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不疼。”他诱哄。
姜照皊侧眸, 总觉得他这语气,像极了床笫之间, 他哄骗她的模样。
“直接传敬嫔过来, 臣妾倒要瞧瞧, 她又要如何。”
她这才想起,敬嫔不是头一次谋算她,早先有过, 被她罚在翊坤宫廊下扎马步, 很是出丑。
“成。”康熙随口应下。
帝妃传召,敬嫔来的很快, 有些不明白是为什么, 但是心里有些慌, 毕竟她心里有鬼, 想着没有这么快, 但也是说不准的事。
无缘无故的情况下,仁妃从来不爱搭理其他妃嫔。
“嫔妾给皇上、仁妃娘娘请安。”她软语请安。
今儿穿的也素, 月白底云纹缠枝莲上衣,头上只简单的插戴着通草绒花,脸上不施粉黛, 乍一看去, 像是在清修。
一脸本宫清心寡欲,世俗之事莫来干扰。
姜照皊笑吟吟的叫人搬了绣凳给她坐,软语寒暄了几句。
敬嫔抬眸来看, 就见皇上就坐在她边上,手里闲闲的晃着折扇,听仁妃说话,偶尔会抬头看一眼。
她有些恍惚的想,太久没有见过皇上,他还是这个样子,又不是这个样子。
仁妃的宫里头,拾掇的可真好看,那桌椅都是紫檀木的,地上铺着如意纹丝绒地毯,略浅的颜色,却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脏污。
“敬嫔,本宫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你。”姜照皊随口道。
见她笑的和善,敬嫔心里缓了口气,恭谨道:“仁妃娘娘尽管问,嫔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室内一时有些寂静,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什么动静,王佳氏有些耐不住,抬眸来看,就见皇上正在喂仁妃喝茶。
放肆,她在心里想。
又过片刻,才听仁妃缓缓道:“你在本宫饮食中,下了嗜睡的药,意欲何为?”
若直接下毒,她倒是知道意思。
直白的将这话抛出来,王佳氏听完心神俱震,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但是她不能承认,皇上还在跟前瞧着,除非抓她个现行,要不然她誓死不从。
细思量当初扫尾周全,倒也不怕什么。
“上一次,娘娘欲加之罪,直接罚了嫔妾,这一次……”她想说故技重施,却见一旁的田田虎视眈眈。
对于田田这个狗奴才,她是有阴影的,怎么会有人言语温柔,下手却阴毒。
“嫔妾是宫里头的老人,规矩都懂的。”她道。
姜照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慵懒的斜倚在软榻上,侧着脸,斜着眼的看她。
“是吗?”不咸不淡的回一句,她突然懒得问了。
侧眸看向康熙,她问:“皇上怎么看?”
康熙正在出神,闻言就闲闲道:“德不配位,降等去封。”
就该罚到痛,叫她做任何事都想想代价。
姜照皊点头,从敬嫔到王佳贵人,确实挺疼的。
就听康熙漫不经心道:“既然你常在害人,那便降为常在吧。”他道。
皇上言语一出,就是圣旨,当即就有嬷嬷来剥她身上旗装,固然素净,那也是嫔位才能穿的。
姜照皊点头,她也有些烦了。
千日防贼,防的人暴躁,日日都有刁民来害本宫。
“王佳常在……”她笑了笑,冷声道:“去本宫待过的冷宫一年,教你尝尝滋味。”
说着看向康熙,笑吟吟道:“万岁爷意下如何?”
