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彼岸无归路(七)

【这章有细节修改, 结尾增加一千多字。】

……

……

阴长黎决定接受这十年的记忆,觉醒前最后这一段的总结, 与之前的“少男怀春”不同。

从心智上,明显与正常的自己已经非常接近。

只是记忆缺失之下, 情感还占据着上风, 怕被打败,先打起擅长的感情牌。

是自己一贯的行事作风无疑了。

阴长黎也不是被洗脑了, 看着那些关于她的琐碎小事, 的确是会牵动起他的喜怒哀乐。

那一笔笔, 都是他曾经真实历过的,没必要排斥。

再者, 短短十年,于他的人生阅历不过一个零头。

如同一杯酒倒入江海, 再怎样浓烈, 也会被稀释掉才对。

他放空自己的思绪, 开始一点一滴的,回收那些一直排斥的记忆。

如同时光倒流,重新走了一遍失忆之时曾经走过的路。

……

戚隐两坛子酒喝光很久之后,身边盘膝打坐的阴长黎才慢慢睁开眼睛。

进入后灵境之前, 他整个人的状态有些焦虑。

从后灵境出来之后,焦虑不见了,变的颇为茫然,一对儿漆黑的眸半响不见焦距。

长睫极速颤动几下,才算是回了魂。

“怎么样?”戚隐好奇的打量他。

“我……”喉结滚动许久, 阴长黎微颤着薄薄两片唇,嗓音充斥着疑惑,“戚爷,您认为一杯烈酒,可以醉倒一片江海么?”

戚隐云山雾罩:“你在说什么鬼话呢?”

“我说,我在看过自己写的记录之后,觉得也不过如此,决定回收记忆,谁知,那些记忆竟会这般猛烈,几乎攻占了我全部……”

阴长黎原本不愿接受那十年,如今成了不愿接受自己醒来后所做的一切。

小建木树洞里那一夜,根本不愿回想。

“我还劝她跟着寒栖走……”

“幸好我临时改了主意……但转眼又将她扔下了,帝君带走她之后,我竟然扔下她不管,还嘱咐路溪桥去告诉她……”

阴长黎闭目垂首,掌心抚着额头喃喃自语,“我究竟都做了什么……”

啪。

他的后背被戚隐拍了一掌:“你坐在这嘀咕有什么用,既然知道错了,就去补救啊。”

阴长黎被他拍的一个趔趄,微微一怔。

重新坐稳后,他裹了裹羽氅,点点头。

“是,我得收心,再想一想是否还有什么纰漏,两天后安全将她带出彼岸城。”

“两天后?你还要等两天后?”戚隐知道自己徒弟受了欺负,本就恼火的想踹他,一直压着脾气和他说话。

此刻,戚隐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怪不得这么些年来,你连个情缘都没有,我以为是你眼光高,原来不是。”

阴长黎眉头深锁:“我……”

戚隐打断:“我要不是被困在这,直接就杀过去了!”

阴长黎动过这样的念头,彼岸城他来去自如,可以出其不意的劫住项海葵,绑在身边。

而他一现身,立刻会被发现。

打就是了,直接开战。

但如此一来,项海葵将身处战圈,有受伤的风险。

以她现在的修为和阅历,还承受不住这种等级的战争。

所以阴长黎才会选择时机,在冥海风浪最大之时,先派人从十二个方位打破结界,引海水入城。

趁全城混乱,将项海葵偷走,塞进自己的行宫里,由小白将她带出冥界,他再回来和帝君交手……

“行了行了……”戚隐听他在那里“一二三”,条理清晰的列举,听的头大如斗,“说白了你不就是怂吗,担心正面突破,无法护她周全。”

阴长黎摇头:“我不是怂,我反正是要与帝君一战的,我怂什么?之所以选择这条路,是因为这条路可以最大限度保障她的安全……”

但是,万一这两天再出什么变故怎么办?

阴长黎思忖良久,站起身,眼眸泛着粼粼冷光:“戚爷,我先走了,等拿下彼岸城之后,我会带小葵来看您,并且开始着手救你们出去。”

“我比较关心你现在要去做什么?”戚隐跟着他起身,铁链哗啦啦作响。

“我自有主意。”

……

阴长黎离开万骨窟,窟外艳阳高照,光芒刺的他深深蹙眉。

他伸出手搁在额头边,遮了遮脸。

睫毛微微一垂,又将手拿开了,将自己完全暴露于阳光之下。

其实被剐鳞的伤,已经过去许多年,他确实落下了严重的固疾,可早不该如此痛苦。

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总想躲藏在令自己舒适的区域。

正在不远处撒欢滚动的小黑球,见主人来了,立刻将身体变大,滚来他面前,从中间开启一条缝。

白星现正在行宫里和路溪桥聊天。

路溪桥前脚离开彼岸城,后脚就被阴长黎给堵了。

“小路,咱们等等再说,我叔叔回来了。”白星现从行宫里出来,准备变回原形拉车。

阴长黎用手势制止了他,先对行宫内的路溪桥道:“我现在要回彼岸城救项姑娘,危险重重,你去不去?”

