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难得凑到主子跟前,就想多表现一下, 谁知道用完膳后, 娘娘就挥手,示意他下去。
失落。
姜照皊没注意到, 她捧着书来读, 当读的书越多的时候,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大。
内心也更空茫些, 她不知道怎么去填补这种状态。
实在没办法静下心来,翻书的时候, 也是心浮气躁,随意的翻几页, 看不进去便丢在一边。
等到康熙来的时候,她就将心中的疑惑尽数说出:“如此,可如何是好?”
康熙沉吟, 看着她柔媚的脸蛋, 那眼眸中尽是迷茫。
“看多了,反而魔怔了,也是好事,等你回过神来,通了窍, 就愈加厉害了。”大概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都会如此。
姜照皊还是有些懵,她烦躁道:“看不下去,也不愿意想。”
“那就不看不想, 好生的放松放松,捡了话本子来看,松松脑袋。”康熙道。
可是不行,姜照皊还在上书房读书呢,老师布置的有课业,不能不完成。
“臣妾调整一下心情。”想了想,她决定还是稳下来,一点点来,种花五千年,这历史沉淀下来的东西,都足够她学个年岁了。
只是不能再这样什么都看了,之前为了玻璃的事,将《梦溪笔谈》之类的书,尽数都给看了一遍,事实证明,她是有些不太擅长相关的。
这一方面,随意看看,有一定了解就可以了。
她的技能点是赚钱和点子比较多,就不再为难自己,这么一想开之后,再去看书,就没有那么枯燥了。
也是她当初想岔了,往自己不擅长的方向走。
和胤褆小豆丁一起上学,没几日功夫,两人就混熟了些,姜照皊没有拿吃食给他,只带了些金玉小玩意儿给他玩。
这东西安全些,不像吃食,出星点问题,你就说不清楚。
两人基本上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交流比较少,偶尔眼神相碰,也是客气的点头致意。
姜照皊每天乖巧去听课,再回来带孩子撸猫,还挺惬意的,她心情好了,这翊坤宫里头的奴才也松快。
前些日子她暴躁了些,这翊坤宫的奴才,日子就不好过了。
就连文常在、伊常在、那
拉答应,也都乖巧如鸡,能窝在屋里,绝不出门。
这过了重阳节,天一日冷过一日,明明夏日刚过的样子,却偏偏寒风凛冽,叫人把薄薄的夹袄也穿上了。
她闲闲的坐在廊下,看着胤祐、胤祚在地毯上爬来爬去,看着还挺可爱的。
“一壶清酒,一身尘灰~”她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想起来一句歌词。
应当是哪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她不太记得了。
康熙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惬意的模样,不由得笑骂:“朕整日里忙乱的跟什么一样,就你舒爽。”
给他让了个位置,她没说话。
“忙完了?”过了一会儿,她才问。
“嗯。”他回。
姜照皊想了想,别开脸去看他,笑着问:“平西王的事,都处理完了?”
提起这个,康熙就高兴,笑道:“是。”
平西王吴三桂,可以说是一个成也萧何败萧何的人物,引清兵入关的人是他,反清的人也是他。
但是这请神容易送神难,最后落得个病逝潘阳。
康熙心里痛快,吴三桂的孙子吴世璠倒也是个人才,只是他爷爷都扛不住,他不如他爷爷多矣。
如此一来,倒是时间问题了。
姜照皊有些叹息,亲眼处在历史漩涡中,才知道其中的艰难,如今大清立朝多年,天下初定,反清复明的组织很多,但是没有成功的。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推翻大清,后来自己否了。
纵然有青云志,不可否认的是,她没有为君做宰的能力。
就算用自己的知识,能够取巧,但是守不住的话,百姓会愈加受苦。
那她图什么。
这么想着,她侧眸看向一旁的康熙,微微笑了笑,他是有很多瑕疵,但是她现成的枕头风,现在瞧着,作用也不小。
康熙摸了摸胳膊,总觉得有种发麻的感觉。
“你之前说的税收问题,朕准了。”康熙侧眸看向她,有些遗憾道:“只是这功劳不能拿到明面上,最起码太皇太后不能知道。”
至于原因,不用他说,姜照皊自然明白。
后宫不得干政。
“这倒无事,左右提的时候,也没想过真正能获取什么。”她笑了笑,有些得意开口:“您整日里骂
臣妾蠢材一个,机灵着呢。”
“嗯嗯,机灵。”他笑。
康熙含笑摸了摸她嫩乎乎的脸颊,笑道:“比胤祐的脸还嫩,吃什么长成的?”
