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陈芸因为怀孕精力不济, 再加上要忙学校的事情,对几个孩子难免有些疏忽,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在他们面前嚼舌根。

“说了什么?”

那位老师刚想说话, 就被李从英戳了一下。

“也没什么。”李从英说:“就一群在家闲着没事干的,不用在意。”

陈芸盯着她看了会,哦了一声,打算私底下问问别人。

孙来娣和肖平嚼舌根,导致肖国安被上司整治, 引发家庭大战的事情在家属院算得上一则新闻, 陈芸很容易就打听出来了。

难怪过年的时候铁柱为什么对肖平态度那么差。

实话说,在得知真相的时候, 陈芸是有些生气的。

但肖平和孙来娣都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代价, 她想一想, 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但是别人受了教训,不代表这事情就过去了。

陈芸也是现在才想到,自己怀孕这事, 应该会让几个孩子感到不安。

这天是周五, 食堂晚上做了小炒肉,于是家里晚上就没有开火, 直接从食堂打包了两份菜。

晚上郑卫华不在家,四个人围坐在饭桌旁。

陈芸给二妞夹了一筷子菜,看到她刘海有点长了,就说:“明天去理发店修一下。”

然后看看铁柱和铁蛋两个:“你们两个也一起,头发都太长了。”

三人一同点头,陈芸又问:“要不要我陪你们一起?”

“不用了。”

“要要!”

兄弟两个同时开口,陈芸眼神在他们中间转了转,看向旁边的二妞:“姐姐要不要陪?”

二妞看了看她, 抿嘴笑了笑。

陈芸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那就一起吧,咱们好久没同时出门了。”

铁柱往她肚子上看了看,张嘴想说什么,陈芸在他之前开口:“刚好天气暖和了,去看看有没有新衣服。”

“妈妈我也要新衣服!”

铁蛋跪在椅子上说。

“你先坐好,不然什么都没有。”

铁蛋赶忙坐好,又提要求:“妈妈我还要吃蛋糕。”

陈芸给他夹了一筷子白菜:“蛋糕没有,只有白菜。”

铁蛋嘟嘴翻眼。

“不吃拉倒。”

“哼!”小屁孩气鼓鼓吃了白菜,又对铁柱说:“哥哥我想吃蛋糕。”

铁柱也给他夹了一筷子白菜:“吃吧。”

铁蛋:“……”

接连被妈妈和哥哥拒绝,铁蛋有些受伤。

他抱着最终的希望,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姐姐。

二妞到底比较心软,狠不下心来,只好答应。

“耶!”铁蛋蹦起来:“姐姐最好了!”

陈芸故意问:“那我不好吗?”

“哼!妈妈最坏!”

“那行吧。”陈芸做出受伤的架势:“既然妈妈坏,那明天就不带你出去了。”

“啊……”

铁蛋没想到还能这样,他呆了呆,反应过来赶忙改口:“妈妈也好,就哥哥坏!”

铁柱对他翻了个白眼。

铁蛋好久没和妈妈一起出门玩了,于是就显得有些兴奋,周六这天一大早就把人闹起来。

与弟弟不同,铁柱其实不太同意陈芸跟着一起出门,一早上看了她肚子好多次。

陈芸知道他怎么想的,拍了拍鼓起的小腹,对他说:“我就是怀个孕而已,又不是成玻璃人了,别瞎操心。”

铁柱看了看她,没说话,顺手把蹭到陈芸身旁的铁蛋给拉走了。

“哥你干嘛?”

“别瞎跑!”铁柱拽住他。

“我要跟妈妈一起。”

铁柱心说就是不能让你跟她一起走,谁知道下一刻,陈芸就走过来了,对铁蛋伸出一只手。

铁蛋欢欢喜喜的牵上,顺便对铁柱做了个鬼脸。

陈芸笑了一声,问铁柱:“哥哥要拉着吗?”

铁柱表情阴沉地瞪了铁蛋一眼,说不要。

铁柱拧着眉走在一旁,那表情和他爸一模一样。

他还贴心的把陈芸护在里侧,上车也让陈芸坐在里面,等到了街上,也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

陈芸带几个孩子剪了头发又买了衣服,还买了不少零食,二妞和铁蛋都开心的不行,只有铁柱一直板着脸。

回到家,陈芸让他们去把衣服试一试,国营商店也没有试衣间,衣服都是估摸着买的。

二妞和铁蛋都去换衣服了,铁柱没走。

陈芸看了他一眼:“哥哥怎么不去?”

铁柱拧着眉去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

“给我的?”陈芸端起茶缸,笑着说:“谢谢哥哥啊。”

铁柱站在对面,表情有些不太开心:“你不用这样。”

“什么?”

