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临这辈子几乎没有感性大于理性的时候,所以他对自己做出的决定,甚少后悔,但就在方才,他答应陪她去沐浴的一瞬间就有些后悔。只可惜凭他的性子,怎么也做不出反口的事儿。
沈语迟就郁闷了:“我劝你半天你都不去,怎么一提顾星帷你就愿意了,难道,难道你看上的人是他?!”
裴青临向来不会回答无聊问题。
虽说沈语迟成功诱骗到一个搓背浴友,但顾家温泉别院的规矩大,药池也不是每天都能用,每月朔望才会开放一日罢了。她和裴青临敲定了时间,转身告辞离去。
裴青临临窗静立了一会儿,假扮仆从的卫令突然走了进来,他一把扯下脸上面具,低骂一声,还发了句牢骚:“您去哪不好,非得待在顾家人的庄子里,我要进来得费好大的功夫。”
裴青临偏头看他:“任谁都不会想到我在此处,这有什么不好吗?”
卫令琢磨了下:“倒也是。”他又很快肃了神色:“不过您一定要小心,曹国公特地写信来叮嘱您,住在沈家要小心点,沈南念颇有干才就不说了,顾家那小子更不是好缠的。”
裴青临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卫令沉吟道:“再说他来的有些蹊跷,顾家姻亲高官无数,顾星帷又极得皇上器重,在帝都谋个差事不难吧?为何会被打发来这鸟不拉屎的登州?我总觉着有些不对头。”
裴青临啜了口茶:“有重任在身,就不奇怪了。”
“果然...”卫令轻轻吸了口气:“他是为着您来的。”
裴青临吹了吹茶叶沫子,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卫令一挑眉:“咱们要不要先下手,至少不能让他的眼睛一直盯在登州,免得咱们行事束手束脚的。”
裴青临垂眸,声音极低地吩咐几句,卫令神色一喜,转身去了。
......
“...咱们可以搞个开业大酬宾,前三天头二十盏茶免费,嫂嫂你觉着怎么样?”
白氏办事利落,不到十天的功夫就把铺子的人手装修弄的差不多,沈语迟就趁机跟她商讨开业优惠的事儿。
奶茶的成本搁现代不高,搁古代却也不算低了,不过白氏不是小气人,略一权衡就痛快道:“成,钱总能赚回来的。”
沈语迟又问她:“嫂嫂手里的钱可还够使?”
白氏笑笑:“几碗茶的钱倒还是够的,这生意眼看着赔不了,你不必担心我。”
沈语迟略略放心,又想了个回笼现金的办法,她跟白氏大概提了一下会员卡的规则:“若是钱不够使,这个法子倒可回本。”
白氏眼睛一亮,觉着这什么会员卡的法子妙极,忙拿笔抄撰下来。
自打老婆开始搞事业,哄孩子的事儿就落在沈南念头上,他顶着冷脸抱阿秋走进来,沈语迟见势不妙,立刻脚底抹油开溜,白氏嗔:“瞧你把语迟吓得。”
沈南念冷着脸把儿子塞给他,白氏又嗔他一眼,轻拍着哄儿子,随口问:“上回顾小郎不是打发人送了几样小玩意过来,说让你转交给语迟吗?你怎么刚才没给啊?”
沈南念闻了闻自己满是奶味的袖子,皱着眉拍了拍衣服:“那些小玩意我已让人退回去了。”他面色微沉:“纵然两家沾亲带故,但星帷是外男,生日那回倒罢了,平时无事,语迟也不好总收他的东西。”
白氏觉着还是为小姑争取一下比较好,她遣退了屋里下人,轻声道:“顾小郎和语迟都是议亲的年级,顾小郎出身煊赫,人品贵重,身边也干净得很,连个服侍的丫鬟通房都没有,瞧他倒似对语迟颇有好感,两人若是能成,也是极好的姻缘。”
沈南念淡道:“他的好处,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别的不说,郦阳公主就对他颇有好感,可咱们家什么境况你是清楚的,虽然都是公爵爵位,但根本不能与顾家相提并论,何必让语迟去出这个风头?”
白氏暗道可惜,沈南念啜了口茶:“不过你不必着急,语迟是不小了,我近来也在盘算这事,母亲外祖家的表弟,世伯家的子侄,还有我一位同年,这些都是极好的人才,家世不错,且有功名在身。”
就沈正德那不靠谱的德行,沈语迟的亲事可不得指望兄嫂。两人就沈语迟的亲事问题讨论了一回,沈南念这才道:“语迟这事等我回来和她说,明日我要和星帷去莱州理事,你帮我把东西收拾收拾。”
......
