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亭爸爸、言亭妈妈,你们知道言亭平时这么辛苦吗?”
刚刚这段视频中,纪言亭跑了一个小时步,停下吃了个早饭,又开车到练舞室开始练舞,身上的运动背心几乎一直是打湿状态的。
主持人罗昔关注点在纪言亭几乎没停下的活动状态上,而郁宛脑子里则一直是这一段视频结束时最后的一个镜头上。
她站得近,能够清晰的看清屏幕中,纪言亭的汗珠从脸上滑落,偶尔有两滴调皮的,就会顺着他的下颌颈间一直滑进他的背心才罢休……
郁宛出神的时间,纪扬不在意的回答主持人:“知道他忙,不过具体做什么,他不怎么跟我们说,我们也没问过。男人嘛,年轻的时候辛苦一点,也是对以后的妻儿负责。”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男性全都点头,也包括今天作为观察嘉宾的老牌歌手山伟宸。
罗昔顺势便问道:“两位对言亭未来的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那是言亭的媳妇儿,我只管我自己的媳妇儿就行。”纪扬在镜头前也不知道矜持为何物,大大咧咧的就秀起恩爱。
沙静颔首低笑,然后温柔的解释:“言亭很小就不在我们身边,我和他爸爸有担心却也愿意放他去独立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他未来的妻子也是一样,只要他喜欢且幸福,我们没有任何意见。而且,为了避免和年轻人生活习惯不同,我们夫妻没准备和孩子住在一起。”
“诶?一直不住在一起吗?”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罗昔是个专业的主持人,问道,“其他爸爸妈妈呢?将来会和儿女住在一起吗?”
顾丝丝爸爸说女儿就和他们住在一起,杜驰爸爸则是认同纪言亭妈妈的话,轮到郁宛这边,郁妈妈道:“我女儿以前问过我们要不要搬过来住,可是在乡下住习惯了,就没想过来,以后如果她有孩子,可以住上下楼,就近方便一点。”
“郁爸爸郁妈妈对女儿的另一半有要求吗?正常情况下,郁宛心在正是适婚年龄吧?”
尤桂华和丈夫对视一眼,回道:“最重要的肯定是人品好有责任心,其他方面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要求。用我女儿的话说,她已经赚够面包,不需要在意男方的物质条件。”
“那如果男方在经济实力上比郁宛差很多,两位也是能接受的?”罗昔面带笑容,内容却犀利的问,“不担心女强男弱,差距带来矛盾吗?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不担心。”尤桂华毫不犹豫道,“男女相处有矛盾很正常,可如果是因为经济实力或者事业上的不对等心里不平衡,那只能证明两个人不合适,宛宛做事很果断,应该不会继续下去。”
这时,嘉宾观察员山伟宸不认同的说:“感情中很难做到当断则断,这也是那么多人很难说出分手的理由。”
现在是纪言亭的部分,话题不能一直在郁宛身上,罗昔附和了一句,适时开始cue流程,观看下一段视频。
纪言亭依然在挥洒汗水,他像是根本不累一样,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抠动作,然后又和伴舞一起反复跳。
从肉眼上看,整齐度几乎与刀群舞无异了,可纪言亭除了中途停下看视频记录,几乎没有停下休息,从上午八点一直到中午十二点。
视频再次停下,山伟宸一边摘耳机一边感叹道:“这个孩子的毅力真的不一般,我年轻的时候绝对做不到这个程度。”
这个视频开始的时候,纪言亭就已经对舞蹈很熟悉,可见并不是今天才开始学习,那么在视频背后,必定还有一日又一日的辛苦。
罗昔也感叹:“其实很多人对年轻偶像有偏见,可他们没努力吗?只是人们大多只看到光鲜的一面,并不知道背后的汗水。”
沙静想起儿子跳舞的样子,眼神中既有心疼又有骄傲,“言亭很小就喜欢唱歌跳舞,我们送他去艺术班,经常磕了碰了,他也一声不吭。”
罗昔问:“据我了解,他年纪不大就以组合出道,发展却并不顺利,两位有想过让他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去读书工作吗?”
沙静微微一笑,摇头道:“言亭对梦想的追求很纯粹,他只要能够在舞台上唱歌跳舞就行,并不在乎有多少观众。”
“纯粹的人不容易被外界影响,不过他就没有失落或者对自己的路产生怀疑的时候吗?”
沙静下意识的摇头,摇到一半,缓缓停下,回忆道:“他刚出道的时候年纪还小,整个人的面貌还带着些意气风发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话变得越来越少,也不太跟我们说工作上的事了……我想,这个圈子应该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的。”
“是因为组合解散吗?”
