们又在计划里担当的是什么角色,不要问,这是规矩。只要记住我交给你们的任务,不管遇到何种境遇,完成任务,然后想办法活下去,就足够了!其他的,想多了也于事无补!”
说了跟没说一样,虽然规矩是如此的,但接到这样的命令,一时间还真叫人有些无所适从。
随身携带两部电台和密码本,一路还有护送加保护的任务,完了之后还得刺杀丁墨存。
不说前两个,就只说丁墨存。
他丁墨存是谁?
七十六号特务总部归他管,是铁杆的大汉奸。
之前派人刺杀过他不知道多少次,无一成功。最著名的一次刺杀,有点类似于电影色|戒的情节。不过真实的女刺客跟那个女主角有些差别,真正的女刺客早年加入中tong,是中tong一名情报员。她自身有rb血统,在沦陷之后的沪上,利用她本身的身份和人脉,搭上了丁墨存的线。丁墨存是色中恶鬼,两人很快就好上了。那位女情报员几次设计杀他,都没杀成。最后孤身行刺,失败被囚禁。最后被丁墨存的大夫人下令秘密处死了。电影上是最后关头女主角偷着叫男主角赶紧跑从而躲过被杀。而现实中是那位大汉奸自己警觉撒腿就跑,躲过一劫而已。除了这些小细节跟电影有些差别之外,大致的刺杀过程,真跟电影上演的差不多。包括丁墨存那犹如堡垒一般的府邸和进出谨慎的作态,跟电影上演的如出一辙。
刺杀这样一个人,说实话,林雨桐自己都觉得有点异想天开了。而且,这绝对不是一夕之功。
心里一肚子的疑问,但此时都不适合问出口了。
边上的小厅里放着很多东西:“都是你们需要的,看看吧!能带的都带上。”
竟然有武|器。
四个人谁都没说话,各自选了便携的武|器。
换好了衣服,将武器都装好,大门就被敲响了。胡木兰去开门,结果从外面进来四个人。一女三男,其中就有一个人是四爷。
林雨桐跟四爷对视了一眼,转眼就分开。
胡木兰就给双方介绍:“这是陈先生和陈太太,后面跟着的两位,一位是陈家的管家,另一位是陈家的司机。”
被称为陈先生的人是四爷,而陈太太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女人。
这未婚妻的事还没完了,结果这又弄一假太太,四爷真是好红火呀。
白雪梅呵呵一声:“什么陈太太?”她把林雨桐往四爷身边一推:“这才是陈太太……”
“不许胡闹!”胡木兰呵斥了一声:“这都是掩护身份,这位是徐次长的千金,为了这次任务,她牺牲颇大。”
那姑娘一副稳稳的样子看了林雨桐和白雪梅一眼:“我的安全,就交托给诸位了。”
她的话没人应答,胡木兰左右看看,就问林雨桐:“你若是觉得这么不妥当……”
“不!很妥当!”林雨桐笑了笑,嘴角微微的有些挑起,四爷读的懂,她这会子工夫,脑子不定又想什么损主意呢。
冷子秋不理这些弯弯绕,直言问:“一行八人,是不是有些惹眼了?”
胡木兰敲了敲两个箱子:“必须一起走。因为徐小姐手里有两张免检单。”
意思是说电台和密码本可免检过各个关卡。
四个人又对视一眼,怎么都觉得这次老师布置的任务,有点逻辑死。
货物免检当然是好了,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么八个人聚在一起,本就惹怀疑的很。如果人都被怀疑了,你的东西能安全吗?
真不怪白雪梅之前说这就是叫自己几个人送死的计划。如今是越看越像!
白雪梅还要问,林雨桐一把给揪住了,先问胡木兰:“什么时候出发?”
晚上的火车,你们现在就能出发了。
‘陈太太’起身要挎四爷的胳膊,四爷顺手就提了两个装着电台的箱子,出门往车上去了。‘陈太太’也不尴尬,朝林雨桐几个人点点头,马上追了出去。
等那部车子离开,林雨桐四个人才出门。
上了车,把车上隐晦的检查了一遍,确实没什么问题,才都敢说话。
白雪梅先道:“事情不对!这次的任务绝对不简单。”
是不简单!但到底是怎么一个不简单,这还得看看再说。
王曼丽看向林雨桐:“那个是你看上的男人?”
林雨桐扭脸看她:“怎么了?”
