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三妮说的上山理由, 肖月珍不是没怀疑过。
因为陈家并不算穷,陈卫军就算因为之前的矛盾不把工资给王三妮,但是该买的就没少过。别人家一年到头就吃两回肉, 他几乎一个星期就买一次。
在这种情况下,王三妮说想给陈卫军打兔子才上山,本身就有点说不过去。
之前因为没有证据,肖月珍就算怀疑也没有表现出来,可现在找到的这封信, 让她怀疑的可信度大大增加。
王三妮自然不能承认自己给娘家赚钱导致流产的事情, 要是说出来就完了。
“我就是给卫军打兔子。”
肖月珍反问:“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啊,我儿子晚上回家连口热水都没有, 怎么你娘家一来信你就想着上山?”
“这信……是之后才到的!”
王三妮心中慌乱, 以至于都有些口不择言。
“行, 这是你说的。”肖月珍点点头。
见她没有再问,王三妮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她换上一副强忍委屈的模样,对肖月珍说:“妈, 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对, 但是自从卫军跟我说了以后,我已经在改了, 你能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肖月珍冷笑一声出门。
她出去后,王三妮瞬间收了委屈的表情。她轻拍着胸口,缓缓吐气,急速跳动的心脏这才稍稍缓和。
应该过去了吧,王三妮想,肖月珍没有再问,应该是相信她的说法了。
她这时候才感觉后怕,腿一软坐到床上。
肖月珍真的相信了王三妮的说法吗?
当然没有。
王三妮急着狡辩, 说自己的信是流产后才收到的,这给肖月珍提供了灵感。
像陈家村这种地方,邮递员每次来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只要问下他上次来的时间,就能确定王三妮说的是不是真话。
这事情不难问,肖月珍去村口转了一圈,跟人家聊了几句,就摸清楚了。
“五婶你要寄信吗?”有人说:“你再等两天小程就来了。”
肖月珍眼神一闪:“上次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想想,应该是九号吧……对,就是九号,我那天刚好收到信。”她说着还想起来:“对了,小程也给三妮送了信,不信你去问问她。”
邮递员半个月来一次,今天是二十号,而王三妮是十三号那天流产的。
她在时间上说了假话,以此推断,之前说的上山的理由也是假的。
肖月珍想到这个,心里的火气一股一股往上冒,咬的牙齿咯吱作响。
别人看她脸色不对,就说:“五婶你要是急就让卫军帮你带过去。”
“我不急。”肖月珍起身,勉强笑了笑:“家里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
“是给三妮做饭吗?”旁人问:“三妮这次受了罪,要好好养养。”
肖月珍这下连笑容都维持不住,捏着手心快步回去。
她恨不得把王三妮揍一顿再赶走,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王三妮再怎么说都是他儿子的老婆,她一个做婆婆的,教训儿媳妇是没问题,但是现在把人赶走了,万一儿子回来不愿意怎么办?
“你说咱们家怎么这么倒霉?!”
肖月珍气道。
陈友金前几天接了个活,有人要结婚,托他做家具。
他原本正忙着,听肖月珍说完,一不小心把手给划到了。
“哎呦你怎么这么粗心?”肖月珍赶忙弄了水给他洗:“切得深不深?要不找赤脚医生去看看?”
“没什么事。”陈友金捏着伤口不让它流血:“她的事情,等卫军回来再说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肖月珍皱着眉:“我就怕卫军心软了。”
“不管他。”陈友金捏了一会,看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便拿起刨子继续干活,一边干一边说:“他都二十多岁了,我们还能管他一辈子不成?”
“你也知道他心软。”肖月珍给儿子说了句话,坐在一旁忧心忡忡,唉声叹气:“也是怪我,当时怎么就眼瞎了!”
陈友金没说话,刨子在木板上刮过,掉下去朵朵刨花。
肖月珍心急,吃了晚饭就去村口等着。
她运气倒是不错,今天陈卫军事情不多,回来的比以往早一点。
他骑着车远远见到肖月珍站在村口,捏着手刹停下:“妈您等我吗?”
“对,等你,你跟我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陈卫军哦了一声:“那您上来。”
路上,陈卫军猜测了肖月珍找来的目的。
她特地来村口等着,一定不是小事,而这事情又不能在家里说……
他隐隐有了想法,心里发沉,骑车速度都比平时要慢。
但从村口到陈家总共就那么点距离,就算再慢也骑到了。
陈卫军捏了手刹,在门口停下,肖月珍先下车,等着他停好车,一起进门。
“你晚上吃了吗?”
