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萌宝互啄的场面, 让姜照皊有些惊慌。
开始的时候,就把两个人分开,不许他们在一处玩, 谁知道, 你两个人还没抱起来,人家两个就不打了, 在那里用婴语哦哦的说话。
反正她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两小只说的很开心, 有来有往, 互递玩具, 从那开始, 他俩互殴,她就不怎么管了。
可这姐弟俩一起玩, 和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不一样。
姐弟俩打了也就打了,谁手快谁厉害。
这胤禛你若是多拍两下, 佟贵妃不得炸了, 因此想着分开, 都各自玩各自的。小孩子都是不记仇的,话还没落的功夫, 三小只自己爬着凑一起玩了。
佟贵妃就笑着拦:“一家的孩子, 打打闹闹的感情深。”
刚才那下她也瞧见了, 胤祐一脸笑的去摸,结果手下没个轻重,这才打到了, 再说句难听的,她抱胤禛来,原本就想着和仁妃缓和关系,不是来挑事的。
她不愿意伤了自己的面子,那就只能伤别人的面子。
比如说胤禛。
姜照皊笑了笑,没说什么,只和他絮絮的说着小话,两个女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可说的。
无非就是服饰护肤孩子老公,可如今这男人属于禁忌话题,剩下的就只有服饰护肤了,佟贵妃笑吟吟道:“你这皮肤真好。”
在冷宫的时候,谁不说她面黄肌瘦,肌肤粗糙如民间老妇。
可她养的快,没多久的功夫,就细嫩的不像话,如今瞧着,跟身边的几个孩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又细又白,简直叫人眼馋。
女人总是爱美的。
佟贵妃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你这护肤方子……”话没说完又觉得不妥,她蹙了蹙细细的眉尖,小声道:“允我一点脂膏也是可以的,你现用的就成。”
她也耍了点小心机,她现用的,总是比拆封过的安心。
姜照皊怔了怔,显然也明白她的顾虑,笑吟吟的牵着她的手,来到妆奁前,笑道:“一点小玩意儿,不值当什么。”
她一一介绍自己的护肤品,仿着前世步骤,有护肤露、精华、脂膏等,林林总总,好几样呢。
佟贵妃看的叹为观止,她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这么多
,不是一份脂膏就成?”
姜照皊不能说是现代习惯,就笑着道:“在冷宫的时候,肌肤受损太严重,脂膏直接上脸,就会不舒服,故而又想了法子,做了这玫瑰露、玫瑰精华出来,这样一来,倒是挺好用的。”
这能改善的比较少,更多的是原主本身皮肤就很好,她又有系统养着,故而肌肤一直是巅峰状态,不曾出什么问题。
但是佟贵妃不知道,包括这世间女子,谁也不肯承认自己比别人差,故而听说用了东西,那必然是东西好。
“能一起给点吗?”佟贵妃有些不好意思了。
姜照皊犹豫了一下,这玫瑰露和玫瑰精华都是她添了系统水的,她用着好,但是对佟贵妃没什么作用,这系统出品,就是她自己存货也不太多,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下一次有系统水。
这种随机的东西,她说不好。
“成,您拿着用。”她笑了笑,直接把妆奁上头的收了,用锦盒妥善保管好,这才递给佟贵妃,笑道:“这丑话说到前头,虽是臣妾给您的,您也要拿给太医瞧瞧,你适不适用,太医点头了,您再用。”
说什么适用,就是让她提前寻太医看好了,以后出什么事,别来找她就是。
佟贵妃笑着应下,就是仁妃不交代,她也会这么做的,提前说好,能省不少纷争,再说这是用脸上的东西,定要仔细些才成。
两人笑吟吟的说了会儿话,她这才告辞离去。
目送她离去,姜照皊若有所思,如此一来,她是不是能够开拓一项新美容,比如卖卖护肤品什么的。
造福一下大众,况且这世上,总是爱美的女性多的,只要手里有银子,这护肤品、化妆品、香水等物,就会拿来宠爱自己。
她也是一个宠爱自己的人。
这么一想,就开始兴致勃勃的写计划书。
等康熙来的时候,就见她正奋笔疾书,问了之后,就忍不住笑,他道:“朕不曾短缺你什么,怎的整日里脑子里装的都是钱钱钱?”
阿堵物罢了,何苦相思。
姜照皊不赞同:“您现在若是手里有钱,直接跟周边列国买点粮食,不就好了?”
