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虽然不在,但她的小像还是走了十格,不知道是不是意味着她在那座山里等着他们。但余下三人这时也没工夫去管,索尔的小像走了四格,眼前景象随之骤变,他们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陷阱就在你脚下,平地瞬间变流沙。”
几乎是刚读完了这条提示,三人就“嗖”地矮了一大截,整个陷在了莫名出现的流沙里。
“什么鬼?!”索尔不免骂了一句。
他们现在可是在一片草地上,这里哪来的流沙?!
“我们都已经在这个游戏里了,就别想着遵循常理了……”敖暻似乎看穿了索尔的想法,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里,发生什么都不值得意外,此秘境虽然和原本的山海秘境是相通的,却也被做了许多改动,这种改动当地的山神可能都察觉不到,否则绝不会这么乱来。想要结束这一切,确实得完成全部任务拿到最后的五色石。
流沙吸力极强,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把他们吞没到心口,饶是神族,也感到有些呼吸不畅,但他们全都陷在流沙里面,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洛基,轮到你投了!随便什么数字都行!只要能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危急时刻,索尔灵光一闪,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让他们逃脱的方法——换一个关卡,流沙说不定就失效了。
洛基也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主意,但由于下陷,他与正常的地面足有一臂多的距离,根本拿不到可投掷的石子,敖暻则离得更远。
眼看流沙已经淹没肩头,情急之下,索尔使出了浑身力气,生生将之前敖暻给他的斧头的木柄掰断了一块递给了洛基。
此时,洛基已经下坠得只能看到花瓣尖了,他根本顾不上什么规律,只是奋力地扔出手里的小木块。由于动作幅度太大,身体竟然蹿出了一截,但又很快地落回去,并且迅速下陷,眨眼就被吞噬得只剩脑袋。如果不是敖暻和索尔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两只手将他吊住,洛基可能就要活活闷死在里面。
敖暻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拽住自己的恋人,索尔也在尝试把洛基往上提,即便他自己也在下坠。三人完全没有着力点,因此这僵持的时间可能还没有一分钟却也足够度秒如年,谁都顾不上那朵银莲花,也顾不上去看是否投中。
而洛基丢出去的那一截木块呈抛物线落下,正好落在了银莲花中,砸中了一个新的符号。
三人只觉得身下的沙子流动速度突然加快,洛基再也没法被他们拽住,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被流沙吞噬,连根头发丝都找不到,最重的索尔也紧接着被流沙拖下去,敖暻只觉得脚下一空,脸上面对恋人消失的惊慌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嗖”地从流沙之间滑了下去。
然后摔在了索尔厚实的背上。
“Ouch……”
就算敖暻身材在他们几人中堪称娇小,从高处摔下来的冲击不好消受,即便是索尔,也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抱歉。”
看着安然无恙站在旁边的洛基,敖暻有点懵地眨了眨眼,随即借着他的手站起来。
从流沙中坠下之后,迎接他们的不是彻底的黑暗,而是又一片茂密山林,如此不合常理的地形变化,让见惯了稀奇的小龙女也目不暇接,思路有一瞬间的断线。
“你刚才投到了哪个?”
“很遗憾,我投的是七。”洛基无奈地指了指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立体地图,他小像刚刚停稳,位置正好比敖暻向前一格。
“利齿巨虫,快快闪避免遗恨?”
敖暻念出了这一关的提示,秀气的眉微微蹙起。
“利齿巨虫是什么东西?长着獠牙的大虫子吗?”
出生在阿斯加德的索尔对华夏的俗称一无所知。
“不,是老虎……不过山海秘境里,少有平常的老虎。”
似是要印证敖暻的话,从面前的山林中传来一阵足以让地动山摇的吼叫,那声音绝不是普通老虎能发出的,光是听到它的声音,就有不少小兽从树上掉下来,身体僵直,俱是被吓死的。
一头金色长有黑条纹的怪兽从林间踱步而出。它样子十分接近老虎,或者说更像敖暻在离开阿斯加德之前挖掘的异刃虎,嘴边突出的两颗獠牙就像两柄森白的匕首,头颅宽大,四肢健硕,尾巴甩动时的风声离着几十米就能听见,体型更是大得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彘。”敖暻挑了一下眉,“看来女娲石把这里的生态也扰乱得厉害,南山的野兽竟然在中山也出现了。”
“危险性高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很高,这是吃人的妖怪……不过,再怎么危险也是归白虎一族管辖,咱们这回也不算倒霉。”
说着,敖暻就在地面快速画了一个洛基和索尔都看不懂的符文——该有效的东西,再怎么受限也还是有效,否则人间也出不了符修了,她就不信连这种方式都不能成功!