“吃了。”
“哦。”肖月珍走到家,见到陈友金又在煤油灯下面干活:“你眼睛要不要了?”
陈友金干笑了两声,放好板材:“我就看看。”
他转向儿子,陈卫军叫了声爸,他应了一声:“回来了?”
“嗯。”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寂,肖月珍是没想好开口的方式,而陈卫军不敢问。
还是陈友金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知道叫你来什么事吗?”
陈卫军摇头。
“这事跟你媳妇有关系。”他给肖月珍使了个眼色,肖月珍便把今天发现的事情说出来。
最初肖月珍说王三妮把桂圆荔枝藏起来要寄回去的时候,陈卫军并不感到惊讶,他一次性买那么多,就是防止王三妮把东西寄回去的。
“妈……”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肖月珍不耐烦,陈卫军乖乖闭嘴。之后说的事情,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您是说……三妮她因为家里来信,才上山的吗?”
“怎么,难不成你真以为是为了你啊?”肖月珍讥笑:“你自己想想,结婚这两年她王三妮什么时候为你想过?!”
“她……”陈卫军开口,在记忆中搜寻,却发现没办法反驳。
他颓然放手,脖子有些撑不住头颅的重量,深深低头。
“今天她娘家来信,她敢怀着孕上山,明天她娘家再来信,你信不信她买儿卖女都愿意?”
“你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在她眼里,她娘家是第一位,其他人都要往后靠!但是她那个娘家……说不好听的,那比吸血虫还能吸!”
陈卫军双手交握在一起,抬头看向她,眼神有些迷茫。
“按理说这事是我对不起你,给你挑了这么个女人。犯错就得改正,按照我的想法今天就把她赶出去。不过这是你媳妇,你说了算。”
肖月珍把选择权交到陈卫军手上,却让他感到莫大的压力。
他许久没有开口,像是坐在那睡着了。
肖月珍假咳一声提醒,陈卫军回过神,抬头说:“我想问问她。”
“行啊,那你就问,问清楚了。”
肖月珍提醒:“你这么大个人,真话假话应该能分辨的出来吧。”
陈卫军苦笑一声。
他和父母告别,推着车回家,路上他想了很多,等到走进家门的时候,他面上已经看不出异样。
王三妮还没睡,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惴惴不安。
听到开门的声音,王三妮立马跑出来,面对陈卫军露出一个笑容,观察他的表情:“卫军你回来了?”
“嗯。”
陈卫军点头,去厨房里舀了瓢凉水灌下去。
厨房里温度比外面高一点,他打开锅盖一看,里面有半锅热水。
陈卫军心又往下沉了点,盖上盖子回到房间。
王三妮见他进来便说:“我给你烧了水,你要不要洗把澡?”
“不急。”陈卫军说,问她:“妈说你娘家给你写信了?”
“妈跟你说了啊?”王三妮又笑,表情看不出什么不对:“就是前两天到的,说家里没得吃,想让我寄点东西回去。”
她低头绕着手指:“所以我才干了蠢事,还被妈发现了。”
陈卫军问:“什么蠢事?”
“啊?”王三妮抬头,看起来有点迷茫:“就是这个啊……我把你买的桂圆偷偷装了点。”
她咬了咬唇,放软了声音:“卫军,我知道错了。”
陈卫军神色平淡,又问:“信是什么时候寄过来的?”
“就前几天,孩子没了之后。”王三妮低头,声音有点颤抖,强忍着悲伤。
“什么日期?十二号吗?”
“不是,是十三号。”
陈卫军嗯了一声。
王三妮悄悄抬头:“是不是妈跟你说了什么?”
“是说了。”陈卫军承认:“她说上次邮递员是九号来的。”
王三妮脸色唰一下全白了:“卫军……”
陈卫军叹了口气:“所以上山是为了娘家是吗?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王三妮浑身颤抖,说不出话。
“那我自己看吧。”陈卫军打开抽屉,找到被压在最底下的信。
之前陈卫军从来没拆看过王三妮的信,第一次看就被镇住了。
这封信总共不过几百字,当中甚至没有问一句王三妮的近况,直接责问她为什么没有寄钱回来。
陈卫军弄不懂妻子的想法,这样的信,这样的娘家,到底有什么值得她不顾安危的?
他心里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王三妮从他看信之前,身上就全软了,对于陈卫军的问题很久才有反应。
她看过去,表情有些惊讶,似乎陈卫军问了一个多么奇怪的问题。
“他们是我爸妈啊。”
“但是他们并没有考虑你。”
“他们生了养我,我现在有能力了,当然要回报。”
陈卫军哑然,半响摇头笑了声:“那你回报他们的时候想过我和女儿没?”