说起这个问题,康熙不同意了:“我大清泱泱大国,如何能向列国低头。
”
姜照皊有些头疼,这怎么就是低头了,她索性一口气跟康熙掰扯清楚。
“这叫友好交流,用最便宜的价钱,买来最珍贵的粮食。”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康熙,笑道:“泱泱大国呢,这点都办不到?”
康熙一怔,斥她是歪理,但不否认的是,他有些心动了。
这个时候,实在是太缺粮食了,不提十室九空,天灾频频,就光这战事,一年消耗的粮食也太多了。
“首先您得有钱。”她道。
这话就比较扎心了,对于他来说,私库里面,可能比他的脸干净。
康熙冷笑:“你就有钱了?”
姜照皊摊手:“我是您的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特别安分。”
他的女人。
康熙品了品,想要生气,突然又笑了,他绷着脸开口:“那你说说,这与民争利,又该如何解释?”
说起这个,姜照皊就头疼了,她只会赚钱,不会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臣妾只知道一个道理,若我姜家有钱,姜家依附的奴才,随便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她们日子都好过,但若是我姜家没钱,她们就难熬。”
康熙若有所思,问题就出在钱上,不管说的多么天花乱坠,没钱就是没钱。
“那怎么赚钱呢?”他随口问。
轮着姜照皊愣了:“问臣妾父亲啊?”她凑近了些,偷偷打小报告:“他可会赚钱了,但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嘛,被祖父狠狠的打了一顿,这才好生读书。”
康熙想了想记忆中一脸严肃的姜爱卿,没办法把他和精明市侩的商人联系在一起。
“每个人性子都是不同的,这真诚的人做了商人也是真诚的,这市侩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市侩的。”她随口解释。
说起这个,康熙就沉吟了,若真的发展经济,所要改变的也就太多了。
这很多东西,都要翻牌重来,在他纠结的时候,姜照皊直接道:“您缺钱缺粮还缺人。”
这话诛心,康熙想了想,捏着她的脸颊威胁:“以后不能再说。”
臣子都不敢说的话,叫她一个人都说完了。
姜照皊笑倒在他怀里,嘻嘻笑着道:“好好好,以后再不说了。”
她一笑,气氛顿时缓和起来,康熙想了想,觉
得仁妃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国库充盈,才有许多政策敢实施,也有一定不怕失败而去包容它的底气。
如今自然不成,要什么没什么,做什么都得三思而后行,可一项政策的实施,所要考虑的太多。
“发展经济,具体怎么发展,您自己定。”反正她是不管的,只管提点子。
她说的话,在这个时代不一定能够成行,毕竟她看似融入,实则很多观念还理所当然的用的现代。
比如说士农工商,她很难真正的去分这个阶级,这就需要考虑的时候,才会想一下,心里面不会真正觉得,商人低贱。
“你心中……”康熙慢悠悠的问:“可有上下尊卑?”
姜照皊心中一紧,皱眉道:“此话怎讲?”只要她装的够憨,康熙就拿她没有办法。
康熙一听,果然瞪她一眼,叹道:“你叫朕唤姜爱卿来,问商贾之事,就没想过,他会觉得冒犯吗?”
关于这个问题,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直说了:“您觉得商人低贱,所以觉得臣妾父亲会觉得冒犯,但是您若是觉得,赚钱是个辛苦又值得夸赞的事,自然不会这么想。”
她迫切想把现代那一套拿出来,但是也知道因地制宜的问题,只得慢慢来。
这个理论,对于康熙来说大逆不道了些,他瞥了一眼仁妃,没有说什么。
姜照皊往他怀里一歪,笑道:“臣妾不过无知妇人,说的您爱听就爱听,不爱听就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希望自己说过的话,能够被听到。
康熙沉默一瞬,轻声道:“你说的话,朕总是愿意听的。”她和旁人不一样。
他是做帝王的人,心里明白,性格年龄,并不能限制一个人的思想成就。
仁妃一直在说什么钱钱钱,他面上斥责她掉钱眼里了,心里却明白,这是实话。
他细细思量,从朝廷角度上,要怎么发展经济,而不会变成与民争利,这是一个非常值得考虑的问题。
听到康熙的问话,姜照皊就笑:“前些日子的税收还记得吗?”