“吃什么您不知道?”她反唇相讥。
她吃的东西,每每都要经过他的眼过一道,每个月的份例,都要他点头才能拨过来。
“明明一样米,偏养出来你钟灵琉秀的。”他道。
姜照皊心中满意,他真真是难得夸她一次,平日里挂在嘴上的就是什么狗脾气之类。
骄矜的抬起秀致下颌,她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要奖励。
康熙就笑,箍住她的腰,在她左右脸颊上都亲了一口,含笑问:“可曾够了?”
姜照皊含笑摇头:“不够,要亲一辈子的。”
康熙觑了她一眼,没说话,还想要一辈子,惯的她,这么想着,到底在心里点点头,面上却满是骄矜。
等了一会儿,他还没有任何反应,她笑了笑,没有说话,慢悠悠的勾了勾他的手指。
看着他侧眸望过来,姜照皊又笑,往他怀里一窝。
康熙问她:“今天怎么这么爱笑?”
姜照皊呼吸一滞,她内心空茫的时候,就比较喜欢笑,开心的不开心的,只要你笑一笑,尽数都能掩盖了。
“有皇上伴着,高兴。”她缓缓说道,脸上挂着得体的完美笑意。
康熙看着她,没忍住皱起眉头,她话是这么说,脸上也带着笑,他却敏锐的觉得,她是有些想哭的。
“说,到底怎么了。”
扳过她的脸,康熙认真问。
她的脸小极了,他大掌捏上去,也毫不费力。
见仁妃垂眸不说话,他眸色幽深,在她唇瓣上捻了捻,看着那嫣红的色,沾染到他的指尖上。
像极了她整个人都染上他的味道,亦或者是,她沁润进他的心里。
姜照皊侧眸望他,鼓了鼓脸颊,皙白的手指扣住他手指,要掰下来,细声细气道:“疼。”
她声音素来沙哑,不像寻常女子清脆,这样从鼻腔中哼出来,倒真有几分脆弱的楚楚可怜。
康熙放下手,看着她,一个劲的问:“真的无事吗?”
姜照皊垂眸点头,侧眸看了他一眼,委屈巴巴道:“臣妾还记得上一次……”
她开始翻旧账了
。
见他听得认真,她才用尾指勾住他腰带,细声细气道:“臣妾想喊你名字嘛。”
说起这个,康熙也有些上气,她提的引头,最后又自个儿不吭声了。
“你倒是喊。”他道。
光嘴上说说有什么用。
姜照皊侧眸看他,笑吟吟道:“玄烨。”
他不满。
瞪她。
“三郎?”