沙静看向纪扬,见丈夫并没有太大感觉,便摇头道:“好像更早,出道第一年的春节,他明显就成熟很多。”
出道第一年……
郁宛微微咬住嘴唇,照纪言亭妈妈所言,会不会是因为和她分手?
那时候在舞台上看到纪言亭组合的表演时,郁宛第一眼就注意到纪言亭,他身上似乎有光,而且也确实像纪言亭妈妈说的,眼里都是对舞台的热爱,所以后来他们组合没能红起来不说,又解散,即便分手了,她仍然觉得很遗憾。
好在,后来纪言亭还是红了。
他变了很多,面对喜欢的东西……和人,却依然眼里有星光。
“接下来我们看郁宛的部分吧。”
郁宛听到主持人的话,想到自己拍了什么,脚步一错,悄悄往高高胖胖的摄像师身后躲了躲,掩耳盗铃。
从郁宛进门开始,她连自己的行李都不收拾,就坐到电脑前,右上角有后期贴上去的钟表图案,足足两个小时,她才站起来,先是去了一趟卫生间,又到厨房里喝了一杯水,然后再次坐到电脑前戴上耳机。
“……”视频停下之后,现场有片刻宁静。
然后罗昔打破平静,笑着说:“我有听说郁宛喜欢玩游戏,可没想到会这么痴迷。”
尤桂华从看到郁宛坐在电脑前,脸色就有有点儿不高兴,越到后来气压越低,听到主持人的话,便瞪了一眼女儿,道:“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玩儿心还是那么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定性。”
她眼神这么明显的刺向郁宛,主持人当然不能放过郁宛到录制现场来这个卖点,笑着伸出手掌指向拍摄区,道:“今天第一次在录影棚拍摄,郁宛还亲自陪同,可以直接了解一下,对母亲的指控你有什么感想吗?”
郁宛知道躲不掉,从摄像师身后出来,耸肩,双手一摊,做出无能为力状。
罗昔见好就收,转向郁宛爸爸,问:“郁爸爸对女儿喜欢玩儿游戏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郁博平时就寡言,此时在摄像头前,话也不多,“喜欢就玩儿,就是六十岁也不犯毛病。”
大概做父亲的,对女儿都要更宠一些,顾丝丝的爸爸也说:“我女儿也喜欢玩儿游戏,我不反对,只是不希望她熬夜伤身体。”
尤桂华点头认可道:“其实孩子年纪大了,很多时候做父母的也管不了太多,宛宛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就插不上话。以前她闲下来,经常打很久游戏,近两年好一些却还是会熬夜玩儿,我们也是担心她的身体。”
她嘴上是这么说,看表情还是有些上火。
继续看剩下的视频,郁宛一直专注地坐在电脑前,嘴上还说着些父母们听来奇奇怪怪又听不懂的话。
偶尔镜头落在尤桂华身上,她都是一副有气不方便发出来的样子,等到时间已经走到十一点,叹气道:“都不累吗?怎么还不睡?”
再后来,郁宛脸上的困倦越来越明显,她又念叨:“困了就去睡啊!真是……”
等到郁宛终于趴在床上很快睡着,罗昔带着几分调侃道:“看过前面的言亭,再看郁宛,感觉一下子从高三生变成浑水摸鱼的大学生了。”
尤桂华很实在,坑女儿似的说:“还真是,年龄也像。”她说着还侧身问纪言亭妈妈,“你们家孩子多大了?看起来比我家这个懂事。”
沙静抿唇一笑,道:“言亭今年二十五了,您别看视频中这个样子,脾气上来,我和他爸爸也管不了。”
“二十五岁这年纪正好,你家儿子又这么出色,可不得了!”
沙静笑着谦虚道:“您过奖了,您女儿才是真的出色,年纪轻轻就这么优秀。”
两人互相吹捧,很有种在录影棚聊起家常的感觉。
罗昔及时阻止话题继续进行下去,换了一个话题问道:“郁妈妈,咱们节目中两个儿子,有您比较中意的女婿类型吗?”
