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 朱颜辞镜花辞树。”姜照皊突然感慨。
这话说的康熙危机感瞬间出来,摸着自己的脸颊问:“怎的说这个?”
别是突然觉得他年岁大。
谁知道姜贵妃直接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感叹道:“再过几年, 臣妾就二十五了。”
她刚穿越的时候,可是听许多妃嫔说过, 这宫里头超过二十五就是老女人了,再也没有得宠可能。
姜照皊不喜欢听这个, 觉得太过无理取闹。
这个年岁,青春华茂, 怎么就老女人了。可现实确实如此,后宫里头, 那些跟康熙差不多年岁大的女人,再也没有圣宠。
康熙被她气笑了。
“人家无宠, 是因为你占着,不是因为年老。”
姜照皊斜睨着他,冷笑:“怎的, 嫌臣妾占着?”
什么叫无理取闹, 康熙估摸着, 也就这了。
“占一辈子可好?”他道。
姜照皊笑的甜蜜, 依偎进他的怀里,表情是非常标准的娇羞, 一垂眸一红脸,都是她惯常的表情。
冰凉。
康熙只觉得自己心里一片冰凉,往常看不出来,如今他密切关注,自然能看出其中不同。
“姜贵妃。”他哑着嗓低声唤。
姜照皊笑吟吟的抬眸,就见一只大掌覆上, 将她的脸整个盖住。
“嗯?”她疑惑。
那只大掌摩挲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姜照皊担心脸上搓得分的粉和辛辛苦苦涂的唇脂,就不高兴的挣扎,一边道:“做什么呀。”
室内一片寂静,什么都听不到。
她的口鼻又被蒙着,愈加的看不见说不出,就不高兴了。
“又想杀我?”她问。
康熙滞了一瞬,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都知道,只是从来不曾说过。
用柔软来包裹打磨所有坚硬。
她已经成功打磨出光芒润泽的珍珠,然而她本人,却好像再也感受不到珍珠的存在。
“姜贵妃。”他又轻唤了一声。
姜照皊扒拉着他的手,康熙顺手就松开。
四目相对。
有难言的气氛在两人中间萦绕,转瞬那暗潮又恢复正常。
“朕走了。”
他道。
姜照皊轻轻嗯了一声:“恭送皇上。”
等他走了,
姜照皊才想,两人之间的气氛,可真是奇奇怪怪没有脑袋,康熙最近坏掉了不成,总是这样。
她心里隐约有数,但还是不敢确定。
二十五岁危机论,在她心中是确实存在的。
毕竟和现代不同,古代的时候,确实这个年岁在男人看来不大年轻了,她这种以色侍人的,对年岁最是敏感。
恐慌了一秒钟,想想就算二十五岁失宠,她如今已经是贵妃位,已经不怕什么了。
只要好好的待着,就算大封六宫没有她的份,上头也只有皇后或者皇贵妃,毕竟这两者不会共存,说起来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好像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白苏手里捧着甜茶走过来,笑道:“这天儿一会儿下雨一会儿下雪的,万岁爷这般走了,别冻着了。”
姜照皊想起他暖烘烘的身子,笑着摇头。
男人火力旺,他又穿的厚实,哪里这般容易就受凉。
话是这么说,还是叫魏珠拿着披风追上去,好歹遮一者,别受风了。
走在路上的康熙,听到后头重重的脚步声,一回头,就见魏珠捧着披风,见他望过来,笑的一脸谄媚:“娘娘怕您冷着,特意叫奴才赶紧送披风过来。”
康熙冷漠的瞥了他一眼,由着梁九功替他披上披风。
转过脸,没忍住勾起唇角。
梁九功看着他两幅面孔,深深的埋下头,跟在后面行走。
等回了乾清宫,康熙叫人弄了热水泡脚,一边泡着,一边道:“姜贵妃那头……”话说一半,他抿了抿嘴,轻声道:“罢了,如今肚子还大着,就不折腾她了。”
原想着提前进行册封礼,这样的话,也名正言顺的受万民朝拜。
但是情况特殊,不如等生完孩子,再行册封礼也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他想着方才送来的披风,又忍不住笑了,抿着嘴,乐滋滋道:“将那披风拿来,朕瞧瞧。”
