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 哪怕心里想把这个人揪下来摁在地上摩擦, 但行动上不能有任何犹豫。眼里可以有惊讶惊愕甚至带上一点点名叫‘惊喜’的表情,但身体必须表现的忠诚。
因此一回头,惊愕了两秒, 惊讶了一瞬, 手马上搭了过去, 绽放出一个可以算是笑容的微笑。
此时,车上除了胡木兰还有一个司机。司机是林雨桐没见过的人,她就朝后微微靠了靠,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胡木兰笑了笑, “不是外人, 你没见过他,但他每天几乎都能看见你。”
林雨桐秒懂,应该是隐藏在山路边上的暗哨, 每日受训,这些人的枪只怕就对准了她们的脑袋。她点头,表示知道了。
胡木兰就看她:“你们这次……表现的出乎我的意料。”
“您过奖。”林雨桐也看她, “幸不辱命。”
“你不问其他三个人,能确定其他三路都能完成任务?”胡木兰饶有兴致的说道, “你最后这一拨的刺杀,其实是不能确定在那个时间点我们的目标都能从预计好的路经过的。”
是的!毕竟天不是太晚, 不是每个人晚上这个点都回家的。
“但您也没打算我们把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林雨桐也直言不讳,“若是碰上了,是运气, 若是碰不上,就撤离。每个人到达指定地点,只能等三十分钟,若是三十分钟等不到……马上撤离。”林雨桐就道:“那几个目标,什么时候都能杀,这阵子风声过了,杀个回马枪过去也很容易,犯不上把咱们的人搭进去。不过,我对这次的任务,持乐观态度。对汉奸,不管是咱们还是工农党,都不曾手软。这些人也怕了,惜命了,就不敢在外面逗留。我专门去看过,每家的府邸守卫的如同城堡……他们心里是虚的,是怕的!所以,晚上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一定早早回家。但若是遇到特殊情况……还是我们的人更要紧。这次若是这些目标侥幸没撞到咱们手里,大不了避过这阵风头之后顺手再给做了……不费事!”
胡木兰带着几分欣慰的点头,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其他人有人接应,会安全撤离的。放心吧,安全了!”
那就好!
既然她说安全了,那林雨桐就得真的放心。
然后她悄悄的给自己摁穴位,很快的,靠在边上就睡着了。
胡木兰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脸上就柔和了很多。人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那么,对着一个不放心的人,放不下心理戒备的人,是不可能睡的着的。
反之,真能秒睡,不是她的身体实在无法支持,就是她压根就没防备你。
这一点,作为特工不算合格,可却难得的叫人心里舒服了起来。
一路上,汽车转火车,火车转汽车的,除了吃饭,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睡觉上。她自己也直言不讳,自打出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言下之意,在老师跟前,睡的很踏实。
跟着的司机都诧异了看了林雨桐好几回,这位说话很直,有时候根本就不看人的脸色。好像压根也不会拍马屁,但实际上,她的马匹拍的了无痕迹。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叫他都觉得真实到没法怀疑。
再次返回山上,其他几个人都回来了。幸不辱命,运气不错,都逮住大鱼了。而且冷子秋那边还顺利的收货了一条小鱼,那天,她刺杀的那个大汉奸身边正好有一拜访他的小汉奸,他出门小汉奸也跟着出门,于是顺手给处理了。
不过几天没见,再次见面,那真是相见欢。说起来也没说过多少话,但见面一个拥抱,相互拍拍脊背,好像也不用很多话,情分就在那。
胡木兰开恩:“给你们放几天假,对你们的安排马上就下来了。这段时间,好好的放松放松……”
可哪里能真放松,没人约束,但手艺不能丢。干了这一行就知道,这都是活命的手艺。
每天该练还得练,林雨桐只能静静的等待,等下一次即将到来的机会。
胡木兰依旧是站在观察岗哨上,拿着望远镜观察下面,训练场上打靶的,跑步的,如今就剩下她四个学生了。
许丽丽上来,低声道:“有两个学员,生理期已经过了,但是……”
胡木兰皱眉,暗骂了一句,转身要走了,脚步却一下子给顿住了,“检查,都检查一遍。以体检的名义,若是真有……怀孕的,悄悄的堕胎。另外……顺便也完善咱们的资料,比如血型……每个人都应该备案一份。”
因此,所有人都被通知,明天体检。
“好好的,体检什么?”白雪梅伸着长胳膊长腿的在院子里拉伸,问了一句。
冷子秋蹲在一边磨她的飞镖,也不搭话。
王曼丽拿本小册子不知道在背什么,靠在门上只含混的应了一声:“谁知道呢。爱怎么着怎么着。”
林雨桐这几天来例假了,没有卫生巾不是很舒服,这会子正躺着呢。
体检吗?