哪怕收效甚微,多少也能试探一下这里的规则了!
在符文的最后一笔落成的时候,敖暻的腹间忽然一痛,喉头立时涌上一股腥甜,再次呕出一口血来。
血落在符文上,刹那间,以其为中心,众人脚下土地光芒大盛!
金光从符文中炸开,“唰!”地冲至名为“彘”的野兽脚下,吓得它毛发倒竖,转身撒腿就跑,之前骇人的气势荡然无存。
“这是……”洛基扑过来将敖暻扶起,又是担忧又是不解。
虽然知道自家小王妃身份尊贵,她的血更是世间极品,但这驱邪避凶的效果未免太好了点。
“人间的道士研究出来的兽符,在野外作防身之用,阳岳改了以后说是能防所有猫科动物……”敖暻抹了把嘴角,露出无奈的表情——当时阳岳强买强卖的样子简直不像为她好,倒像是要坑她。“我也是神兽,哪用得着这种东西,结果他硬塞来说是给我玩的……没想到真有用到的一天。”
“……那还真是多谢他了。”洛基虽然这么说,语气却难免有些酸溜溜的,继而又很爱惜地擦了擦敖暻的小脸,把上面沾染的沙尘擦净,“不管你是褪鳞还是什么,等回去以后,你非得给我好好卧床静养不可……公主还是娇生惯养的好。”
敖暻干笑一声转移话题:“下一个还是我投,希望这秘境还能给我这孟章神君几分薄面,别让我们彻底卡死在这里才好。”
她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用指腹稍微摩擦了两下,深灰的冷硬石块沾上了些许血色,竟好像添绘了花纹般。敖暻抬眼看向那朵银莲花,十余个数转眼去了四个,可投的花瓣越少,它们变化的速度就越快,想要投中,也只能靠运气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顶尖的瑞兽族,又是镇守一国气运的主神,要是关键时刻背了运,岂不是白担这名声,连带着让她守护华夏都没底气。
略微想了想,敖暻抬手,将沾了龙血的石子弹了出去。
染了血色的石子划出一道暗红的抛物线,三人的心则提了起来,毕竟成败在此一举。
“哒”地一声。
血色石子落在花瓣上,顺着惯性滚落在地,花瓣上的符号也随即定格,众人面前的立体地图上,敖暻的小像再次开始移动。
一格,两格……
大概是这个世界多少还保留了一点常识,知道不能真得罪龙族,敖暻的神兽待遇在此刻得到回应,她的小像在缓缓挪动之后,停在了第十三位,这也意味着她刚投中的是数字“八”。
相应的关卡提示没有出现,也还没来得及为了投中目标而高兴,脚下的土地却毫无预兆地突然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刚从流沙中脱身的三人瞬间就消失在地面上,顺着裂缝一直下坠。
“我们今天是跟陆地有仇吗?!”
事到如今,简直不知道投到需要的数字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种乐极生悲的事在这个怪异的秘境里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了,与其说是对这种遭遇感到麻木,倒不如说是忍无可忍了。
就算这个游戏是建立在重要任务上的,也没必要安排这么多突发状况吧!如果是平时也就罢了,现在他们多少都被削弱了实力,可没力气再对付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但纵使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按照游戏安排走下去,索尔的怒吼也未改变任何现状,他们还是一个接一个从裂缝掉落到了另一个地方,由于事发突然,他们摔在地上的姿势都不太美观。
“啧。”
一声轻响从头顶响起,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过去,穿着黑色紧身战服的海拉靠坐在一棵巨树上,手里耍弄着她的短剑,黑色长发垂落腰际,墨蓝色的眸子向下睨着三个摔成一团的后辈,满脸透着久等的不耐和嫌弃。
“要拯救中庭如果是你们这种速度,它已经够被我毁灭十次了。”
虽然海拉完全没考虑三人在她离开之后遭遇了什么,但她却再一次提醒了众人注重效率。
敖暻做的尝试也正是想走出一条捷径,否则像他们这样按部就班的每个关卡走下来,实在很浪费时间。
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他们并不是真的要玩游戏,而是要拿到最终奖品,也就是藏在中山的女娲石。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进度应该会快很多。”敖暻被洛基搀扶起来,朝海拉勾了勾手,“倒是你坐在上面,看起来挺悠哉的。”
“被这个鬼游戏丢在这儿,我除了等着还能有什么办法。”海拉翻了个白眼从树上跳了下来。
见到海拉以后,敖暻这一关的提示才跳了出来。
“夜晚来追杀,赶快把命逃?”
