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十三章 一个大胆的吻

枕河自苏梦枕在青州全歼清兵就一直做梦,梦里颠三倒四的。第一个晚上还没当回事,连续三四天都一样的梦,夜夜惊醒,精神便有些憔悴。苏梦枕以为她是救治伤员劳累过度,要她先去休息,她摇摇头,对苏梦枕说了梦魇。

苏梦枕问:“你记起童姥了?”枕河说:“是,但是我看到了两个童姥,一个是寿终正寝,一个是和李秋水打到两败俱伤死的,还断了一条腿。”苏梦枕问:“萧峰呢?”枕河说:“没梦见他。就梦见了童姥,但是第二个童姥只收了虚竹做弟子,没有我。”

苏梦枕问:“还梦见了什么?”枕河恨声道:“清兵入关,在扬州被阻,他们攻下扬州后令全军在扬州烧杀十日,扬州整个城都的人都死了。我……我看见……”苏梦枕把她拥入怀中,沉声安慰道:“不要怕。我会阻清兵于关外,你梦中的事,不会发生。”

枕河抬头,脸上犹带恐惧,她想到梦中地狱一般的景象,问:“我以前会做这样的梦吗?”苏梦枕道:“你以前只会梦到家里。”枕河问:“那这是什么意思?”苏梦枕道:“大约是术数谶纬之兆。”枕河在华山读的多是医书,其他书不多,闻言问:“这是什么?”

苏梦枕解释道:“预言警示,唐时太宗朝有星象解为,唐三代而亡,女主武氏昌。唐太宗因此疏远武才人,不让她有孕。”枕河说:“可是武皇最终还是得了天下。”苏梦枕道:“这类的解释其实很难说得准,更多是心里的暗示,谁知道是不是武皇即位给自己安的天命之言?”

枕河问:“那我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苏梦枕说:“你的梦不会无的放矢。我认为这是一种预警,这是本该发生的事,但是可以改变。”枕河说:“有过先例吗?”苏梦枕说:“靖康之耻。你说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枕河诧异道:“靖康之耻?不是宋朝时候的事吗?”苏梦枕说:“是。我们已经在一起经历了三世。”枕河说:“别瞎说。”苏梦枕道:“我从不骗你。我就是宋朝的那个苏梦枕,其实应该再往前一些,我原是徽宗赵佶一朝的人,赵佶是你我杀的。”

枕河“啊”了一声。苏梦枕沉声道:“不必害怕,如果害怕就已输了气势。”枕河低声道:“我只是觉得离奇。说怕……是怕扬州的事情真的发生。”苏梦枕简短地道:“不会。”

苏梦枕没有再多说什么,枕河听了他的话也渐渐心安,不再胡思乱想,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一边练武。到了晚上她正准备就寝,崔秋山来传话,说苏梦枕请她去。

她到了他的书房,苏梦枕把她带到里侧,只见新设了一张朴素的屏风和一张榻。苏梦枕道:“我今晚要谈事,你在这里睡。明天早上送你回去。”

枕河点点头,往榻上躺下了,一时睡不着,听到苏梦枕叫人进来。只听他道:“山东直隶这里已着程帮主、沙寨主在各关隘布置了人手,大军开到则里应外合开城门。只他们毕竟训练日少,未必能行事顺利,秋山带魂字部接应。”崔秋山答了一声“遵命”。

苏梦枕道:“河南大旱,今年秋收十不及一。只怕饥民等不到我们打进河南就要饿死。福王在洛阳肥了几十年,宝字部黄真去谈谈,让他出粟米放粮,一百万石换他府上一条命。他若不愿意,把他世子杀了。”

有人笑道:“一百万石便宜了些,至少二百万石。”苏梦枕道:“二百万石买他自己的命他倒愿意,买他儿子老婆的命就没这么爽快。从朱常洵身上至少要敲出三百万石。至于他儿子值多少,王妃值多少,让黄真看着办。”朱安国问:“他手下的官儿敲不敲?”苏梦枕道:“先放放。缓过了这阵子,咱们打下京师,切断京里和各路兵马的联系,他们拧不成团,再各个击破。那些人一个也跑不掉。”

孙仲寿报告说:“孙传庭被咱们击溃,崇祯大怒,给他下了大狱。”苏梦枕问:“你们说,崇祯会再派谁来陕西?”孙仲寿答道:“傅宗龙、杨文岳都有可能。”苏梦枕道:“崇祯国库已经空了,发不了军饷,士气低落。可以诱降军官哗变,唔,那些抢劫百姓、杀良冒功的咱们不要。这事你安排离字部去办。要是诱降不了,就打。”

孙仲寿道:“秦军多是陕西人,公子治下是什么样子他们最清楚,也都是苦出身,愿意给朱家卖命的不多。”苏梦枕轻轻“嗯”了一声,说道:“若能做人,谁愿意做鬼?”