“当然去啊!”路溪桥原本就不想离开,是项海葵说他留下来会碍事,他才走的。

阴长黎点头:“那好,稍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与小白都不得插手,只负责接应项姑娘。”

“行。”路溪桥不知他们究竟准备干什么,也不问,“我之后都听白小哥的。”

白星现紧张兮兮:“叔叔,咱们要提前行动了?”

阴长黎“嗯”一声,又嘱咐白星现:“你听着,若是情况危急,便亮出我送给你的幽冥火,一定要在万分危急时使用。”

“好。”白星现先前在小建木,就是凭借这簇幽冥火才保住了命,“但是……”

白星现知道叔叔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一直不敢打扰他,听到他提幽冥火,才连忙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您瞧瞧我的幽冥火是怎么回事儿……”

他朝阴长黎伸出手,掌心朝上,灵气涌动,渐渐凝结出一簇火焰。

“它又变色了。”

这是叔叔赠给他保命用的幽冥火种,自小就种在身体里,起初是红色的,彼岸花一般的红。

两百多年前白星现从妖身化人形,躲天雷用过一次,发现它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先前小建木里它突然冒出来,已从淡金色变成了纯金色。

白星现呲牙,将两颗金门牙呲出来:“是天宝剑的原因吗,天宝吃下去的宝物能量,连带着影响了我体内的幽冥火种?”

阴长黎凝视着他掌心的火苗,修长的手指拨了拨焰心,觑他一眼:“自你开灵智以来,我便命你每日抽出半个时辰,修《凝神决》,这十年我失忆,你怕是一天都没修吧?”

白星现被他不辨喜怒的眼神一扫,打了个哆嗦,连忙收回幽冥火,拱着双手作揖求饶:“小白难得偷懒儿……”

阴长黎在他肩膀按了下:“你已经五百岁了,不是五岁,做功课还要我拿皮鞭抽着?什么都指望我,我先前休眠若是一睡不醒,你要怎么办?”

白星现心弦一绷,噗通跪地。

从前他也曾偷懒过,叔叔顶多是眯起眼睛,给他一个滚一边面壁思过的眼神。

从不会这样严肃的教训他,似乎还表露出一抹失望,这令他惶恐不安,“叔叔,小白错了,小白再也不敢了!”

项海葵跟着景然从内城返回十二宫,一路上又遭七次刺杀。

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种族,不同颜色的皮肤,不同形状的五官,但统一都有进化成人形的趋势。听说人形,原本是神的形态。

从这里她已经能够看出,天族要灭山海族,绝对不只是山海族蛮横霸道不给帝君面子的缘故。

景然虽然毫发无伤,但这么几波经验收割下来,也有些消耗过度。

疲惫之下,他不修炼了,回寝宫休息。

休息之前,先将冥君和十二宫主找来训斥一通。

“金迎,我大哥在位之时,我想派个人潜入冥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金迎连着一干高官们齐齐垂头听训。

景然斥责:“现如今,即使彼岸城不设防,但这些刺客都是最近才潜入冥界来的,所以,冥界成个筛子了?”

金迎垂首抱拳:“现在的裂口的确过多,全拜阴长黎所赐,他对冥界太熟悉,防不胜防,这边补上那边又……”

景然冷冷道:“所以就破罐子破摔,不补了?”

金迎看向身后一人。

管钱的金蟾宫主苦恼地道:“帝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事儿卑下真是没辙……”

冥界现在没有钱啊。

积蓄了上万年的宝库全被阴长黎偷了。

而今只需积攒一阵子,又会被他盗走,根本攒不到钱。

项海葵站在一旁吃瓜看戏,景然瞧见她翘起的唇角,有些颜面无光,便让他们都散去了。

等他屏退左右,寝殿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那个声音又来了,是天狂充满妖性的蛊惑。

项海葵根本不给它机会,立刻反压制过去:“天狂,听师父讲,你曾被灭了全族,妻儿惨死,一生孤苦。最后化龙时,窥探天命,明白一切都是为了成全你的天命,你选择叛天命,一头撞死在天道山。”

“这是真的吗?”

“可我怎么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呢?”

“难道是在人间流转太久,沾了太多人间烟火气,只沉迷于吃瓜看戏了?”

天狂在匣子里震颤,非常气愤,像是在说:我不过是心疼咱俩的处境,想让咱俩都速度成长起来,不再那么辛苦!

