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修罗一愣, 脑筋转的飞快,不怒反笑“行,我慢慢飞就是。”
苦寒之地你慢慢等着吧。
看耽误谁的时间, 冻的又是哪个孙子。
阴长黎给他一个眼神那太好了, 希望你有多慢飞多慢,多给我些时间与心上人独处。
血修罗……
……
所以,当项海葵和阴长黎抵达冰泉山时, 血修罗还在路上飞着,没有半个月来不了。
项海葵坐在水坑旁继续打坐。
之前三人在此修心,三个月的时间,小白和路溪桥都有质的飞跃, 已经上“战场”了。
项海葵仍卡在八品巅峰一动不动。
但此次打坐,仅三日她便突破九品,轻松简单。
接着专注稳定境界, 等待血修罗抵达。
等他气喘吁吁、哆哆嗦嗦赶来之后, 阴长黎从项海葵袖筒里钻出,落于地面化为人, 先抬臂整理一下鬓边的鳞片, 微笑道“需不需要休息?”
血修罗冷哼一声,不搭理他, 看向项海葵“那个交叉点在哪儿呢?”
项海葵当即在水坑边蹲下“这里。”
名叫阿木的少年人像是怕与这边的世界失去联络, 一直高举那只握着小刀的手。
“项姑娘你先让开吧。”血修罗一抬手臂, 那柄流光溢彩的梦剑浮现于掌心。
项海葵赶紧小跑去他身后。
血修罗持剑伫立, 闭目感应了将近三个时辰, 忽地睁开双眼,振臂一抖,手中剑光芒大作。
随他转动手腕,丝丝缕缕的剑气如龙游走,在半空写出符文。
太潦草了,项海葵看不懂写的什么。
只知道血修罗此刻的神情和之前大不相同,渡劫大佬的气场全开。
果然啊,还是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亮!”血修罗大喝一声。
符文便似太阳,爆发出耀目光芒。
随后“嘭”的一声爆炸,炸的地动山摇,连空气都在震动。
震动中,血修罗屈指一弹,弹出个泡泡,将三人罩住。
随后泡泡缩小,飞入水坑,水纹并无波动,泡泡直接穿透冰层,落在下方的山洞中。
泡泡破碎之后,血修罗的脸色已是极为惨白,心情却很美妙,赞叹一句“这蜃境之壁的厚度,至少是普通梦境的几十倍。”
此行果然不虚,长见识了。
“你们还真进来了……”阿木终于可以收回举的酸胀的手臂,惊喜的看着他们。
尤其是血修罗手里的梦剑。
项海葵抬头望着山洞顶部,完全看不到冰泉的踪影,又看向那个清秀少年“阿木,你那位同伴……绝代高手还没回来?”
她此次折返冰泉山时,绝代高手就已经不在山洞里了。
说是有一头怪兽朝着这座山的方向奔来,怕撞山之后与她失去联系,绝代高手出去杀怪兽了。
阿木道“他还在杀啊。”
项海葵微惊,在这交叉点上两边时间是同步的,杀只怪兽杀了十来天还没杀死?”
阿木苦着脸“蜃境里的怪物一个比一个凶残,要不然我也不会和他结伴,整天忍受他的坏脾气了。”
听到“凶残”两字,项海葵生出跃跃欲试的心思。
天狂也在匣中跳跃,同样兴奋起来。
虽已满级,但天狂一点儿养老的心思都没有,还是耐不住一颗打打杀杀和看热闹的心。
最近几个月项海葵一直在养伤,没怎么动过剑,明显感觉它在闹情绪。
嘲讽她一个八品的废物,配不上满级的神剑。
“咦……”血修罗忽然发出声音。
项海葵扭头“怎么啦前辈?”
血修罗拢起眉头,他完全感知不到现实世界了。
收回盯着手中长剑的视线,他侧目看向阴长黎“你是不是也发现了问题?”
“嗯。”阴长黎落地后始终在分析灵气构成。
血修罗询问阿木“你们误入此地,怎么分辨是蜃境而不是普通梦境?”
