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对大人的情绪很敏感。
姜照皊看了他一眼, 冲佟贵妃笑:“行了, 多大点事。”
对于佟贵妃的心情,她也理解, 原本就是旁人的孩子, 辛辛苦苦养这么大, 结果来摘桃子,心里自然不舒服。
再说了,瞧见乌雅氏, 就想起来胤禛的出身。
佟贵妃含笑点头, 冲着身边的宫女使了个颜色,对方顿时错后, 往乌雅常在的地方去了。
一路走着, 就有些远, 佟贵妃就冷笑出声:“她算是什么东西, 也敢来本宫跟前蹦跶。”
胤禛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有些不知所措。
他记得。
以前她会给他一些好吃的,偷偷叮嘱, 不许跟旁人说。
他回眸又看了一眼,之间翠珠姑姑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隔得远远的, 他看不清对方是什么神色。
姜照皊牵住他的小手, 笑吟吟的问:“前儿说你会背《三字经》了,学的如何?”
小孩子记不住很多事,闻言就奶声奶气的开始背。
等到了御花园里头的时候, 他神色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好像把方才的事给忘了。
佟贵妃也不想在他面前提,就转而说起旁的来。
“这两日,皇贵妃病的越发重了。”她道。
姜照皊想了想,觉得不能很好共情,她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是吗?”当初害她的时候,不挺精神的。
听到佟贵妃提议去瞧一瞧,姜照皊摇头,她现在怀着身孕,还没有公布出来,到时候出任何事情,都有点说不清,她闲疯了才去旁人地盘。
见佟贵妃有些狐疑,她笑着道:“还是不去了,去一次,就要换一次衣裳,收拾一通,最是累人不过。”
她说的体贴,佟贵妃却很快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怔了怔,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两人正坐在千秋亭中吃茶,就见康熙大踏步走了过来。
见佟贵妃在,有些意外,上前握住姜照皊的手,探了探温度,觉得正好,却还是叮嘱道:“穿暖和些,这春末乍暖还寒的,总是容易受凉。”
见她笑着应了,乖巧的捧着白水喝,这才放心些许。
看向一旁的胤禛,康熙就板着脸问:“大字可练了?”
胤禛被他吓了一跳
,瘪着嘴有些想哭,却又不敢,只奶声奶气的回:“练了。”
气氛凝滞。
佟贵妃见胤禛表现不好,担心他惹了康熙的嫌,赶紧打圆场:“每日都练着,一刻也不曾懈怠。”
康熙冷冷的瞟了她一眼,到底给面子的没再多说。
见他这样,佟贵妃就牵着胤禛的手,说出来的久了,该回去练大字了。
“成。”他回。
等千秋亭里只剩下两人,康熙就转过脸,板着脸开始训她。
“一点记性都不涨,竟然还跟旁人一道出门?”
姜照皊听他开始说,就有些头疼,顾着脸颊反驳,这后宫里头,其实能够对她动手的人不多,要有一定的实力和动机。
正说着,就见不远处一个女童笑跳着跑过来,一脸天真无邪,看了他们在,就乖巧请安:“保平给皇阿玛、仁母妃请安。”
说着她忽闪着大眼睛,肃容的立在一边。
而不远处的郭络罗贵人也满脸含笑,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喊:“保平~”
两人拾掇的精致,这样一瞧,倒是母慈子孝。
姜照皊和康熙一脸冷漠,看着她们两个演,在宫里头久了,谁有什么意思,抬抬嘴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这郭络罗贵人耐不住,拿保平当筏子,想出头呢。
然而一见两人,郭络罗贵人笑的明艳,牵着保平就要走。
姜照皊不置可否。
看了两人一眼,总觉得有些怪。
郭络罗贵人的表现,不像是邀宠,倒像是真的在寻孩子。
然而保平被她捉在手里,并不觉得高兴,甚至还瑟缩了一下,纵然脸上还带着笑,但是小孩子能有多少心机用到这上头。
那眼神中一瞬间的恐惧,就叫人能好生捕捉到。
保平向来又细又瘦,被郭络罗贵人牵在手里,像是提着走一样。
她又看了一眼,没忍住皱眉,康熙也跟着看过来,不悦道:“瞧什么呢?”
他一出声,保平再也忍不住,猛的一蹲身,挣脱郭络罗贵人的手,冲到康熙跟前,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皇阿玛,好疼啊,好疼啊,救救小四儿好不好。”她跪在地上,抓着康熙的龙袍,哭的可怜。
姜照皊蹙眉,往后站了站,叫潮平立在她跟前。
康熙看过来,
没说什么,正要叫人把保平拉走,就听仁妃四平八稳的开口:“哪里疼?”
以郭络罗贵人的小心劲,应当不会直接打她留下证据才是。
“皇阿玛、仁母妃,您看。”她撩开袖子,只见袖子上尽是伤痕,深深浅浅,有信有旧。
就是小宫女,身上也没有这么惨的。
宫里头比较忌讳在身上留下痕迹,像这种这么多的,更是前所未有。
康熙震怒,看向郭络罗贵人的眼神,恨不得活吞了她。
然而姜照皊看了看她,却没忍住蹙起眉头。
和做坏事被发现比起来,她觉得郭络罗贵人震惊和不解更多一点,怔怔的盯着保平身上的痕迹。
“谁打的?”姜照皊问。
保平畏惧的看了一眼郭络罗贵人,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眼神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就是她打的。
郭络罗贵人张了张嘴,想要辩解的话在嘴边,却有些说不出来。
不是这样的。
她们两个商量好了,就是来仁妃跟前晃一圈,让她瞧瞧,如今的郭络罗氏和保平,已经和当初的不一样,求她宽恕的意思。
后来发现皇上在,担心仁妃不高兴,觉得她是来邀宠,所以她转身就走。
然而被保平摆了一道。
听着她哭诉,她平日里多疼,郭络罗氏眼神不敢置信,她对她不好,她承认,但是打她,她还是舍不得的。
这么多年,纵然养个猫狗,也养出感情来,更别提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嫔妾没有。”她争辩,说出来的话,在保平的泪水中,特别的苍白无力。
保平跪在地上哭,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听郭络罗贵人一说话,哭的就更加大声,小身子拼命的往康熙身边缩。
“嫔妾没有,从未打过保平,可以叫奴才过来对峙。”郭络罗贵人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
康熙撩开保平的袖子看,那纵横交错的伤痕,瞧着就触目惊心。
“她自然打自己不成。”他冷笑。
郭络罗贵人看过来,垂下眼眸,是她太过不关注,竟不知她身上何时带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