鉴于是头回和裴青临泡澡,沈语迟还有点小激动,精神十足地和裴青临打招呼:“先生,早啊。”
裴青临的兴致就没那么高了,神色淡淡的:“早。”他不怎么放心地问了句:“除了你我,再无旁人了吗?”
沈语迟一脸遗憾:“是啊,本来我嫂子也要来的,不过我哥和顾星帷前两天动身去办差了,阿秋又离不开人,她就不能过来了。”
裴青临心下微动,面上却很随意:“哦?去哪办差?”
沈语迟随口道:“莱州。”
裴青临拢了拢长发,不再多说什么。
他对于没别人这件事还是有些庆幸的,低头不紧不慢地解开对襟琵琶袖外衫,又慢慢脱下罗裙,里面竟还穿着中衣,他只解下外衫,就不肯再动了。
沈语迟瞧的叹为观止:“你,你穿着中衣去泡澡啊?”这中衣还是立领的,有毛病啊!
裴青临淡淡地睥她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沈语迟给郁闷的:“你防采花贼呢,搞得跟我要对你耍流氓似的。”为了显示自己的痛快,她三两下就把自己的衣裳撤掉了,伸手去解兜衣的系带。
裴青临一恍神的功夫,她身上就只剩下兜衣亵裤了,眼看着兜衣也快掉下来。藕色绣缠枝菊花的兜衣格外凸显了胸前堆雪,她这点年纪,身材委实没什么看头,但胜在肌肤白皙,纤腰细软,宛若纤纤兰草,格外有一种青涩稚美。
他眼看着她胸前都快遮不住了,他忙挪开眼,皱眉:“你干什么?”
沈语迟给他问的一愣:“脱衣服啊,不脱衣服怎么泡澡?”
裴青临声音微沉,比平时喑哑了几分:“穿好衣服。”
沈语迟给他不大好的语气吓了一跳,他瞧着她手又伸向亵裤的抽带,难得露出手忙脚乱的姿态,一边给她把兜衣系好,一边按住她不老实的手。
沈语迟:“...”你有病吧?她不由郁闷:“你什么嗜好啊,自己洗澡不脱衣服就罢了,还管我脱不脱,我就脱!”
裴青临捏着她的后颈把她拎起来,皮笑肉不笑地威胁:“ 大娘子若是再不听话,我可要罚你了。”
沈语迟眼看自己是在温泉池子里,又没在课堂上,于是十分嚣张,悍不畏死:“你怎么罚我?你戒尺都没带来,难道还能打我手板...哎呦!”她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下狠的,忙伸手捂住。
裴青临本是想捏她脸的,但不知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就在她臀上拍了一记。
他头疼之余,那饱满挺翘的手感又回味不散。他定了定神,这才找回乱飞的思绪,一哂:“大娘子还想挨几下才肯穿上衣服?”
两人讨价还价一番,沈语迟终于保持住了最后的倔强——穿着兜衣亵裤入水。她暗暗腹诽,为啥裴青临死活不让她脱衣服呢?肯定是因为嫉妒她的身材,不想衬成白板,这才非要两人都穿着衣服。
沈语迟一边下水一边絮絮叨叨:“你不能因为自己身材不好,就嫉妒我的身材吧?我瞧着你也不大,二十左右的样子,不如再吃点猪蹄木瓜之类的补补,说不定还有的救呢。”
药汤池子泛着浅浅的褐色,他手指伸进去试了试水温,半晌才慢慢沉下身进去,不过也只沾湿了半个身子罢了,上半身整个还是干巴巴地露在外面。
他姿态优雅地坐在水里,淡道:“我有没有救不一定,但大娘子肯定没救了。”若再来撩拨他,她就真的神仙难救了。
沈语迟不乐意了,挺了挺胸:“谁说我没救了,不信咱俩来比比!”平成他那样竟然好意思说她没救了!
她一下水,兜衣就紧贴在身上,肌肤若水,曲线流荡。裴青临不知该作何表情,他慢慢收回目光:“你果然没救了。”
药池边儿上,各色澡巾香胰花瓣都是备好的,大概是怕两人闷着,还额外放了许多瓜果差点。沈语迟摸出一个丝瓜络,沾了些香胰水,从脖子开始细细地擦,嘴上随意和他闲聊:“我不过是和顾家那位堂兄提了几句,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上心,样样准备周全,说来这全是你的面子啊。”
裴青临垂眼看着浴池里褐色的药汤,声音平淡:“也许是顾星帷的嘱咐。”他弹了弹手指上的水珠:“所谓药池也没什么稀奇的,名不副实。”
他名下还有一处比这个精致富丽上数十倍的药池,顾星帷也就只能哄哄她这没见过世面的了。
哼。
沈语迟全幅心神都在搓背上,后背她实在够不到,就把丝瓜络递给裴青临:“先生,你帮我擦一下背呗。”
裴青临看着那方丝瓜络,良久无言,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就来错了。他慢腾腾地接过丝瓜络:“真的要我来?”