“不用这么干。”铁柱舔了舔嘴唇:“我们不会听别人的。”

陈芸喝了一口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铁柱眉头拧得更紧了,刚想说话,陈芸就把衣服扔了过来:“去试一下,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她推着铁柱往房间走,一边走一边说:“小孩子别想那么多,我不过带你们上个街而已,别说的好像有什么阴谋诡计一样。”

铁柱抓着衣服解释:“我没有!”

“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有郑卫华的敲打,一时间再也没有其他人敢在铁柱他们面前嚼舌根。陈芸在忙碌之余也会抽出时间来关心几个孩子的心理健康,确保他们不会因为一时疏忽而胡思乱想。

天气眼见着就变热了,五月初的时候,陈芸收到了老家来的电报,说王三妮给陈卫军生了个女儿。

王二妮这胎只怀了八个多月,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早产,不过电报上说母女均安,估计生的挺顺利。

陈家不怎么重男轻女,作为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家里都稀罕。

陈芸接到电报也很高兴,打算弄点奶粉给他们寄过去。

“我去准备。”郑卫华说,扶着陈芸坐下来,搬起她两只脚,在脚踝处捏了捏:“肿了。”

陈芸扶着后腰,不太在意:“就是站的时间久了点,过一会就消了。”

如今陈芸怀孕将近八个月了,肚子上像倒扣了一个盆,除此之外四肢依旧纤细,让人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郑卫华脱下她的鞋子,捏着小腿帮她消肿,想想说:“要不请个人来照顾你吧。”

如今这种环境,家里请保姆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陈芸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要。”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又不是动不了。再说还有几个孩子也能帮我。”

郑卫华握着她的小腿:“马上要到汛期了。”

汛期一般在每年的六七月份,刚好和陈芸的预产期重合。

万一真的需要防汛,他根本没时间在家里。

陈芸也沉默下来。

怀孕对于女人来说无异于阎罗殿前走一遭,月份越大,陈芸心中的恐惧就越多。

身体因为怀孕产生了各种不适反应,她睡觉只能侧着睡,腿脚会无缘无故抽筋。以内胎儿积压到内脏,她会感觉胸闷,呼吸困难……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郑卫华捏着她的小腿,感觉浮肿消退了一些。

陈芸抽回腿,被一把握住:“怎么了?”

“想去厕所。”

“嗯。”郑卫华帮她穿好鞋,扶着人起来,一路搀着她到厕所,还问:“要不要我帮忙?”

陈芸红了脸:“不要,你出去。”

如今上厕所对她都成了一件难事,蹲下起身都不容易。

怕她出事,郑卫华一直等在外面。

他想了想又问:“学校那边的工作可以先放一放吗?”

当校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劳心又劳力。

郑卫华有些怀疑她之所以长不胖,就是因为费了太多心神。

“你月份大了,久坐久站都不好。”

陈芸慢吞吞解决生理问题,穿好衣服走出来,对这个提议没有表示反对,只说再等等。

“等什么?”

“我手上的事情得慢慢放给别人。”陈芸想要洗手,郑卫华帮她舀了一瓢水。

“要多长时间?”

“最长一个月吧。”

郑卫华面色一沉。

“我尽量快点。”陈芸擦干手指,眼神闪躲。

水瓢被放下,郑卫华咬着牙一言不发。

“我现在事情渐渐少了,你不用太担心。”陈芸勾住他的手指:“再说今年也不一定有洪水,你看去年不就没有?”

郑卫华反握住妻子的手,长吁了一口气:“但愿吧。”

但事与愿违,才进入六月,天就像被捅了个窟窿一般见天地下雨。

这雨倒不像他们第一年搬过来时那么大,只是更持久,仿佛就没个结束的时候。

江河水位在缓慢增长,革委会已经组织人进行前期防汛工作。

部队等待着上级的命令随时准备增援。

郑卫华的心情有目共睹的差,几乎一天到晚都沉着脸,只有到家了才会缓和下来。

夜里,陈芸突然被一阵抽痛惊醒。

几乎在她醒来的同时,郑卫华也醒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表情痛苦,倒吸着凉气:“抽筋了。”

这不是第一次,郑卫华很快摸到了僵直的腿:“是这里吗?”