康熙点头,表示应允。
既然这么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把王佳氏的未来定了,直接叫嬷嬷压着她下去,姜照皊不想再看到她。
“现下有孕了,可不能再出差错。”康熙道。
王佳氏在谋害她的事情上,太过执着,一直都不曾停歇,并且她有勇有谋,能够成功的突破防线,达到她身边,并且能够把东西送上她餐桌,这就是本事。
像这一次,是田田自己做的东西,她定然是毫不设防,直接吃下的。
这样时间久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真是不好说。
姜照皊看了一眼王佳氏带着恨意的眼神,没忍住皱了皱眉,挥挥手,让人赶紧把她带下去。
这王佳氏还拉出去,卫嬷嬷就牵着她孙女的手,过来请罪。
一老一少,怀着恐惧害怕往内里走。
等和王佳氏交错而过的时候,就见对方恨意满满。
“奴婢卫氏给万岁爷、仁妃娘娘请安。”卫嬷嬷带着她孙女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礼。
姜照皊没看她,目光转向她一旁的孙女,约莫是今年去年进宫的小宫女,头发只齐耳长,被她温顺的别在耳后。
鲜嫩精致。
无端的她想起关于白雪公主的介绍,她的头发比乌木还黑,她的皮肤比雪还要白,她一长大,这世界上就她最美丽。
她在宫中以容颜出色,人人妒忌。
可卫嬷嬷的小孙女,才叫雪肤神颜,完美的鹅蛋脸,修眉长眼,鼻梁挺翘,那唇跟玫瑰花瓣似得娇嫩。
她看怔了。
和她的明艳张扬比起来,更含蓄内敛和充满古典仕女的端艳。
“嘶。”手指被拧了一下。
她蓦然回神,就见康熙正不悦的盯着她,见她望过来,似笑非笑道:“好看?”
仁妃可是劣迹斑斑,对待美貌的小宫人,上下其手,连妃嫔都不放过。
后来他把容貌出色的都给调走,她才算消停下来,但是身边也跟着一个田田,容色昳丽,说到底,她就是爱色比他更甚。
这么想着,康熙没忍住,又掐了掐她手心。
姜照皊没忍住,又嘶了一声,斜着眼瞟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可真是个尤物。”年纪不大,但是风情初现。
康熙不耐烦她看别人,不论男女。
姜照皊一时有些懵,看不懂这是个什么走向,难道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康熙看美人看的痴呆,然后她撒娇痴缠,叫他眼神只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又看了一眼小美人,细细品了品,觉得着实后宫第一人了。
慢悠悠的走上前,她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又软又弹,像极了果冻。
“说吧,打算怎么死?” 姜照皊轻声问。
小姑娘抖了抖,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弱弱的蠕动唇瓣,并不敢说话。
这样愈加像承受雨打风吹的娇花一样,叫人心生怜惜。
有些人,不过是略皱皱眉,你就恨不得把世界捧到她跟前,供她取乐。
“奴才万死不足惜,只这紫黛如今年少,又是背携裹着,哪里就有罪了。”卫嬷嬷白着脸,却仍是条理清晰的为自己辩解。
姜照皊笑了笑,侧眸看向正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柔声道:“你觉得呢。”
小姑娘一开口,她更是惊了,这声音细细嫩嫩,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落尾的时候却有些微哑,真正的纯且欲。
“奴婢尚在学规矩,就被人撸了去,后来告知是仁妃娘娘放奴婢
出来的,高兴的跟什么似得,可惜奶奶如丧考妣,后来才知道,她犯了大错。”小姑娘抽泣的嘤嘤出声,却仍是字字清晰。
“不求娘娘谅解,只求能看在嬷嬷素日里老实本分的份上,饶她一命,奴婢愿做牛做马,永世相报。”她斜斜的跪在地上,单薄的夏衫勾勒出臀部曲线。
看着细瘦,实在肉感十足。
姜照皊恍然,这姑娘年纪不大,段位不低。
康熙看了她一眼,冷笑:“还看?”那视线愈加过分了,是不是他不在,她直接想摸上去。
室内一滞。
卫紫黛垂首,不敢抬眸,细嫩的指尖扣着地毯上的云纹。
那双精致的绣花鞋,渐渐离她而去,停在龙靴跟前,紧挨着坐了。
“您说什么呢。”她笑了声,看向底下的卫紫黛,若有所思。
一个适合承宠的宫人,而不是适合伺候人。
她之前猜测,这最终指向是小姑娘带到康熙跟前,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只是如今的发展有些不太对,她的眼神一往那边瞧,就被强行掰过脸,不许她看。
姜照皊笑了笑,细细的指尖搭在白玉扇柄上,慢悠悠的晃着,她在脑海中思索,这紫黛是何人。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九龙夺嫡上头去,这八阿哥胤禩的额娘,不就是姓卫,她不记得对方的名字,倒是知道是辛者库出来的。
“你家里头是做什么的?”