沈语迟受不了他这个扭捏劲儿,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肩上一搭:“这有什么真的假的?”
裴青临:“...”
她今儿穿的是挂脖肚兜,后背一大片露在外面,裴青临瞧了眼,这才一言不发地给她擦起来。
他手劲着实不小,下意识地用上少许内力,几下擦下来,丝瓜络沾了一层灰色,她背上的肌肤越发白嫩。
她平时饭量也不小,但是肉却不见长几量,躬身的时候,精巧的脊柱骨节显露出来。
大抵是少时所见所闻的缘故,他素来好洁,对男欢女爱并无多大兴致,这些年颠沛流离,也不是没遇到过对他示好,大胆求.欢的。要是见着其他人身子半裸,他最多只会想哪个穴道哪个骨节重击能够致命,但看见她这样,他想的却是在她脊柱上留下痕迹,沿着脖颈啃咬下来,或轻或重,在莹白的肌肤上留下青紫的痕迹...
他往常呼出来的气流都带着微凉,现在气息却突然热了起来,哪怕沈语迟在温热的汤池里,都能感觉到炽烈的气流擦过她耳珠,她耳朵不由抖了下,疑惑地转过头:“先生?”
他脸上染了淡淡绯色,眼尾泛起一点猩红,是一副要把人连皮带骨一口吞下的样子。却因着这迫人的气势,容貌华光大盛,更显得艳色逼人。
沈语迟瞧的呆住,半晌才摸了摸他的脸:“你泡温泉泡的发烧了?”
“没有。”裴青临偏头躲开她的手,神色终于正常了些,半开玩笑似的:“真想把大娘子拆吃入腹。”
沈语迟没听出他话中的认真和深意,还以为他在玩笑,乐呵呵地回了句:“怎么吃?”
他一笑:“轻拢慢捻,细嚼慢咽。”
沈语迟乐:“哎呦,那可别放其他佐料,要原汁原味地吃。”
要不是瞧她一脸傻样,裴青临都得以为她在撩拨自己,他笑了下,别有意味:“那是自然。”
沈语迟从他手里接过丝瓜络:“要不要我帮你擦背?”
结果当然是得到了无情的拒绝,沈语迟看他靠坐在池边闭目养神,她脑中馊主意一闪,突然怪笑了下,从岸边拿起水瓢,舀水泼了过去:“先生要洗就好好洗,你穿衣裳我都不说什么了,谁下个汤池上半身还是干的。”
裴青临身体一侧便要躲开,奈何池子就这么大点,任他躲得再快,上半身还是湿了大半,原本素白的中单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身体漂亮的线条。
沈语迟偷瞄了眼,哎呦好平,比她想象的还平!不少男人都比她的大!
她又发现另一个问题:“先生你又没穿兜衣?”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裴青临了,你说他开放吧,泡个温泉捂得死死的,你说他保守吧,一天天又不穿内衣,难道因为太平所以没必要穿?
裴青临神情阴郁:“...”
沈语迟不由面露同情,摸了摸鼻子:“那个...你也不要灰心,肯定有适合你的兜衣穿,回头我陪你去卖肚兜的店里挑几身...”
她说着说着突然后背发凉,还没来得及跑,整个人就被裴青临拎了起来,趴在池壁上狠削了一顿。
其实裴青临下手不重,但她一大把年纪了还给人按着打屁屁实在丢脸,于是趴在池壁上哭爹喊娘。
裴青临本是想教训她一顿,拍了那挺翘浑圆几下,难受的反而是自己。
他压住纷乱的思绪,终于放开她,淡道:“大娘子越发没规矩了,你还知道尊师重道四字怎么写吗?”
沈语迟揉了揉屁屁:“我要是不尊师重道,就不喊你来泡药汤了,不识好人心,恩将仇报呐你。”
裴青临一步跨上岸,背对着她:“多泡对身子也不好,出来吧。”
他这么一背过身,素衣又被水洇湿黏在身上,肩背处居然有一处纹身,纹身是一只不知名的凶兽,尖牙利爪,形,张扬暴戾,仿佛要从他背上一跃而出。谁能想象他这样的美人,背后竟纹了这么一个东西?
沈语迟瞧的愣住,他又催促了句:“大娘子,还不走?”
沈语迟才反应过来,道了声马上,匆匆出了汤池。
裴青临背着她,直接去隔间换好了衣服。他还格外要了两盏冰水,仰着脖子一饮而尽,看的沈语迟这叫一个纳闷:“至于吗?泡个温泉把你热成这样?都秋天了还喝冰水降温?”