刚一拿到手,就忍不住笑了。
若是针脚严密,剪裁得体,说明是奴才做的。
要是瞧着有些不大好,像是胡乱弄出来的,那便是姜贵妃亲手制的。
而手上这一件,针脚努力的想要排齐,然而手法生疏,技术不成,出来的可怜巴巴。
“姜贵妃亲手做的?”康熙
看的心满意足。
这种不经意的小事,就好像叫他心里暖暖的,舒适的厉害。
梁九功高高兴兴道:“瞧着挺像。”
毕竟这皇上心情好,他们日子也好过,梁九功就笑吟吟的迎合。
康熙果然高兴,骄矜开口:“行了,该她做的。”说着又叫梁九功妥帖收起来,他这几日,就认真穿这衣裳了。
而姜照皊却不知道,给康熙做披风,是白苏三催四请的结果,对于她来说,能够闲着,谁愿意去奋斗呢。
然而对于白苏来说,帝王宠爱缥缈无依,若是不做巩固挽留,会消失的特别快。
在什么位置,就吃什么饭。
她作为奴婢,主要任务是伺候好姜贵妃,但是姜贵妃作为妃嫔,自然要让康熙心情愉悦。
这都是相对而言的事情。
姜照皊刚开始不肯,后来康熙态度变化,反复无常,她也担心在这个时候失宠,就下手去做了。
然而没有耐心,不知道扔下多少次,才做出这披风来。
“您合该再做个荷包出来配才是。”白苏笑着道。
姜照皊摇头,就这都可以了,有时候做的多了,反而叫人不珍惜。
为自己找好借口之后,她就愉快的躲懒,其实她和康熙之间有独特的相处方式,并不一定非得说做点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为康熙提供最多的是什么,但肯定的是,对方可能很喜欢她做的这些东西但是她不做,也不影响什么。
含笑摇了摇头,被白苏念叨的多了,难免起了兴,拿了纸笔颜料来,要给康熙设计一个发坠子出来。
这东西他日日都戴,又鲜少重样,最是耗费不过。
想了想,现下多用的寓意,他基本上都戴过了,只未来的国宝熊猫,现下并不怎么使用。
黑白团子憨态可掬,怀里抱着一根竹节,设计成尾指大小,瞧着还挺有意思的。
“拿去制造局打出来。”姜照皊道。
白苏对着图案瞧了瞧,有些迷茫,乖巧问:“这是什么?”
姜照皊随口解释,见白苏听的一脸懵,就笑着摇头:“出来就知道了。”
制造局出来的很快,两日功夫,这小小的熊猫就出来了,姜照皊看了看,也觉得心生喜爱,就吩咐说再做一个。
只不过要做
成簪子,这发坠她用不了。
叫魏珠送过去,她就没管这事,谁知道康熙当时就来了,一脸感动的看着她,认真道:“你不必如此,只好生待着,朕就满意。”
前些日子,给他做了个披风,今儿又送发坠。
可以说直接和以往一年差不离,如何能叫人不高兴。
康熙这是真高兴,他刚发现自己的心意,对姜贵妃好了些,她立马就有回应,这种感觉舒爽的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好的壮汉,硬生生想红了眼。
不识情滋味,再识已是情中人。
小小的矫情了一把,康熙高高兴兴的搂着心上人的小细腰,一个劲的感慨:“你如今太瘦了,再吃胖些才好。”
姜照皊被顺毛捋的很舒服,笑吟吟的抬眸看向他,柔声道:“如今这样倒也正好。”
说起来也五六个月了,慢慢的肚子就该大了,但是从后面看,腰身还是纤细的。
主要她后怀,肚子又小,瞧着并不吓人。
这么想着,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看向康熙,轻声道:“你且来听听。”
突然间一阵密集胎动。
康熙将大手覆上去,瞬间笑了,胎儿的手脚非常有力,一直在踢他,瞧着就知道是个精神的。
“你疼不疼。”他问。
这他都能感受到,那踢着内里的软肉,哪里能好受了。
“还成。”姜照皊笑。
现在确实不怎么严重,毕竟胎儿小,又有羊水在,可以说跟没感觉一样,然而等月份再大些,就有些不成了。
上一次怀孕,这两个小东西,在肚子里跟孙猴子逛花果山一样,要多翻腾有多翻腾。
有时候许是胎儿在伸懒腰,那小手小脚,一个劲的用力。
康熙揉了揉她肚子上的一块小包,笑吟吟道:“这是手还是脚?”