不是让大清直接去做商人,而是不再那么抑商。
两厢结合下来,国库自然就丰
盈起来,而且还不会揠苗助长。
康熙双手合拍:“妙啊。”
他还是有些纠结,若所有人都跑去做商人赚钱了,又该如何。
姜照皊想了想直到她死,这样的情况都没有发生,就笑着道:“您放心便是,这爱种地的人,永远都在种地。”
“您可以先小区域试行。”她对政策并不敏感,但是对有些事记忆还是比较牢固的,比如那些省份是农业大省,而那些省份,又是工业居多。
她是个半吊子,但前世那些已经发展成熟的方案,她直接可以拿出来用。
可以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颠三倒四的,没个重点。
越是这样,康熙反而越放心了,毕竟以他的多疑来说,仁妃这确实有点多智近妖了,有些事情说的毒辣又准,跟她往日里的蠢萌形象不符合。
灌了一股子的理论知识,康熙走的时候都还是懵的。
他晃了晃脑子,总觉得那里面是仁妃给他灌的水。
姜照皊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这一次简直功在千秋,拯救了多少人民于水火之中。
自己可真是棒棒的。
这么想着,她难免又想到火器上头去,想想还是一步一步的来。
现在康熙对她的感情还不稳,说的太多,容易出问题。
再加上康熙初期是真的穷,一穷二白,国库干净的很,所以康熙才会对她的点子动心。
将这一茬抛在脑后,她跟康熙说完,就不再管了。
有时候步子迈太大,是会扯着那啥的。
她不能做这样的人,由着康熙自己制定政策,这样的话,不管出什么样的结果,他自己心里有衡量,别最后来找她的事。
后妃不得干政。
她望着牌匾方向,默默的双手合十祈祷,她可什么决定都没做,就是吹枕头风而已,所以不会找她的事吧。
从此以后,她很是安分了一段时间。
每天就吃吃喝喝带孩子,可以说乖巧至极。就连康熙来寻她,也绝口不提政事相关。
康熙自个儿先不习惯了,当初她多爱指手画脚,叽叽喳喳。
他都决定实施了,她反而胆小的不吭声了,叫他一个人想着怪怪的。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姜照皊太久没有想过
相关了,康熙猛然间一问,她有些明白不过来,还是他又解释了,才知道。
“后宫不得干政呀,臣妾有什么想法,跟您讲讲,您心里有数,可行不可行的,全在您心意。”她头枕着胳膊笑。
一派天真的表情下,谁能知道她说出来的话会这么惊世核俗。
“若是说的多了,干涉到您的决定,出星点差错,那臣妾就要内疚了。”她又笑。
现在她特别爱笑,眼角眉梢都带着愉悦。
康熙看了,也觉得心里放松。
便将她搂到怀里,把玩着她葱段似的手,笑吟吟道:“你提点子的时候,怎么不怕?”
这个问题没法说,姜照皊决定顾左右而言他。
“明儿就是重阳节了,您想好出发的时候,穿什么衣裳了吗?”她问。
康熙点头,既然看红枫,那就选千岁绿的,万红中间一点绿,也挺好。
“红配绿?”这是什么大俗大雅。
姜照皊唏嘘,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夸:“千岁绿好好看,和红枫是绝配呢。”
看着他笑的骄矜,她也跟着笑。
颠着胤祐肉嘟嘟的小屁股问,可否带着孩子们一起。
康熙扫了一眼,想想两个孩子身体都挺好,就没有拒绝,叫她带着好了。
心里有了期待之后,这时间就过的特别快。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功夫,白苏就来被窝里把她挖起来,用温热的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强行清醒。
当白苏还要来第二道的时候,姜照皊赶紧睁开眼睛,表示自己已经起了。
迷迷糊糊的起身,等着给她梳妆打扮,想想这个天气,虽说不冷不热的,还挺舒适,但是爬山是免不了流汗的,这个时候的脂粉都不防水。
到时候糊的满脸都是,不雅观。
“擦一点精华就成,不必涂脂抹粉。”搓泥也是一件尴尬事。
再说以她的皮肤,不擦粉也是没问题的。
保证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无暇,这么想着,到底点了唇脂,提一下颜色。
头发本来想直接戴冠,做男子发型,想了想,还是编了点花样出来。
这样一拾掇,瞧着干净利索,还挺有御姐感。
姜照皊对着镜子照了照,心下满意。她鲜少
穿绿色衣裳,顶多也就是温柔的豆绿,今儿这略显深沉的千岁绿一上身,就有不一样的效果。
绿色最衬人黑黄,好在穿在她身上,显得愈加白嫩。
“好看。”白苏不住口的夸。
就连浅碧也笑着夸赞,她也想出去,但是没她的名额。
今儿只带了胤祐、胤祚的奶母,再就是白苏、田田几人,剩下的都是乾清宫的奴才了。
她想了想,觉得没有纰漏才出门,康熙说,不用她带东西,她信了,就什么也没带。
等到坐上马车,她才知道什么叫来自现实的捶打。
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她问是什么,就听梁九功回,是各类肉蔬,还带了炭、烤架等,准备的非常齐全。
姜照皊就问:“若要更衣呢?”