阿木道“我俩被困在这几十年,谁睡觉能睡这么久?哪怕一梦千年,时间不作准,梦境的版图和怪兽的力量,是同做梦之人的灵力有关,这里的疆土无穷无尽,诸位可以出去感受一下威力……”
“我没说弱,我是认为太强了,能进不能出。”血修罗从未入过这般强悍的梦境。
充满暴戾之气,令他剑上的流光不断被腐蚀。
梦剑跟了他数千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它在恐惧。
血修罗做出判断“这里绝对不是随便一位大佬拿着蜃珠,借用法术,就能造出的梦境。”
一百个大佬都未必办得到。
阴长黎难得附和他“难怪几十年了他们都找不到出口,按照蜃境来找,再过几千年也找不到。”
所以说这里并不是蜃境,项海葵目光一冷,本想质问阿木为何欺骗她,但想了想,这和阿木没关系。
她先前听到阿木和绝代高手说话,属于意外情况。
他二人的确以为身在蜃境。
再说了,血修罗能以梦剑开辟通道,这里一定与“梦”有关。
阿木吃惊“那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说着,他往山洞外疾步而去,“几位不妨先出来看看?”
项海葵追着他走出山洞,一出洞门,她便瞪大双眼,露出了没见识的表情。
只见流火纷飞,远处站着一位石头巨人,身体表面坑坑洼洼,颜色各有不同。
项海葵将神识拉进一些,那成片的绿色是树木,蓝色的是湖泊……
竟是一座人形山!
它出一拳,湖水似巨浪飞出,攻击的目标正是绝代高手。
难怪怕它会将山撞坏,他们容身的这座小山直接就能被它给踩平了吧。
也难怪打了十几天还打不死。
“不能用凶残来形容吧。”项海葵额角青筋直跳。
“它只是块头大,属于可以对付的怪物。”阿木解释,“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一些怪物只能躲藏。”
正与巨人斗法的绝代高手感应到灵气波动,朝他们望过来。
稍一分心,险些被巨人吐出的草木藤抽到。
“太久没运动了,我来活动活动筋骨。”项海葵说着话,朝巨人的方向冲去。
她也观察出这巨人属于力量型,对付简单粗暴的力量怪物,还是得用简单粗暴的办法。
而绝代高手名字起的挺“战士”,实际上是个“法师”。
谁能想到长了一张这般英武容貌的男人,打起架居然漫天花瓣雨。
看来是个花妖。
怪不得总怀疑女人“馋”他,倒也不是过于自恋。
阿木惊道“姑娘不可……”
她瞧上去刚步入九品,要知道绝代高手是渡劫中期,都十分吃力。
阴长黎不阻拦“小心。”
“不要过来!”绝代高手确实已经应接不暇,不想再分心保护她。
却见她越跑越快,一个冲刺之后,足下一点,飞身而起,瞬间化为一条通黑的蛟龙。
蛟龙冲向巨人,调整好角度之后,身躯逐渐膨胀“躲着点!”
此话是冲着绝代高手喊的。
随后便是“轰隆”巨响,蛟龙撞在那石头巨人脖子上。
巨人被撞的向后趔趄,踩的大地震颤。
蛟龙同样有点儿晕头转向的模样,在空中甩甩头,再次撞过去,这次直接将石头巨人的脑袋从脖子上撞飞出去!
莫说阿木和绝代高手一脸惊骇,连身为半个同门的血修罗都有点难以置信“她的天狂几重了?”
血修罗从前约人切磋,曾约过天狂剑主。差不多八品修为,狂意七重,力连项海葵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阴长黎目望蛟龙将巨人的两条手臂也撞断“已满。”
血修罗嘴角一抽“开玩笑吧?”
阴长黎没有回答,看着蛟龙落地,化为人形,由远及近的飞回来“感觉如何?”
绝代高手慢她一步回来,阿木已经忍不住朝他喊“他们说这里不是蜃境!”
“怎么会?”绝代高手顿时有些怀疑他们的能力。
但持剑的血修罗只差半步合道,修为比他还高。
而瞧着光风霁月的阴长黎,根本窥探不出修为。
三人中修为最低的项海葵,刚刚令他吃惊过,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平复心情。
血修罗收回窥探项海葵的目光,问阴长黎“你怎么看?”
