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你只能在他与你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要么他死, 要么,你消失——”
陆蔷薇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心跳的速率异常的快,好像随时都要爆炸跳出胸腔;致命的花刺每离开阿尔纳斯一微米,这种感觉就会愈发强烈一百倍。
会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想来是阿诺德对她的身体曾做过什么手脚。
而一切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确保她可以杀死阿尔纳斯。
可越是这种时刻,她竟越是冷静,越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上。
渐渐的,身体回应了她……
阿诺德被她的举动所激怒,甚至有些恼羞成怒:“愚蠢!”
陆蔷薇勉强勾起唇角,淡淡的笑着:“或许吧。”
好像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聪明的孩子,从来都是有自己倔强的行为方式,但她就是她,不是什么工具。
阿诺德说:“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父母吗?”
陆蔷薇反问他:“我的父母, 真的就是我的父母吗?”
阿诺德一时哑口无言。
他以为, 对陆蔷薇的洗脑非常成功, 陆蔷薇也已经忘记了上一世的一切, 牢牢记住了她的使命。可事实证明, 好像并非如此。
至少在这个紧要关头, 陆蔷薇并不相信他们所赋予她的复仇理由。
眼看着,花刺被越拉越远,甚至,有隐隐被收回身体的迹象。
哈斯克耶一生只会有一次的机会就要被浪费。
一直在阿诺德身旁静观其变的坎特纳五世威严出声:“你有权利不相信你的父母,也有权利不相信我们,但你连自己的存在, 也要抹杀吗?”
“……”陆蔷薇猛地怔住。
坎特纳五世语重心长:“孩子,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谈论意义。”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他说的不错。”
“阿尔纳斯?”阿诺德震惊,“你在监听我们的对话?”
坎特纳五世也始料未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尔纳斯却忽视了两人,只看向怀中的女孩儿,神色温柔:“所以,不要再犹豫。”
“不。”
陆蔷薇不住地摇头,眼里的泪瞬间无法控制。
她不懂,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接近他的目的了。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要伤害他,可是方才,她跳下指挥舰的那一刻,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救了她。
为什么?
是因为他自信她伤不了他吗?
“你不要再管我了。”
陆蔷薇的身体颤抖着,嗓音也沙哑的不像话。
此时此刻她已经知道,死亡对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代表着自我意识消亡的最终极的惩罚。她不在是她了,她也无法再去感受她。
一切的意义,一切的价值,一切的自我,都会瞬间泯灭。
然而,她愿意去付出这个代价。
“我说过,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的身后。”阿尔纳斯握住了她的手,“所以,相信我。”
陆蔷薇茫然的回望着他,只见,阿尔纳斯深紫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犹豫。
阿诺德与坎特纳五世也被阿尔纳斯这疯狂的举动所震惊。
阿诺德喃喃自语:“他疯了吗?如果他一直在窃听我们的通话,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他真的喜欢上她了,喜欢到连命也不要?”
坎特纳五世面色铁青:“丢脸,为了一个女人,竟堕落至此——”
但无论怎样,若阿尔纳斯能按照原计划乖乖去死。
对他们而言那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阿诺德哈哈大笑起来:“哥哥,原来你也会有今天。”
坎特纳五世高傲地宣布:“是时候结束这场战役了,胜利终将归属于荣耀的坎特纳帝国。”
阿尔纳斯充耳未闻般,将花刺亲手刺向自己的身体。
两毫米,一毫米。
陆蔷薇试图将花刺夺回,可她的气力也已经在对抗阿诺德的控制中消耗殆尽。
更何况,这世界上有谁,可以拦得住阿尔纳斯?
陆蔷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尖锐的花刺缓缓刺进他的身体,而与此同时的是,被附加在她身上的禁锢逐渐开始消失,心脏跳动的速率也缓慢下来。
到最后一秒,“任务”完成。
猛然一下,陆蔷薇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彻底消失了。
“阿尔纳斯!”
她回过神来,死死抓住阿尔纳斯的衣袖,泪水已经完全打湿了她的脸:“为什么?”
阿尔纳斯轻抚着她的泪痕:“不要哭,我没事。”
一众将领姗姗来迟。
玩偶熊哭嚎地尤其伤心:“呜呜呜殿下,你怎么能这么傻,你真的会死的!”
“殿下——”连向来冰冷坚强的卡特里娜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尔纳斯眉头微皱:“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哭?”
众人面露迷茫,陆蔷薇更是傻站在原地。
**
十分钟过去。
本该倒下的阿尔纳斯却依然一切如常。
阿尔纳斯看向仍旧沉浸在巨大打击中的陆蔷薇,说:
“你的记忆应当恢复了。”
“嗯?”陆蔷薇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哭腔,两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阿尔纳斯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尖:
“好好回忆。”
陆蔷薇还来不及反应阿尔纳斯对自己亲昵的动作,下一秒,排山倒海的记忆汹涌袭来。
不仅是上一世,她作为陆蔷薇的记忆;甚至还有更久远的,她在被设定好的世界里每一世的记忆。再然后,是开始的开始,她还是一朵花时,在地星,小黑蛋陪伴着她。
她惊呼了一声:“那时候的小黑蛋,是你!”
阿尔纳斯点头。
回忆愈发清晰确定。
很快,有关小黑蛋的一切,零碎出现在陆蔷薇的脑海中。
她开始记得一些画面,还有一些对话。
原来,小黑蛋是会说话的,它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只蛋而已;又原来,小黑蛋一开始的时候,是躲着她的,不愿意和她靠得太近。
她问他:“小黑蛋,为什么你不靠我近一点,是不喜欢我吗?”
小黑蛋躲得远远的,说:“不要靠近你,你的身上有股很危险的气息,你的刺会伤害到我。”
她伤心极了。
因为小黑蛋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朋友。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把她的刺丢掉,哪怕那根刺上的毒药,是她赖以生存的唯一武器。
再后来,她呼唤着小黑蛋:
“小黑蛋,我没有刺了,你出来呀!”
小黑蛋骨碌碌滚了过来,凑到她的身边,亲昵地依偎着她的职业:“花花最好啦。”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尤其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