她问。
康熙不知道她为什么对一个小宫女比敬嫔都感兴趣,也就没拦着她,由着她问。
就听卫紫黛脸皮子白了白,才声如蚊呐的开口:“奴婢出自辛者库,家父乃是管领卫执。”
辛者库管领,实则也是内务府官职,但辛者库三字一出,就叫人想起罪奴来。
康熙闲闲的撩了撩眼皮,并不怎么感兴趣,他现在只想把这卫什么踢走,不叫仁妃一直看着她。
“哦~”姜照皊拉长腔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看来这真的是良妃卫氏。
历史上记载,她容貌昳丽,并且敦厚善良。
没忍住又上前看了看,细细的打量着她的长相,不由得唏嘘:“可真美。”
卫紫黛有些看不懂这是什么发展,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来之前,她已经预演了无数,可真
正面临的时候,她设想那么多,一个都没有用上。
一旁的卫嬷嬷也有些看不懂,她呆呆的看着地毯,可真精致,比她身上穿的旗装还精致。
姜照皊看着这姑娘,有些头疼,虽然说这事都因为她而起,她也着实白莲花了些,可她也是受害者。
而一旁的卫嬷嬷,就没有那么无辜了。
她既然敢弄出事来,就要做好被收拾的准备。
“卫嬷嬷不忠不义,三代不得小选,打入浣衣局,和榴红作伴去。”姜照皊冷漠道。
她四五十岁了,在这个年纪,已经是老嬷嬷了,是要荣养着,放到浣衣局里头,这正当壮年尚且扛不住,更别提老迈如她。
这命令一出,卫嬷嬷叩首,并不多说什么,没直接杖毙,就是主子仁慈。
念头还未消散,就听康熙冷漠开口:“杖毙。”
卫嬷嬷心里唯一一点侥幸没了,她深深叩首,却再也没有直起腰身的力气。
卫紫黛小脸白了白,一行清泪缓缓滑落。
“咳。”姜照皊清了清嗓子,还未说话,就被康熙用眼神制止,这一次的事,事关重大,若不直接弄死,下一次还会有人铤而走险。
这浣衣局算什么,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褫衣廷杖。”他补了一句,心里大恨。
这翊坤宫小厨房里头的东西,他也是常吃的。
卫紫黛这才有些慌,膝行来到康熙跟前,抓着他袍角哀求,还未出声,康熙就不耐烦的踢了踢腿。
她又要去抱姜照皊的腿,康熙便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踢出。
成年男子愤怒一踢,卫紫黛当即就吐了一口血。
她怔怔抬眸,不敢置信的看向康熙,她这样的美人,心里是有数的,从小到大,她获取的便利实在太多。
谁见了都是和颜悦色的不说,有时候还会主动为她做点什么。
从来不曾有男人见了她无动于衷,甚至一脚踢出。
康熙没再关注她,上前看着仁妃,上下打量着,生怕地上的狗奴才碰着她。
“你如今什么身份,也敢叫她近身?”他黑着脸,不高兴。
姜照皊摸了摸鼻子,弱声弱气道:“臣妾力气大着呢。”方才那一脚,若是叫她来踢,必然叫她七窍流血而亡。
康熙瞪了她一
眼,她登时不敢说话了。
看向一旁尚在吐血的卫紫黛,康熙冷漠道:“你新换的地毯没了。”
这地毯贵着呢,丝绒的毯子都能当床垫,又软又柔,用的是缂丝工艺,可以说名贵至极。
被染了血,自然就不能再铺。
姜照皊一时之间被他带偏,也有些心疼毯子,毕竟是她新近喜欢的,后来想想,以卫紫黛的小身板,估摸着是活不下去。
心情复杂,看着一脸嫌恶的康熙,她就知道,两人终究是不同的。
卫紫黛眼神还怔忡着,显然有些回不过身。
这和想象中不一样。
卫嬷嬷这会儿也有些回不过神,一个杖毙,一个被踢吐血,不过是靠近仁妃了些,皇上反应怎么这么大。
她的视线在仁妃肚腹间扫过,心里就有些发狠。
她若是死,必然要仁妃当垫背的。
被太监拖出去之后,卫紫黛又吐了一口血,姜照皊有些嫌脏,闻着血腥味也不舒服,便说叫人把她带去慎刑司先关着。
等换过地毯后,姜照皊这才又坐着想事情,卫紫黛的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康熙就没这么纠结,对他来说,卫嬷嬷处死,卫紫黛看不顺眼也处死,就这么简单。