体检能留下痕迹的东西就太多了。
比如指纹,比如血型。血型如今能检验出来,但是dna肯定不行。
她是在军统一点自己的痕迹都不想留下的,因此,体检的时候她留了心眼了。
如今又不是要检验什么,就是入档用的。一进来就感觉里面的工作人员,不算是太走心。
要验指纹,她早就在手指上图了胶水了。图胶水也不是满指肚的图,就是星星点点的,这里一点那里一点,指纹不完整,但初一看,绝对不会看出问题。就在工作人员的配合下,完成作弊,看着她们当场密封,存档。
到了抽血的时候,她跟人家军医聊,主要是问中药。
李凯峰还问:“你懂中医?我这里可没药材,你要是要,下次叫人捎带上。”
“也不是懂。我家以前是开武馆的,这武馆嘛,在治跌打损伤上,还是有些偏方的。干这一行的,哪天不受伤,我想自己配点药。”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有止疼片没,给我顺便包点止疼片……”
“哪里伤着了?”李凯峰就问,问完就后悔:“成,我明白了。”女人嘛,总有那么几天。他转身去取药,林雨桐利索的将一排的试管整个的打乱了,错的不光是她一个人的血型,要错就都错了。如此,清除了自己的痕迹,可万一在军tong内部出事了,错的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目标锁定不到自己身上。
李凯峰直接塞了一瓶药过来,然后才道:“你要什么药材,写个方子,过两天给你弄来。”
林雨桐手里的笔都拿起来,饭后又放下,“我说你记吧。”
李凯峰耸肩:“跟我还这么谨慎。行吧!”
早前林雨桐还害怕说跟原主的笔迹有差异,可真的受训了就知道,这里是不允许留下痕迹的。听课没有笔记,记住多少算多少。考试没有卷子,老师问,自己答。凡是留下字迹的东西,自己写下就得赶紧销毁。
老师更是在课上就强调了,私下去练字,尤其是签名。谁都能换好几种字体写自己的名字。
每个人不一定用到,但是你得会。
这件事过后风平浪静,并没有被人发现。
胡木兰把每个人的档案都翻了一遍,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在她看来,谁会在这个上面动手脚。毕竟,一个个都是学员,便是有心人想算计,也算不到这些学员身上去。而她们自己……有什么理由做多余的事呢。多做多错嘛!不能这么愚蠢!
她挨个都看了,然后亲自给封了,锁紧保险箱里,被列为绝密。
许丽丽就道:“您这四位高足,一战成名。”
胡木兰难免得意,如今都盛传,自己手下有四朵金花。还给她们取了绰号——千面女郎、铁血杀手、谍海娇娃、九尾妖狐。
林雨桐就是在一定圈子里声名鹊起的九尾妖狐。
这里妖是说多智,狐是说狡诈。
在这一行里,给这么一个绰号,算是一种褒奖了。
千面女郎是说白雪梅,铁血杀手说的是冷子秋。王曼丽虽然在这一次的任务中,出力最小,但在回来的途中,帮一个潜伏小组破译了一组rb电码,这条密电非常重要,也算是小试身手。
胡木兰给四个人训话的时候就道:“……这种褒奖比任何授勋都难得,这是来自于同行的认可……”
夸的花团锦簇的,最后了,她来了一句:“好了!今天你们就算是正式毕业了!”
正式毕业?
“不是……”白雪梅就问:“之前我们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那是结业。”胡木兰哼笑了一声,“如今才是毕业。恭喜你们,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这次考核,顺利的毕业了。”
那也不对,“不是已经授勋了吗?”少校的军衔还在宿舍放着呢,“难道是假的?”
胡木兰还没说话,冷子秋就来了一句:“你这次要是壮烈了,那就是真的!”
这话一出,都看她。
她还是那么一副冷漠的表情,她这人一般不说话,一开口说话就是这种腔调。
王曼丽不由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雪梅左右看看:“别笑,笑什么笑?”说完一脸的欲哭无泪,问胡木兰说:“冷子秋胡说的吧。”
胡木兰将四个人的表情扫了一遍,然后干咳一声:“冷子秋她…………说的对!”
