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地里绿苗苗的分布,已经有点过密了,好像没有再种的必要。
席洪波也是僵着脸,愣那半晌,才抹了把脸说:“走,咱俩去别的地头上看看,说不定是这块地好,以前种过东西的。”
结果,等两人把分别位于四处的荒地巡逻一遍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看起来像是好事,可我怎么心里慌慌的呢?”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无论是种草药也好,种粮食也好,地里是个什么光景,除了老天,就得看农民自身了。
但这些荒地吧……
他们只是锄了个草、施了点肥,怎么还带自个长作物的呢?
而且看起来,这些苗苗都挺有活力,比席家家里头正泡着药水的那些种子,看着更好些。
“虽然地里自己冒作物了,但咱家已经催芽成功的那些,总不能就那么浪费了。就随便种在我们家荒地附近吧,但是不算我们家的,到时候荒地以外的收获,全部上交给公社。我们地里的已经够密了,硬是要补种也补不了多少,还浪费时间。反正咱也商量好了,头年就当是肥地,不指望有收成。”
齐月说完,摸摸自己胸口,突然想到了家里那个带福气的小宝宝,不知道这荒地里自己出芽,是不是跟席宝的福气深厚有关。
感知到四块地里到底有多少绿豆后,席宝在家打了个小喷嚏,有点尴尬。
她每天都让境灵忙活,往席家每个人身上塞各种种子。席家人基本上都在荒地里耕作过,每个人每天掉一些绿豆,一个星期过去,地里落下的种子自然就很多了。
现在是绿豆没有完全发芽,等全部冒头了,说不定席家还得拔掉一些,防止植株太密了,以后不好长大。
“对了,等荒地里的活也忙完,咱得给小宝宝取个名儿叫着了。”
席洪波听到取名,又是愣了下,“我以为就叫她十八了呢。”
正用精神力看着太爷爷的席宝:嗯???
——等等,他堂哥至少是五三年的五月三号出生,所以叫五三。她是六一年三月十八号生的,怎么就能拿“十八”当名字了呢?那怎么不叫她六一或者三月啊?
好在太奶奶没听太爷爷的胡话。
齐月瞪了老头子一眼,“瞎说啥呢,五三那是我老哥哥亲自定的叫法,是护他命的。小宝宝又不一样,她命里带厚重的福气,不怕压不住名字,咱得好好给取一个大名!”
席宝:呼~放心了,不用叫那什么十八,还是太奶奶明理。
她这边安心地收回精神力,开始睡觉养神。
而另一头,刚说完取名的齐月,突然愣住。
“福气、福气……”
她抛下席洪波,赶紧往家小跑起来。
席洪波:“喂,你这个老婆子,好好的跑什么跑啊!你等我会!”
结果,齐月并没有等他。
老头子席洪波只好捶捶胸口,吐出一口愤愤的郁气,“能跑了不起啊,显摆比我身体还好吗?真是的,人老了还不知道注意点,骨头脆着呢,万一摔着了——呸呸呸。”
“唉,不管臭老婆子了,我反正慢慢往家走。”
齐月小跑回家,一把推开正扫地的三孙子席泰安,直奔到包红英跟席泰平的房里。
这会席宝已经睡着了,境灵发觉齐月跑进来,也没喊醒席宝,只是自己盯着齐月,看她要做什么,等席宝醒了再汇报。
结果齐月跑进来,只是拿了个小凳子,坐在席宝的摇床边上,盯着她的脸一直看,眼睛都没怎么眨,态度极为认真。
她自己之前也说过,是在席宝渐渐长开点之后,才能靠相面看出点名堂来的。
现在席宝已经满月好多天了,面相呈现的东西会更多。
“我的天哪!”
盯着席宝看了老半天之后,就连席洪波都已经慢悠悠走回家了,齐月才惊叹着说了这样一句。
“早知道是命里带福的,怎么还越看越有福气、都看不到根底呢?”