微微的一个小凸起,若是不注意,怕是摸不出来。
姜照皊仔细的感受了下,才轻笑着回:“这是脚,小手现在摸不出来。”
手还特别小,估计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
康熙这才惊诧道:“这般小吗?”
姜照皊也不是很确定在肚子里的胎儿有多大,又不像现代,可以做超声波看孩子到底多大了。
甚至也乜有相关资料,叫人无从查起。
“
大概这么大?”姜照皊想了想,比了一扎长,不能更大了。
“估摸着就像两条小鲫鱼。”她道。
康熙在心里想了想这么大的鲫鱼,是他的孩子,心情顿时微妙起来。
“这形容……”他迟疑。
“嗯?”姜照皊侧眸看向他,康熙登时面无表情道:“简直绝妙啊。”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了。
又依偎一会儿,康熙就要回去处理政务,有些依依不舍的捏了捏她下巴,笑道:“等着朕明儿来寻你。”
姜照皊乖巧点头,等他走之后,不由得摇头失笑。
翘了翘脚,她还捧着书来读,闲暇时光,还是这个比较好。
她明显感觉到,现在读书读多了,康熙许多话,她都能第一时间理解,更不是像以前一样,还要仔细琢磨一下,才能肯定,对方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这么想着,她不禁摇头失笑,当初她也没觉得自己怎样,现在能听懂了,才知道自己和康熙之间的差距。
好在如今她能听懂。
等过雨雪停了,已是好几日过去,这天暖和,她就想出去溜达溜达,刚一走出翊坤宫,就看到康熙大踏步走了过来。
“皇上?”她歪着头请安,瞧着调皮又可爱。
康熙含笑望着她,半晌才抬起手,摸了摸她脑袋,笑吟吟道:“想着天气比较好,就带你出去玩。”
这话让姜照皊比较意外,毕竟康熙鲜少有这么接地气的体贴。
“成。”她随口应道。
左右也是对她好,一点都不慌的。
两人走着走着,那手不知道怎么的就牵在一起。
姜照皊垂眸,就见他一双大掌直接握住她的手,能完完全全包裹,不由得心里一动。
可惜了,这是康熙。
换成任何一个别人,她说不得就能够使手段,直接将人拢在自己身边。
可康熙的先天条件和后天条件,都是吊打她的,这样的情况下,着实有些难。
地狱模式。
侧眸看向康熙,就见他目视前方,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羽睫有些不自在的抖动。
“万岁爷。”她轻声道。
康熙扭过脸来看她,问:“怎的了?”姜照皊看四周无人,就掂起脚尖来亲他。
如同蜻蜓沾水
一样的微弱触感,叫康熙怔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突然红了耳根。
他装模作样的训斥:“外头这不许这般孟浪。”
姜贵妃是有这么毛病,总是不管在外头还是在哪,只要兴致来了,就会说一些亲热的话,做出一些亲热的举动来。
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姜照皊眯了眯眼睛,慢条斯理的问:“在内室就可?”