项海葵:“你说的就像咱俩是脚踏实地成长起来的一样,从启封到如今七重,你从阴长黎身上薅了多少羊毛?你辛苦个屁!”

不是她有道德操守,能坐跑车谁愿意坐三轮车?

只是拔的太快,她已经不堪重负,快要压制不住天狂的妖性了。

真被它蛊惑,一步登天之后,没有根基,只会摔的更惨。

“何况你想薅学长的羊毛,也不看看薅不薅的动。”

他拿她当宠物养,根本毫无男女之情。

项海葵忽然听见景然问:“你压制心魔的方式,就是和它吵架?”

项海葵蹙眉,这都能感应到?

唇角微弯出一个弧度,景然问:“项同学,睡床还是睡榻?”

项海葵站着不动。

“从前山上露营时,挨的比现在更近吧。”景然先选了床,盘膝坐下,“你怕我欺负你?”

项海葵摇头:“可学长不找你们天族女人侍寝吗,我在这杵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侍寝?”景然听见这两个字,微微一怔,好笑,“你当我是人间帝皇,还侍寝。”

项海葵“哦?”了一声。

“我没那么多的欲望,天族的男人灵感越强,欲望越弱,我这只头狼,几乎没有欲望。”景然言语中颇有几分自傲,说完,看向她,“听不听的懂?”

项海葵稍愣,琢磨完他的话,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灵感越高越阳痿,而学长这只头狼,差不多算半个天阉?”

景然愣神片刻,瞳孔紧缩:“不,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

景然敏感的察觉到,这个话题不能说下去了。

这是一项优点,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优点,是血统给他带来的天赋。

可以心无旁骛的提升境界,不被任何欲望所扰,不必刻意压制,不会滋生心魔。

但与项海葵共同经历过地球的教育,他可以领会项海葵在脑补些什么。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却无端端令他生出一些窘迫。

尤其是得知此事之后,始终站着不动的项海葵立刻走去榻边,脚步轻快,完全不再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样子。

景然有些恼羞成怒。

“我想我有些误会学长了。”项海葵说。

景然的恼怒被打断:“嗯?”

“我以为……”项海葵先前觉得,他口中说着对她好,可心跳连一丁点变化都没有,太假了。

原来是天生冷感。

她能令他稍微有点另眼相看,对他而言,应该已经很不容易。

她又想到了孟西楼。

一直不懂孟西楼身为上界大世家的家主继承人,为何泡妞水平如此之低。

他的灵感在天族也属于上三品,也是偏冷感的。

种族不同,确实不能以自己的常识来揣测他们。

项海葵将剑匣当枕头枕着,躺下。

“有枕头不用,为何枕那硬邦邦的剑匣?”

“我怕我睡熟了,天狂预警,我接收不到。”项海葵侧个身,也闭上眼睛休息。

“有我在你身边,你怕什么?”景然不理解,“真是多此一举。”

项海葵翘起头朝他望过去,脸色比这冥界的天色还要黑沉沉:“阴长黎之前说等他苏醒之后,有他在我身边,即使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结果转眼我就被你抓走了。”

景然:“毕竟对手是我……”

“是你怎么了?你很牛逼吗?今天我还不是被挟持了?脖子上的血口子瞧见了吗,现在还在疼!”

景然被怼的哑口。

项海葵翻身下榻,拎着剑匣走人。

她算是看明白了,无论种族,这些垃圾男人都是一个臭德行!

景然看着她往外走,也没有拦她,只吩咐护卫暗中保护。

她这句指责没得反驳,的确是他的过失。

……

许是心境不稳,项海葵现在很容易动气。

出了寝殿之后,天狂微微嗡鸣,她知道有人跟着。

路溪桥已经走了,项海葵不知道去哪里,便还去先前睡过觉的花瓣上修炼。

她先前睡了两三天,根本不困,她想赶紧突破九品,自身修为高一些,更好压制七品的天狂。

可老板明明说,有他的元阳之力,她突破九品轻而易举,怎么就是办不到呢?

坐了很久,一朵彼岸花飞来面前,旋转出一行字。

是洛云羞邀请她去极乐宫。

她和洛云羞先前只在佛窟前见过一面,洛云羞还是为抓捕老板而来。

但在她被冤枉杀死二师兄时,是洛云羞传音告诉了她真相。

还有那句“不是所有强者都爱恃强凌弱”,项海葵一直都记在心里。

毕竟,是她接受过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这阵子也见过,但每次都是一大堆人,还有帝君在场,根本说不上话。

彼岸花引路,项海葵绕了大半个城,才来到十二宫之一的极乐宫。

一入宫楼,项海葵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风月场所。

“极乐宫掌管人间乐事,能飘进极乐宫的灵魂,身前都是有功德在身的。”