也就仁妃不负仁名,会纠结此事。
敬嫔、卫嬷嬷、卫紫黛。
这三个人命在心里过了一遍,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敬嫔想要谋害她,为什么要引出卫紫黛。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计谋。
看向康熙,她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就听康熙道:“自然没那么简单,就连敬嫔也别当枪使了。”
也是看到卫紫黛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醉翁之意不在酒。
“行了,别想这事,交给朕来办。”康熙道。
姜照皊点头,她是懒得管这些,旁人要她的命,她又不会要旁人的命,你让她打人骂人罚人都成,但是直接打杀了她就有些办不到。
交给康熙,眼不见心净。
也省的犯了她,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这翊坤宫还养着两个孩子,容不得丝毫闪失。
若是康熙不帮她,说不得她狠狠心,自己也能下了杀人的命令。
只如今有人在前头护着,她这手上就不愿意沾染血腥。
到了晚
间的时候,卫紫黛就起了热,一直不曾下去,
姜照皊估摸着,是胸骨踢断了。
连着烧了好几天,她就说:“任她去吧,若是能活,便丢浣衣局里头去,若是死了,便葬了吧。”
这么说着,到底心里有些遗憾,那么美丽的小姑娘,就这么香消玉殒,和当初的原主一样,说没就没了。
白苏应声,下去叮嘱了,一边道:“她谋算您,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才是。”
可以说,既然拿出药和在面里,就要想到被诛九族的可能。
“嗯。”她这个位置,原本就是靶子,谁都想拿箭瞄一眼。
有时候不狠心,死的就是她,好不容易活下来,她才不要死。
谁知道没两天的功夫,说卫紫黛又无事了,非常康健,甚至在慎刑司获取了精奇嬷嬷的好感,对她还挺好的。
“传召。”她道。
倒是想瞧瞧,卫紫黛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人传过来,她瞧见的一瞬间,就怔住了。
原本的卫紫黛,非常美貌,但是只有一张漂亮的皮囊,现在就不是了,那一勾唇一垂眸,都是万种风情,像极了魅力四射的成熟姐姐。
偏偏又有一张娇嫩的脸颊,透出几分不同的风情。
想要人去征服她。
而且看到她眼睛的一瞬间,就忍不住心生怜惜,好感大增。
姜照皊缓缓喝了一口水,笑吟吟道:“你如今可大好了?”
卫紫黛笑了笑,慢吞吞开口:“劳娘娘挂念,已大好。”她原本就声如黄鹂鸟,这下咬字微微有些不清楚,不紧不慢的,好听的一塌糊涂。
白苏眼神迷茫,微微晃了晃,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就变了。
“喝茶。”她原本冷厉的表情收起,露出几分温柔来。
要知道就在方才,她还一脸要弄死她的表情,转脸的功夫,就温柔起来。
白苏现在沉稳了些,可那锋芒都是藏起来了。
再加上她在陌生的时候都非常护主,更别提现在了。
这么想着,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卫紫黛,笑道:“如此甚好。”
田田看向白苏,没忍住皱眉。
他以手握拳,挡在唇前,轻轻咳了一声,提醒对方。
白苏猛然一惊,温柔的动作不再,啪的把茶盏扔在她跟前,
冷笑:“喝茶。”
卫紫黛猛然抬眸,看向一旁的田田和白苏,甚至包括上首的仁妃,都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她心中一惊,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说好的每个人都会爱她呢。
就在此事,康熙大踏步走了进来,先是看向主位上的仁妃,笑道:“可曾用膳了?”