这话说的暧昧,康熙唇角蠕动半晌,决定不理她。这人这些日子,惯常作弄他。
一时无人说话,却有淡淡的暧昧气氛在流淌。
姜照皊想了想,转脸看向他,认真道:“左右无人,你怕什么?”
康熙就也解释,什么到底在外头,要稳重端庄要夫纲。
姜照皊看了一圈,有些惆怅,这夹道算什么外面,对于她来说都没有区别。
“想出宫玩。”她道。
康熙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不成,还是等你生完孩子吧。”
这个时候出宫,太过危险。
“好。”
姜照皊一口应下,她原本说的也不是这时候。
对于自己的身体,她比康熙还珍惜,不管怎么说,总是安全第一的,毕竟人活着才有希望。
康熙摸了摸她的头,总觉得有些爱不释手。
但是姜照皊却有些不大喜欢,她蹙着细细的眉尖,不悦道:“不成,您别给臣妾摸秃了。”
上了年纪的时候,每一根发丝都是珍贵的。
康熙无言以对,默默的收回手。
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自己脑袋,姜照皊就笑:“其实这发型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多少秃头男人看不出来了。”
人到中年,难免地中海。
现在是三岁稚子都陪你一起秃,甚至就连胤祐,等到五六岁的时候,前额也要剃光的,这个可怕的造型,将持续到出嫁。
好在她穿越过来之后,是直接在后宫里头,一切都成熟了。
想想十来岁最爱美的小姑娘,别说留刘海了,就是前额的头发也得全部都给剃了,简直惨烈的一塌糊涂。
“哪有这样说的?”康熙摸着脑门的手,还放着不是,这放下也不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姜照皊又看了一眼,觉得他其实还挺好看。
他已经彻底成熟了
,轮廓没有刚开始的少年感,变得结实宽阔,那肩膀瞧着就特别有安全感。
更别提下颌骨,更是线条刚硬中带着俊秀,特别明晰。
再加上他是帝王,有天然滤镜在,更别提他还是孩子的父亲,那更是会再加一层滤镜,这样来看的话,更显的他英武不凡。
“您现在好高啊。”姜照皊道。
她其实也不矮,穿着花盆底,好歹也到康熙鼻子处,但是如今有孕,穿着稳稳当当的绣花鞋,这身高就直线缩水,约莫直到他下巴处。
见人伤心闻者流泪。
她也想又高又飒,气场一米八。
像他这样身量颀长的就极好。
这么想着,她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这才闷声笑。
“乐什么呐?”他问。
“没什么。”姜照皊回。
就算有也不打算告诉他。
等进了御花园之后,周遭一下子空旷起来,就越加的寂寥,风呼呼的吹着。
简直就是来看了个寂寞,这御花园里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到处都是还没有化的雪堆,这里堆一坨,那里堆一坨的。
姜照皊瞟了几眼,就牵着康熙的手要回去,这样的地方,她不大喜欢。
“等明年春天就好了。”康熙道。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有些心虚,毕竟是他的园林,结果光秃秃的一片。
不过这冬天,确实没什么可看。
两人溜溜达达的又回去,就见奴才们提着箱子过来,见了他俩赶紧打千请安,一边道:“田公公打从外头送了几盆花来,说叫娘娘随便玩。”
姜照皊有些好奇,让他们把东西拿到内室去,打开一看,就忍不住笑了。
全是些小花小草,比较耐活的。
甚至还有一盆狗尾巴草。
“田公公说了,这是刚弄出来的,只有这些耐活的才成,等过几年,他研究透彻了,跟您上名花来。”
小太监挺机灵,一板一眼的说道,姜照皊笑了笑,柔声道:“成,本宫等着,你们几个辛苦了,白苏,看赏。”
冬日里有点子绿意,到底叫人心里高兴。
她这头刚收到,那头康熙就知道了,看着她高兴,他冷哼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田田这狗东西,惯会拆台,毕竟他没有办到的事情,对方轻而
易举的办到了。
想想又觉得,田田一个宫里头长大的小太监,是读了几年书,但那也是姜贵妃起复之后的事,在这之前,可是什么都不会的,这样的人,都能够说办到这些,那么那些科举人才,为什么不能。
