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薛祈年毫不避讳Quadra,依旧选在常落的点。
跳伞时,天空中还有另外两队。
一队见势不妙,往远处飘去,另一队知道Kings从来不怂,故意往他们这儿贴过来,多半就是Quadra。
正合心意。
薛祈年勾唇一笑。
解说也察觉出了Quadra的套路,但不明白薛祈年此时的想法,于是为Kings感到担忧:“Quadra这次世界赛名次不佳,明显是想骚扰Kings,但Kings看起来不受影响,还是一贯地坚持‘你来我就和你刚到底’的风格。”
另一名解说别有见解:“Kings大概也非常渴望人头吧。”
画面中,Kings和Quadra八人很夸张地落在了一起,场上一阵惊呼。
薛祈年、武文雅开始和Quadra四人互砸拳头。
尽管被四名敌人包住,两人既灵活又极具攻击性,丝毫不落下风。
没想到这样的场面会在世界赛的赛场上上演,场上一阵爆笑。
见状,老幺和忘忧抽身去找枪。
Quadra见势不妙,但一人已经被薛祈年和武文雅揍倒,还有两人被他俩追着打,只有一人成功脱身,也跑进周围的建筑物寻找武器。
没一会儿,老幺找到一把喷子,忘忧拿到一把□□,两人赶回落地位置,二话不说地放倒Quadra手无寸铁的两人。
“最后一个呢?”他问。
武文雅刚想说——向西南去了,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循声抬头,发现,最后的那名敌人竟直接从身边的房子二楼跳了下来!
本以为是对方找到了枪,却不想,定睛一看,那人手里正捏着枚已经被拉开的手丨雷。
“你妈的,神经病啊?”武文雅立即跳开。
“又是这损招!”老幺的叫声最夸张,像只受惊的小鸡崽,飞快地闪到一边。
几乎是一瞬之间,敌人落地,雷声炸响,Kings四人都成了大残血。
还好他们都提前让开几步,有惊无险。
“发育。”薛祈年顷刻间冷静下来,淡淡说,“警惕点,这样开局白收三个人头,有什么不好。”
就是可惜没拿到最后一个人头,那人自己炸死了自己,算是自杀。
“这……”经过一段刺激又不失好笑的场面,解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总决赛第二日第一局,忘忧和武文雅相继淘汰,薛祈年和老幺苟到决赛圈,可惜人头数不多,实时排名落到第三。
第二局,Kings开局有惊无险,最终第四,实时排名仍旧第三。
第三局,Kings开局轻松拿下Quadra四个人头,最终吃鸡,夺回第二,与Deity相差二百分左右。
第四局,Quadra不敢再找Kings,Kings四处主动出击,收下可观人头,实时排名依旧第二,紧追Deity,与第三拉开距离。
第五局,骚扰Kings的队伍越来越多,Kings获得大量击杀积分,但薛祈年和老幺在中途被淘汰。武文雅和忘忧苟到第二,所幸Deity提前在混战中全员阵亡,Kings超过Deity十几分,升至第一。
休息片刻,第六局,也就是最后一局即将开始。
Kings全员坐在位置上,静默不语。
虽然超到了第一,但还有最后一局,微小的13分差距相当于没有。
只要两队在最后一局里的表现稍有优劣,基本就可以决定最终结果。
不仅两队相争,后面的队伍还在试图力挽狂澜,疯狂针对他们。
空气里满是紧张的气息,几乎胶着,让人窒息。
看台上,张静娴忽然在栏杆上埋头哭起来:“操,这样等着真的好受不了,能不能快点开始?拜托,拿个冠军吧!”
旁边的贺冰和不知怎么安慰,讷讷地说:“上次我们世界赛拿个第二,也没见你这么着急……”
张静娴哼哼唧唧地抱怨:“我倒无所谓,但这是Hope的最后一场了!虽然有时候挺烦他的,但这么多年一直看着……唉,不太舍得有什么遗憾,真的,他值得。”
说着,她抹了把泪,又伸手:“有纸么?”
“……”
张静娴的包在休息室里,贺冰给她掏了张纸。
又好笑地想:这么多年?说得跟个沧桑老人似的。
一旁的涂知行听着两人说话,默默看着选手席,心紧紧揪在一起。
Kings四人都面无表情地瘫在座位上,等待最后一战的到来。
表面上风平浪静,镇定不已。
可上一局,经过连续的激战,薛祈年被中途淘汰,被击倒之前,他都有点压不住枪了。老幺也是为了救他才死。
和涂知行一样清楚状况,眼看最后一局就要开始,武文雅问:“还好么?”