尤桂华摇头,然后及时找补道:“如果是按照我的想法,我肯定是希望她找个圈外人,这样不会两个人都忙得不行,没办法顾及家庭。你说要都是演员,一部戏拍个几个月都不能见面,那怎么谈恋爱结婚?聚少离多,多好的感情都容易磨没。”
其他人点头,明显对于她的话是理解的,山伟宸也一样,附和之后话锋一转,道:“不过大多数还是圈内人找圈内人,或者是找娱乐相关行业的人,毕竟会更有共同语言。”
罗昔道:“就像演员需要拍吻戏,同为演员都不一定完全能接受,圈外人估计更没法儿理解。”
“是。”尤桂华叹道,“其实我们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也左右不了什么,到后来还是她自己说了算。”
虽然是在摄影棚里坐着,可录制时间很长,还是会累。
中午暂停拍摄停下休息,郁宛订了外卖请大家一起吃,她也跟着坐到桌子边与主持人几位家长一起吃。
杜驰妈妈对着尤桂华夸奖郁宛:“你女儿真是孝顺,还过来陪着你们。”
郁妈妈笑,嘴上却谦虚道:“也不是,我家这个正好有时间,看我和她爸紧张,这才过来陪一次。”
郁宛听到他们说话了,不过她并没有掺和进话题,而是和罗昔坐在一块儿小声说话。
罗昔是知名主持人,主持过不少次颁奖典礼和电影首映礼,两人也一起吃过饭,郁宛跟他也算熟悉。
“听说你新接了一部电视剧,提前预祝你收视率爆表。”
纪言亭签约之后,剧组就要官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所以郁宛边直接点头道:“那就借罗哥吉言了。”
郁宛吃着自带的鸡胸肉蔬菜沙拉,罗昔对女演员节食见怪不怪,见她吃得一脸菜色却问道:“最近不能随便吃东西吗?”
“胖了十来斤,没办法。”郁宛惆怅的夹起一筷子沙拉,其实味道不错,可任谁连续吃十来天的素也提不起什么食欲了。
“你现在看起来……”罗昔本来想说不胖,可郁宛相较于圈内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骨感美女,确实不瘦了,也没法儿昧着良心说假话,便又改口道,“看起来还可以。”
罗昔一个主持人,最会说话,这转折就有点儿生硬了。
郁宛心里撇嘴,无奈道:“所以喽,我经纪人让我减重。”
瘦了上镜更好看,特别是在大荧幕上,演孕妇她还可以说是角色需要,下一部戏可就不行了。
饭吃到一半,纪言亭妈妈的手机响了,然后就听她微微举起手机,欣喜道:“喂,儿子,怎么发视频过来?你现在不忙了?”
“听助理说,宛姐陪着爸爸妈妈到录影棚拍摄,我抽不开身,就想在手机上跟大家打个招呼。”
他话音刚落,沙静就将手机屏幕面向其他人,听着儿子在视频中谢谢大家的照顾,嘴角上一直带着笑容。
然后她又将手机摄像头对准郁宛,笑着说:“我儿子前段时间还和郁小姐一起拍戏,也得谢谢你在剧组对他的照顾。”
郁宛从听到纪言亭的声音,脸上便不露声色,此时就是看见纪言亭在视频中快速的对她眨了一下眼,仍然镇定道:“都是一个剧组的演员,没有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沙静还没说什么,纪言亭笑着对郁宛说:“宛姐,以后还要多多指教了。”
他说的是新剧,看来是已经签下合同了。
其他人没向太多,罗昔也凑过来和他说话,郁宛对纪言亭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便挪了一下椅子往边上一点,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沙拉。
吃过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重新准备拍摄。
一天的拍摄是要剪成两期内容播出,来了一个新观察员嘉宾,也是选秀出身的演员,郁宛不熟悉,只寒暄了一下没有多聊。
节目组在拍摄的桌子上放了不少瓜子小零食,长辈们第一次在镜头前都很拘谨,一个吃的都没有。
郁宛趁着大家去换衣服的功夫,从桌子上搜罗了点儿,坐在底下边看边吃打发时间。
下午又拍了三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罗昔提议大家一起吃顿饭。
郁宛跟朋友约好一起去吃饭,留常岳给爸爸妈妈开车,就先走了。
转过天晚上八点,网上流量最高的时候,《云端之上》官宣:【简机长@郁宛,叶副驾@纪言亭,KB2333航班待命中……】
两人再次合作新戏的消息一出,讨论度飞速上升,根本没用上制片方做什么,两人便凭借自身影响力将新剧带上热搜。
纪言亭是顶级流量,讨论的人很多,郁宛竟然也不遑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真的蓄势而来,即将一飞冲天了。
第二次拍摄郁宛没有再陪着爸妈一起,不过她听常岳说,杜驰和顾丝丝竟然不约而同的陪着长辈们一同去了拍摄现场,只不过顾丝丝打个招呼就走了,杜驰倒是呆了一上午。