研发。
他头一次感受到这两个字的力量。
有了帝王重视,这研发才算真正的走上历史舞台,初期看不到希望,好在经过玻璃的事,康熙知道,这都是时间问题。
只要给人一点时间,总会办出来他想要的结果。
“水师的事,训练的怎么样了?”康熙问。
前些年的时候,姜贵妃就已经提出过,叫那些残疾老兵有个去处,这出海再好不过。
后来他允了,现下已经试行一年有余,是时候验收成果了。
兵部侍郎赶紧上前禀报,将详细情况说了,才朗声道:“商队请求出战。”
出战这两个字,用的很好。
康熙想了想,点头允了。
“做生意是次要的,仔细的探查列国情况,才是最重要的,基本上摸透彻了,不要带着傲慢去看,要用眼睛看。”康熙道。
兵部侍郎应下,看着康熙的表情,才猜着道:“那书籍……”
“能收来的都收来。”康熙道。
世人都知道他喜爱西学,倒是没有多想,不知道这是姜贵妃在后头嘀咕的后果。
对于他来说,仍旧觉得大清才是世界之最。
然而姜照皊也知道,像是后世一些大国,现今正茹毛饮血,跟蛮荒差不多,但是很多地方,工业已经萌芽,牛顿那一批天才,已经在世了。
在现代学的时候,可能不太敏感,但是处于这个时代节点,才知道时间有多么紧迫。
落后就要挨打。
你迎头跟不上,自然被别人在后头追着打,这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既然是书中世界,既然是半架空大清,她就想尝试着,看能不能带来一个不一样的大清。
虽然她个人能力微弱,但是在种花,从来不是英雄主义,而是民族主义。
只要百姓团结起来,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基建大国,真的不是说说。
沉睡的雄狮,如今还未沉睡。
这样的情况下,她不信还会出现类似后世的情况。
握了握拳,
姜照皊觉得,像是康熙这个节点就很好,他喜爱西学,思想并不传统,也知道怎么去扬长避短,自身很聪慧,又能听从别人建议。
她虽然办不到很多事,但是康熙可以。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笑了,温柔的看向一旁的康熙,那眼神慈爱极了。
康熙被她看的发毛。
“做什么这副表情。”他问。
姜照皊牵着他的手,在夹道上溜达,随口道:“爱您的表情。”
有时候什么爱不爱的说多了,连她自己都觉的,自己定然爱康熙至深,要不然怎么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然而清醒的时候,又真切的指导,她就是不爱,说爱不过是给自己的保护伞罢了。
康熙被她逗弄的没法子,只道:“你好好的行不行?”
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无奈,这话不是前儿几天,姜贵妃经常说他的话。
姜照皊轻笑了笑,一脸认真的应下。
瞧着她这样,康熙就知道,得,肯定又是忽悠他的,她定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然而看着她微微丰腴的脸颊,康熙又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在心里想,若是能一直这样,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正打算回去,刚好看见佟贵妃一转身走了过来,看见两人还有些意外,上前来请安。
“佟贵妃。”
“姜贵妃。”
两人行了平礼,姜照皊随口问:“做什么去?”
佟贵妃看了康熙一眼,想了想还是说道:“今儿胤禛要去上书房,送他去了一日,这会儿想去瞧瞧,他在那可还好。”
姜照皊想了想,看向佟贵妃,慢悠悠道:“胤祚昨儿吵着要去上书房,合着兄弟俩商量好了。”
康熙见两人聊上了,暂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就跟姜贵妃说,他要回去处理政务,就不等她了。
听他这么说,姜照皊随意挥了挥手,想想佟贵妃还在,礼数要做走了,就赶紧正了正表情,要行礼送他离开。
康熙拦了,冷笑道:“平日里多想着朕一点,比什么都强。”
自己都挥手了,想起旁人在,又补礼节。
姜照皊为难的看了一眼佟贵妃,小声道:“您不是忌讳在外头说这个?”
