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溪鞋尖抵着门缝:“让我进去。”
林北辞被烧得脸颊发红,都这么懵了却还记着不能让人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地,本能地要关门,却给钟溪早有准备,微微一踢,门直接就开了。
林北辞喊:“哇——”
钟溪没管他哇什么,抬腿就走了进去。
林北辞被逼得后退几步,见挡不住他,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嘴里还在嘟囔:“我家进水了,我家进水了!”
对于林北辞来说,擅自闯进他家的钟溪,比垃圾星半夜冲走他家当的洪水差不了多少。
洪水猛兽钟溪冷酷无情地冲了进去,。
只是刚把门关上,回头一看,钟溪脸都绿了。
林北辞一个人住着大概八十平的两室小房子里,按理说一个人的生活用品也占不了多少地方,但是林北辞不知道是哪来的神通,整个客厅里竟然地上桌子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玄关,竟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最让钟溪受不了的是,整个客厅还弥漫着泡面的味道,十分**。
钟溪一把将在旁边转圈的林北辞抓住,逼问他:“我让你晚上好好吃饭,你吃了什么?”
林北辞要跑,但是脚下发飘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跑,迷迷瞪瞪地一头撞向玄关的鞋柜上,好在钟溪手疾眼快挡了一下才没让他撞出个好歹来。
钟溪见他都烧懵了,又气又急,无奈地抓着他的手把他困在怀里:“别闹。”
林北辞刚洗过澡,头发还在湿哒哒的,客厅的电视上连着游戏机,画面正是人物死亡的画面,旁边的地上还有吃完的泡面盒。
钟溪被他气得脑壳疼,强行按着不住扑腾的林北辞把他抱回了卧室。
打开卧室的门,钟溪眼都要瞎了,这卧室比客厅还乱。
林北辞不住炸毛,他挣扎不开,嘴里却不认输,还在那嘚啵:“放开放开!出去出去!”
钟溪空着一只手把床上翻旧了的漫画书和一把破旧吉他放在一旁,将浑身瘫软的林北辞按在了床上。
林北辞一到床上后,像是找到了庇护所,脚一蹬就钻进了被子里,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
钟溪把手伸进被子里,摸摸林北辞的额头,察觉到掌心一片滚烫,没好气地拍了拍林北辞的头:“烧死你算了。”
林北辞嘴里在咕叽咕叽,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钟溪问他:“有退烧药吗?”
林北辞迷迷瞪瞪地:“24。”
钟溪皱眉:“什么?”
林北辞掀开一条缝,悄咪咪地露出一只眼睛,眸中一片水雾,看着特别让人心疼,他小声重复一遍:“24。”
钟溪放弃了和他沟通,还是打算自己下楼去买。
他刚要站起身,就看到一旁桌子上放着一个水杯,杯上面有一张标签纸,隐约能瞧见上面有个数字。
钟溪皱眉,拿起杯子扫了一眼,发现那标签上标了个48。
48?
再在房间里转一圈,发现大部分东西好像都有编号,连桌子都给编了个6-3。
钟溪唇角抽了抽,大概知道了林北辞所说的24是什么了,他在房间、客厅找了半天,才终于在一个编号24的抽屉里翻出了退烧药。
钟溪叹了一口气,烧好水冷了一会,才端到卧房里去喊林北辞吃药。
林北辞依然只留了个头顶在被子外面,钟溪刚坐下,他立刻往里面又缩了缩,闷头不想出来。
钟溪没办法,只好哄他:“来吃你的24。”
林北辞闷声说:“你出去。”
钟溪说:“我出去你就吃药?”
被子动了动,应该是点头。
钟溪只好把药和水放在桌子上,转身出去了。
林北辞窝在被子里,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又窝了很久,才像是仓鼠似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钟溪真的出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爬起来,迷迷瞪瞪盯着桌子上的“24”和“48”看了半天,才软着手拿起来,一口吃了。
他吨吨吨一整杯水,一头栽回了床上。
此时,卧室的门又被打开了,钟溪站在门口:“吃了?”
林北辞又飞快钻被子里去了。
钟溪看了看桌子上水和药都没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上来轻轻摸了摸被子,说:“好好休息,早上我来找你。”
林北辞在被子里闷声喊:“出去!出去!流出去!”
钟溪:“……”
钟溪没办法,只好“流”出去了。
***
林北辞吃了退烧药,又在被子里窝了半天,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烧已经退完了,他坐在床上揉了半天眼睛,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天的事情。
“啊——”林北辞又羞又气,抱着枕头在床上胡乱踢腿。
太丢人了!
林北辞心想,让别人看到他生病的模样也就算了,昨天竟然还被一个陌生人闯进了他的私人领地,还看到自己那副傻不拉几的样子。
林北辞突然蹦起来,不受控制地怒道:“我校霸的面子往哪里搁?!”