王三妮捂着脑袋,似乎很痛苦:“我也不想的。”
陈卫军连笑都笑不出来,感到彻彻底底的失望。
他一言不发转身,王三妮却突然冲过来:“你要去哪?”
陈卫军拨开她的手:“去睡觉。”
王三妮看着他走出去,仿佛再也不会回来。
她泪水忽然就下来了,哭着问:“卫军,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陈卫军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走到隔壁屋子,关上门,隔绝了妻子的声音。
王三妮一晚上没睡好,总觉得这次的后果会很严重。
她想让陈卫军消气,早早起床做了早餐。等她做好饭,去叫陈卫军起床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走了。
陈卫军是去请假的,这段时间他请假的频率有点高,组长有点意见。
“家里有点事,要是办完了我下午就来。”陈卫军塞给组长一包香烟,对方收下来,抽出一根闻了闻:“我要一根就行了,剩下的你拿回去吧。”
陈卫军摆手:“我不抽烟,你给我也是浪费了。”
组长唉了一声,仿佛在惊奇有人竟然不抽烟,不过倒是把一盒烟都收下了。
“那你去吧,尽量回来早点,我不给你记请假。”
“好嘞,我尽快。”
陈卫军笑着,走出厂区推着自行车,到门口时又跟看门的人打了声照顾。
“小陈你去办事啊?”
“有事出去一趟。”陈卫军说着上了车,转身时笑容便淡了下来。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艳阳高照又没什么风。
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不少人都端着凳子在村口晒太阳。
陈卫军骑过去,有和人打了几声照顾。
“卫军今天没上班?”
陈卫军笑着说:“回来有点事。”
他骑到自家门口,停下来歇了一阵才下车。
家里院门是反锁的,陈卫军敲了敲门。
“谁啊?”
王三妮问。
“是我。”
陈卫军开口。
王三妮打开门,脸色有点苍白:“怎么突然回来了?”
“回来办点事。”
陈卫军走进去,王三妮跟上,又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做了早饭。”
“不用。”陈卫军走到房间,拉开抽屉翻找。
“找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陈卫军没有回答,在一本书里找到了结婚证和当时的证明材料。
王三妮看到这些才慌了:“卫军你要干什么?”
陈卫军把东西拿出来,面对王三妮:“我们去把离婚办了吧。”
王三妮瞪着眼,尖声道:“离婚?谁要离婚?!”
陈卫军平静地看着她。
“我不离婚!”王三妮拒绝:“卫军你别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们这样……”陈卫军顿了顿:“过下去没什么意思,离婚之后我给你一百块,女儿归我。”
“我不离!”
她断然再次,一方面是和陈卫军还有感情,另一方面是觉得钱太少了。
一百块钱,只是陈卫军两个多月的工资罢了。
“你不离?”
“不离!”王三妮含着泪看他:“卫军,你当时结婚的时候说跟我过一辈子,怎么现在就反悔了?”
陈卫军心神一晃,不由想到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候多好啊!可惜……
陈卫军有点后悔把一包烟都给组长,因为他现在也有点想抽。
“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主意,你也好好想想。”
“我不用想,我不会离婚的!”
陈卫军看着她,半响道:“那如果我以后不养你呢?”
王三妮愣了:“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离婚,我们也是各过各的,我的钱不会用在你身上。”
“那女儿呢?”
“女儿我会养。”
王三妮呼吸陡然加重:“陈卫军你还是不是男人?!”
陈卫军对于这种指责反应平平:“你考虑下。”
“你在逼我是吧?你是不是想让我死?”王三妮目眦欲裂:“好啊,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她说着就要往墙上撞,半途被陈卫军拦住。
陈卫军努力平复情绪:“你不用这样,我是和你商量事情。”
“什么商量?你这么干不就是想让我死?!”
“我没有想让你死,只是想离婚。”
“离婚跟让我死有什么区别?”王三妮咬着牙:“现在谁家离婚啊?离了婚我的脸往哪搁?”
她说着说着开始流泪,哀求道:“卫军,别离婚了,我以后一定改!”
陈卫军吞了口吐沫,没有动摇:“离婚不止你一个人丢脸,我也是。”
他见王三妮不同意,也不准备继续浪费时间:“你好好想想,我去上班了。”
“你别走!”王三妮拉住他:“陈卫军你不能这么狠心,你说要跟我过一辈子的!现在要跟我离婚你还是不是人?!”