怎么这会儿说的起兴。
也不怪康熙,着实
是她和佟贵妃凑到一块,眼睛都亮了,高高兴兴的跟对方聊天,眼角都不带瞥他一下的。
想想当初翊坤宫有小妃嫔的时候,她总是多照看着,对着人家笑的温柔又可亲。
那三个小妃嫔搬出去后,到处打听她如今的消息,生怕她过的不好,亦或者说,但凡能有搬回翊坤宫的机会,就算降级也想来。
这算是什么道理。
康熙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见姜贵妃毫无所觉,不由得惆怅起来。
看佟贵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想要把她扔到一旁,让姜贵妃的眼睛,只能看见他。
这么想着,就见姜贵妃抬眸,冲着他笑了一下,康熙登时心满意足的走了。
然而姜照皊抬眸,是因为佟贵妃说,康熙在盯着她。
“嗯。”她随口应了一声,对着康熙笑了笑,见对方走了,才回头跟佟贵妃接着说道:“胤祐也在,我也想去瞧瞧。”
说着两人就一道往景仁宫走去,她对这地方熟,曾经也上过许久的课。
这么想着,就见佟贵妃唇瓣蠕动,半晌才说出来:“你平素跟……”她有些犹豫,闭了闭眼睛,却还是问道:“跟皇上都是这般相处的?”
毫无任何恭谨,但皇上却很喜欢。
真的拘礼了,对方反而会觉得不大自在,然后让她自便。
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和康熙在一起,也不是没有相处过,有时候不叫她跪着回话,只叫她立着,已经是法外开恩。
若是能多说几句,就算板着脸,也算是温柔了。
平常都是她一个人说,他嗯一声就作罢。
后来听得多的就是,什么仁妃哪里缺什么,你赶紧办了送去。
有时候禀报宫务,不管她说什么,对方都能歪到仁妃上头去,一会儿仁妃缺吃的,一会儿仁妃缺穿的。
左右这宫里头所有的好东西,皇上都想给她。
偏爱的有恃无恐。
然而做为被偏爱的这一个,跟没事人一样。
姜贵妃并没有因为康熙宠爱,就真的在后宫横行霸道,反而脾气比先前还要好,轻易都没发过火。
以前不高兴,旁人惹她了,她当即就会爆发,当即就骂回去。
然而现在不会了,她只是闲闲的撩了撩眼皮子,看都懒得看一眼。
因为知道她受丁点委屈,头一个不答应的就是皇上。
惹后妃可以,谁敢惹皇上。
敬嫔如今还在冷宫里头待着,这四公主如今被皇太后拘着养,整日里在学蒙语,这郭络罗贵人更是一撸到底,如今堪堪挂着贵人,却名不副实,照着答应的份例走。
哪一个不惨。
你要说姜贵妃出手,那真没有,都是皇上替她出头。
“嗯。”姜照皊随口应下。
没有说的是,平日里跟康熙在私下相处,更加的过分一些。
她原本不想说的,但是想想,若是叫佟贵妃知道,已经没有可能,她要么会一击必中,要么不会再对她动手。
这样要好上许多,她不想整日防着佟贵妃,那太累了。
毕竟作为康熙母家,佟家马上就会发展成佟半朝,对方若是想要对付她,太过容易了。
仗着康熙宠爱,在宫里头她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在这前朝,姜家相对于佟家来说,有些薄弱了。
“这样啊。”佟贵妃怅然若失。
谁的豆蔻年华,没有做过梦呢,打从她长大,她就知道,自己未来定然是会进宫的,高堂上坐着的男人,只会是她男人。
她幻想过对方搂着她,带着她看星星看月亮,亦或者是看云卷云舒,只要呆在一起,她就会极高兴。
谁能想到,她如愿入宫,却未能如愿侍寝。
和皇上之间,更是比在自己家里头还疏远些,那时候还是她表哥,有时候会有赏赐下来。