我去!
我出生入死回来,你告诉我说,之前是逗我们玩的。
紧跟着胡木兰就收起戏谑,“这个少校军衔我替你们保存了……等到你们再立功受奖的时候,我亲手给你们戴起来。”
从这里毕业,统一给的是少尉军衔。因为立功了,直接提升两级,授勋为上尉。
白雪梅嘟囔了一声:“人家是朝上走,咱们是朝下走,立了功了,反而降职了。上哪说理去!”
胡木兰哪里看不出大家的情绪,就笑:“我这一个少将,你们知道经历了多少生死才换回来的吗?好了,孩子们,不能太贪心了。不过,戴局长和w员长也知道你们了……”她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一人一份,看看去……”
桌上放着四个托盘,托盘上盖着红色的绒布,掀开来,里面是三根金条和一沓美元,应该有一万吧。另外,还有两百银元,应该是叫当零钱花用的。
说实话,这可不老少了。
更何况,这次四个人还从翻译官那里缴获了一把银行保险箱的钥匙,回来汇报了,这东西胡木兰没要,叫四个人分了算了。里面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能被放在保险箱里,显然,那不是个小数。
这东西一拿出来,所有的不满情绪都消失了。
见着了真金白银,那就是真的从这里毕业了。
晚上躺下的时候,王曼丽还问:“各自去哪,你们心里都有数吗?”
都没数!
白雪梅就戳林雨桐:“你脑子最好,你说说,咱们会被分到哪?”
“咱们?”林雨桐闭上眼睛,“出了这个门,就没有咱们了。天南地北的……反正不可能把咱们四个分到一块的。”明儿许是就分开了,这一分开,许是这辈子就难再见,便是再见,彼此又会变成什么样,什么也说不好。因此,她难免多说几句,“王曼丽应该去高一些的衙门,她的专业性更强些,放在下面可惜了。至于咱们三个,既然是刀,就要有做刀的自觉。”
这话一出,谁都没说话,这一晚,除了林雨桐,都睡的很好。
在林雨桐欢欣着出去自由度更大的时候,胡木兰正暴躁,举着电话对着那边喊:“……她们每一个都是好手,这样的任务你要教给她们,这是看着她们去送死……我不会把我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精英,拿来给你们堵窟窿的!休想!”
“小胡!”那边的声音也生硬了起来:“领袖已经知道了,也说交给你的高徒,他是放心的。既然被你寄予厚望,那必然是能完成别人都完成不了的任务。这次不就是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你要相信,她们能给你创造奇迹。这件事之后,不要说少校,中校我给你批,上校也不是不可能!刀不磨不锋利,这也是你当年的话。你当年都舍得磨自己,怎么就舍不得磨砺她们了?放手吧,放手了,才能更快的成长。”
胡木兰没挂电话,连电话带桌上的东西都拂下去,抬脚一脚就踹向椅子,“……无耻……败类……混账……”
许丽丽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好半晌见里面没有动静了才走了过去,“长官……”
胡木兰将领口的扣子扣上,将军帽戴好,然后领带系好:“通知她们四个,在小教室等我。”
许丽丽欲言又止,临走又问了一句:“真的不能转圜吗?”
“去吧!”胡木兰摆摆手,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表情。
四个人今儿都在收拾行李,其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多。林雨桐更是,可能原主是被绑来的缘故,寄存在学校的,除了一身衣服,就是一张照片。至于钱,只有一袋子银元,别的一无所有。
林雨桐正看照片呢,许丽丽来了。她把照片往衣服里一塞,合上箱子,等着她说话。
许丽丽的表情有些奇怪,语气比往常不知道要温和多少倍:“长官要诸位去小教室等她。”说完,丝毫不停留,转身就走。
白雪梅看林雨桐:“我预感不怎么好。”
林雨桐眼睛闪了闪:“许是不久之后,少校真落在咱们身上了。”
冷子秋拿着飞刀的手一顿:“是摆在墓碑前吧。”
白雪梅的脸都白了:“叫咱们干什么?”
不知道!
四个人依次站在教室里,胡木兰进来先拍了拍王曼丽的肩膀:“你去我办公室等着。”
“为什么?”王曼丽看其他的三个人,“我们不是一起。”
“你的调令已经下来了。”胡木兰冷着脸,“执行命令!”