……还从没见过自己喊自己校霸的。
林校霸一边羞耻一边盘算着今天放学后该怎么把钟溪给拦着揍一顿。
他刚要拿着手机去喊自己的跟班,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林北辞皱着眉走出卧房,昨天的事情给他带来了阴影,这次十分吃教训,没有直接打开门,而是从猫眼往外看。
只是扫了一眼,发现外面根本没有人。
林北辞疑惑地踮着脚尖看了半天,确实没有人。
他刚要转身去洗漱,门声又响了。
林北辞又扫了一眼,发现没人,疑惑地打开门,探出头往外面看。
刚把头探出去,一只手就揪住他额头上翘起来的一撮毛。
林北辞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钟溪似笑非笑地从旁边走过来,揪着他的头发,淡淡道:“躲我,长本事了?”
林北辞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你你……”
钟溪挤开门,进去后才把林北辞的头发放下,他扫开桌子上编号23456到n一堆数字的杂物,把手里拎着刚买的包子豆浆放下去,漫不经心地说:“我叫钟溪,再记错你试试看?”
林北辞立刻反驳:“我才没记错,我记着呢。”
钟溪没和他一般见识,扫了一眼他乱糟糟的客厅:“赶紧吃,吃完去学校。”
林北辞平时早上只啃两片面包,很少能吃到这么热乎乎的东西,他也没和钟溪客气,抓起包子就啃,嘴里含糊地说:“我不去,我要逃课。”
钟溪像是没听到,看了看时间:“给你十分钟。”
林北辞三下五除二啃完包子,说:“我不去我不去。”
钟溪拎着他的领子把他从家里拖了出来。
林北辞本来是想要拼命挣扎的,但是两人已经到了路上,随时都能遇到同学校的,他没脸挣扎,只好闷声地吸着豆浆跟在钟溪后面走。
钟溪拎着一个蓝色的保温盒,递给林北辞:“这里面是熬好的鱼汤,中午别忘记了喝。”
林北辞都把豆浆的吸管给咬扁了,弯着腰看着保温盒上的小鲸鱼:“鱼汤?你做的?”
钟溪点头。
林北辞:“你还会做鱼汤呢?”
钟溪点头,又递给他一个小布包:“这个里面有药,饭后半个小时别忘记吃。”
林北辞最烦吃药,皱眉:“我已经退烧了,不用吃。”
钟溪知道不能和他来硬的,只好哄:“再吃一天,明天再带你喝奶茶,好不好?”
林北辞眼睛一亮,只好不情不愿地说:“我又有点头晕,还是吃点吧。”
钟溪满意地摸摸他的头。
林北辞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住,比较缺爱,这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温柔地摸头,他有些怔然地仰头看着钟溪,脸上有些迷茫,似乎对这种奇怪的感觉很不习惯。
钟溪看他的表情更心疼了,刚要再摸摸他,就看到林北辞突然脸色大变,一巴掌拍开他的手,鼓着脸颊瞪他。
钟溪还在疑惑,就看到有几个F班的男生匆匆从旁边跑过去,看起来有点害怕林北辞,兔子似的一下就没影了。
等到人离开不见了,林北辞才收敛了怒气,眼睛眯着,手还在一点一点的,不知道是不是在记恨那几个同学坏了他被摸头的好事,打算回到学校揍人去。
钟溪暗中叹息,觉得林北辞这种一不如意就想揍人的毛病一时半会改不了了。
两人继续走着,钟溪划着地图找小区周围的超市,打算去买点收纳架去给帮林北辞捯饬一下那一堆编号杂物。
他漫不经心地问:“下课有什么安排吗?”
林北辞觉得自己要有校霸的尊严,忙说:“当然有啊,我可忙了,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人把昨天那个黑心奶茶店给砸了。”
钟溪:“……”
钟溪皱眉:“砸店?你经常砸别人店?”
其实没有,但是林北辞偏要吹:“我砸过的店那可就没数了,学校门口那些关了门的,都是我砸的。”
钟溪看出来他在吹了,懒得理他。
他总算看出来了,现在的林北辞虽然看着恶意值满满,实际上就是个为了找存在感故意做一些吸引人注意力的事的熊孩子,就只会嘴里霍霍人。
钟溪找到了超市的位置:“放学后和我一起去趟超市。”
林北辞说:“我不去,我还有其他安排。”
钟溪问:“什么?”
“打架啊。”林北辞说,“昨天我们不是约好了,今天约操场来打架啊。”
钟溪眉头皱成一团了,这熊孩子,怎么还惦记着打架?
林北辞说:“要是我赢了,你就得和我谈恋爱。”
钟溪说:“打,现在就打。”
林北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