洛云羞站在高处,倚着栏杆,朝她微微笑道,“这里,就是一个招待他们的地方,生前若有遗憾,都可以在这里得到满足,尔后再去轮回池……”

“洛姐姐。”项海葵仰头朝她笑了笑。

洛云羞朝她勾勾手指头,笑的风情万种:“上来。”

项海葵边爬旋转梯,边笑着说:“当年银沙城一别,我还真是很想念姐姐。”

洛云羞袅袅婷婷的迎上来:“人长大了,小嘴儿也变甜了。”

项海葵又往殿中望一眼,十二宫她逛过七个了,就连管财政的金蟾宫,都没有这般富丽堂皇的,一看就是老板的风格。

洛云羞伴着她往前走,一路上处处有人请安,一叠声的“宫主大人”。

项海葵一个个的打量,环肥燕瘦,各色美人,老板从前当宫主的日子里,真是爽翻天了。

洛云羞:“你想多了,这些庸脂俗粉,阴前辈可瞧不进眼里去,毕竟都没有他好看。”

“那倒是,阴前辈自恋的很。”项海葵指了指自己的脸,“就我这容貌,他竟然说一般般。”

“这你怕是冤枉他了,阴前辈估计看谁都是一般般。”洛云羞道,“包括看他自己在内。”

忽然有个醉汉从一处殿内醉醺醺的走出来,洛云羞环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项海葵迷怔了下:“阴前辈莫非是个脸盲?”

没发现啊。

洛云羞:“他看自己的脸,看的最多,而再好看的脸,看久了都会变的一般般。当一个人的眼睛里,连倾城的牡丹都一般般时,再看那些野花,还会有什么感觉?”

项海葵倏地传音过去:“阴前辈?”

“洛云羞”脚步一顿:“就被你发现了?”

项海葵翻了个白眼:“这种不要脸的话,只有您会说。”

阴长黎沉默片刻,有些艰难的启齿:“项姑娘越来越聪明了。”

项海葵与他并肩走入偏殿:“我越来越聪明了?您话说到这份上,我再猜不出来,我脑子怕不是真有坑。”

她看到阴长黎局促的摸了下额头。

项海葵怔了怔,“就发现了”,“越来越聪明”,他先前说一通自恋的废话,怎么感觉就是为了让她猜出来,然后好夸她一句聪明?

是自己的错觉吧?

“您这是上了洛姐姐的身?”

“不是,仅仅是操控了她的意识。”

“您又过来做什么?不是约的两天后吗?”

进入洛云羞的小花楼,开启门禁之后,终于不用再传音说话,阴长黎问:“项姑娘,你是想现在走,还是过两天走?现在走,你有受伤的风险,过两天走,万无一失……”

又补充,“若你选择过两天走,我会一直以洛云羞的身份留在彼岸城,你……不必怕。”

老板有些不对劲儿了,项海葵发现,他说话一直避着她的眼睛:“我的选择,对你们攻打彼岸城有影响吗?”

“没有。”他笃定,“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战。”

不可能没影响,现在走,不仅她有受伤的风险,他得顾着她,肯定也会被拖累。

怎么看都像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回头这场仗打输了,搞不好她还成了历史书里的红颜祸水了。

项海葵坐在窗下,隔着透明窗纸望向大海:“既然可以万无一失,就再等两天吧,反正也待这么久了,不急。”

“想好了?”

“嗯。”

“那好。”阴长黎本心也认为这样最妥当。

反正他留在这里,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您不能留下来。”项海葵道,“帝君的修为一天一个模样,护体金光时刻都在增强。您不修炼就算了,还耗神操控洛云羞。”

洛云羞修为可不低,操控她想必需要消耗巨大的精神力。

阴长黎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冥海:“你不必担心我……”

“别误会,我不是担心您。”项海葵托着腮,挑挑眉,“我是不想背这个锅。”

他八成是回收了那十年的记忆了,如今与自己说话处处小心,处处尴尬,奇奇怪怪的。

此一时是情感占据了上风,可稍后万一一败涂地,他定会自省自责不该感情用事。

活到今天,这个男人与她无论各方面,都是纠缠最深的。

也是她看的最透彻的。

她的疏远,令阴长黎心头漫过一抹酸楚,沉默了很久才道:“小葵,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数。”

“学长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您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项海葵一本正经,“我被困在这是您害的,您过两天将我救出去,咱们便两清了,您固执的非要守着我两日,我岂不是又欠您恩情了?”

“两清”这两个字,阴长黎这辈子不知说过多少次,如今才发现,怎么像柄刀子,那么戳人心呢。

“还有一点。”项海葵补充,“您还是喊我项姑娘,或者项海葵吧。小葵太亲近了,我想将您和他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