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华甄对李煦有意, 这点她自己心里清楚, 也没必要否认。
但长公主那边是跨不过去的, 她也不想惹长公主心不顺。
李煦夜晚来找她,在她预料之中, 只不过出格之事,她却是没想过的。
可钟华甄稍稍迟疑后,便答应了。她的目的是找香囊, 和他在一起一晚上并没有什么想法。
她日后本来就没有嫁人的打算。
在她眼里, 李煦只是单纯觉得新鲜所以找上她, 连帮他解决身下问题她都做过, 他找她做什么都能解释。
钟华甄睡觉之前, 抓了药让婢女熬完过来,中途起来喝药, 之后又睡过去。
小七这才没多大, 她不想有意外。
李煦实在太能折腾人, 钟华甄睡饱醒来后, 腰酸背痛,婢女还以为她生了什么病, 问她要做什么,钟华甄说自己没事。
李煦有流鼻血的坏毛病,气血过盛,钟华甄会医术, 给他把血止住了。
钟华甄衣衫半遮住身子, 按住腰间揉了揉, 让婢女退下去,打算再睡一觉。
她上辈子从来就没听过他看到女子身体能流血的事,这辈子更加,明明他见到别的女子都没反应。
而李煦尝到点乐趣,总想拉着她再来一回,钟华甄拒绝了。
那时候是在钟华甄的房间,她两天没出门。
“我随你只是我想,”钟华甄说,“等你日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再同别人寻乐子,我现在不想。”
李煦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又不在乎这些。”
钟华甄摇头道:“我不行。”
李煦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允许钟华甄喜欢他,自己也能简单说出朋友间的喜欢,但男女间的爱,总让他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就好像出不了口,一说出来就被被钟华甄笑话。
钟华甄那时候在写字,案桌整齐两侧分摆书籍,一用抄写,二用注释,文竹绿片细小,精巧可爱。屋子外阳光大照,透进窗牖时暖意十足,香几上红珊瑚盆景晶莹,案桌下有两张扶手椅,案几摆香茶。
李煦坐在书房的红木扶手椅上,手托住脸,看着钟华甄。
她的容貌一直是数一数二,睫毛长,眼睛漂亮,脸上有了些肉后,越发精致。胸口鼓起,一戳就会轻弹,腰细握在手心时,总害怕会折断。
李煦的手慢慢放下,趴在桌子,眼睛看着她。
那晚月光是朦胧的,不像别的夜晚漆黑深沉,他能隐约看清她,手下细|嫩肌肤是温暖的,她在他耳边叫他阿煦,娇滴滴的,让人心发颤,将他身上焦|灼的气息都激发出来,只在他占有她后得到平息。
他果真是最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想要一辈子都和她待在一起。
钟华甄感受到他的视线,停下笔,微微抬头看向他,她长发用支木簪挽起,露出皙白的脖颈。
“你看我做什么?”
李煦顿了一下,说:“我的人不许我多看?你哪来的胆子?”
钟华甄无言以对,只道:“你这霸道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我瞧你都已经这般大了,怎么还总是这种想法?”
李煦坐直起来,皱眉问:“我不过比你大两岁,你嫌我岁数大?”
钟华甄撩袖沾墨,“你以前挑自己喜欢听的也罢,现在怎么还自己造一句自己不喜欢的?方才见你看我,似乎有事相求,你要让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以后你记得写封家书给我,我要每个月,”李煦也不瞒她,直白开口,“我会派专门的信使同你来往。”
他去年在外征战,闲暇时日不多,每每有空,都在抓心挠肺想她为什么还不回信,神武营有人早已经娶妻生子,收到妻子寄来信时总要到处吆喝一声炫耀,惹一众羡慕嫉妒。
李煦也想那样。
钟华甄笔上的墨水滴到纸上,她慢慢把笔放在玉石笔架上,开口道:“家书这种东西,不是随便写的,我现在在这种地方清闲,但以后回主城就没有多少时间,怕是还没寄出去,就已经被母亲发现。”
“反正你是我的人,寄一封家书没什么,”李煦自己给自己倒茶,“长公主那边你就悄悄避着,等我以后接你回京,你就不用担心这种事。”
钟华甄心想她都要在青州定居下来,回京做什么?