说完才发现下头有人,看都没看,一边问有客一边往这里看,不由得皱眉:“她是哪个牌位上的人,在你面前也有凳子坐?”
这话说的,将人扁到泥地里去了。
姜照皊笑了笑,瞟了他一眼,就忍不住道:“臣妾瞧着她好,不舍的她受苦。”
她越是这么说,康熙瞧卫紫黛的眼神就越冰冷。
卫紫黛垂眸行礼,说话间自带一股独特的韵味:“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这么说着,她试探的抬眸看向康熙,就见对方冷笑一声,又是一脚踹出:“狐媚样子。”
她自觉风情万种,谁能想到,康熙这狗东西竟然是这种反应。
踢的位置,刚好是才好的伤,她脸白了白,又吐出一口血,看向仁妃的眼神就带上惊恐。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对她的光环免疫。
姜照皊笑了笑,没再近她的身,而是叫人把她带走,不许出现在她跟前,总觉得高热过后的卫紫黛,有些古怪。
田田亲自把她送回慎刑司。
等到回来之后,他和主子对视一眼,就听娘娘问:“你瞧着卫紫黛,有什么感觉?”
田田想了想,认真道:“厌恶的感觉。”
姜照皊看向康熙:“您呢?”
他道:“厌恶的感觉。”
这就奇怪了,看着白苏的反应,和慎刑司众人的反应,显然是有猫腻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猫腻。
姜照皊想了想,笑道:“行了,不提她了,先放着,再瞧瞧。”
这样的事,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她都能穿越,又怎么肯定,卫紫黛不会被穿越,前后变化那么大,她瞧的一清二楚,自然不会错过。
说是先观察着,没过两天的功夫,就听说慎刑司的宫人尽数都喜欢她,平日里待她很好。
有点吃喝什么的,都会想着她,给她留着,但是这样的事,在以前来说,是基本上没
有的。
毕竟慎刑司都是什么人,见过的事多了,心硬如铁也不为过,碰上卫紫黛的事,口口声声就是她那么美好善良,值得对她好。
姜照皊想了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
突然间灵机一动,和康熙商量道:“这么好的人才,不放在商船上可惜了。”
商船是要出海的,非常危险不说,想要打开局面也不容易。
但是有一个能够让人心生好感的姑娘在,想必一切都会变得很容易。
“她一个女人家……”康熙反驳。
就见仁妃冷厉的眼神望过来,冷笑道:“人家外国还有女王,也没见说女人就不成,这做个生意,自然也是可以的。”
被怼了。
康熙摸了摸鼻子,笑吟吟道:“成,试试吧。”
左右弄到海外去了,若是她能成事,自然好,若是她成不了事,在海上飘着,也无碍。
康熙一点都没有发现卫紫黛的异常,他就觉得对方变得狐媚了些,想要勾引他的意思太过明显。
这样的女人,他见了太多,跟开屏的孔雀一样,散发着味道。
姜照皊想了想,觉得这样随便放上去,有些危险了,就笑道:“要好生的培训一下才成,不能叫她心怀怨恨。”
毕竟是国对国之间的交流,若是被一个女人坏了事,就不好。
她原本只是想利用她的长处,并不是真心想要她的命。
在宫里头,能够发掘的人才太少,每一个她都很珍惜。
可是卫紫黛的志向,不在出海上,她一心想要获取帝王宠爱,当知道要出海的时候,差点掐断了手上的指甲。
“容奴婢亲口跟万岁爷说。”她道。
田田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凑近了些,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觉得,你和仁妃娘娘差在哪?”