她试探。
康熙骄矜的抬了抬下颌,勉勉强强的点头。
闹这么一茬,他也明白了点什么,轻声道:“有些女儿心事,朕是不大懂的,要你自己说出来才成。”
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他愈加心疼了,将她搂到怀里,细细的顺背。
有些话,只要对方不说,那是永远都猜不到的,可若是你说了,一切说不定就很简单。
“说了,您没同意。”她道。
当初她难得柔软一次,就被他拒了,原本就是一时兴起,没有也就罢了。
只是心里难免还有些不虞,当初是真心,如今是哄他的手段,撒娇卖痴,再不济耍赖也成,总是要踩着他的底线跳舞。
人的底线,都是会被不断刷新的。
“你若真叫了,朕也不一定会拒绝。”他道,努力给自己寻福利。
上一次在房山上,那是因为兄弟姐妹都在,不好在他们跟前胡闹。
姜照皊点头,不置可否,要是猜帝王心,那谁猜得对。
“那以后叫您玄烨了?”她道。
“不成。”他回。
姜照皊从他怀里出来,懒得搭理他,这大猪蹄子前头刚说完,后脚自己就推翻了。
“叫三郎吧。”他道。
这才是正经叫自己男人,直呼名字,算什么道理。
姜照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在他一脸期待中,乖巧叫了一声。
“三郎。”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康熙听罢却觉得一怔,这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滋味,叫他心跳如鼓。
“再叫一声。”
“告辞。”
姜照皊顽皮拒绝,在他不满的时候,凑到他耳边轻唤:“三郎~”
那尾音勾起,似糖含蜜,勾的他心尖都跟着颤,妖精似得,叫他有些受不了。
堵住那甜丝丝的唇瓣,康熙含糊道:“莫再勾朕了。”她素日里又淡又雅,偏偏当她起了心想要作弄他的时候,便像
是一个发光体。
只要她一个眼神勾过来,他就失了魂。
原本不知她如此厉害,这时日久了,愈发显出她的好,他就有些抵挡不住,内心一点点倾斜。
理智被蚕食。
看着她媚眼如丝的模样,康熙加深了这个吻,想要将她整个人都吞了,方能妥帖感受到她的存在。
仁妃是游离的。
他想,只能在他的掌心游离。
姜照皊腿有些软,在他怀里细细喘息,半晌才匀过气,昂着红润的脸颊,软语道:“您且缓着些。”
这话康熙向来是反着听的,他笑了笑,反而又加深了这个吻。
轻笑着开口:“今儿放过你一马。”
姜照皊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是选取臣妾的点子,要奖励臣妾来着,怎么就变成了不与臣妾计较。”
“这话好没有道理。”她道。
康熙想了想还真是,但是他脸皮厚,向来不把这些当什么问题,只笑吟吟道:“一码归一码。”
“该奖就奖,该罚就罚。”他是一个妥帖的君主。
论辩驳,她定然是说不过他的。
他有天然的地位压制,但是男女之间,谁跟你讲地位,她直接堵了上去,含笑问:“是奖还是罚?”
“自然是……”他尝够了这甜美滋味,才轻声道:“奖。”
两人闹了一会儿,只闹的姜照皊钗鬟散乱,衣裳领子也被他扯开了,脸上满是酡红,唇也艳艳的,瞧着就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丽景象。
康熙慢条斯理的拈着她发丝玩,再次强调:“你跟旁人不一样,素日里乖巧又懂事,有些事,你想了又不确定能不能做,便来问朕。”他以后不再这样遮掩犹豫了。
姜照皊轻轻唔了一声,有些昏昏欲睡。
最近总是胡闹,夜里有些孟浪,这白日里就爱困。
康熙见她眼皮子开始打架,唇角微微翘起,非常可人。
他笑了笑,低声道:“行了,困了就睡,朕批折子去。”他随口道,见她乖巧躺下,轻轻掖了掖被子,这才转身离去。
康熙心里有点弄不明白该如何对待仁妃,她是不一样的,可他没有经验。
所有的经验,都是来自于和一般嫔妃相处,伺候的他高兴了,他就赏,惹着他了,就别出现在他跟
前。
就这么简单。
可对待仁妃,他总觉得,还可以再慎重些,不忍伤了她的心。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想着仁妃这会儿睡了,他负着手,回了乾清宫。
等坐着批了一会儿折子,休息的时候,又想到这一茬,他想了想,还是传召姜中檩来,到底养了她十来年,想必比他了解的多。
姜中檩正在上值,突然被帝王传召,还是有些懵的。
等他到的时候,康熙又有些问不出去,他怎么问,问问你女儿喜欢什么,他拉不下这个脸。
罢了,左右他自己多瞧瞧,总能知道的。
姜中檩跪在地上,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帝王吭声,不由得在心里猜测,是不是仁妃惹万岁爷不高兴,这才拿他撒气呢。
他心中担忧,不知道仁妃到底犯了什么事,可还要紧,会不会难过。
正出神想着,就听康熙道:“听仁妃说,姜爱卿善商?”