康熙:……
之前出来,那都是大老爷们,什么更衣不更衣的,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偶尔今天也没准备。
姜照皊被他气坏了,叫他让人回去准备,趁现在还早,提前备着,等要用的时候就晚了。
他自己理亏,颇有些无话可说,便直接叫人准备去了。
马车骨碌碌的往前移动,姜照皊没空看他了,抱着胤祐往外看,见她双眼圆睁,小嘴也惊成圆圆的一个圈,不由得笑了:“没见识的小东西。”
混忘了自己第一次出门的时候,也是这样呆呆的。
胤祚也不遑多让,他蹬着小腿,小手紧紧的抓着窗框,眨巴着大眼睛往外看。
刚开始没人的时候还好,这出了午门,人渐渐的多起来,旁人瞧见这马车里头探出来一个胖娃娃,有的就笑着逗弄。
胤祚一点也不慌,拍着窗框哦哦回去。
原本还想着他性格要内向些,没想到不怕人,还会主动打招呼。
胤祐也好奇,探着头往外看,这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关注点不一样,她只顾着看一些亮晶晶的花哨物品了。
两个孩子头一次出宫,高兴的跟什么似得。两人看完还头碰头交流一下,特别的乖巧。
“说的什么呀,什么时候才能跟母妃也说说。”她笑道。
想要跟她说,自然还要些时间,小孩子一岁多会学着说话,这两岁才会说短句,三岁会长句子,但是会结巴。
再大点,就能跟你吵架了,你还
吵不赢那种。
“鸭。”她直接外头笼子里的鸭子,叫两个小家伙说。
康熙就笑她:“他们那里听得懂。”
“呀呀。”一声高一声低,一声长一声短,还挺有意思的。
就是打脸来的太快,叫人接受不了。
姜照皊又教了别的,不如鸭容易发音,两个小家伙就没有学会,他俩还学会了‘什么’。
你一句什么,我一句什么的。
看到什么都要问。
问得多了,姜照皊快听不懂这两个字了,她怏怏的把胤祐往康熙怀里一扔,叫他抱着俩孩子,自己躲懒去了。
这还不会说话呢,就这么能问。
等到四五岁,会观察这个世界,岂不是也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会问到她哭。
康熙抱着两个孩子,倒也得心应手,一条胳膊一个,护着别摔了就行。
但是两个小家伙凑到一起,玩着玩着就开始激情开殴,你一下我一下的打,谁都不躲,坐的正正的,甚至还不会抢打,而是非等对方打完了才还手。
“快抱走一个。”康熙道。
姜照皊看了看,没忍住笑了,她慢吞吞的伸出手,还未碰到,两个小家伙又不打了,凑到一起说婴语。
你看我笑笑,我看你笑笑。
左右不给大人反应机会就是,康熙没有她见得多,自然觉得诧异。
只是打人这个毛病要改,她又不知道怎么教两人,毕竟这你凶他们,他们也听不懂,倒是会看脸色,但是以他们的脑容量,也有些记不住。
她发现选择忽视的时候,反而更能让他们自己停下来。
故而每次都不怎么激动,如果她表现的比较关注,他们甚至会出现故意打人的情况。
育儿实在难,姜照皊恨不得抱头。
康熙倒不在意这个,孩子不打了,他也就不看了,扭过脸接着看外面。
不得不说,之前经历了地动之后,这京城也跟着焕然一新,之前很多人家的宅子,都是刚入关的时候,抢的或者是分的,相对来说陈旧了些,就算多加修葺,也跟打补丁一样,不如现在全新的好看。
“以前朕瞧着,总觉得那些人游走好闲的可恨。”康熙叹了口气,又道:“现在才知道珍贵,当没有人可以游走好闲的时候,那就说明,朝不
保夕啊。”
“那也可恨。”她道。
很多人比较咸鱼,她说自己好逸恶劳,但是会认真的让自己有资格之后,才去享受。
并不会觉得,什么都不做,把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就真的好了。