卫紫黛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自己比仁妃差。
只得猜测:“地位?身份?”
毕竟她这只是包衣旗,而对方是八旗贵女,如今已经到高位,妃位是一个女人一生奋斗的梦想。
田田冷笑,手里拿着刻刀,冷笑道:“仁妃娘娘是人,你是鬼。”
鬼这个字一出,他直接掐住卫紫黛的脖子,在她脸上划刻,鲜红的血液流出,看着她惊恐挣扎,田田笑了。
“你觉得
自己这张脸战无不胜,我就毁了你这张脸,叫你无所依仗,就看你还有什么能耐了。”
他冷笑,有些嫌恶的用她衣裳擦拭着刀锋上的鲜血。
卫紫黛被他掐的快要窒息而死,脸上的刻痕也让她惊恐不已,双手掰着他的手腕,却怎么也无法撼动。
等到她有些翻白眼了,田田才一脸冷笑着放开。
那脸上的血液糊了她眼睛,一片血红有些看不太清楚,就见田田垂眸看着手中带血的刀刃,笑的一脸温柔。
她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宫中都说仁妃仁善,光瞧瞧身边的大太监,哪里仁善了,简直比恶魔还可怕。
她有些吓破胆,脸上的伤刺骨的疼。
“啊~”她惨叫出声。
看到一直照看她的嬷嬷,卫紫黛道:“求嬷嬷叫医女来。”
谁知道对方看着她,一脸冰冷,甚至还莫名其妙道:“虽自称一声老奴,紫黛姑娘却是使唤不动的。”
卫紫黛脸上疼的要命,一时间委屈的哭了。
田田细心的用锦帕擦拭着手中刀锋,冷笑道:“且老实些,小心下一次,又不小心跌在刀锋上。”
冲着嬷嬷点点头,他这就出去了。
娘娘不愿手染鲜血,就让他来,就算堕入阿鼻地狱又何妨。
等回去后,他就低垂着头,乖巧的在姜照皊跟前请罪,跪着道:“奴才实在气不过,就去划了她的脸。”说着他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奴才挑了血管划,瞧着严重,好了之后,只会留下一条白线,顶多叫她不能入宫罢了。”
对于旁的,并不怎么影响,甚至脂粉上厚一些,也是看不出来的。
姜照皊不高兴,想要罚他,却有些舍不得。
“你打她骂她要她的命都是,划了她的脸,以后报复你如何是好?”她道。
女孩子对于脸面,总是一万个在意的。
再说了,还要指着她的那张脸,为商船谋福利呢。
田田若是就这么破了她的好感度,那又该如何是好。
谁知道过一段时间,卫紫黛脸上的伤好了之后,那让人产生好感的功能就又回来了。
姜照皊皱眉,这样一来,着实是个麻烦事,到底该怎么做,她也有些拿不准。
算了,且行且看着吧。
等到晚间康熙来的时候
,她如实将田田的作为说了,甚至心里还有些忐忑。
谁知道康熙直接唤了他进来,夸赞道:“这事做得好,你主子就是心太软,这才容易被欺负,你平日里多劝着些。”
姜照皊摊手,懒得看他们了。
到底为什么,非得觉得她很受欺负。
见田田深有同感的点头,甚至得了夸赞后美滋滋的离去,不由得扶额,这人啊,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想把田田往五美好青年上拨,康熙一句话又给拉回来了。
“他马上要出宫了,你身边可要再添个人?”康熙问。
她身边就田田一个大太监,平日里多用宫女。
“不必了。”姜照皊道。
其实她名下还有欢喜,对方比较重要,手里捏着玻璃方子,她不敢放出去,也不敢放在眼前,不远不近的放到玻璃窑中,倒是正好。
康熙想了想,她心软,身边的宫女也被她带的心软,若是没有太监,许是会受欺负。
“魏珠那小子怎么样,人长的俊秀,又机灵。”知道她爱色,康熙没打算拦着,也不打算把她身边都放成丑模样。
姜照皊想了想,想不起来哪个是魏珠。
听到模样俊秀,她心动些许,轻声道:“叫过来臣妾瞧瞧。”
康熙似笑非笑的斜睨她一眼,就叫小太监去传唤。
魏珠来的很快,姜照皊一瞧,果然唇红齿白,俊秀白皙。
像极了读书时期穿着白衬衫的俊秀少年,抽条又精致,但是她摇了摇头,义正言辞道:“臣妾用宫女就挺好的。”