“嗯。”陈芸点点头。

郑卫华帮她揉着腿,许久之后才感觉手底下的腿重新放松下来。

“现在不疼了。”陈芸示意他可以放开。

郑卫华却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听他说:“今天收到上面消息了。”

这个时候的消息,不用说就知道是什么。

陈芸侧躺着,半响哦了一声:“那你注意安全,不用担心我,有事情我会去医院的。”

郑卫华也躺下来,从后面摸着她的肚子。

肚子里的胎儿基本上已经完成生长,动作空间小,许久都没有动静。

“我请人来吧。”他又提起这件事情:“就说是来帮忙的。”

“这样不安全,万一说漏嘴了呢。”陈芸搭在他的手上,觉得热,没一会又松开:“真的不用。”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

郑卫华根本不相信,他心中充斥着焦躁的情绪,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整个下半夜他都没有再睡着,一遍遍摸着陈芸的肚子,第二天起来眼镜都是红的。

陈芸看到真想叹气:“还以为你年轻呢,都快三十五了,多爱惜下身体吧。”

郑卫华嗯了一声,给她挤好牙膏:“去刷牙。”

大概是大战前的放松,这两天部队给军人们放了两天假。

吃晚饭,郑卫华说要出去一趟。

“去哪?”陈芸看了他一眼,直言说:“不许去找人。”

孩子们都好奇地看着爸爸,郑卫华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知道。”

他嘴上答应,实际已经偷偷看好了人。也是军属,丈夫是他手底下的兵,自己生了五个孩子,都成功养大了。

因为孩子多,还只有一个人赚钱,这家条件算比较困难,夫妻为人也不是特别死板。

如果他出钱,很大可能可以请到人。

至于请到人之后怎么让陈芸接受……

郑卫华低头笑了笑,人都来了,她应该不好意思赶走吧。

他打定了主意,下了楼就准备去找人,结果刚走下来,就听有人叫他的名字,说门口有人找他。

郑卫华一挑眉,第一反应是肖月珍来了。

随即他便推翻了这个猜测,王三妮才生孩子,肖月珍应当是在家照顾儿媳妇才对,再说老家那边并没有来电报。

不是肖月珍,那又是谁呢?

郑卫华猜了不少答案,快步走到门口,结果真的看见了一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

“妈?!”郑卫华惊讶:“你来怎么没通知我们?”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麻烦你们干什么?陈芸呢?”

“在家里。”

郑卫华登记好,帮肖月珍拎起行李。

“唉唉,你拎这个就行。”肖月珍把最大的那个给她,自己拎了一个小罐子和一个笼子。

郑卫华视线扫过,肖月珍说:“这是给陈芸带的老母鸡跟鸡蛋。”

路上,肖月珍嘴巴就没停过,问了许多与陈芸有关的问题:比如她吃的怎么样,肚子多大了,有没有抽筋等等,郑卫华一一回答。

看女婿对女儿的情况了若指掌,肖月珍心里高兴了点。

两人并排着回到家,打开门就听陈芸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扭头,先看到了郑卫华手上的包裹,面色一沉,没等到发火,就又看到了走在后面的肖月珍。

“妈?!”

陈芸的惊讶一点不比郑卫华少:“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啊?”肖月珍走进来,把东西放下,见到陈芸的体型就皱眉:“怎么一点都没胖?”

陈芸笑了笑:“其实胖了一点。”

肖月珍走过来转了一圈,拎拎胳膊又看看肚子。

“太瘦了!”肖月珍说:“刚好我带了两只老母鸡,晚上就给你宰一只炖汤喝。”

陈芸觉得自己没问题,不过可以理解肖月珍的慈母之心。

她对肖月珍能来也感到非常惊喜,挺着个肚子凑过去:“妈你不用照顾弟妹吗?”

“这不是照顾到出月子了?”

肖月珍掀开鸡笼上的布,从里面抓了只老母鸡出来准备杀。

郑卫华哪敢让她动手,主动接过这个活。

郑卫华去杀鸡,肖月珍便拉着女儿谈心,问她这胎怀的辛不辛苦,能不能吃下东西等等。

大多数问题郑卫华都跟她说了一边,不过再听女儿说一次,肖月珍也放心点。

“什么时候生?”

“医生说估计是月底。”

“那也快了。”肖月珍说:“还好我来得及时。”

她看着女儿的肚子笑,小声说:“前两天让你生还跟我顶嘴。”

“哎呀妈!”陈芸推了她一下:“这都是意外。”

“意外什么?”肖月珍不许她这么说:“女人结婚就该有自己的孩子!”

在这方面陈芸和她永远谈不拢,索性现在也有了,就没必要跟她争。

“妈你累了吧,要不要先睡一会?”

“等我把鸡炖上再说。”肖月珍要去烧水,看了一圈问:“那三个孩子呢?”

“上学去了。”

肖月珍哦了一声,又说:“不对啊,那卫华怎么也在家?”