但这跟她没什么关系,能够在内城游走好闲,都是旗人。
外城的汉人,可没有游走好闲的功夫,这脑袋都在裤腰带上别着呢,若是旗人看汉人不顺眼,打死也是常有的事。
并没有人张目,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里面。
等走到外城的时候,明显就能看出来,这人的精神状态不一样,看着会比较可怜一点。
京城边上的汉人尚且如此,偏远地区的简直不能想。
想想偏远山区的一些情况,怕是要更严重些。
等出了京城,慢慢的就看到村郭,她以为跟上次在庄子上看的差不多,如今才知道差距。
村子里头的房子都小小的,要么是巴掌大的茅草屋,要么一瞧就知道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祖产,颇为破旧,还不敢照着修,怕有人来找事。
反清复明的问题,对于旗人来说,特别敏感,容不得任何人来挑战。
无数汉人想要做这一切,却没有人办到,庄户人家,更不可能有这个心,只希望老天爷赏口饭吃,别叫人饿着就成。
这么想着,姜照皊不禁唏嘘。
“怎么了?”康熙问。
这个问题,她没办法说,就笑道:“臣妾也想有块地,没事就种种地,养养鸡,剩下的时间,悠闲的晒太阳。”
康熙仔细想了想,确实是一种悠然见南山的田园风光。
他觑着她的神色,似笑非笑:“那你确定,能够忍受小鸡在你脚下……”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只笑的意味深长,但是姜照皊瞬间就意会,想了想,也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她还真是忍受不了。
“这不是还有奴才们呢。”她哼笑。
康熙也摊手,说来说去,不还是受不了这个苦。
又走了一会儿,就见前头停着大队车马,打头的是三位王爷,就连翠花公主也骑马跟着。
姜照皊看到她,就觉得有些亲切。
毕竟一群大老爷们,她无话可说,也不能跟旁人说话,有她在,瞬间会自在很多。
走到近前,互相
见礼,翠花公主才笑着抱起胤祐,笑道:“这就是小公主?跟皇上长的可真像。”皇上可不如仁妃好看。
但这话她没敢说出口。
对于胤祚来说,他过于秀气的小脸颊也被人捏住了,隆禧没有孩子,对他感兴趣一些,很是上手揉搓了一番,才笑嘻嘻道:“这小东西才是公主吧?叫叔叔瞧瞧有没有小雀……”说着还要扒拉他的小尿布。
康熙重重的清了清嗓子,示意他收敛些。
胤祚没见过这阵仗,他好奇的帮忙扒自己裤子。看着蠢儿子这样,简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不舍得凶自己孩子,还能舍不得皮皮的兄弟,直接一脚虚踹过去,笑骂:“打哪学的?”
隆禧嘿嘿笑,他最近喜欢小子,见谁都稀罕,因此多关注了孩子,故而看多了这花样也学来了。
“还不错。”他笑。
康熙又虚踹他一脚,见仁妃没有望过来,才松了口气。
几人并肩往山上走去,姜照皊身体有些虚,但是她底子好,翠花公主已经做好要扶她的准备了,万万没想到,比她还有精神。
仁妃,真的身子虚吗?她腿抖的跟面条一样,虚的不得了。
可仁妃却健步如飞,有时候还能摘点小果子,拿去问康熙这是什么东西。
康熙也不知道,毕竟他不是植物学家。
这么一路溜溜达达的,就听隆禧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这首诗实在是太出名了,姜照皊不太记得是谁写的了,但是这句记得,并且被后人扭曲出其他意思来。
她听了就有些绷不住神色,好悬才没露出异色。
回眸看了一眼翠花公主,对方远远的辍着,有些跟不上,她就回去接了一截,笑着问:“要不要歇歇?”