阴长黎将问题抛回去“你怎么看?”
血修罗道“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你的确比我更见多识广啊。”
公认的智者不开口,他说出来万一被打脸了怎么办?
项海葵不想看他俩踢皮球“术业有专攻,血前辈您说吧。”
阴长黎大方承认“没错,我对‘梦境’的知识仅有宽度,必定不及你于此道的深度。”
这话说的血修罗受用极了,也不卖关子“若我感知无误,应该是噩梦之狱,牢狱的狱。”
项海葵三人异口同声的重复一遍“噩梦之狱?”
“世间知之者甚少,但恰好我的梦剑里有记载。”血修罗提了提手中剑,看向项海葵,“铸剑老祖正是因为误入过噩梦之狱,才生出打造梦剑的念头。”
梦有美梦,也有噩梦。
噩梦之中往往充斥着暴戾、恐惧等诸多负面情绪。
过于强烈的噩梦,做梦之人醒来,哪怕梦境崩塌,这些负面力量仍旧无法消散,便会流向噩梦之狱。
项海葵初次听闻“我经常做噩梦,这里是不是也有我的噩梦之力?”
搞不好还能看到梦里那些追了自己三百条街的怪物?
做梦时难以自控总也干不过,真想反虐回去。
“说不准。”血修罗抱着手臂,“噩梦之狱不止一个,多了去了,不然芸芸众生那么多噩梦之力,哪能承受得住。”
项海葵“有承受极限?”
血修罗“自然的,抵达承受极限之后,就会被天道清除掉,生出新的来。”
“会被清除掉?”一听这话,阿木变了脸色,“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留在这可能会随着一起湮灭?”
血修罗“应该是。”
绝代高手皱起眉头,朝项海葵抱了抱拳“对不起了,我们真以为这里只是蜃境……”
“不关你们的事。”项海葵会入内原本也不是为了救他们。
她也朝血修罗抱了抱拳“对不住了。”
血修罗摆摆手“你对不住我什么?是我需要谢你令我有机会来此,对我来说这里是宝地。”
项海葵瞧他从容淡定的模样,八成知道出去的办法。
果然,他挑着眉问“阴长黎,你知道出去的法子么?”
血修罗观察阴长黎,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关于噩梦之狱的存在,这家伙明显也是第一次听说。
就连他自己都是步入渡劫,解封梦剑更高一层剑意时才知道的。
知道后曾试着寻找过,完全无法捕捉。
来此地,还真是得靠机缘巧合。
阴长黎思忖片刻“去找这片噩梦空间的伴生灵,噩梦之力既然是流进来的,那么一定有个流入通道,伴生灵应该会守着这个通道。”
他的确是第一次听说噩梦之狱,但得知原理之后,许多东西都是大同小异。
血修罗悻悻然,追问;“那你知道怎么找伴生灵吗?”
不等阴长黎回答,他将手中剑朝天空抛去。梦剑轰然散开,化为一堆五颜六色的弧光,向四面八方散去。
……
不知他是怎样确定的,开始追踪其中一道弧光。
项海葵则随阴长黎坐着一根玉笛上,追着血修罗跑。
这噩梦之狱山河颠倒,奇形怪状,项海葵看的目不暇接,心道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小葵。”阴长黎喊她。
“嗯?”她正打量下方一只怪物。
阴长黎默了默“可能要令你失望了,这里的气和我们世界里的类似……从通道出去后,应该不在隔壁三千界,我暂时无法带你回你的故乡。”
“总有办法的。”失望的确有一点,但项海葵此时好奇心正重。
“嗯。”
“那阿木和绝代高手分明是隔壁世界的,怎么会进来?”
“机缘吧,他俩不是从通道进来的,这里易进难出,若不是遇到你,若不是有修梦剑的血修罗,他俩会被困到死。”
阴长黎轻轻拍了一下项海葵的肩,“你仔细看那少年的飞行法器。”
他俩也在追着血修罗,绝代高手的飞行法器是片花瓣,阿木则骑在一只木隼背上。
项海葵“怎么了?”