“他……部队今天放假。”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肖月珍半信半疑。

陈芸干笑了两声,没说原因。

不一会,郑卫华带着宰好的鸡和半碗鸡血回来。

杀掉的鸡被放在一旁,等着水烧开烫毛。

陈芸又劝肖月珍去休息:“炖汤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肖月珍想想也是:“那行吧,我眯会。”

她年纪大了,带着这么多行李坐了一天多的火车,确实非常疲惫。

等她走后,陈芸对着郑卫华说:“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郑卫华蹲着按住鸡不让它挣扎,歪过头看了陈芸一眼,还是说:“不放心。”

陈芸怔了怔:“不会有事的。”

郑卫华嗯了一声:“那也不放心。”

肖月珍是个非常能干的人,她一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一手包了,整天想着做好吃的给她吃。

郑卫华在这方面完全配合,她说老母鸡补身体,郑卫华改天就弄了好几只养在阳台上。

陈芸天天被压着喝鸡汤,不过两天就觉得脸上圆润了一圈。

对于这种结果,家里除了陈芸之外,其他人都非常满意,一时间家里的气氛都轻松了下来。

不过这种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

肖月珍来的第二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当晚河流水位暴涨。

转天,上级就下达了命令,要求部队协助抗灾。

“怎么这就要走啊?”

肖月珍听说这个事的时候有点反应不过来:“马上小芸就要生了。”

郑卫华穿着雨衣,表情有些歉疚。

“妈……”陈芸拉了拉她:“这是命令,他也不能违抗的。”

“我知道这是命令。”肖月珍叹了口气:“就是感觉不得劲,这水那么大!”

陈芸安慰她:“你放心,这事主要是让底下的士兵来,卫华他就是负责调派人员的。”

“是这样?”

面对肖月珍探究的视线,郑卫华表情微僵,违心点头。

“那好吧。”肖月珍觉得调派人应该没什么危险,心里放心许多,又问郑卫华要去多久。

“这个也不一定,谁知道老天什么时候停呢?好了妈,你别说了,卫华他要走了。”

陈芸把肖月珍拉到一旁坐下,拿着一个小罐头给他:“妈带来的酱,你带着拌饭吃,记得小心点。”

“嗯。”郑卫华接过罐头,低声说:“今晚让妈搬过来陪你睡吧。”

“那你呢?”

“我回来睡沙发。”郑卫华握了握她的手:“听话。”

“好。”

陈芸没有拒绝,她现在月份大了,随时都有生产的风险,确实需要人陪着。

郑卫华走后当晚,就是肖月珍陪着陈芸睡的。

肖月珍和郑卫华差别很大,从体型到温度,所有一切都让她感觉不习惯。

最不习惯的,是肖月珍的打呼声。

郑卫华除非累极了,否则睡觉都很安静。陈芸习惯了他温度偏高的怀抱与沉稳绵长的呼吸。

乍然换成肖月珍仿佛吹喇叭一样的呼噜,陈芸躺在床上几个小时没睡着。

第二天醒来,她一脸萎靡,吃饭的时候哈气连天。

二妞看到她这个模样,很快明白了原因,她背着肖月珍对陈芸说:“妈妈,我有一个好东西。”

陈芸也偷偷问:“是什么?”

“你等我。”

二妞放下碗转身跑回房间,不一会又出来了。

她坐到餐桌旁,偷偷往她手里放了个东西。

陈芸低头一看,是两块棉花。

二妞捧着碗,喝了一口粥,嘴巴动了两下:“用这个塞住耳朵就听不到了。”

“你一直都这么干的?”

二妞歪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干得漂亮。”陈芸摸了摸姑娘的发尾,收下了这份心意。

晚上,她睡觉之前用棉花堵住耳朵,果然清静了许多。

雨下下停停,地上很少有干的时候。

郑卫华他们去抗洪已经有一周时间,这一周他回来过五次,最长一次六个小时。

几天忙碌下来,他脸庞又凹陷下去,手心手背全是各种伤口,脚丫都快泡烂了。

陈芸看着心疼,每次见他回来想给他多塞一口吃的。

郑卫华也忧心,他不在,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万一陈芸有事情,恐怕送到医院都难。

他于是便想着让陈芸提前去医院,凭借他的关系,去要个床位并不难。

陈芸考虑了下,说不急。

“预产期在月底呢,等二十五号过后再去吧。”

她打算的不错,觉得这时候住进去过不了两天就能生。

然而肚子里的孩子却比陈芸还要心急,等不及二十五号就要出来。

陈芸发动的时候还是夜里,她如同往常一样塞了棉花在耳朵里睡觉,睡到半夜却感觉到一阵疼痛。

最初的疼痛并不激烈,陈芸半梦半醒间忍了过去。

可随着时间推移,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从小腹和背部逐渐蔓延至全身。

陈芸终于被疼醒,额头出了冷汗,她张开嘴,有些痛苦地呻.吟。

肖月珍睡得熟,一时半会没有醒。

陈芸用绵软的手推了她一下:“妈……”

两次过后,肖月珍醒来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我疼……”

陈芸弓着腰,掉了两滴眼泪。

“哪里疼?”

肖月珍摸了摸肚子:“是不是这里?”

陈芸点了点头。

肖月珍神色一紧:“快快!这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