陈卫军叹息了一声:“就当我不是吧。”他掰开她的手:“三妮,我决定了。”
从走进家门开始,陈卫军就一直表现的很平静,连声音的语调都没怎么变。
他说完又看了王三妮一眼,随后大步离开。
王三妮蹲在原地,看着丈夫离开的背影,绝望地痛哭出声,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为什么会找了这么绝情的男人。
陈卫军走出院子,反手关上门。
他站在自行车旁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哭声,犹豫了下,骑车去往父母家,拜托肖月珍看顾下王三妮,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肖月珍听说他要离婚,打心里松了口气:“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看好。”
有了母亲的保证,陈卫军安心了一些。
肖月珍听说他没吃早饭,硬压着让儿子喝了一碗粥,随后才放他去上班。
等陈卫军离开,肖月珍满脸喜色地去了才她男人的工作间。
“老陈,我跟你说件好事,咱儿子终于想通了!”
陈友金扭头:“卫军怎么说?”
“他说想离婚,那女的不愿意,还让我看着怕她寻死。”肖月珍呸了一口:“我才不相信她会真的去死!”
陈友金嗯了一声,转身继续忙活,又说:“真要离了婚,那卫军以后就不好找了。”
“咱卫军条件又不差,大姑娘不好找,二婚的总能找到。”肖月珍说:“我是宁愿找个寡妇也不愿意要这个女的!”
她见陈友金不说话,怀疑道:“你不会还心软吧?”
“没有,我做东西呢。”陈友金赶忙说:“卫军不是让你看着她吗?你快去吧。”
“嘁!那我走了,中午回来做饭。”
肖月珍去了陈卫军家,去的时候还能听到王三妮的哭声。
有几个人在院子外面站着,见肖月珍过来,纷纷问道:“三妮怎么了?哭了好一会。”
肖月珍说:“谁知道呢,她眼泪多吧。”
这个回答有点尖锐,正常人都知道这肖月珍是看不惯王三妮。
他们心里有点奇怪,明明肖月珍前几天还对这儿媳妇嘘寒问暖的,怎么转眼态度就变了?
肖月珍没有满足他们的好奇心,说了这句就闭上嘴。
院门没关,肖月珍一推就能推开,她走进去反手关上门,把好奇的人都挡在外面。
王三妮听到声音抬起头,见到是肖月珍,不免有些失望。
肖月珍走到她跟前:“别哭了,卫军上班去了,你哭死了他也听不到。”
王三妮哭声一顿,擦掉眼泪:“妈,你跟卫军说说……”
“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滚蛋。”肖月珍打断她。
“妈!”王三妮嘴唇颤抖,只觉得肖月珍面目可憎。
“别叫我妈,我不配。”
王三妮被她两句话说得又开始哭:“你是不是也想让我死?”
“你死不死跟我没关系,死了还能省点钱,正好给他再娶个媳妇。”
肖月珍了解自己儿子,如果离婚肯定是要给王三妮一点补偿的。
果不其然,王三妮一听她这么说就消停了,不敢用死来威胁。
肖月珍心里唾弃,越发怀疑之前怎么看上的这个人。
真是糟心!
肖月珍答应儿子看着王三妮,就真的一直盯着她。
看到中午,肖月珍回去做饭,吃了饭之后回来,王三妮还坐在同样的位置。
她对于王三妮饿不饿不感兴趣,来的时候带着毛线。
这是她前阵子找人买的羊毛线,好几块钱一斤,准备给女儿打件羊毛衫穿穿。
肖月珍自顾自在院子里打毛衣,打到晚上回去做饭。
然后继续过去,等着儿子回来把他叫到过去。
“你这几天在这睡,免得看到那女的糟心。”
陈卫军松了口气,点头说好。
他如今,确实不太想面对妻子。
王三妮只在第一天哭闹了下,之后就没了动静。
她决定安分一点,呆在家里等着陈卫军回来,只要回来,她一定有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可陈卫军一直没露面,等了一周,王三妮慌了。
因为家里东西快吃完了。
他们家的粮食都是陈卫军买的,陈卫军很少在家吃饭,每次就买半个月份的粮食,吃完再买。
现在陈卫军一不管,王三妮就要断顿。
她起初还抱着微末的希望,觉得陈卫军不会这么狠心,可当最后一顿吃完,他依旧没有出现,仿佛忘记了她这个人。
为了不饿死,王三妮只能主动出击。
她抱着女儿找上肖月珍,说孩子饿的没办法。
“正好等着你过来。”肖月珍说:“我给我孙女炖了鸡蛋羹。”
王三妮吞了吞口水:“妈,我也没吃的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肖月珍态度冷漠:“你不是说要寻死吗?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