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京墨凌晨一点钟到家,看了看手机,上面一个消息也没有,躺在床上,不经意点开朋友圈,倒是看到庞广白的消息了。
拍的是同里月色,配词:此事古难全千里共婵娟。
扯着嘴笑了笑,来回读了三遍,把手机扔在了一边,乍然看不到人,还觉得不对劲。
过了好一会儿,开了灯起来,从露台那里走了一圈,最后拉起来窗帘,抬头看了一眼,又没事儿一样的躺下。
“庞先生,彭宴去苏州了。”
庞京墨本来已经上车坐好,庞老爷约他一起吃早茶,结果听到这么一句,整个人都不耐烦了,“他去苏州干什么?”
先前约好多次,人情都求到他这边来,幸亏庞广白以前做人没朋友,彭宴才无处着手,现如今竟然去苏州。
冯邵不知道怎么说,推了推眼镜,“昨晚色,有人跟他说在苏州见过七姐儿。”
话一说完,庞京墨人下来,砰的一声甩上车门,下来插着腰,先骂一声“狗东西。”
冯邵往后一退,低着头,听着他继续骂,“什么玩意,简直癞□□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没睡醒,别说是老七了,你看谁家跟他结婚?好好的人不做,每日里跟牲口一样。”
打电话给彭宴,彭宴人刚到机场,“哎呦,Frankie啊,好久不见你,怎么突然有功夫联系我呢?”
他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在贵宾室候机。
庞京墨张口就骂,“我没空跟你废话,之前跟你说过,别挑战我耐性。”
彭宴装傻,“什么事情,我记性不好,好了,我要登机了,再见。”
摁断电话,他对庞京墨,本来就看不惯,现在见他如此,更是势在必得。
他没什么吃亏的。
庞京墨铁青着脸,对冯邵说,“你去苏州一趟。”
庞老爷见他脸色不好,“一大早火气这么大,要不要给你叫一壶凉茶?”
“不必了,有话直说吧。”
庞老爷心想,大概是胡太太不走运,恰好遇到他脾气不好的时候,“胡家跟我们多年的交情,你胡伯伯去世早,胡太太举步维艰,坚持这么多年很不容易。”
“所以,如果合适的话,还是要帮一帮,我知道你们年轻不喜欢我们老一代人的交情,做什么都讲究情面,可是有些事情,等你年纪大一点之后也会明白的,我们都是一个时代打拼起来的,这公司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容不得半点闪失的。”
“爸爸,老实说,我不看好,他们能做的我都可以做,何必要带着他们呢?”
“你大概还不清楚胡太太的心思,她不是想从你手里抢生意的,而是想合作的,你们可以一起做。她这次来呢,一个是为了跟申家的婚事,还有就是为了寻求机会的。我看在故旧的份上,也是要帮的。”
庞京墨其实很反感庞老爷谈旧情之类的,“你如果谈旧情,那爸爸,那你对我妈呢?”
“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提起让我去看我妈妈,我也很遵守承诺,你既然这么念旧情的话,那岂不是第一个要可怜我妈妈?”
他不愿意跟庞老爷闹掰,因为一些话说出来很伤人。
这些年心里一直隐忍,当初他离家的年纪不小,有人来接他,他爸妈哭着送他走,只跟他讲以后要听庞老爷的话。
在此之前,他也是家庭和睦,安贫乐道。
诚然现在庞老爷给他的生活更好,给他很多别人一辈子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他从一个很冷静的角度来看,感谢庞老爷。
但是偶尔想起来自己母亲的时候,他会觉得不平。
庞老爷看着他,很久才开口,“我知道你一直怪我,不让你跟你母亲接触,我只是怕你那时候不用心学我教你的东西,才断绝你们往来,让你踏踏实实在这边,其他的不要想。”
“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觉得这是坏事,甚至是你要见你的母亲,我也觉得很好,Frankie,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怪你任何事,你做什么我一直都很支持,包括你把蟾宫大厦给了小七,我尊重你的决定。”
父子两个相处多年,其实很像下属跟上司,两个人之间贴心的交流很少,要谈话也是谈事情,庞老爷很多事情要插手会引起反弹,所以一开始就只能给很大自由。
庞京墨野生一样的,脾气也才跟今日一般,做事手段强硬,庞狼一直是他的外号。
他讲不给胡家面子,让他们分羹,那就不给,说什么都没有用。
但是对着庞老爷说胡太太的事情,他很有立场,只不过在庞老爷提出让他跟母亲接触的时候,他楞了一下。
庞老爷看着他,“我跟你母亲,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们不过是认识了,没有很浓烈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分开也不是那么意外,或许是我年轻时候很多轻狂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但是你母亲没有很怨恨我。”
庞京墨脸上突然燥热,他有点承受不住里面的温度,一个劲的忽冷忽热,庞老爷提一次他母亲,庞京墨就跟被火上考烤一次一般。
他记得走的时候,他妈在那里站着,还对着他笑,一边笑一边说话,说着说着就哭了。
他弟弟又生病,庞京墨自己别扭了很多年,这个事情,他一直很难过其实。
“你性格这样,我其实有责任,当初不应该用钱来解决事情的。”庞老爷对着庞京墨是真好,他是真的很喜欢儿子,骨子血脉里面的喜欢。
如果有一天要他选,那他肯定是选庞京墨的,前面从庞苏子一直到庞佩兰,全部都可以放弃。
当初庞京墨弟弟年纪小,人又是不太好的那种,家里到处求医问药没有钱,但是孩子年纪还小,还是有机会,不然孩子到了骨骼长成的年纪,再多钱也没办法治疗了。
庞老爷找上门来,给钱治疗,他意思很明确,我给你儿子治好,然后庞京墨跟他走,一个儿子换一个儿子,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