他的目光从头到脚把她掠过一遍,又一寸一寸地收回目光:“非温泉之过。”
沈语迟还在琢磨这话的意思,他已经率先走了出去。别院不止这一个汤池,共有十四种不同效用的汤池,这些汤池离得很近,汤池外还专设了供人休憩乘凉的花厅。
两人才走到花厅,就听见女孩子的嬉闹说笑声,永宁郡主笑的最响亮,她一见着沈语迟,难得主动打招呼:“沈大。”
沈语迟愣了下:“郡主?你怎么也在?”
永宁郡主不无得意:“顾家的温泉别院在整个登州都是有名的,我一直想来见识见识,就央了父亲,父亲跟顾家郎君一说他就同意了。”她目光落在裴青临脸上,露出惊艳之色:“这位是...?”
沈语迟介绍道:“这是我家先生。”
裴青临在登州教书届享有盛名,永宁郡主一听就恍然了:“裴先生啊。”美人谁不喜欢,笑:“我还以为是哪个名门贵女,正琢磨着他出身哪家呢?”
她说完又把裴青临看了好几眼,突的表情有些奇怪,似在回忆什么。
裴青临素不喜这等场合,略一点头就走了,沈语迟本想跟着他,却被永宁郡主叫住问了几句:“我原就听过裴先生的艳名,本还觉着夸大,没想到如今见了真人,才发现那些辞藻连他一二成貌美都没形容出来。就是在帝都,也无一人能及得上他。”
沈语迟略有得意:“那是,我们先生的脸是没得挑。”
永宁郡主又顿了下,皱眉:“不过我觉着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沈语迟有些谨慎,想了想还是道:“你记错了吧?他这样的脸,见一次就不会忘呐。”
永宁皱眉想了想,一笑:“也是。”
......
众人又在别院里住了几天,沈正德也不好总是在顾家温泉别院借住,于是通知众人明天回去。
沈语迟去寻白氏说话,问她要不要和自己一道走,不料她却心神不宁的,说话也有些颠倒。她不由问:“嫂嫂,你怎么了?”
白氏沉一沉心,小声同沈语迟道:“我也不瞒你,你哥这次和顾小郎出去办差,两人在莱州竟遇到劫匪,幸亏你大哥和顾小郎都习武,这才只受了点伤。”
沈语迟心里也是一惊:“大哥无碍吧?”
白氏道:“无妨,你大哥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顾小郎稍重些,不过也不打紧。”
沈语迟松了口气,先宽慰白氏几句,又疑惑:“大哥和顾小郎都有官身,品阶又不低,哪个劫匪胆大包天去招惹他们?而且两人出门必然带了护卫,寻常劫匪怎么可能伤到他们?”
白氏皱眉:“我也这样说,可若说是刺客倒还有几分可能,但他们的行踪虽不算隐秘,但也不可能人尽皆知,刺客如何得知他们在莱州呢?”
沈语迟脑子里莫名闪过一道流光,上回去汤池,她和裴青临提起过此事...
好像自打书信那事之后,她总是下意识地怀疑裴青临。没证据的情况下胡思乱想可不大好,再说裴青临也没理由去害顾星帷和沈南念呐。
她压下心中揣测,宽慰了白氏几句,这才告辞。
因为沈南念受伤,她回程的路上都是心神不宁的。
而沈南念受伤之后压根没回沈府,直接住在了官衙后院,白氏也去官衙照料了。
沈语迟前几天在温泉别院玩的太嗨,直接把裴青临布置的作业忘在脑后了,所以新开课的第一天就被裴青临留堂罚写作业。
她一边写一边唉声叹气,裴青临铁面无私地在一旁陪着。
这时白氏身边的柳媪竟寻了过来,站在课室外唤了声:“大娘子?”
沈语迟一抬头:“柳娘怎么过来了?我哥好点了吗?”
柳媪福身一礼,笑:“大郎君已经彻底好了,就是放心不下您,他有件事让我来告诉您。”她说完目光落在裴青临身上,想让他回避一二。
沈语迟随口道:“柳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裴先生不是外人。”
柳媪犹豫了下,委婉道:“大郎君有一位同年,新任了登州府下蓬莱县的县令。他如今正是当年,尚未婚配,相貌才学都出众,大郎君就想着,什么时候大娘子可以和兄长一起见一见这人。”本朝风气开放,若是在家里人陪同的情况下,男女一起见见面,互相相看一二倒也是常事。
沈语迟还没反应过来:“大哥的朋友,我有什么好见的?”
裴青临唇边的笑意泛冷,他慢慢道:“恭喜大娘子了。”他语调平淡,带了些许嘲意:“大郎君为你选得了如意佳婿,自然是要你看一看合不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