阴长黎“听闻当年那位送宝物来的大佬,骑的也是木榫。”
项海葵微讶“可能是那位前辈的后人?”
阴长黎笑道“你瞧,这就是结个善缘的意义,不知何时便得了善果。”
项海葵睨他一眼“您终于肯承认人家是来扶贫做好事、不是来扔垃圾的了?”
阴长黎抿了抿唇。
项海葵晃晃腿“前辈,您知道您和失忆时的您,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她许久没提过“他”和“他”了,阴长黎以为她已经将两者融合“失忆时我的眼睛里只有你,现在还有其它。”
立刻强调,“可重要性并没有任何变化。”
项海葵明白。
她的确可以将两个老板合二为一了。
不是从现在的阴长黎身上,找到了更多奶狗老板的影子。
与此相反,奶狗老板的影子越来越少。
青涩少年总是会长大,变成一个狗男人。
但项海葵越来越多的,从阴长黎身上感受到了奶狗老板曾经对自己的爱。
体现在方方面面的细节之上,做不得假。
奶狗的表现形式更外放。
狗男人则更内敛。
但从本质上是一致的,她会体得到。
“不,是您失忆时善良的一塌糊涂,想问题简单又美好。我时刻都不敢离开您身边,生怕您被坏人骗走了。”项海葵低头看脚尖,“现在……”
“我……”
“不用解释。”项海葵都明白,“我不认为从前更好,但现在却是两个极端。”
阴长黎凝视她的侧脸“是什么让你产生这样的感慨?”
不会是“扶贫”和“扔垃圾”的猜测之故。
“我爹丢了神箭之力,您说他往后永远是普通人了。”项海葵道,“您连藏了那么久的秘密都不瞒我,在我爹丢失神箭之力的原因上却支支吾吾,看向我时,眼神有点可怜我……加上之前您问过不少关于我娘的事情……”
阴长黎明白她猜到了一些,怕她乱想反而更不好,索性道“你娘或者死于窃贼之手,或者她就是那个窃贼……”
听他讲完猜想,项海葵抬头“那么,有没有其他可能,我娘的死仅仅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我爹遭受打击之际,那“匣子”出现波动,有高人发觉,才被夺走的。”
“再或者根本不存在“窃贼”,我爹因为生下我,自然而然丧失了神箭之力。譬如你们山海鲲鹏族,生来是条鱼,繁衍过子女就会化为鸟,永远失去了在水中生存的能力。”
“可能性非常多不是吗?”
阴长黎“嗯”一声“是的,可能性很多。你说的我也都想过,只是挑了其中最有可能的……”
项海葵朝他歪了歪头“怎么就这两种最惨最苦逼的最有可能?”
“大概是……”阴长黎被她的目光盯的生出几分不自在,微微垂睫,“大概是见惯了。”
见惯杀人越货。
也见惯了美人计。
“但我觉着吧……”项海葵发现阴长黎自信之下,有时潜藏着蛮深的悲观。
他之所以认为这两种猜测最有可能,是因为这两种猜测对她造成的伤害最大。
他想着想着,连她日后的伤心痛苦都给安排上了。
明明还没影的事儿,却成为他一桩心事,堆积在心底。
这不是找罪受吗?
她生出几分趁机与他谈谈心的念头。
但她除了骂人特别利索,其他的语言表达能力都不行啊。
想的头秃,她放弃了“沟通技巧”,平铺直叙“其实您就是比较悲观,从前您失忆那会儿,我就发现了。”
阴长黎绷直脊背。
两人都是侧坐在玉笛上的,只隔了一个肩膀的距离,项海葵掰着手指头伸到他眼前“看到落叶离枝,您就开始伤悲春秋。瞧见湖里死了一只鸳鸯,您就在那感叹生离死别……”
阴长黎默默听着,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那像你,将另一只鸳鸯也宰掉,一锅炖了,吃的肚儿圆,还美其名曰让它们‘生死相随’,便是乐观了?”