有人说:“江南那里很多人说咱们是土匪,尤其东林党人,说得很是不堪,对公子名声有损。是否需怀柔?”苏梦枕冷笑道:“他们是大地主,大商人,反倒不交税,把税都摊给了农民,天天喊着报国,涉及到自己利益就一文钱都舍不得出,把百姓害得这样惨,还有脸自称什么清流。”众人道:“人言可畏。”

苏梦枕说:“人言都是人说的,从前说话的教书的当官的都是这些人,他们自然只会替自己说话。我们要改一改,这些人统统都不要。要想做官,就得歇了家里不纳税、不缴粮的心思,我们发的饷绝不会少,不会跟朱元璋一样抠抠搜搜。这话不只对他们说,也是对我们自己说。如果咱们打下了天下,又去搞明朝宋朝那一套,那过不了一百年也要被推翻。”

他想了想道:“李岩不是已经办了学吗?过个十年,总有一批自己的人了罢。我话放在这里,以后不管谁接了这个位置,都不能给士绅特权,都不能子孙世袭,若是有违背的,大家尽可把他杀了。不杀他,就是百姓来杀我们,这些虚名,”他冷笑道:“看是要名,还是要自己的人头。我们除了留军队的田,其他的地都要分出去,要不然为什么咱们征兵这么容易?为什么人家宁死也要开城门迎我们?”

袁承志坐在下首,目不转睛的看着苏公子侃侃而谈,只觉得字字珠玑,讲得极有道理,恨不得一字一句都牢牢记住。他年幼上山,少知人情世故,虽然聪明,但下山看见哀鸿遍野、官吏恶棍层出不穷,虽然又哀又恨,但隐隐觉得差了一层,始终想不透。苏梦枕一说,他才茅塞顿开,想起自己父亲曾写下“策杖只因图雪耻,横戈原不为封侯”的诗,原只有四个字——“为国为民”。

袁承志思索间,闻见几缕幽香,他与枕河一起长大,对这香味熟的不能再熟,必定是自己师妹身上的,她常带香包驱虫提神,自己也有一个没那么香的。不禁腹诽:苏公子一代雄主,对师妹倒是情真意切,连香包都用一样的。

他却不知道自己那美丽单纯的师妹正在屏风后面,静静望着苏梦枕印在屏风上大马金刀的影子。

隔着屏风,她听到苏梦枕沉稳有力的声音接着说:“刀字部已杀了李万庆。”应松道:“这叛徒死得好,只可惜了老黄和那几百个弟兄。”苏梦枕道:“他既敢卖了我们,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报此仇。把消息告知那些孤儿寡妇,首级挂在军中。”应松答了声是。

此后林林总总苏梦枕又说了好几件事,他们拔营在即,不少人将分批归队,因此临行前事情很多。他一一处理妥当,众将散去。袁承志想了想,留下来对苏梦枕道:“我想行刺鞑子皇帝。”

苏梦枕的双目掠了他一眼,说:“皇太极么?他很有本事。”他简短地说了这句话,然后沉吟道:“满人不仅靠皇太极,他们的人打仗很勇猛。没了皇太极,还有多尔衮、代善、多铎。杀了他,也好。”

袁承志道:“定不辱命。”

苏梦枕道:“带上胡桂南,到了盛京,会有人联系你。”袁承志答应。

苏梦枕待袁承志出去,喝了一杯水,步入屏风之后看枕河,发现她微微斜倚在枕上,并未入睡。问道:“怎么还没睡?吵到你了?”

枕河摇摇头,伸出手臂道:“来。”苏梦枕才坐下,她就依偎在他怀里,眼睛好像要滴出水来。

苏梦枕问:“不困?”她道:“我见了你就不困,只想听你一直说下去。”苏梦枕淡淡笑道:“时间还很长,我可以……。”他止住了话,因为他的唇上已印上了温软馥郁、朝思暮想的两瓣红唇。

枕河觉得身体很热,颤抖的热,她大胆地吻上了苏梦枕,觉得他微微僵硬,他身上有凄艳迷离的香,和容色的冷淡形成强烈的对比,但此刻他也是灼热的,如他艳红的刀夺取了她的灵魂。当她悄悄在热吻中睁开眼,发现苏梦枕闭着双目,瞧不见他幽深的两点眸光,反倒是睫毛看得清清楚楚。

苏梦枕啜吻着她的唇瓣,把她的失神、迷醉一一拾起,下巴依然消瘦而略青,他正处盛年,身体机能也已恢复,略略靠近就能感受他沉郁却蓬勃的生命,他不是绝顶英俊,但充满让人移不开眼的动人魅力,他已融化了她的心。

枕河的手搭在苏梦枕的脑后,她的鼻尖蹭着他的鼻尖,又忍不住想吻上他的薄唇。苏梦枕低声说她:“绛唇歌白雪,红袖夺金觥。”她笑了一下,张口咬向他的颈,吮出一个带着她齿痕的红印来。

苏梦枕向后靠在榻上,由着她胡来任性,手上握着她的腰问:“你今晚怎么了?”枕河轻轻道:“只是发现,你是这样的英雄。”

苏梦枕问:“你当我是英雄?”枕河道:“若你不是英雄,那天下没人是了。你在我心里,就是第一大英雄豪杰,什么人都比不上。”

苏梦枕眼中的寒焰暖了起来。

枕河贴着苏梦枕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语气缠绵:“今晚要一直这样抱着我,如果我醒来发现你不在,我会生气的。”苏梦枕低声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梦枕:别乱动。

枕河:你在说什么啦,我听不懂。

苏梦枕:不睡觉的话去练刀。

枕河:mua

苏梦枕:……算了。你摸吧,别弄断就行。

呜呜呜你们不留言,我都不想写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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