姜中檩垂眸,先是作揖,这才道:“回万岁爷的话,年幼不懂事,确实接触过。”
康熙就问他成绩,对于这个,他其实颇为自得,但是被他老子打怕了,这会儿也不敢实话实说,只谨慎道:“倒是能翻了几倍。”
听他这么说,康熙难免想到仁妃说过的一句话,这最赚钱的营生,都在刑法里头写着,因此他又问:“可是正路子?”
姜中檩有些茫然的抬头,他一个官家小少爷,老爷子管的紧,可不敢知法犯法,老爷子头一个会剥了他的皮。
“正经生意。”他道。
康熙听到这里,心里还有些犹豫不定,毕竟时下商人属于贱籍,若是叫姜中檩去行商,怕是有些不妥。
“你可愿去行商?将玻璃一事交给你。”康熙最后决定询问一下。
姜中檩天降横祸,好好的户部侍郎做着做着要去行商,他有心想要答应下来,想到家中老父亲的心情,只得实话实话:“万岁爷有命,奴才万不敢辞,只家中老父顽固,须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这个事,康熙也理解,点头应允了。
遂放他回去问。
然而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就见姜中檩满脸恍惚的求见,康熙见了就问如何,他就结结巴巴道:“回万岁爷的话,老父允了,还骂奴才榆木疙
瘩。”
当初为着行商,他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在祠堂跪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康熙问为何的时候,姜中檩就照实说了。
“仁妃倒是随你。”他随口道。
见他战战兢兢又要跪,康熙挥了挥手,示意他告退,既然将玻璃的事交给他,就叫他全权办。
等到这事完了,康熙便想着去瞧瞧仁妃,到的时候,她正捧着书看。
他也跟着看了一眼,忍不住皱眉。
“小脚将人的骨头都给折了,此法不可行。”他严厉道。
旁的事情,他还有可能妥协,只这小脚一事,不成。
姜照皊慢条斯理的翻了一页书,抬眸看他,又慢悠悠的接着看,随口道:“想要批判一项事务,就是要先去了解它。”
小脚盛行,是女人想要裹小脚吗?
是也不是。
是因为男人爱这一口,所以依附于男人的那些女人,才会强迫裹小脚。
和欧洲束腰一样,这是陋习,任何残害女性身体来取悦别人的行为,都要不得。
她不想自己的后代以后也会用长长的布帛将脚骨折断,四五岁的小姑娘,得哭成什么样,疼成什么样。
“您整日里禁小脚,却从未成功,可见从根上禁错了。”她道。
这么一说,康熙有些不明白,就听她说了男人才是根源的歪理。
“裹的人又不是男人。”他回。
说完自己也回过味来,颇有些头疼,其实现在满汉之间,还是有很多矛盾的,他越是禁小脚,汉人说不得会越发挤着头也要去裹,好像这样就是不听他的一样。
姜照皊叹了口气,这裹小脚,定然要废除了,可到底怎么实施,是非常难的。
人家偷偷的裹,等抱出来的时候,已经裹好了,就说是以前裹的,又该如何。
“您头一个不要喜欢小脚,这就成了一半了。”小脚之风日盛,还有一种猜测是,康熙晚年喜爱汉人女子,她们就是小脚。
康熙觉得自己受到侮辱,冷着脸看她。
又听仁妃接着说道:“接着禁,您先稳住。”想了想,她又笑着道:“再出个政策,十年后小脚者不得与官家婚配这样?”
