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庞京墨呼哧呼哧的,站在房间门口,就累死了,他也没想到庞老爷这样干事情,父子这么多年,有时候他也看不懂庞老爷,做一些事情很迷了。
比如说当年,为什么要跟关悦在一起,之后两个人又分开呢?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不想提起来,庞京墨也从来没有问过。
刘妈絮絮叨叨的告状,“回来就不对劲,一个劲的讲自己没有分到钱,一点面子也没有。”
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里面,“她啊,大概这里,还没有好,一些事情记不得了,以为自己是亲生女儿呢。”
庞京墨吸了一肚子的凉气,“你跟她讲,是亲生的就好了,干嘛要跟她讲不是亲生的啊?”
“你讲不是亲生的,她爱面子,之前生病不开心的事情忘掉了岂不是更好,你还要提起来。”
她忘了就忘了呗,以为自己是亲生的,做事说话都无所顾忌,理直气壮的多好,那像是现在,一点里子面子都没有。
“只有我知道而已,这件事情,她没有分到钱,其余人也不会去查她的身世,刘妈你偏偏又要讲出来。”
刘妈看着他,觉得身价2500亿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难道她真的不对啊?
为自己辩解,“不是啊,我以为你们当场都知道了,毕竟她一毛钱没拿到,太不正常了,明眼人都知道她身世有问题的。”
“你就不能找理由糊弄一下,讲她妈妈之前那么多钱就是提前分来的,这不是很好嘛。”
刘妈看着他,“我怎么好骗她啊,再说了,你也没有跟我讲清楚,我哪里知道你什么打算啊?”
不好怪庞老爷做事情过分,只好怪庞京墨喽。
庞京墨是真认栽,他就是兜底的。
插着腰,看着紧紧关着的门,当初黄美如当然很精明喽,眼看着庞老爷跟申女士明目张胆的出双入对,面上过得去,但是心里肯定早有打算的。
逼着庞老爷财产分割一部分,她知书达理,又不吵不闹,庞老爷心存愧疚,因此出手大方。
黄美如躺在病床上的人,当然不是为了自己,她要是为了自己,早就撕破脸,把两个人一起骂死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庞广白,钱当然好花了,之后全部低价转让给了庞京墨。
庞京墨如虎添翼,一举把庞苏子从华盛实业驱逐出去,证明了自己,成为庞老爷属意的继承人。
因此庞广白那一份,其实是被庞美如早就拿过来分割清楚了,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当初一口气拿出来二十亿呢。
庞老爷生意人,心里面自然是有一本账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的钱,现金分给了二房跟申女士,但是股票全部给了庞京墨跟大房,庞京墨拿的是大头。
信托基金也全部交给了庞京墨,其余的钱给了慈善基金会,二房不可能从商的,申女士也不能从商的。
他看的还是很明白的,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子,给房产吃房租,给现金吃银行利息,哪个都很安逸。
四姐要吃亏一点,只有一所小房,也算是仁至义尽,至于她想从家族基金里面领钱,就要看其余人的意思了。
你多拿一毛钱,我们就少拿一毛钱,利益冲突很大,因为每个月十几万的零花钱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一笔近百亿的基金最后的分割。
庞京墨觉得安慰人一直是个很费力气的活,尤其是安慰庞广白这样的人,必须有个好脑子,还要配上一张好嘴才可以。
“小七,你开门,我有东西要给你。”
庞广白要是能开门,那才叫见鬼了呢。
庞京墨适应良好,依然是三短一长的扣门,他这个扣门就很有个人风格,庞广白听了十多分钟,烦死了。
光着脚打开门,那小脸子就不能看了,一脸的戾气,“什么事?”
语气就凶死了。
一副我与世界为敌的衰样。
庞京墨看的眼睛疼,挪开视线看到她光着脚,跟赤脚大仙一样,默然。
有些话,想说不敢说。
“呐,你看,这是申女士的发布会啊,你记住了,千万不要生气啊,真的不要生气,一定要忍住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怼在她脸上,庞广白不看也得看,这看了一眼还得了。
庞京墨心里面默数着123,果真,下一秒就仿佛听到她原地爆炸的声音。
人气急了的时候,原来真的能一蹦三丈高,庞京墨算是见识了。
“我呸,上不得高台面下流没脸的小粉头。”
只见庞广白看了申女士的通稿,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左脚趾蜷缩起来,一瞬间就弹跳了起来,整个脚底板跟海面上优雅的海鸥一般,快速的滑翔到了海面上,却不小心触礁了。
庞京墨眼睁睁看她脚落地的时候磕在了他的皮鞋尖上,不由得往后一缩,有点怂。
你说他这鞋子磕到了谁不行啊,这岂不是更没完了。
绷着脚尖,装作没有事情发生的样子,“是呢,小七,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申女士这是跟你在叫板,她到处对着人讲你没有分到钱,又讲你妈妈不好,你在这里哭岂不是很没用。”
“又要讲你之前的事情,说你跟爸爸关系不好。”
庞广白可敏感了,仰着脖子赶紧问他一句,“她知道我不是亲生的吗?”
“她不知道。”
谁能知道呢,当初黄美如抱她进来,庞老爷说是就是,其实如果庞广白能去看看自己的户口本,就能发现了,她户口本上就她一个人,她父亲母亲那边都去世了,一户口本就只有她一个。
说完了,突然发现庞广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冒出来一句,“那他们知不知道你不是亲生的?”
庞京墨深呼吸,他脑子飞快的转,就有时候很难搞,你很难去街上庞广白的话,她跟其他人很不一样,“七姐儿,我觉得我要讲很久,我可以进去坐下来谈吗?”
庞广白闪开,撇嘴,生无可恋的摊在懒人沙发上,斜着眼睛看外面的夕阳,只觉得自己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啊。
不由得悲哀,见他不讲话,她也不讲话,一生走马观花过,两辈子却好似是经历了十八代。
夕阳拉长再拉长,时空都被拉长,落地窗前的白色窗帘被风飘荡,心角微皱。
天色明暗转换,光线也被黑夜打磨,白昼的光华敛成星光。
庞京墨掌心犯潮,长久不肯开口,只看她侧躺那里,胳膊支着下巴垂眼望过来,抬眼看他的时候,眼皮慢慢的慢慢的堆叠,眸光闪烁如星辰。
腋下忽然起风微凉,他微微颔首,嗓子像是上了发条,崩住的克制在酝酿,“七姐儿,我有个提议,不知你可否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