“可是……”
他们头顶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怎么看都不像对应这个关卡的条件。
“难道关卡有滞后性?”洛基皱眉。
“不,你们看那边。”海拉仰头,用手中短剑指向自己的斜上方。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一轮血月就顶替了挂在上面的太阳,中间毫无过渡,天色以超出常识的速度迅速变暗,树林都被镀上了一层不祥的赤红。
“……我最讨厌你们华夏这些花里胡哨的术法了。”
“呵呵。”敖暻有些咬牙切齿。
别说海拉不耐烦,敖暻自己的忍耐也到极限了,但这个秘境游戏起源于女娲的力量,她再怎么成长迅速,也越不过地母,如今不被压着打就不错了!再怎么离谱的情况,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住。
“这种不满留到出去以后再说吧,你还是庆幸现在有我在,否则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已经是晚上了……那我们的任务是——哇啊!!!”
索尔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扑倒在地,把旁边站着的洛基吓了一跳,但他转眼也摔倒了,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们的脚腕,拖着他们往密林深处而去。
“食人花?!”
粗壮的藤蔓不知道是怎么躲过了四双眼睛成功缠绕在两兄弟的小腿上,凶残地拖着他们的身体缩回树林,硕大的花从树冠上方探下来,大张着肉红色的圆厚花瓣,露出暗红的斑点和轮状生长的细密牙齿,花蕊发出众生难以忍受的恶臭,借着夜风没一会儿就飘散得让人无处可躲。
“孽障!”
洛基被拖走,敖暻当下急了眼,一个急冲向前,手中鱼肠剑鞭子般甩出,抽得藤蔓汁液四溅,缠住洛基的那一段被她生生抽断,另一边索尔也被海拉截了下来,毫无疑问地也是斩断了一条藤蔓。
树上的食人花怪叫了一声,整朵扭动起来,成片的森林也跟着她扭动,从各个树冠上都探出了同样的“脑袋”,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
看着这幅地狱图景,想想自己刚才就坐在树上,海拉不由得有点犯恶心。
“区区花妖想对付我,失心疯了?”
敖暻咧开嘴角冷笑一声,面对潮涌而来的粗壮藤蔓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金色双眸亮得像黑夜里的灯火。
她甚至都未做出结印的动作,只脚尖在地上一点,蓬勃的力量就以排山倒海的势头向树林碾压而去,食人花妖连告饶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同栖身的这片树林一起被化成了齑粉。
“哼。”
对于掌握自然之力的青龙来说,毁灭一片被花妖占据的千年森林只在一念之间,同样的,重建森林也不费吹灰之力。
当那片浓绿在黑夜中再次焕发生机,敖暻才收回手,有些惊异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并非是她妄自菲薄,作为青龙,掌控自然是天生能力,但她还很年轻,一息之间使如此广袤的森林覆灭又重生应当是很吃力的,几乎无法做到。敖暻出手的时候就没考虑过体力透支的后果,现在却没有感到一丝负担,信手拈来得好像呼吸般自然。
显然,她的实力得到了超乎想象的提升,就算游戏克制了她的技能,本源力量却提升了数十倍,看着这片复活的森林,甚至说百倍也不夸张。
“是因为女娲石吧。”
相比敖暻的愕然,海拉看起来却很冷静。
她拿出自己找到的那块,青色的原石浮着一层柔光,隐隐有被敖暻吸引的趋向,“要么它本就有增强实力的作用,否则怎会让冥怖认为可以利用它们统治世界。再怎么传奇的东西,没有人利用也只不过是个吉祥物,总不能指望这几块石头跳起来和敌人战斗吧?”