她不懂怎么用政治语言来说,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或者是十年后,妻子小脚者,政审降分?”她道。
这样的话,关系到男人的升迁,没人敢娶小脚女人,自然也没有残害了。
“胡闹。”他面上驳斥,心里却若有所思,前些日子,刚刚广开恩科,录取汉臣入内,可这小脚的问题,倒也相辅相成。
“什么叫政审降分?”他问。
大清就没有这么回事。
姜照皊想了想,她也不懂政审审什么,就挠了挠脸颊,为难道:“随口说的,臣妾以为原就有的,跟科举考试前的审查差不多吧?反正就是,这个人能不能做官,祖上是否清白,个人品性如何,如今把小脚也归纳进去,但是不能太早了,政策提前下,但是查要往后查。”
“要不然他们发了狠,说不得直接休妻呢。”她道。
毕竟和仕途比起来,一个小脚妻子,实在是太过无关紧要了。
康熙有些意外:“你连这都能想到?”
姜照皊一脸深沉的点头,前世的知青回城,这都是血淋淋的例子,放到现在,就算说是有人杀妻,估摸着她也不会太惊讶。
“你脑子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他道。
怎么说着说着就骂人了。
她歪了歪嘴,往榻上一歪,哼笑道:“比不得万岁爷,脑子里装的都是好东西。”
康熙是夸她,也就没听出来她反讽,只觉得她有些阴阳怪气的。
“小脚的事,朕会认真考虑的。”他道。
姜照皊想了想,担心他力度不够大,就开始危言耸听:“您想想,这农家姑娘也是要下地干活的,这小脚一裹,可少个劳动力,就是开荒,那也能三分地呢,这少的可都是您的粮食。”
康熙想想还真有些利益相关,但是突然一想又觉得不对,新税收政策下来之后,这许多地方的农民免税,粮食不会到他口袋里。
就听仁妃又道:“百姓吃饱穿暖才安生,这仓禀实而知礼节,说的可不是假的。”
她说的颠三倒四,有一出没一出,原想笑她妇人之见,可后来想想,这些点子,一般人还真是想不到。
“朕知道了。”康熙随口应下。
一项政策的制定,是要经过多方面的验证和讨论的,不是一拍大腿就制定出来。
姜照皊见他听进去
了,捧起小本书接着看。
《小脚的文化》。
康熙看了一眼,抽走书,笑道:“别看了,没意思,没得污了你的眼。”
上头说什么的都有,流鞋传觞都有。
这说的是,取名妓的三寸金莲,以击鼓传花的方式,到谁跟前,就算是谁的。
用鞋子喝酒,恶心不恶心的就再说,还有闻香这个步骤,姜照皊看的确实挺恶心。
“谁家孩子的脚折了,就叫她父亲穿上小一码的鞋子,疾走三十里,以示惩戒。”她气道。
谁知道这个方式反而得了康熙的心,连声赞好。
“可惜朕不能如此痛快的实施。”他下了这样的命令,等到下头,传着传着,就成了砍父足也有可能。
“明明白白写进律法里呗。”她道。
她觉得可行,小脚问题,未来会越来越多,甚至满人也不能幸免,被这股风气给彻底侵淫。
想要断绝,就只能明确写入刑法。
“想一出是一出。”他道,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小脚虽然难禁,但和剃发易服比起来,实在太过简单,也无关紧要了些。
他不重视,她说的多了也没用,等他禁不住的时候,自然会下重典。
说过这一茬之后,就抛在脑后,姜照皊转而喜滋滋道:“叫南怀仁送了图纸进来,做了一个烤炉,今儿烤披萨吃。”
这玩意儿是个稀罕东西,她以前不怎么吃的,只是突然想尝尝鲜。
“您今儿别走,等会儿尝一口。”她道。
康熙却摇头,笑道:“叫人送乾清宫去,在你这耽误这么久,不能再耽误了。”
说着他要转身离去,却还是回头道:“正殿修葺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搬进去。”修好也有小半年了。