而如今却只是佟贵妃,有时候多看一眼都难。
她甚至幻想过,若是皇上只宠爱她一人,她要不要进言,劝皇上雨露均沾。
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想象罢了,什么都没有。
看向姜贵妃,她想说的话,尽数又闷了回去,转而说起几个孩子来。
姜照皊知道她的想法,但是无可奈何,毕竟这样的事,你让她把康熙让出来,分佟贵妃一点,那是不可能的。
进了她的盘丝洞,自然不好再放出来的。
不吃干抹净,哪里对得起她受的苦。
等到了上书房,就听孩子们奶声奶气的读书,一遍又一遍,甚至咬字还有些不清晰,但乖巧又认真。
姜照皊立在窗子的地方往里面看,一眼就怔在原地。
胤祐正摇头晃脑的在背,那大眼睛闭着,背的正起劲。
小小的手掌握成拳头,显然在攒劲。
视线转向胤祚,就见他背一句看一眼,倒也认真的紧。
而胤禛就愈加可爱了,跟小大人似得,负着手,一字一句读的认真。
姜照皊轻笑了笑,冲佟贵妃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莫打扰了。
佟贵妃赶紧点头,头一次没有那么顾仪态,蹑手蹑脚的离开窗户。
“孩子们长大了。”除了景阳宫,她不住口的感叹。
姜照皊也跟着笑,没想到,当初小小软软的团子,如今竟然能背书了,想想也是,胤祐已经会跟她吵架了,用自己的小歪理,堵的她哑口无言。
还喜欢讲故事,什么这个小公主那个小阿哥的,想象力还挺丰富。
一人分饰多角,不慌不忙,有人有动物,是的,就连两只哈士奇和甜宝都有出镜。
“幸好养了这孩子。”佟贵妃道。
当初给她养胤禛,她是有些不愿意的,自己又不是不会生,为什么要养一个奴才生的孩子。
她看不上乌雅氏,也看不上她的孩子。
自然不想养,后来养出感情,倒也觉得还成,如今想想,幸好当初没有做出错误决定来。
她会生没用,要有人跟她生才成。
如今宫里头有孩子最多的是荣嫔,平日里深入简出,非必要不肯在人前露面,特别是不肯在姜贵妃面前露面。
不过姜贵妃膝下两个,肚子还揣着,就是不大清楚肚子里是几个,若还是龙凤胎的话,就是后宫中养孩子最多的人了。
到时候宫中的孩子,光两人膝下就要占一半了。
想到荣嫔,佟贵妃不禁皱眉,随口道:“荣嫔怎的没送孩子过来?”
姜照皊没注意,闻言才想起来,就笑:“许是年岁不到吧。”
这孩子大一点就安全一点,皇上不提,她就当没这回事。
而佟贵妃忘了,一时没有想起来,还是今儿才突然想起的,就想着叫胤禶入学,这事也耽误不得。
姜照皊不管,这事也不归她管。
正走着,胎动有些频繁,她就赶紧停下,搭着潮平的手,小心翼翼的等待这一波胎动过去。
却把佟贵妃吓了一跳,白着脸问:“怎的了?”
这是跟她一道出来玩,若是有星点万一,她万死难辞其咎。
“无事,胎动了。”姜照皊随口道。
这话一出来,佟贵妃就怔住,胎动吗?多么稀奇的词,她也想尝尝这滋味,哪怕就一次。
“我……能摸摸吗?”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这问题比较敏感,她不太确定姜贵妃会不会答应,又为自己的孟浪脸红。
怎么能提这样的要求,姜贵妃若是答应还好,若是不答应,那该多难堪,对方不管什么抉择,都会很为难。
“也不是……”那么想摸。
“好。”姜照皊道。
这话一出,佟贵妃登时怔住,好——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