“那你得小心点。”王曼丽看着窗外,“徐媛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不知道她怎么掺和进来了。”
“你认识那个徐媛?”白雪梅轻嗤了一声:“一副名媛贵女的模样……装腔作势……”
“她可不是装腔作势。”王曼丽说着,还专门看了林雨桐一眼:“徐曼丽的祖父,跟国父关系莫逆。她家的关系脉络,复杂到你们想象不到的程度。”
“想的到。”林雨桐就说:“她手里能有免检单,就证明她家有人在伪政府任职,而且官职还不小。”
王曼丽笑了一下,怎么忘了妖狐的脑子比旁人好使了:“没错……所以,你知道安排这么一个人跟咱们一起意味着什么吗?所以,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是担心自己因为四爷的关系跟徐媛闹崩吧。
林雨桐还没说话,冷子秋就接了一句:“她不是那样的人。咱们的命在她心里最重要!”
王曼丽一脚踩住刹车,停在路边:“我不是质疑她的意思,我就是把我知道的跟大家提前说一声。做事绝对不能鲁莽!”
林雨桐就问说:“不鲁莽不等于受命于人,对吧?”
王曼丽点头:“当然,咱们虽然有保护他们的职责,但却绝对没有听从他们的义务。”
很好!
“那事情就简单多了。”林雨桐就道:“咱们不管这背后有多少算计,咱们只想办法完成咱们的任务。这个……应该也能达成共识吧。”
三个人又都点头。
“保护他们四个不出事,我们可以灵活的选择咱们自己认为好的方式……对吧!”她将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强调了一句:“如果有更聪明的办法的话。”
“什么聪明拌饭?你想将他们四个拆开?”王曼丽摇头:“他们四个另有任务,只怕是不能分开的。”
白雪梅则意味深长的道:“我从未听说过什么任务,是离开某个人不行的。咱们四个,便是半路上折上一个,难道其他三个人还不继续人任务了吗?如今要弄清楚,咱们保护的是人,还是保障他们的任务顺利完成?这听起来是一件事,其实是两件事。”
这话很残酷,但确实是事实。
只要能保障他们完成任务,而能不能活着将人带回去,这反倒是次要的!
这是执行任务的原则!
王曼丽就不说话了,沉默了都有半分钟才扭脸问林雨桐:“若是你的男人被舍弃,你愿意?”
“如果需要!”林雨桐这么说。
她倒是希望四爷是边缘人物。如果是这样,她就在走出国统区之前,想办法把他给留下。如此四爷安全了,她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这么一表态,王曼丽便不言语了。半分钟之后,她启动了车子:“那还是老规矩,都听你的。不管什么命令,不犹疑!”
四个人统一好说辞,就往火车站去。那四个已经进站了,在站台边的长椅上坐着。她们四个,则拎着行李,分散的站着,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徐媛看起来像是个是个爱说爱笑的姑娘,她挨着四爷坐着,不知道跟四爷说什么呢,就见四爷只微微点头,她则笑的前仰后合,还不时的隐晦的瞧一眼林雨桐。
“你真喜欢她吗?”徐媛低声道:“上大学的时候,你可是喜欢我的!没想到,这才分开几年,你的变化会这么大。我能问问,你喜欢她什么吗?”
“什么都喜欢!”他头都不抬的回了一句。
“我不信!”徐媛往四爷边上挪了挪,“必须说出一样来。”
“真实!”四爷被挤得侧身坐着,特坦诚的道:“比如她不喜欢你,她就从不掩饰。”
这是什么答案?怎么听着心里怪别扭的!
徐媛微微噘嘴:“那你是说,我不喜欢她,还假装很客气是虚伪?可是我的教养,叫我干不出没教养的事。”
四爷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我说的不是教养的问题。徐小姐真实不真实,别人没数,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徐媛眼睛一眯,才要拉四爷说话,四爷就起身:“我去一趟厕所。”
林雨桐就眼看这四爷过来,然后从身边路过。在从她身边路边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咱们都是疑兵!”
咱们都是疑兵?!
那就对了!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主要负责任务的人。真正负责任务的那些人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为了他们,自己这一拨八个人,连那位自认为出身显赫的徐媛,都一起扔出来吸引敌人注意力了。
可现在能把这个说查出来吗?谁都不能说。相信自己这一行人在进入沦陷区之前,都一定是在别人的监视之下的。
时间越来越晚,火车站的人越来越多。好容易顺利的上了火车,可这安排车厢又出问题了。车票是包厢卧铺,两人一间。这怎么保证对方的安全?
徐媛跟着四爷进了包厢,白雪梅就跟了进去:“哎呦,长路漫漫,总得找个消遣。这位小姐,您要是不忙,咱们玩一把扑克如何?”
“不……”徐媛才开口说话。
四爷就道:“真有危险,我能自保。”
徐媛:“……”就是说你会丢下我自己跑呗。
好吧!为了安全,徐媛让出门口:“请进吧。”
林雨桐和白雪梅就跟了进去,拉上门,徐媛冷哼一声,往床上一坐,扭脸不瞧人。
白雪梅跟过去,低声道:“瞧这气性,还挺大。我说大小姐,在家里高床软卧的呆着不好吗?非来遭罪!”