这么说着,她还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向田田,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就见他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又点头,像是评估过后觉得不错,可以做他小弟。
“万岁爷有眼光。”他顺便还拍了个马屁。
姜照皊又看向魏珠,懒洋洋道:“那就他了。”这位康熙跟前的大红人,未来的魏大总管,就只能屈居翊坤宫了。
魏珠赶紧上来见礼,笑吟吟道:“奴才魏珠,叩见娘娘。”
这是头一次见面,要行大礼。
“赏。”她道。
这就算收下了,姜照皊看了一眼,忍不住道:“臣妾身边的宫女,有快到岁数的,先挑着填进来一点,再慢慢的放出去。
”
康熙沉吟,一般情况下,这用惯了的宫女,都不愿意放出去,但是她想放,也就由着她了。
只是他言明:“这长得好的不行。”
“身材好的也不行。”
姜照皊一脸冷漠的盯着他,有些无语道:“臣妾对女人真的没兴趣。”
康熙知道,但他就是看不惯她对女人温温柔柔的,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偶尔还说什么,女孩子都是宝,要小心疼宠着才是。
这用她疼宠。
呵。
“不成。”他一锤定音。
见仁妃有些不高兴,就笑吟吟道:“不成的话,多挑几个俊秀太监。”
这宫里头的太监,是两极分化,要么好看到极致,要么丑到极致。
鲜少有平庸的。
姜照皊摇头,她不爱用太监,身边带着的,那都是装门面的。
康熙就是知道她的性子,才随着她挑的。
左右不在身边放着,也不会说搂着一道看话本,都是在外间伺候,就出门才会带上,他一点都不慌。
姜照皊瞧着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怕是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
现代的时候,许多小说都是以太监为主角的,柏拉图爱情,也叫人向往,虽然她不太吃这种题材,但曾经也火的一塌糊涂。
特别是锦衣卫,简直苏炸天。
这么想着,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正要答应,就被康熙给拦了:“算了你还是挑宫女吧。”
笑的一点都不叫人放心。
虽然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但总是担心。
康熙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是不妨碍他大手一挥,就断了姜照皊的路。
俊秀小太监,她想都别想。
“可会觉得想吐?”他转而说起旁的来。
姜照皊摇头,并没有什么感觉,也就是那日肠胃有些不舒服吧,故而将早孕反应提前了,而不是真的有早孕反应。
“那就好。”康熙道。
想想上一次她怀孕,这宫里头出的事,四公主一个小孩子都能冲出来撞了她,看看又觉得不放心。
“把你宫里头的妃嫔都移出去,等你生产完再说,如何?”他问。
姜照皊怔了怔,迫不及待的点头。
这翊坤宫若只有她,这该多好,只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她有些不敢提。
“成啊。”她应
道。
康熙这才点头,挥挥手叫梁九功去办。
其实文常在、伊常在、那拉答应是不想走的,一说是翊坤宫出来的,谁都要三分,生怕惹了仁妃不虞。
现下搬出去容易,失了这份庇佑,才是最大的失落。
可皇上发话,容不得她们丝毫辩驳。
姜照皊想了想,叫田田去办:“吩咐下去,允她们自己选一宫来住。”毕竟半道出去,又知道她的事,这卖好也是有必要的。
自己选了宫室,跟相熟的在一起,也是个依靠。
康熙看着她,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