敖暻是四人中唯一一个和华夏挂钩的,如果女娲石认可了她,也没有什么好意外。有了这些石头的助力,这个小丫头说不准能一跃成为不亚于敖旸实力的龙族支柱,如此才有所谓拯救世界的效用,否则女娲石也只能躺在架子上供人瞻仰。
“你是说……敖暻成了这些女娲石的载体吗?那我们是不是该把手里拿到的给她?”索尔也拿出了自己那块。
“不行!”洛基拦住了索尔,“就算可以,她现在也承受不住这种填鸭式的实力增长对身体的负担。”
刚褪鳞了一大半,敖暻的身体还在恢复期,能跟他们摸爬滚打这么长时间已是不易,再被强行注入力量,虽然后果不明,但肯定弊大于利。
“若果真如此……”敖暻抿了抿唇,“保险起见,还是等我们拿到最后一颗五色石再作试探吧。”
万一所有五色石都向她体内的载体传递力量,以她目前负伤的状态,到时还能不能保持清醒还两说。
海拉手里把玩着五色石,另一只手则捡起了地上的石子。
这次她的运气很不错,小像走了十一格,顿时在地图上将其他人甩开一大截,没有经历天崩地裂就被瞬移到了另一座山里。
明明之前还是白天,这座山里倒像是进入了午夜时分,除了衣物摩擦草丛的窸窣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就像有人捂住了他们的耳朵。
新一关的提示很快就来了,内容仍旧十分不妙:夜晚来追杀,赶快把命逃,飞翼吸血兽,下口不留情。
“扑啦——”
翅膀扇动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时刻尤为突出,一双双闪着赤红色的眼睛自森林中亮起,令人想到喷溅的血。
“吸血蝙蝠。”
敖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她最讨厌这种躲在暗处的阴邪之物,在海底是碰不到的,但她四处寻找灭绝生物骸骨时总能碰到成群的蝙蝠,它们嗜血滥杀,由于难开灵智,终生都过得稀里糊涂,却偏偏许多生物都死在它们糊涂的围攻中,叫人恨都无力,只觉得恶心。
海拉虽在尼尔福海姆那种地方生活了多年,却也不代表她喜欢蝙蝠这种丑陋的生物,几乎是在它们现身的第一时间,她就亮出剑刃杀了过去。
她仿佛将近期积攒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这群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击的蝙蝠身上。伴随着海拉迅捷的动作,黑暗的森林里四处回荡着它们尖锐的惨叫声,被斩断翼膜的吸血怪物们掉落在地上哀哀地呻·吟,竟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我算是知道父王为什么要把海拉流放到海姆冥界了。”索尔禁不住感慨,“她杀人就像砍瓜切菜一样毫不犹豫,阿斯加德那样崇强尚武的国家,当时也并不像现在这样和平,民众很容易被她煽动起战意,在九界掀起更大规模的战争。”
不提约顿海姆这样和阿斯加德之间有深仇大恨的国度彼此厮杀有多残酷,大型的战争本来就很难掌控,多卷入几个国家,就连奥丁都没法稳住局面,何况当时并没有人知道中庭的华夏神族,如果一不小心打到他们头上,恐怕阿斯加德将要面临灭国危机。奥丁对海拉的背叛虽然不是完全的大义灭亲,却误打误撞避免了本国的浩劫——虽然还没见试过全部,但看到敖暻以及这个可怕的秘境,索尔可以确信华夏神族绝不是阿萨神族能招惹的存在,稍有不敬,就会让他们知道追悔莫及是怎么写。
然而正如刚才所说,阿斯加德崇尚武力,虽然海拉的复出威胁了索尔的王储地位,但出生于阿斯加德的他,骨血里还是向往强者,如此强悍的海拉虽然让他感到忌惮,但同时也让他的战士身躯血脉偾张。如果他们不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索尔也会重新向海拉发起挑战,用自己的力量与传说中的诸神黄昏博弈。
海拉发泄够了情绪,擦着刀回来就看见了索尔正在用一种沉迷的目光盯着她,看得她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那是什么见鬼的表情?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那些倒霉的蝙蝠被她砍了个七七八八,剩余幸存的看见海拉走回来,纷纷尖叫着返回它们在深山里的栖息地,如此煞星作风,实在令人叹服。
“呃……”索尔尴尬地扣了扣嘴角,“我只是突然发现你还挺酷的。”
海拉愣了一下,蹙了蹙眉头,随即别开脑袋,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道:“废话连篇,我只想快点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在他们原本的法力与体力都恢复了一部分之后,颇刁难人的游戏也不再具有威胁,通关立刻变得容易起来,只是银莲花始终考验这几位神祗的运气,无论如何都不肯为他们放慢数字变化的速度。经历过第二轮的投花,剩余的几个数字不仅变换速度加快,花本身也开始旋转,以至于他们连残影都捕捉不到。
目前距离终点最近的人,是后期出奇好运的索尔,在其他三人都相继失手丢中一二三的时候,唯独他每次都能丢中大额花瓣,最终后来居上,只差四步就能结束游戏。
小数额的花瓣已经都被排除了,现在无论索尔丢到哪一片都能带大家脱离苦海,一时间士气空前高涨,就连海拉都变得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你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虽然看起来傻,但运气真不错。”
“……谢谢?”
