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钟溪把猫送去了专门的医院检查,因为需要查的项目比较多,林又是个等不了多长时间的性子,钟溪把猫送去后,就开车带他去玩。
林坐在副驾驶,哼着歌玩翻花绳,笨拙地在十指上缠好后,弯着眼睛让钟溪开。
钟溪含笑:“在开车呢,等会陪你玩。”
林就保持着手中绕绳的姿势乖乖等着。
等到钟溪把车停在了商场的地下车库,才欺身上前,手指翻飞,把林手中的翻花绳给接了过来。
林开心得不行,他这几天一直沉迷和钟溪玩翻花绳的游戏,一有空闲时间就闹着要玩。
钟溪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他的耐性应该用的差不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腻了这个游戏,重新去找其他乐子玩。
林一路上都在玩,根本不顾旁边人指指点点,侧着身子让钟溪给他翻。
钟溪无奈,但也顺着他,时不时给他翻一下。
两人慢吞吞走到了电影院,钟溪让林先停手,指着最新上映的电影海报:“看看这几个,要看哪个?”
林疑惑地看了看,指了个海报十分简洁的动漫电影:“这个。”
钟溪宛如带娃,十分有包容性地买了票,还被林缠着买了大份的爆米花和可乐,开开心心地进了影院。
钟溪没看电影简介,还以为是个子供向的电影,没想到开场五分钟,主角就拿着武器给敌人来了个爆头攻击。
钟溪:“……”
钟溪唇角抽了抽,偏头去看林的反应。
林在家里看动画片纯属就是为了学里面人说话方式和夸张的动作,根本不会在意里面的剧情和人物是什么,这种单纯地“学习”情绪,才导致他看了这么久的动漫,等到彻底适应了精神网中的外置机器后,整个人的性子变得跳脱得不行。
这是钟溪看到林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去看一部电影,而且还是不带任何学习为目的。
林目不转睛地看着巨大的荧幕,手中的爆米花都不吃了,一副完全入迷的样子。
钟溪看了一会,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要不学里面这种暴力攻击就行。
两个小时的电影很快看完,林意犹未尽,还拉着钟溪又看了一遍。
午饭自然就吃得晚了,从电影院出来到吃饭的那段时间,林花绳都不翻了,一直拽着钟溪喋喋不休。
“好好看啊哥,里面的胖子怎么这么厉害啊,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我们吃完饭再去看一遍吧?嗯?好不好啊哥?”
钟溪点好了菜,无奈地说:“吃完饭我们就要去医院接猫了,而且还要顺道去一趟首都医院给你检查检查。”
一听到要去医院,林兴奋的表情都消失了,立刻摇头:“我不去。”
钟溪说:“就是一些普通的检查,用不了多久的。”
林趴在桌子上,蔫蔫地说:“我就是不去。”
这种完全偏执不带任何解释的熊孩子做派让钟溪哭笑不得,好在他脾气好,耐性也足,问他:“为什么不想去医院?”
林眉头皱了皱,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想了半天,他一把抱住了头,垂头丧气地说:“我不知道,就是一想到医院就头疼。”
林自己都不知道的是,那是他在D给他做手术时留下的深刻的心理阴影,就连相修泽都不知道。
钟溪想了想之前车祸时,林从医院醒来时那极度恐惧的样子,大概猜出来他有什么心理阴影,只好说:“我们先拿到小猫的健康报告,如果健康报告有什么问题,林,为了安全着想,我们真的要去趟医院。”
林抱着头一直在那哼唧,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钟溪无可奈何,又劝他:“我也会一起去的啊,不要害怕。”
听到这个,林尝试着抬起头,试探着说:“真的吗?”
钟溪:“是啊,我从不骗你。”
林想了想,好像也是,钟溪才不会像相修泽之前那样骗他酒柜密码是六个一,害他在酒柜那试了一晚上的六个一都没偷到酒。
林这才释然了,他爬起来又是一条好汉,伸手抓着钟溪的手指像是孩子一样晃来晃去:“哥,哥哥。”
钟溪:“嗯?”
林问:“酒柜密码是多少呀?”
钟溪:“……”
之前林刚和他一起住的时候也问过他,但是被他哄了回去,现在相处了这么久,他大概也看出来了钟溪就是个宇宙无敌大好人,就算自己闯了祸也不会把他赶出去睡大街,所以林开始恃宠而骄,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钟溪说:“你哥哥不让你喝酒。”
林说:“可是我就是想知道密码,告诉我告诉我。”
他开始撒娇了。
钟溪如临大敌,想了半天才咬牙,视线往右边一斜,不自然地说:“六个一。”
林:“……”
他总算看明白了,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大骗子,而且骗人的招式还都是不谋而合的同一个。
林生气,林火冒三丈,林拍桌而起。
服务员送来菜:“先生,你们点的松鼠鳜鱼好了,祝您用餐愉快。”
林一秒坐下,笑意盈盈地夸钟溪真是个好人啊。
钟溪被他变脸的速度给逗笑了,温柔地哄他:“等你成年了,我就告诉你密码,好不好?”
林回想起之前相修泽叮嘱的“未成年人不许喝酒”,只好勉为其难同意了:“好吧,那我明天就成年。”
钟溪给他盛汤,淡淡道:“就算你的生日是明天,那也是刚到十五,离成年还有三年。”
更何况明天还不是林的生日。
林无能狂怒:“啊啊啊!”