王曼丽看看其他三个人,想着林雨桐昨晚说的话,她们三个是刀,自己的专业性强,所以,跟她们是不一样的。
她看着三个人,三个人也看着她。良久,她才对着三人敬了敬礼,转身离开了。
到了小院门口,许丽丽一把拉住她:“你不要有情绪,你能留下来……是长官极力争取的结果。”
王曼丽反问一句:“是去送死吗?所以,明知道是死,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她的声音没掩盖,小教室里隐隐的能听见。
胡木兰看着三人:“怕吗?”
三人谁都没说话,这不是怕就能不去的。
胡木兰背过身去:“这个任务……难!特别难……知道的人都说是去送死……”说着,她转过身来,“可如今哪天不死人?死在战场那是军人的宿命!你们从穿上军装的那一天起,就该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
“可并没有养我千日。”白雪梅气急而笑,“老娘不干了,哪怕是倚门卖笑……”
话没说完,林雨桐一把就给拉住了:“控制你的脾气。明知道改不了结局,何必说气话。”说着,她看胡木兰:“您还没说什么任务呢?”
“rb一个观摩团带着负伤的rb军官,准备半月之后,坐船从沪上离开回rb……”
胡木兰话没说话,冷子秋就皱眉:“可我们远水解不了近渴呀!从这里辗转去沪上,得十天左右的时间。”所以,时间根本来不及。总不能什么情报都没有,我就是要杀人也得先找到目标吧!
“详细的资料会给你们的。之所以大老远的叫你们去执行任务,实在是沪上……”胡木兰解释道:“……我得到的消息是,沪上jun统内部出现了叛徒,人员损失严重……”
可也该有工农党底下党呀。
两党现在算是合作期间,彼此都知道彼此,但不过是qiang口不对着对方而已。
难道这个叛徒,不仅出卖了jun统内部的人员,还出卖了一直活动频繁的工农党地下党。那要是这样,好像从别处调人也说的过去。
而胡木兰紧跟着又给了个理由:“加上你们是生面孔……”
这个理由更扯。
林雨桐就问说:“您直说吧,不用解释什么。”干的都是骗人的行当,越解释越黑!
胡木兰噎了一下,“伤员陆续抵达,但是观摩团和已经到达的伤员,一直住在船上。这其中的难度,我想你们该明白。”
不明白!
集中住宿,还停靠在码头,码头上鱼龙混杂……在码头上才更好动手。
不过随即林雨桐就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叫我们在海上动手?”
白雪梅不解:“为什么?”她看胡木兰,“若是在码头,并不困难。”可在海上,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若是你们能赶上……要是船果真还没离开码头,你们又能来得及布置,那……随便在哪里动手……都行。”胡木兰这么说,但怎么听着都觉得底气不足。
白雪梅还要说话,林雨桐一把给拉住了。
胡木兰就看了林雨桐一眼:“你是九尾妖狐,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吧?”
林雨桐没有说话,只道:“我会执行命令。至于成败……”
“不成功则成仁。”胡木兰看着三个人,“这是你们进门的第一天就告诉你们的话。”
“是!”林雨桐立正,再不说一句废话。
这次的任务透着几分古怪,就差没明说,就是死,这艘船也得炸了。
彼此沉默半晌,胡木兰苦笑了一声:“好吧……有些话我跟你们挑明了说吧。虽然禁令不能告知你们,但是……你们是我的学生,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便是去送死,我也希望你们死的明明白白的。那艘船上,不仅有rb的观摩团和返回去养伤的rb负伤军官,还有两个重青方面的重要人物……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知道的什么太多了。
军国大事不是什么人想知道都能知道的,能知道的岂会轻易叛国?
再者说了,真要是这样的人物叛国了,消息早出来了。所以,这里面还是有事。
知道的太多的这话许是真的,不过这个知道的内容未必就是军国大事,若是如此,能叫自己几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去动手吗?只怕早就调集最精锐的力量干掉了。所以,这个知道……只怕知道的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不能叫人知道的事。比如,这些达官显贵背后见不得人的交易。
为什么屡屡刺杀不能成功,不是无人可用,而是太过精明强干的人不敢用。这样的事情,老手一眼就能看穿这里面的猫腻。因此,观摩团在华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早清除晚不清除,要走了才叫几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去执行这样的任务。
细想想,只有如此才能说的通。
而时间的安排……只怕这码头上的货很要紧,军|政要员走私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想来,胡木兰接到的命令一定是不叫炸毁码头,但是……她还是把这话隐了下来。
林雨桐垂下眼睑,不叫胡木兰看见她的眼神。
但显然,胡木兰给这件事盖上的这层遮羞布冷子秋和白雪梅信了。
胡木兰问说:“有没有决心?”