无论是谁,不可能完完全全只有福气,命里总会有点波折的,只是波折分大分小而已。可在席宝这里,她圆乎乎的小脸上,模模糊糊展现出的命理——
就好像、就好像上天在塑造她时,只记得给了各种福利,而忘了添加一些波折当点缀了。
这就像是疼孩子的父亲,只想把好东西给亲闺女一样。
就在齐月感叹着,说“福气这么深”,准备来细细看下,看席宝最近会有什么时,突然眼前一阵恍惚,眼睛模糊了一下,再定睛去看席宝时,什么都看不到了。
齐月愣了好半晌,然后帮席宝掖了掖被子,一脸疑惑地走出去。
差点又撞到正扫地的席泰安。
“你这臭小子,怎么扫个地要扫这么久?”齐月对孙子发火了。
莫名其妙被怼了一句的席泰安:……
好吧,他奶奶心情不好时总会各种找由头训人的,当孙子的,习惯就好。
他也不说话,绕过齐月,打算继续打扫别的地方——天知道,是在齐月回家前不久,他才洗完碗筷、开始扫地的。
“等等,你给我站在这。”
看到席泰安绕过她,齐月又想起什么,把这个孙子拉到自己跟前,跟看个傻子一样,死死盯着他的脸看。
席泰安从心里到身体,都被齐月这种看法,弄得毛毛的。
“嘿,这还真是奇了怪了!”看了小半天,连老头子席洪波都好奇地要问什么时,齐月才终于放过了席泰安。
席泰安不敢继续扫地了,他决定去洗菜做饭。
“你干啥呢,都把泰安吓到了。”席洪波瞪了齐月一眼。
齐月瞪了回去,“你管我干啥?我亲孙子,盯他看一会怎么了?”
席洪波:……
彳亍口巴,脾气大的人最有理。
他正打算不理会齐月,要回屋去看新杂志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问:“你是不是又在看相啊?别忘了齐家老哥哥说过的,最好别碰这些事了,后面可能会惹麻烦。”
“嗨呀,我也就是自个给家里人看看,也没往外说,这不,连泰安都不清楚我在干嘛么。”
“你心里有数就好,”对于自己老婆子的谨慎程度,席洪波还是有点把握的,所以也没有继续强调这件事,“对了,你刚刚看他那么久,是有什么事吗?”
齐月突然尴尬,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怎么说。
被席洪波盯了小半天后,她才红着脸,低声说:“我好像看不了了。”
“啥?”
看不了是个什么意思?
“嗨呀,就是看不出来任何东西了嘛!”齐月气哄哄的,瞪了自己老头子一眼,然后梗着脖子走过去,把席洪波撞的差点仰倒之后,才哼一声,跑到上房里,把门给锁起来了。
席洪波赶紧跟过去敲门,“嘿,你这生什么气呢,莫名其妙!别锁门,我要看书呢!”
“看你个头啊!”里头传来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我现在不想看见人,你爱去哪玩,就去哪玩吧,别烦我!”
席洪波:……
彳亍口巴,脾气大的人有理。
他只能摸摸鼻子,瞪了正好奇探出头来偷看的席泰安一眼,然后把手背在身后,跟闲人一样,溜达到地里去了。
而目睹这一切的境灵,若有所思。
“看来,是老天爷又想保护席宝这亲闺女了。”
席家唯一能看面相的人,突然失去了这个能力,也就意味着,以后席宝再想做什么,不可能又会被齐月这个老太太先知。
当席宝睡醒后,境灵想了想,还是没把老太太的事情跟她说。
但是,老天爷如此护短的行为,还是让境灵多想了些。
“之前我只是想,如果我能抢来席宝的命,便能代替她,被老天厚爱。现在想想,如果我真的成功了,恐怕下一秒我就会被雷劈的魂飞魄散吧?”
“与其想从她那抢什么,还不如……干脆讨好她,说不定哪天她心情好了,就会分给我一点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