林雨桐则侧身去倒热水,火车的包厢是有暖壶的,林雨桐给倒了一杯热水,手指在水杯上面点了点,然后递过去:“为了你们的安全,请你理解。”
徐媛接过水吹了吹,就小口抿着喝了。
半杯水都没喝完,眼皮子就打架。白雪梅就道:“是不是感冒了,还是没休息好,那你把水杯给我,你先躺下。”
然后人躺下了,睡沉了。
白雪梅拉开车窗,把那剩下的半杯水泼出去,又接了些水涮了杯子,这才把车窗拉上。回头就看林雨桐:“真有你的。随身带药!换衣服的时候我都没发现。”
如今可不得随身带着吗?安全。
林雨桐朝外指了指,白雪梅白眼一翻:“成,给你们放哨去。”
“正事!”林雨桐低声道:“一个弄不好,咱们八个人都得折进去。沿路少不了盯着咱们的眼睛,这是非把咱们送到沪上不行。”
白雪梅眼睛一冷:“拿咱们去点炮仗?”
就是这个意思!
“妈的!”她骂了一声,拉开门出去了。
四爷拉了林雨桐到身边,附耳嘀咕了几句。
林雨桐不可置信:“你是说,蒋派人秘密接触周佛hai。”
所以,是怕这件事走漏了风声,要让他们这些人闹出点动静来吸引沪上所有情报机关的注意力,从而达到顺利会面,秘密谈判的目的。
可这个会面和谈判想要寻求些什么共识,或是达到什么样的目的这个咱们也不知道。可她就想,如今这种情况,有跟周佛hai会谈的必要吗?
林雨桐被弄糊涂了,四爷却说:“不过周佛hai在胜利之后,最后的盖棺定论是,他是jun统派遣到汪伪的潜伏人员。”
这个结论恨荒诞,但那么多被判了枪毙的,独独他得了蒋的特赦,想来这里面总是有些原因的。他是汉奸这个毋庸置疑,最后被赦免原因成谜,但不知道是不是曾经跟蒋这一方确实有些私下的交易……另外,周佛hai跟戴老板据说是私交甚密。
若是如此,那周佛hai极有可能在看出汪伪的颓势之后脚踩两只船,毕竟,他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政治投机者。
如今两方要秘密谈判,自己和四爷连带其他六个倒霉蛋马上就要成为牺牲品,这可真不是一个叫人愉快的事情。
怎么办?
能说不干,然后半路跑了吗?
不能!到哪这都算是逃兵。所以,这个活还得干!
可要是干……只怕是一叫踏入沪上,就得被追杀。怎么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自然是把军tong 四朵金花秘密护送重要人物的消息捅出去,如此才能最大程度的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这个主意——真他妈的损!
谁想出来的?!
四爷就问:“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林雨桐低声都说了,“……个个任务都是怕我们不死的任务。你们呢?”
“先潜伏,后等任务。”四爷看着窗外:“没有具体安排。”
林雨桐马上就明白了,自己四人拼死或可一搏,可四爷这四个,只怕是一露面,不是死在人家的枪口下,就是下大狱严刑伺候,所以连任务都不给四个人费心去编排了。
四爷沉默了半晌,就指了指床上:“叫她生病吧!下一站,咱们下车。”
好!等她醒了,该吃饭了。吃饭的时候又给下了点药,结果晚上就上吐下泻,一趟一趟往厕所跑。车上有大夫,有药。吃了两回,天亮的时候一点也没见好,一晚上跑了十一趟厕所。而火车上的厕所……实在是不敢恭维。
这大小姐天一亮再也受不了了,哭喊着要下车。
跟四爷一组的另外两人,都只道是大小姐身娇体贵,受不了长途奔波的辛苦。
可冷子秋她们三个,却很清楚,是林雨桐下的手。三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却都没有质疑,连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一到站,也不管大站小站,拎着包就往下走。
这里还是国统区,有人盯着,但是几乎是没什么危险的。
到了地方直接就去了医院,先把那位大小姐安顿在医院。然后其他七个人才到附近的旅馆安置。林雨桐偷偷叫了冷子秋:“找黑道上,给咱们弄八张新的身份官文,旧的那个不能用了。这事……得保密!”
冷子秋只愣了一下,就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回头又找白雪梅,“把‘陈管家’和‘陈家司机’的身份官文给偷出来……现在别偷,快到沪上的时候再动手……”
白雪梅打了个手势,表示明白。
王曼丽凑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想活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