项海葵愣了愣,恶狠狠道“我好心劝您,您怎么讥讽我!”
“没有。”阴长黎哭笑不得的摇头。
只是她突然提起,令他想起当时的事儿。
项海葵道“旁的我不知,反正我娘绝不会对我爹有所图谋。我那会儿年纪虽小,也是记事儿的。我娘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居家小女人,因为家里穷,扣扣索索,精打细算,买菜时一毛钱……一个铜板都会和人讲半天。”
所以项海葵对项衡说起魔鬼城青霓魔君爱慕他时,项衡忽然就很惆怅的提及项海葵的母亲来。
无非是遗憾沈芸跟了他多少年,就穷了多少年。
“我可以跟您打个赌,我娘没问题。”
阴长黎忙不迭点头,不与她争论。
项海葵忽又拧着眉头道“您那个猜测还有一点我很难理解,我娘如果是某个邪魔物种,而我爹是支箭,怎么能生出我这种纯人类?”
两个不同物种,生出与他们都不沾边的第三类物种?
怕讲原理她听不懂,阴长黎举一个贴近她生活常识的例子“马和驴结合,生出的是骡子。”
项海葵一霎黑了脸,脚尖朝他脚踝踢去“会不会说话,怎么还骂人呢!”
……
几人在噩梦之狱飞了将近两个月,血修罗这只领头羊不愧常年游走于梦境,凭借风骚走位,能避开大半飞禽类怪物。
然而新奇感丧失之后,项海葵快要飞吐了。
血修罗终于开始降落,落在一片丛林外“伴生灵应该就住此地。”
“我觉着也是。”项海葵从高空俯瞰时,就看到了丛林正中一一连十几座气派恢弘的宫殿,宫殿外以及丛林方圆,到处都是巡逻的怪物,颇有规模和规矩。
看来伴生灵是将自己当君主了。
在这噩梦之狱,它还真是君主。
她询问几人“现在怎么说?咱们直接拜见,它应该不会将咱们送出去吧?”
噩梦之狱充斥着暴戾之气,总感觉着作为此地主人,伴生灵估计也不会多好说话。
绝代高手和阿木一声不吭,完全不刷一丁点儿存在感。在梦境里待了几十年,找不到出口便罢了,连是什么地方都没搞清楚,真是没脸发表任何意见。
血修罗一边擦拭着梦剑上的腐蚀物,一边道“通常都是先礼后兵,但我得提醒大家,这处噩梦之狱存在的时间应该很久了,伴生灵的力量不容小觑……”
“你想说你打不过。”阴长黎无情的揭露他的言外之意,“没什么好丢脸的,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灵物,不确定能不能赢。”
休眠苏醒至今,他的修为恢复到九成。
没圆满之前,确实会少一分底气。
血修罗刚要讥讽他,又听他道“但与之战个平手,我认为问题应该不大。”
“还是别了,万一那厮是个硬茬子,打不过就玉石俱焚,可真要命了。咱们的目标只是出去,能不动手尽量别动手。”血修罗决定不给他表现的机会,“所以我的建议是,咱们偷偷潜入内,分散寻找,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通道口。”
他抬臂遥遥指过去,“但最后排那座宫殿不要去,伴生灵在内。”
阴长黎颔首“它似乎元气大伤,正在闭关。”
血修罗“且闭关有一阵子了,咱们收敛点儿气息,估摸着不容易被它发现。”
阿木完全不知道他们怎么判断出来的“万一通道口就在它闭关的宫殿内呢?”
隔着重重怪兽守卫,项海葵眺望远方连成片的宫殿“那就是咱们运气不好,唯有动手了!”