“不成功便成仁。”三个人整齐划一,肃立敬礼。
胡木兰还礼之后,走过来,把每个人的胳膊都轻轻放下,然后拍了拍肩膀:“活着回来……回来……我给你们庆功……”
说完,她抬脚就走。三个人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然后被通知去训练场。
训练场上停着直升机,胡木兰和王曼丽站在边上,什么话也没说,只看着她们上飞机。
看着飞机远去,胡木兰就叹了一声:“我能为你们争取的都争取了……”
包括这架直升机,尽量的节省时间,为你们赢得一点算一点吧。
王曼丽看向胡木兰,“这件事……不那么简单……我一定会弄清楚……如果她们有去无回……我会叫某些人付出代价……”说完,拎起皮箱,转身就走。
看着这个同样决绝的背影,胡木兰失笑:“但愿……你这份赤诚永远不变。”
直升机上,俯瞰下面的山丘河流,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从直升机转汽车,再从汽车到武h码头,坐船从这里去沪上,七天时间。加上之前耽搁的一天,如果不出意外,一共需要八天可抵挡沪上。
坐在船上了,三个人才商量了:这个活该怎么干。
死?能活着,谁愿意去送死。
见其他两人都看她,林雨桐就道:“养精蓄锐的,不看具体的情况,不好下结论。”
她现在心里谋划的有点多。这次出来是真没人跟着的,三个人执行高难度的任务,上面就没想过她们会活着回去。
这种情况下,是遁走的最好时机。
但是这艘船……该炸还得炸,若不然,就该满世界的搜捕自己了,军tong的家法还是很严的!
这会子,她心里已经一遍一遍的打腹稿了,飘在海上的船,要出发前,最需要什么?
水!能饮用的淡水。
所以,一到地方,林雨桐就给两人安排任务,先去看看船走了没有。若是没走,看看能否知道出发时间。再就是观察一下,船上每日里都进什么东西。比如说粮食蔬菜这些,运上船多少等等。
而她自己,则直奔药铺,抓了药,然后租了院子,抓紧时间熬药配药提炼药。
她把活动的大概范围跟两人说了,于是,晚上两人摸回来了。
可情况不容乐观:“给咱们的情报有误,这个时间就不对,老师跟咱们说的是半个月,按理说还有至少五天的时间才对。可今儿已经续淡水了,大批了的蔬菜水果已经运了上去……看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那就是说,人家是说走就能走的。
林雨桐抓了手里的药:“不能瞻前顾后,如今不动手也不行了。咱们马上就行动!”
“怎么干?”冷子秋看着药粉,“你说,我去。”
“放火……在码头放火,将药粉撒在火里……叫烟弥漫起来……”林雨桐点了点药粉,“du烟……闻了会恶心呕吐,不过两天自然会好的。晚上人少,误伤也小。不过没来得及配解药,你自己小心……”
冷子秋点头:“交给我了。”
林雨桐又看白雪梅:“你去老师说的地址,取给咱们准备的武|器和炸|药,看见烟起,就带着东西进去……我到时候会想办法跟着急救车进去……沪上距离码头最近的一家医院,是rb人开的,那边一中d烟,必然向医院求助,我会混到车上,也会跟着混到船上。从下车到上船,这点时间你们得想办法把炸|药和武|器给我送来……”林雨桐看向两人,“然后你们就赶紧撤离,连夜撤出沪上……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的喊出来,本来以为是必死的任务,结果被这样的给摘出来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去送死……
“就这么定了。”林雨桐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时间不多,马上行动。”
两人站在那里,盯着她看了半天,好半晌,冷子秋才道:“保重!”然后抓了药瓶就出去了。
白雪梅跺跺脚,“保重!”