索尔有些受宠若惊,就算海拉还是没忘了讽刺他,他也还是接受了这句半吊子的夸奖。
为了延续海拉这难得的好心情,索尔迫不及待地丢出了手里的石头。
银莲花转得像个陀螺,但阿斯加德大王子确实时来运转,在如此情况下也准确地砸中了目标。
“呼……”四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显然紧张的并不只是被委以重任的索尔。
这个游戏也总算要结束了,不管最后一个关卡有多坑,他们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久违的战鼓再次响起,但是这次不再急促到让人心烦意乱,倒像是庆贺凯旋。
索尔的小像走了四格就停在终点,其他三人的小像也在那里与他汇合,银莲花灰败的花瓣重新亮起,缓缓落入地面,形成了一座盛开莲花状的传送阵。
传送阵的另一端是一座山的山顶,这和敖暻拿到自己那块女娲石的场景有些相似,山顶有一处向上的泉眼正涌出一人多高的水柱,而幽蓝色的原石就盛放在散开的水花中央。
敖暻正要拾阶而上取回它,洛基的内心却突然升起一阵强烈的恐慌,他已经看过敖暻褪鳞时的痛苦,不敢想象五块原石齐聚的后果。
他本就自私,不想因为几块能保护平庸人类的石头而失去她。
“有此使命,不敢辜负。”敖暻温和却坚定地把手从洛基的掌心里抽出来。
海拉拦住了洛基再次想挽留的手:“别忘了我们在这折腾是为了什么。”
洛基只能看着敖暻走近女娲石,但还没等她拿起来,蓝色的石头就感知到了神族血脉的接近,自己从水花中浮到了她的面前,而保管在三姐弟手中的女娲石也纷纷飞向敖暻。
一开始保管在敖暻这里的以太和魔方在五颗女娲石齐聚的时刻也有了强烈的反应,她刚打开乾坤袋,它们就迫不及待地飞了出来,像磁石一样彼此紧贴,红蓝两道能量自行融合,竟将两颗宝石合成了一整颗紫色的原石。
至此,女娲遗留在世间的所有五色石都收集完成,它们围绕住敖暻,似乎全部将她认作载体,在彼此重新建立起能量纽带之后,就结成一串没入了她的丹田。
这六颗五色石是女娲留给世人最后的护身符,也是构成这个游戏的主体,它们归位于敖暻体内之后便解除了整个游戏的禁制,恢复了阿斯加德三姐弟的全部法力,作为灵石载体的敖暻却直接被打回原形,趴在地上不能起身。
虽然是纯正的神族血脉,但她毕竟年纪太轻,短短两千年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承担上古之力的冲击。
青色龙鳞像花一样绽开脱落,敖暻用五爪狠狠扒着山顶,却连痛叫出声都做不到,所有动作都是无意识的挣扎,岩石被她抓出带着血迹的沟壑,龙血草肆意生长。她的眼眸亮得灼人,粗壮长尾疯狂甩动,在山顶掀起阵阵狂风,观望的三姐弟几乎都站立不住。
洛基脸色苍白如纸地看着敖暻,翠绿的眸子已然失神,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判断地朝无声受苦的恋人走过去,却被海拉和索尔一左一右地拖回来按住。
“她会死的!”
他顾不上自己之前有多忌惮海拉,竟朝她怒吼起来。
“她死不了,但你过去会死。”海拉满眼冷淡,她压制洛基只需要一只手,另一只手还卡在胯上,姿态像极了那句华夏俗语。
“冷静点,洛基,既然女娲承认了敖暻,就肯定不会让她死在这儿,你知道这会给她带来新生。”
“见鬼的新生!她不需要!”
洛基拽住索尔的领口,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就算没有冥怖我也会让中庭为此付出代价,敖暻她才刚成年!!!有复联这群正义之士,凭什么被选中的不是你们!谁爱献身谁来!”
“我得说他们华夏神是很排外的,怎么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外族人。”
“你闭嘴!”
再次被骂的海拉挑了下眉,却没有发作,当然,嘴也不会闭上。
“难道只有把你打个半死你才会安静下来?”
“别这样,海拉,洛基只是太担心了。”
“那就别犯蠢给她添麻烦。”海拉嗤了一声,“你这样,对得起她的觉悟吗?”
宛如一道惊雷在洛基脑中炸开,敖暻之前的那番话再度响起,她声音清亮却温和,坦然而坚定。
“有此使命,不敢辜负。”
她是虽年幼却镇守一国江山的四神君之首,自出生起就随时准备为守护它而死,责任如此沉重,她却从来不曾退缩。
洛基的表情渐渐镇定,攥紧的拳头却已经将掌心掐出血痕。
他要配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