姜照皊想了想,觉得味道散的差不多,就点头说自己过两日就搬。
这庆云斋住习惯了,有些不太想挪,左右也够住了,就她一个人,能睡多大地方,房间大了,反而显得空旷吓人。
现在两个孩子活动开了,这庆云斋就显得有些小。
既然要搬,她便叫人过去打扫,又晾了一日,才开始搬。
庆云斋就在正殿边上,没什么可搬的,就是两条腿把自己抬过去,常用的妆奁抬过去也就罢了,再不济衣柜清了
一下。
其他的东西,正殿里头都有新的。
这正殿面阔五间,和庆云斋的三间比起来,大太多了。
她住在东次间,两个孩子挨着她边上那间住,这样方便看顾,两个孩子现在年岁小,还能在一起,等会跑会说话了,也要分开的。
再大些,这胤祚就要去北五所住了。
一如现在的胤褆,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北五所,累的惠嫔日日往头所跑,恨不得住在里头。
还被皇上斥责了,说她太过娇惯孩子,总是过去会扰乱孩子的心。
姜照皊觉得无语吐槽,这母亲眷恋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就需要这般敲打。
又将心比心的想一下,到时候胤祚、胤祐在上书房读书,她怕不是要常驻景阳宫。
想到这个,又想到胤祐到时候会出嫁,她这一颗心啊,就跟猫抓一样难受,辛辛苦苦养大的娇女,将来命运难定。
这男女感情一事,最是无法掌控,你可以给她一个相貌家世人品都不错的男人,但是不能确认,这个男人会不会爱人,能不能爱你一辈子。
她的乖女儿啊,她舍不得她吃情爱的苦。
想想又觉得自己想的太远了,现在这还是个奶娃子,正看着她流口水呢。
小家伙又长了一颗牙,这次倒是没有发烧,笑起来的时候,粉色的牙床上,两颗白白的小米牙,可爱极了。
许是长牙的时候,牙板会不舒服,她总是喜欢到处啃,啃的口水滴答。
“做磨牙棒给她吃。”她道。
现在的磨牙棒,是用面粉、酵母、鸡蛋黄等和在一起,搓成长条,再焙干,硬邦邦的,一般人咬不动。
看到磨牙棒,胤祐登时高兴了,伸着手来拿。
这个时候,她对什么吃的都上心,都愿意放到嘴里尝一尝,若是喜欢了,就要多吃一点,若是不喜欢,就吐掉问你要新的,一点都不委屈自己。
而胤祚就跟她不同,不管什么拿到手里都是香甜的,愿意吃完。
两人吧唧吧唧的坐着啃磨牙棒,一时间乖巧极了。
小孩子只有在做坏事,或者吃东西的时候,才会乖巧可爱,其他时候,胤祐、胤祚就是无意识的搞破坏大王,能把你气的升天。
这才多大点,已经会皮了。
胤祐脾气随她,稍有不如意,嗷嗷就哭。
关键她不会说话,也表达不出来,就更加急,更加爱哭。
而胤祐性子温吞些,也不是哪里好惹的,现在长大了些,两人已经看不出像谁了,姐弟俩有一丝丝相像,粉雕玉琢,玉雪可爱。
刚开始这么跟康熙夸的时候,被他嘲笑了:“哪里有这样夸自己孩子的,就是好,也要说一万个不好来。”
对于这话,姜照皊不赞同。
来自家长的否定,是致命的,会让一个孩子丧失信心。
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像她一样,一生都在治愈童年的伤。
“就是有一万个不是,臣妾也不许旁人说一句半句。”她道。
“哪有这样的道理。”他横眉冷对,誓要将仁妃的歪念头给掰正了。
絮絮的讲了一番满招损谦受益之类的话,就听仁妃又说,什么做的好的时候就要夸,这的不好的时候,酌情考虑要不要罚。
康熙瞧着她,但笑不语。
这会儿孩子还乖巧,她自然心里一万分爱,觉得自己会是一个慈母。
但是你等到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会闹你的时候,当你说十遍八遍,对方一脸茫然看着你的时候,希望她还稳得住。