开口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自觉带着颤。
薛祈年好笑,振作地直了直身子:“有什么不好的,现在不是超到第一了?别老想别的,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武文雅默了默,答:“我知道。”
老幺和忘忧对视一眼。
感觉这两人说话像在打哑谜,估计是情侣间的什么小秘密吧。
两人没多过问,硬生生地吞下狗粮,也从电竞椅上立了立身子,准备应战。
最后一局,Kings依旧开启屠杀模式,大胆落点机场,将其清空。
安全区近乎完美,完完全全地包住机场。
也就是说,Kings不需要冒险转移,只要守株待兔就好。
让人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薛祈年的手仍旧很稳。
第四名队伍诞生。
第三名队伍诞生。
场上还剩下Kings和Deity。
“这……”解说表面带笑,实际已在桌下紧紧地攥住衣角,“可以说,这是决定本次PGC世界赛冠军去向的最后一刻了!”
与上次世界赛的最后一刻差不多,但比当时的状况要好。
老幺和忘忧被淘汰,薛祈年和武文雅则守在机场桥头旁的隐蔽处,有一辆吉普车。
对方剩下的人数和他们一样——2。
安全区已经很小,马上又要缩。Deity的位置不在下一个安全区范围内,必然经过此桥。
淡定了十几天,武文雅终于有点绷不住,明显感觉手心有冷汗冒出,她飞快地在衣服上擦了一下。
薛祈年有所察觉,难得笑了:“媳妇,别慌。”
武文雅低声:“嗯。”
她只是,切身地体会到了薛祈年他去年的感受。
被无数摄像头记录着,被千万观众翘首以盼着,背负着那么多、那么沉重的东西,被压得几乎无法呼吸。
结果如何,却不过就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在每一个微不可查的细微操作上。
甚至,在一念之间。
武文雅脑中飞速闪过各种画面。
待Deity跑毒时经过这里,她就和薛祈年一起扫射敌方的车,车上应该不会只有一个人,因为开车的人无法攻击,那样等同于送死,但也不一定……
几百米的距离,她和薛祈年能否将车引爆,如果敌人成功逃走,或者直接反击……
最后,她坐上吉普车。
深吸口气,武文雅下定决心,缓缓地说:“可以信任我一次吗?”
薛祈年立即会意,没拦着她,“嗯”了声:“一直都很信任。”
并沉声道:“也希望你可以信任我。”
不多久,远处一辆车开来,就要过桥。
武文雅同时将吉普车开出。
解说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喊:“现在就是最后一刻了!Deity二人开车过桥,他们肯定做好了被堵截的准备,然而!Sakura开着一辆吉普车过去了,她突然出现,直接将Deity的车撞停!”
另一名解说也站起来,死死看着屏幕:“Deity两人跳了车,没有办法,Sakura也下来了,他们和Sakura对枪,但是Hope……”
武文雅和一名敌人同时倒地。
再看自己的屏幕已没什么意义。
她偏过头,紧紧地盯着薛祈年的右手,视线渐渐模糊。
生涯中,最后一场比赛的最后一刻,薛祈年几乎用尽全力,用右手按着鼠标,死死地、一点一点地往外拉。
手在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
不是因为紧张。
是天长日久的损耗带来的病症,带着阵阵尖锐的刺痛。
但他无比享受。
子弹接二连三地从步丨枪枪□□出,他甚至不用开镜,将它们全部稳稳压住,眼看它们击穿最后一名敌人的头颅。
屏幕一黑,他看过无数次的四行金色大字依次显现出来——
WINNER!
WINNER!
CHICKEN!
DINNER!
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灿烂耀眼。
继而跳出金色的皇冠以及他们队伍的名字——Kings。
结束了。
武文雅和薛祈年同时仰倒在电竞椅上,相视一笑。
无数个摄像机对过来。
薛祈年也不想对着镜头做什么,若无其事地收拾着外设,却忘了自己右手一直在发抖,根本拿不稳什么。
他习惯性地拿起鼠标,它却“咚”地一声掉了回去。
薛祈年愣了一下,自嘲一笑。
回过神,他长叹口气,换用左手将鼠标重新拿起,好像刚才只是在随意玩玩而已。
[???]
[Hope??]
……
武文雅还是回不过神地坐在位置上,无神地看着一片光辉灿烂的远处。
无数人欢呼着,沸腾着,好像一片迷离的海洋。
她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泪水却像决堤似地流了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