爸爸妈妈回家来,郁宛随口打听了一下。
尤桂华道:“小姑娘有点儿骄傲,不过挺有礼貌的;杜家的儿子看起来也挺踏实的。”
郁宛身在圈内,听到的八卦更多一点,她不主动关注,可架不住身边有常岳这个耳报神,经常会将交叉接触到的人的八卦讲给她听。
顾丝丝小小年纪就受到很多男粉丝追捧,傲气程度还要再上升几个点,不过倒是没有别的什么大的问题。
杜驰就不一样,表面上看起来好好男生,其实私下里男女关系很乱,也为了上位做出过一些带颜色的交易。
每个圈子都有各种各样的潜规则,也有各种类型的人,娱乐圈不过是放大了而已。
以寇姐和华安盛行在圈内的地位,其实已经可以帮郁宛决定不与一些人合作,只不过这个节目是各自拍摄几乎不互相关联,没必要动手而已。
因此,郁宛听到爸爸妈妈的话,不想他们在镜头前表现出来,就没有说出真实的原因,只是提醒:“寇姐不希望我现在有涉及男女关系的绯闻传出去,你们录制的时候,不要和男明星的家长表现的太亲密。”
“可纪家父母挺好的,我和言亭妈妈也聊得来……”
她只说纪家父母……郁宛双眼微阖,然后要看向两人,笑着说:“我又没管你私下跟谁交往,看你这一脸为难的样子。”
“那你不早说,行了,我知道了,你爸也会提醒我的。”
两天之后,就是集训的日子,集训的地点在京市航天大学,郁宛最近生活作息好,习惯性的早早来到约好的地方。
从学校毕业几年,她又已经很久没接过学生的角色,现在重新以学生的身份坐在教室,感觉还挺新奇的。
教室就她一个人,自拍了几张照片,郁宛就铺开剧本低头认真的看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个人出现在教室里,站在她身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同学,你旁边还有人吗?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郁宛抬头,就看到一身白衬衫的纪言亭站在她桌子前,那大概是学生时代都会喜欢的模样,而他的眼睛里全都是她的身影……
纪言亭倾身靠近郁宛,嘴角微微勾起,含笑道:“同学?可以吗?”
郁宛看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位子,无语:“这位学弟,男孩子在外面也要矜持一点儿,很危险的。”
“矜持会有女朋友吗?”纪言亭说着更加靠近郁宛。
郁宛眼瞅着他的脸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食指一戳,然后慢慢用力,推着他的额头远离,“纪言亭,差不多得了。”
纪言亭停顿,随后一脸遗憾的站直,“好吧~学姐这么没有情趣,我也得谅解。”
郁宛白了他一眼,重新低下头看剧本,没有起身给他让路的意思。
纪言亭毫不在意的耸肩,下一秒手撑在她里面的桌子上,一跃而起。
郁宛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他人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里面,衣服都没有乱。
而纪言亭见她看过来,挑眉笑道:“学姐,解决问题的办法很多,不是吗?”
教室中间有位置他们两个人不坐,偏偏都挤到窗边来,任谁看见都会想歪。郁宛扶额,然后合上剧本起身。
纪言亭瞬间抓住她的手腕,“学姐,装作不认识我,你是要对我不负责吗?”
“你还来劲儿了是不是?”郁宛挣了一下没挣开,郁闷,“纪言亭,别闹,一会儿来人了,赶紧松手。”
纪言亭拉着她的手腕轻轻晃了晃,“我是不怕的,我以前一张白纸似的什么都不懂,全都给你了……”
郁宛忍无可忍,剧本往桌子上一扔,揪住他的耳朵用力,气道:“你再说!你还说不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她力道不小,纪言亭一边道歉,一边双手并用将她的手从耳朵上扯下来,嘴上还在小声嘀咕,“也没说假的……”
郁宛瞪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什么都没听见。”纪言亭赶忙站起来,扶着她的肩膀推着人走到教室中间坐下,“坐这儿好,一身浩然之气,看起来绝对没有半点儿私情。”
自欺欺人。
纪言亭心里叹了一口气,又对她没有办法,亲自帮着把东西挪到现在的位子,然后坐在郁宛原来的座位上,问:“这样行吧?坐在过道另一边的‘陌生’学弟。”
艹!他前段时间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这次见面画风变得这么奇怪?
郁宛被他搞得脑壳疼,深呼吸好几次才压下这股被支配的郁闷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