等两人彻底走了,林雨桐才松了一口气。这次凶险肯定是凶险的……但是……真就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
她带了准备好的另一瓶药,然后直接出门,叫了黄包车就奔着医院而去。
在医院找个白大褂跟口罩,还有医疗箱是非常轻松的事情。她又在医院的值班台看了值班表,今儿有谁上班,有谁请假,有谁休息,都写的清清楚楚的。
晚上医院的人不多,如今这世道,不是家里的家境好,都不会上这样的医院的。她怕太惹眼,先出去了,在外面等着。
直到两个小时之后,医院才乱了起来,医生护士都朝院子里跑,护士们叽叽喳喳的,这个说是码头着火烧了人了,那个说是发生踩踏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护士跺脚道:“今天我爸过生日,一家人就缺我,真够倒霉的。”
林雨桐拍了拍她:“小云,那你回去吧,我替你。改天你替我值班……”之前在医院听到医生喊这个小姑娘‘小云’。
那边车已经动了,小云还愣着呢,不知道那是谁,声音也不熟悉,见人家都跟着上了车了,还朝她摆摆手,她也不自觉的伸出手摇了摇,“好啊……哪天要我替你你提前告诉我……”
林雨桐应着好,车门子就关上了。
晚上的车里不亮堂,微弱的光线压根就分不清谁是谁。边上还有人说:“怎么也没人替我呀。”
“下回我替你!”林雨桐顺嘴就接话。
“你瞧着面生……哪个科室的?新来的?”这姑娘坚持不懈的问。
“嗯,新来的。跟小云比较熟。”她这么说。
“哦!”人家就不问了,“那你跟紧我,周围的人你不熟,干什么都不方便。”
林雨桐应着,果然下了车就跟着她。
下了车,到处都是烟。边上几个巡逻的,也蹲在一边吐。现场混乱成一团。
一个人匆匆过来,拽了她一下,然后瞬间就倒在第三上,拽着她直喊救命。
是白雪梅。
林雨桐蹲下,那边几个护士催呢,她喊了一声‘马上就来’。然后把医疗箱打开,白雪梅马上将武|器和炸|药放了进去。两人没有说话,甚至连个道别都没有,一个躺着,一个离去。躺着的这个一动不动,看着离去的那个的背影,眼睛到底是模糊了。
“起来!”冷子秋过来拉白雪梅,“快!接应她!”
白雪梅眼睛一亮,马上利索的起来了,跟着冷子秋,冲着一艘货船而去。
“行不行啊?”白雪梅问道。
“试试!”冷子秋咬牙:“烟du这般厉害,医生一眼就看穿了。想要治疗,必须离开码头,那边的船肯定要驶离的……咱们先一步走,在航道上等着……或许来得及!”
上了船,冷子秋却‘嘘’了一声,船上有人。
一个人说:“……有人放du烟,是不是冲着这批货来的……”
另一个说:“……上面说了不会炸毁码头,货没事,谁敢冲着这边来……连rb人都睁一只闭一只眼……”
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了,抬脚一踹就扑了进去。
林雨桐不知道那边两人没有撤退,跟守着货的十几个人起了冲突。她这会子混上来了,全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可上来之后,却发现想自由活动比较难。医生可以放进去,都是rb医生,他们信的过。至于护士,都集中在船尾的甲板上。若是需要,会轮换着把病人抬出来,但绝对不许护士进去。
这样不行呀。
林雨桐左右看看,只得过去交涉:“……医药箱没给医生……我就进去送一下……”
她是用日语说的,那卫兵愣了一下,拜拜手:“不可以!”
“那您帮我送进去……”她伸手扶他,摁在他的穴位上,他更恶心了,肚子跟着翻江倒海,跟着就放了一个屁,抱着肚子找厕所去了。
林雨桐追着这个卫兵,“我这里有药,您先喝了,喝了就会好了。”一连追了好几步。
之前那个认识的护士过来拉住她:“你干什么瞎跑,这里是rb人的地方。”
林雨桐低声道:“你们赶快下船,记住我的话,能下就马上下,下不了就呆在船尾的甲板上,哪里也不许去。”说完甩开她,带着几分警告,“记住了吗?”
这姑娘吓的缩了手,连着退了好几步。
边上听到林雨桐说有药的卫兵和船员,难受的都不行了,伸着手要药。
林雨桐拿药过去,一人一小丸,吃了的人也就两分钟,就觉得缓解多了。她朝船头的方向指了指,“我能去送药吗?”
自然能的。
林雨桐就一步一步的朝船头走去,临走警告的看了那个护士一眼。那个护士看着吃了林雨桐药的几个卫兵倒在边上发出震天的呼噜声,心知不对。有人要过去察看,这姑娘一把给拦住了,“别去……咱们马上走……要不然……要不然……咱们说不清了……”
林雨桐看着这些护士捂着嘴,一个挨着一个的下了船,这才转过头,一步一步的朝船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