阿木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希望咱们可以走大运。”
话是这样说,他从项海葵脸上压根儿没瞧见一点担忧,她的眼底甚至还浮现出不加遮掩的兴奋。
众人做出决定之后,阿木从腰间的布袋子里摸出一只木制蜈蚣,“一路都没帮上什么忙,我想,它可以派上用场。”
项海葵好奇的看着他将木蜈蚣放在地上,瞬间在地上钻了个洞。
等下去洞里,项海葵惊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木蜈蚣已经在丛林边缘向中心宫殿挖出一条笔直的甬道。
丛林上方的怪物们半点也没察觉。
这省了众人不少功夫,能够从甬道一路走到宫殿下方。
分散去寻找通道之前,绝代高手拿出五朵喇叭花“用此物可以随时传音,咱们彼此都能听到。”
连麦群聊啊这是,项海葵收下喇叭花之后,变身壁虎大的小蛟龙从地下爬上去。
她的修为不如他们,还是变身稳妥。
“等等。”阴长黎私下传音喊住血修罗。
血修罗“干嘛?”
阴长黎“你们去找,我去后排那座宫殿盯着伴生灵,以防万一。稍后找到通道之后若是出现意外,我会绊住它,你什么都不必管,打开通道带他们离开。”
血修罗顿了顿“你懂得出噩梦之狱的办法?”
阴长黎“不懂,但还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困住我。”
前提是没有后顾之忧。
“行。”
……
项海葵在宫殿里爬来爬去,挨个房间的找,一直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直到她步入一条走廊,感知附近的气场很强,令她有股强烈的不适感。
她感应着这股气场来到一间密室前,使用阴长黎给的隐身符,穿越密室禁制。
这种隐身符虽好,效果仅有一瞬,入内后立刻显形。
“这间房有古怪。”项海葵通过喇叭花传音。
——“哪里古怪?”
血修罗的声音。
项海葵“有股极强的压力,压的我喘不上气。”
不得不从壁虎龙变回人身。
“房间内空空荡荡,正中央的地板上镶嵌着一面铜镜。”
直径得有一米左右,“铜镜边缘雕满了符文,瞧着像是一个阵盘。”
项海葵跃跃欲试的朝阵盘伸出脚。
——“扔一颗灵珠上去试试。”血修罗又说。
“好。”
项海葵将脚缩回来,摸出一颗灵珠扔上铜镜。
像弹珠落地,“哒哒哒”连跳几下。
等了一会儿。
“好像没反应……”
她便又扔了一颗,这次仅听一声“哒!”,铜镜边框上的符文骤然亮起!
项海葵瞬间释放剑气保护自己,且疾步连退,看着铜镜朝上射出一束金光。
金光在天花板上由点及面的逸散,逐渐有影像出现在光面上。
项海葵仰着头,瞳孔越缩越紧。
影像所呈现的,是一座由几十根玉柱支撑而起的、空旷庄严的宫殿。
还是以上首“主人”的视角,视线直通远处殿门,故而能看到中间位置盘膝坐着一个人——景然!
“阴长黎!”项海葵通过喇叭花传音,声音略微急促,“我看到帝君了……”
——“嗯?”
“他在打坐,瞧着地点不像寝宫。”
项海葵仔细描述着环境,太过出乎预料,一时间连她和景然的私人恩怨都顾不得多想了,“这处噩梦之狱的通道,竟然是连接上界的?”
话音落了半响才听见阴长黎说话,他的声音同样充满疑惑。
——“怎么回事,听上去像是天族供奉玄天镜的天道宫,就算噩梦之狱连接上界,也不该在神宫……”
“玄天镜?”项海葵知道这面神镜,景然之前和她提过。
是天族的镇族之宝,拿来问卜吉凶用的。
——“难道天族……不可能,舒罗耶从没提过噩梦之狱……”
项海葵听他语气凝重,来不及问,头顶镜光里的景然骤然睁开一双冷厉的眼。
……
景然收回护体金光,朝上首供奉的玄天镜望去,冷淡的表情倏地松动,浮现出一丝讶异。
他起身朝玄天镜走去。
这面神镜通常只会浮现字,今日怎么出现了人影?
虽有些模模糊糊,却能看出颇像项海葵,蓝色纱衣,丸子头,身后背着雕花的木制剑匣。
“镜灵?”
景然停在玄天镜前,冷笑道,“你变成这幅模样是做什么?讥讽我转世渡劫,因她而功亏于溃?”
镜子里的项海葵一动不动,抿紧双唇,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