姜照皊含笑摸了摸龙凤胎的小脑袋,笑道:“这两个孩子呀,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只要健康平安的长大,臣妾就满足了。”
旁的什么都不求了,至于他们自己的理想,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这话言犹在耳,康熙一直想瞧着仁妃抓狂,然而两个小家伙转眼就三岁了,吃的跟肉墩墩一样,又高又壮,整日里背着小书包,在后宫中横行直撞,她也不发一眼。
就连他自己,也忘了怎么去做一个严父。
恨不得把天下都捧到两个孩子面前,实在太懂事了,纵然整日里出去玩,回来的时候,会乖巧的去乾清宫给他请安。
奶声奶气的问皇阿玛安,简直能萌到人心坎里去。
特别是胤祐,她是个公主,谁都让着她,明明有些娇气,动不动都鼓着泪包包想哭,但是你但凡哄一哄,若是在她面前做出难过的表情,她也会跟小大人一样,反过来哄你。
“皇阿玛不哭哦,七七的糖给你吃。”那奶里奶气的小声音
,叫康熙整个人都要化了。
至于那脸上蹭的泥土,和手里拽着的牡丹花苗,就有些不大重要了。
“来,跟皇阿玛说说,为什么要薅牡丹啊?”他和气的问。
心里那点子怒火,早就被抚平。
胤祐眨巴眨巴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跟着翘了翘,娇气极了:“想送给皇阿玛做生辰礼物。”她道。
大家都送东西了,就连额娘都送了,但是她没有自己的东西,想了想,就亲自去御花园薅了一棵幼小的牡丹苗。
“难为你薅的动,好厉害!”他夸赞。
胤祐用手蹭了蹭脸,抬起头冲着他笑,就把手里的牡丹花苗递给他,歪着头道:“祝皇阿玛——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她就记住这么一句。
胤祚跟在她边上,手里握着一根蚯蚓,小脸上也是糊的惨不忍睹,只露出几片肌肤,能看出原本名的白嫩模样。
“祝皇阿玛……”词被姐姐说过了,他一时有些卡壳。
“祝皇阿玛生辰高兴!”胤祚灵机一动,鼓起沾着泥土的小脸蛋,高高兴兴道。
康熙被他们两个一闹,明明是最不值当的东西,偏偏又觉得珍贵极了,看一眼还在挣扎的蚯蚓,他想了想,吩咐埋在牡丹花苗下。
“这样可好?”他问。
“皇阿玛真棒棒哦。”二人异口同声的回。
乖巧的任由白苏替他们擦拭脸颊,露出那张可爱的小脸蛋来,胤祐才笑吟吟的开口:“皇阿玛,肚子饿饿。”
她想吃糖了,但是母妃不给。
可以说听者伤心,闻者流泪,糖多好吃的,偏偏母妃不给。
康熙还能不知道她的小算盘,他这里的糖果,都是仁妃放在这的。
“一颗糖可以吗?”他问。
“可以可以。”胤祐点头如捣蒜,有一颗也很棒了,她一点都不挑的。
而胤祚想要的是蜜饯,这个母妃也不肯给他吃,说是腌渍的东西,不能多吃。
康熙也叫人给他一个,看两人吃的高兴,吃完了还乖巧的漱了漱口,突然就感慨万分,也不知道她怎么教的,两个孩子活泼大方又聪明,简直萌到人的心坎里去。
一般就算是皇阿哥见了他,也是有些怵的,纵然面上瞧着应对自然,实则眼神中有躲闪。
然而胤祐
、胤祚两个孩子都不是,他们瞧着他的眼神,是濡慕的,是开心的。
这样轻松愉悦的氛围,他也喜欢。
正想着,就见胤祐又黏在田田身上,叫他给讲故事,田田很有耐心的从脑海中扒拉故事,许多故事明明耳熟能详,偏偏他说出来,就童趣十足,就连胤祚,也爱蹭着听。
你别说,有时候他听多了,也想接着听,他声音好听,人长的也俊秀,温温柔柔讲故事,康熙有些酸酸的想,胤祐喜欢田田,倒比喜欢他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