她视线看向他腰间香囊,道:“我若是得空,会同你回,但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再受伤,昨晚摸到你手臂,让我都心惊胆战。我最近学做香包,赠你一个新的?”
“不用,你针线活不行,肯定会扎手,我会心疼,现在这个好,”他撑着脸,“我最近听到传言,说你经常出门去药铺,和药铺铺主的儿子眉来眼去,怎么回事?”
“这是谁?”钟华甄想起来了,“是徐家儿子?倒有那么点印象。”
“你倒想得起来,”李煦哼道,“还有人趁你出府天天偷看你,你也不管管。”
整天避清闲,也不看看周围事。
……
邓城最近出了怪事,有不少人晚上睡觉时梦见自己被人打了顿,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真的被人打了,活见鬼样。
邓城地方小,这些消息没几天也传到了钟华甄怀里。
李煦表示自己打的只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并没有动普通人,钟华甄对此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让别人把这件事当成灵异事。
她本来以为李煦要在这里待上半个多月,没想到他只待了不到七天。
中途宫中传来消息,皇帝病危,药石罔效,速召李煦回京。
钟华甄恍惚,这才想起来皇帝剩下的时日,也就这几个月了。
李煦走之前把钟华甄抱怀里,他拍了拍钟华甄的背,道:“本以为能多陪你一些,没想到父皇那里出事。你不用担心,如果过段时间招你入京,你不想去,直接学昭王装病,不会有官员难为你。”
纵使他觉得上一辈的事同他们两个人无关,但他还记得钟华甄那天哭了。
皇帝待钟华甄很好,对她的好甚至过对底下的皇子,可她越不过心中那一关,也是正常的的。
钟华甄抱着他精瘦的腰,低头道:“你记得保护好自己。”
李煦知道她其实想人陪伴的,他轻抿住唇,她从小就在他身边,不会有那么多时间想别的,现在青州只有一个长公主,以长公主的性子,和她也说不了什么。
他回钟华甄:“我会的。”
钟华甄低眸,他的路他自己走,用不着别人多说。
邓城守门的侍卫没别处紧,李煦有些看不顺眼,但他也知道这里安全,不会像别地出现各种匪徒。
他要走的时候,给钟华甄手里塞了一只玉簪,簪头雕刻蝴蝶花,剔透得体,他说:“这是我这几天出府的时候买的,我虽觉一般,但卖东西的人说女子都喜欢这种,我便买了。”
钟华甄瞬间想起他送的那两只耳坠,她无奈道:“这簪子好看,我会戴。”
李煦这才依依不舍离开,钟华甄手里握着簪子,看他们一行人策马离去,心叹口气。
现在天气不温不凉,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枝头叶片翠绿舒展。李煦似乎很在乎她送的东西,知道自己要行远路,还特地把香囊放进怀里,她想拿都拿不到。
她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听到有马蹄声传来。
钟华甄回过头,看到李煦驾马往她这边来。他不吵不闹时,浑身气势十分有压迫力,就像是天生的帝王气,旁人见了就会臣服。
她愣了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回来了,李煦勒绳停马在小山丘处,朝她喊:“你记得多吃养好身体,我以后带你出去逛逛!”
钟华甄手攥起,心里有种很奇怪的热意,她眼眶一酸,大声朝他应了句好,回过神时才觉得有点丢人。
李煦好像笑了一下。
钟华甄红着脸回了府,有个婢女从门口等候,见她回来,朝钟华甄行礼,把钟华甄迎进屋中后,道:“世子,回主城的马车已经备好,请您更衣。”
皇帝病危不是小事,长公主那里应该也得了消息。
钟华甄握住手里的簪子,放在进妆奁盒中,知道自己暂时用不上。
她来这里是想避过夏日,但现在出了事,再怎么样她都得回去一趟。皇帝病危驾崩传位之后,天下会引起不小的变动。
李煦剩下几年怕是没多少休息的时间,纵使他杀了交州庆王和临州齐将军,震慑了有心之人,但皇室的势力依旧是微弱的,比不了其他人兵力胜。
他最出名的那几场战役中,几乎都是以少胜多,以妙取胜。
而那时的突厥同样出现政|变,大王子被杀,二王子继位,养兵蓄锐几年之后,便是他们再踏足中原之时。
钟华甄倒不想管几年后的事,她觉得长公主可能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