两人吃完了饭,去了宠物医院接猫。
健康报告很快就出来了,钟溪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真的和昨天的研究院所说,身体并没有任何接种疫苗或病毒的迹象,各项数据都很正常。
林看到不用去医院,开心地抱着猫举高高。
林在家里有了猫陪伴,钟溪去上课的时候他总算不追着跑出去翻墙找他了。
钟溪下午没有课,去上了节选修的烘焙课,以防万一又去了学校的研究院,去找那个研究员要健康报告。
钟溪昨天匆匆一瞥已经看到了那个研究员的证件号,但是当他用证件号去找人时,却被告知首都大学研究院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钟溪十分清楚自己的记忆力,根本没可能把证件号记错,但是研究院的人信誓旦旦地说根本没这个人,他只好礼貌道歉,转身离开了。
之前那个研究员说是秘密研究,那可能是连研究人员都不适合公开?
钟溪回家的路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天,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这么较真,只要猫没有任何问题,林喜欢,也不用计较这么多。
这么想着,钟溪才彻底放弃了追查。
回到家的时候,林抱着猫出来迎接,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钟溪回抱住了他。
林小猫似的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你身上有甜甜的味道,好香啊。”
钟溪没想到他鼻子这么灵,失笑道:“今天学了一道糕点,晚上做给你吃好不好?”
林立刻喊:“好!”
钟溪做糕点的时候,相修泽打了视频通话过来,林正在旁边看,直接就点开了。
刚开始,相修泽看到弟弟,脸上全是笑容,只是余光扫到旁边戴着粉色围裙的钟溪,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钟溪比相修泽小一岁,但两人却是同级,他十八岁就考上首都大学,学校还特批了独立的实验室给他,就能看出来此子就是从小到大被家长用来比较的“别人家孩子”,也正是因为这个,相修泽总是被相季阑嫌弃脑子不好使。
钟溪今年十九岁,身形高挑相貌俊美,哪怕是穿着粉色的围裙也一点都不违和,让相修泽想在弟弟面前损他都找不到挖苦的点。
看到林在钟溪面前转,相修泽要嫉妒死了!
这段时间钟溪对相修泽宛如抢了他几千亿的眼神都习惯了,也懒得对这个终极弟控评价,他一边搅奶油一边问:“你那天亮了?”
相修泽:“你滚,我不想和你说话!”
一转头,温和地和林说:“林林啊,哥哥还有十一个月零九天就能回去了,你今天想哥哥了没有啊?昨天为什么没给我发消息,你知道哥等到几点吗?”
林学着他刚才的语气,说:“我不想和你说话。”
相修泽:“!!!”
相修泽都懵了,扭头怒气冲冲地骂钟溪:“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汤?!”
钟溪凉飕飕地说:“你弟弟善恶分明,知道谁对他好谁虐待他,你要是再凶我……喏,快看,他要把你拉黑了。”
相修泽飞快转身,就看到林正在瘪着嘴拉黑他,他忙说:“我不凶他了!手下留情啊!”
林威胁地把手指悬在【拉黑好友】的按键上,凶巴巴地说:“那你道歉。”
相修泽飞快对钟溪说:“我错了。”
林这才把手松开了。
钟溪在一旁笑得不行。
相修泽垂头丧气,蔫哒哒地问弟弟:“钟溪比我对你好吗?”
林想了想说:“没有,哥哥对我最好。”
相修泽眼睛一亮:“那……”
“但是你做饭太难吃了。”林嫌弃地吐着舌头,“之前没觉得,现在回想一下你的黑暗料理,我觉得找个律师告你虐童,一告一个准。”
“虐童狂魔”相修泽:“……”
相修泽……相修泽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拾起“中华小当家”的梦想。
今天就逃课去苦练厨艺!
“而且啊,”林振振有词,“你要是凶钟溪,他脆弱得做不了饭怎么办,那我会被饿死的。”
相修泽:“……”
脆弱的钟溪:“……”
钟溪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那个……林,我没脆弱到那种地步……”
他和相修泽吵吵闹闹互损已经是日常,完全不会玻璃心地被打击到连饭都做不了。
而且这句话说得怎么越听越奇怪,有种自己被当成长期饭票的错觉。
林不管他的辩解,气咻咻地回房间撸猫去了。
相修泽和钟溪大眼瞪小眼。
钟溪失笑:“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上辈子到底欠了你弟弟多少钱,竟然这么毫无底线地宠他。”
相修泽沉默了半天,才轻声说:“她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林。”
钟溪一愣。
相修泽说:“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林不在,相修泽也不用故作轻松地逗他开心,他不想谈这个话题,转移话题:“你在给林做什么?蛋糕?”
钟溪很善解人意,从善如流地点头:“嗯,打算烤个小蛋糕。”
相修泽挑眉:“你还会烤蛋糕?之前怎么没见你做蛋糕给我吃过?”
钟溪扫他一眼:“我这学期刚选的课,还不一定能做成功呢,而且我们学校没有厨艺课,我周末还要去校外上课,一来一回需要两个小时。”
相修泽被噎了一下,才讷讷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弟弟这么粘你了。”
相修泽虽然对林不留余力的好,却自认做不到这么细致。
他知道林的病症,所以一门心思只想把他从那封闭的可怕世界中拉出来,仅仅只是这一件事就让相修泽身心俱疲,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林到底喜欢什么,又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更开心。
见林这段时间变得比之前开朗许多,相修泽突然觉得,把林托付给钟溪来照顾,或许是他这些年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钟溪说:“哦对了,我上课的费用你回来记得给我报销。”
相修泽:“……”
正确?正确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