说起这个,就需要她的小马扎了。
没有上山的时候,她也担心自己可能会扛不住,纵然康熙叫她什么都不带,但是小马扎,她还是带上了。
这玩意儿好用,简直出门必备。
翠花公主瞧了一眼,觉得有些寒酸,四条木棍,一块布,并没有什么牌面。
但是她快要累傻了,也就计较不了这么多,赶紧坐下。
“姐姐平日里要多活动活动。”姜照皊随口道。
翠花公主点
头:“是呀,不比不知道,这比过才知道虚的是自己。”说着自己也笑了,不好意思道:“皇帝叫我来,是想着能扶你一把,不成想,还得叫你等。”
她休息一会儿,不敢再耽误,赶紧往上去。
康熙等了许久,不见两人过来,便叫肩舆去接,等肩舆到的时候,就有些懵,仁妃瞧着还不错,脸颊红润,就额间有些许细汗。
这翠花公主就有些惨,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抬着公主走。”姜照皊道。
奴才们不敢说什么,只得从命,抬着公主往前走。
等她们赶上的时候,康熙他们已经吟过一轮诗了,正坐在小马扎上等她们。
看到翠花公主被抬过来,反而仁妃神色轻松,众人都揶揄的看向康熙,笑道:“皇上惯爱操心,这心尖尖上的宠妃,真真思虑完全。”
康熙也有些诧异,不过想着她以前能按着他不叫他动弹,身体和力气自然是不小的。
所以在她溢血不止,只能躺在榻上,整日昏睡的时候,才会特别的害怕紧张。
如今瞧着她又生龙活虎的,他就高兴,笑吟吟的冲她招手,示意她过来,亲自摸了摸额头,不见升温,又摸了摸手掌,并不冰凉,这才放心下来。
“你身子刚好,且缓着些。”
他叮嘱。
姜照皊没心没肺的随口应下:“成,知道了。”
两人说的顺畅,却不曾考虑过,身边的三位王爷和翠花公主那被震碎的三观。
着实叫人不解,说起来康熙也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为什么独独对仁妃情有独钟不说,甚至还这么的温柔体贴。
他们看向仁妃,着实生的美丽。
但皇家人,身边多的是各种各样的美人,就连期盼成亲的隆禧,府里头也有几个扬州瘦马。
可以说尝遍世间情滋味。
隆禧有钱有闲有权,生的又俊秀,只要进了他的房,就没有不爱他的。
他也就觉得,这女人召之即来挥之则去,你愿意召幸的时候,一句话的事,对方必然会小心伺候着,又何必为她着想。
想到女人,他就想到了成亲,不由得问:“臣弟的嫡福晋,您想好了没?”原本的都下圣旨了,谁知道皇上又给换了,说什么不许亲上加亲,要从他开
始。
他招谁惹谁了,到嘴的福晋没了。
两人打小就认识,互相也是见过面了,他很满意她的温柔贤淑,端庄大方,可如今什么都没了,他只能等着皇上再次赐婚。
“亲上加亲多好啊,就您不许?”也没见旁人家如何。
姜照皊瞟了他一眼,他现下生龙活虎的,完全想不到,会英年早逝,唯一的遗腹子也没长大,一周岁左右就夭折了。
康熙笑骂:“不许就是不许,这么盼着成婚?”
隆禧点头,他是真盼着,王府里头的长史管不住几个格格,一个劲的闹幺蛾子,有时候他烦的头疼,就想来个女人压一压。
管一个,总比管一群要好些。
再加上他想要嫡子了,香香软软的小宝贝,简直盼死了。
“想要?”康熙笑。
隆禧眼巴巴的点头,就听康熙道:“忍着。”
姜照皊噗嗤一声笑了,见众人望过来,就忍不住笑,她刚才有些想说,她有个表妹,生的妩媚温柔,配他的俊秀倒是挺好。
可一想颜妹妹算计过她,这纯亲王府也是个坑,也就作罢了。
康熙见她笑,注意力就转了过来,问:“饿不饿?渴不渴?”
这是她溢血之后留下的后遗症,康熙已经习惯给她操心了,一刻也闲不下来。
姜照皊点头:“渴了。”
说着梁九功就奉上茶水,先是给康熙,再就是三位王爷,接着是翠花公主,最后才是仁妃。
喝了一盏茶之后,她觉得好了很多,微微有些哑的嗓子也恢复了,又变得高兴起来:“走吧,到山上就可以烧烤了,皇上,等会儿您要好好尝尝臣妾的手艺。”
康熙点头,甚至有些期待,这仁妃手艺好,做出来的东西他都爱吃。
翠花公主慢悠悠的往上爬,有些意外的问:“你还会烧烤?”这东西要有耐心去翻面,还得掌控好距离,要不然外头焦了,里头是生的。
她试过几次,自己都吃不下去,也就不糟蹋好东西了。
姜照皊笑:“不会呀,等会儿叫皇上教我。”前世的时候,晚上撸串加喝啤酒,是标配,想想还真有些馋。
她说的毫不犹豫,理直气壮。
翠花公主看着她的神色,有些艳羡的看着她,只有一直被宠着的人
,才不会觉得麻烦别人是麻烦。
就像仁妃,她丝毫不会觉得,皇上会拒绝教她。
不过一个女人,何来的底气。
翠花公主不明白,她是公主,面对男子的时候,尚且有些底气不足,觉得女子天生不如男,自然要多敬着些。
看着仁妃眉眼带笑的侧脸,那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朝气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