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流连忘返

陈榕跟吴小萍说完事,一回来就看到常威在打来福……不是,是她的学生们在欺负燕黎。

……也不能说是欺负,就是拿她教的现代知识去问只受了古代教育的燕黎,这不是降维打击吗?

陈榕看着孤零零站在讲台上,无奈地看着正在争论二氧化碳和氧气问题的小孩子们的燕黎,莫名觉得他这模样有些可怜。

大概跟她看着两个说西语的外国人争论一样茫然吧。

陈榕连忙走进去,拍了拍手,正在争论的孩子们看到陈榕回来,当即停下,各个期待地看着陈榕,似乎想要她给一个正确的答案。

“我刚才忘记说了,李先生跟翁先生差不多,都是教你们识文断字,别问他其他问题。”陈榕道,之前也有人问翁茯苓类似的问题,翁茯苓自己还没弄明白呢,都快被问崩溃了。

当小孩子被培养出追根究底的精神之后,天天要被问“为什么”,还真是件特别心累的事。

但这些对陈榕来说都是小问题,能培养陈家堡下一代的科学素养,让他们拥有探究真实的精神,对陈家堡的未来可是大有助益。如今真正跟科研搭边的,也就一个相广成,太少了。

“知道啦,陈先生——”回答陈榕的依然是拖长了的软糯声音。

从这点来说,他们确实乖巧。

燕黎默默看着这一幕,对自己是否能胜任教书先生的工作产生了怀疑。

确实是术业有专攻啊。

“李先生,你别介意,今后他们不会在你面前再说这些了。”陈榕对燕黎道,至于她之前教的现代常识,只能让这些小孩子再等等了,她先偷懒个几天,或者等相广成不忙了由他来代课。

燕黎颔首:“无妨。”

虽然他现在也很想问,二氧化碳、氧气什么的,究竟是些什么,但此时不太合适。

“那接着就麻烦李先生了。”陈榕笑着指了指外面,“我先走了?”

“陈姑娘请便。”燕黎点头,看不出一点不自信来。

陈榕愉快地离开了,将孩子们期待的眼神抛在了脑后,同样被留下的,还有受了打击的燕黎。

当大多数孩子又将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燕黎轻咳一声,温声道:“继续你们之前的课,识字。”

陈榕离开仓库区后就去了玻璃大棚那里,因为这块实验地在外城城墙之外,她就没带着燕黎过来看。

大棚内,郑明正在观察着幼苗。陈榕之前很期待的西瓜籽,此时已经长出幼苗了,再过几天,将这些幼苗移栽,悉心照料两三个月,她便能愉快地吃上冰镇西瓜。

涉及夏天的福利,陈榕跟证明多讨论了好一会儿,力求让这些西瓜籽都能成活,然后才慢悠悠地回到城墙内。

她有点不放心,还是去看了眼燕黎的情况。

陈榕到的时候,刚好看到燕黎正坐在讲台旁,有个小姑娘站在他身边,手中拿着她找书肆团购的印刷教材,而燕黎目光柔和,耐心地说着什么。

陈榕站着看了会儿,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真是个接地气的世子,甚至还有点可爱。

是她运气好,碰到了这样难得的世子,还是她偏见过重,其实这世上的权贵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不堪?

唔……虽说那个谢知和确实挺讨厌的,但除了他之外的卫承和燕黎人都挺不错,包括跟燕黎一起的那个季良,其实人也挺好。

陈榕想了会儿便一哂了之。

标签化是最初认识世界的重要方法,但在那之后,总要用自己的脑子去观察,才好确信最初的标签是贴对了还是贴错了。错了,那就改变认知,没什么大不了的。

燕黎确实跟她认知中的权贵不同,不过当她面对其他权贵时,标签化还是有用的。

陈榕只待了会儿便走了,甚至没让燕黎看到她。

她也是个大忙人呢。

燕黎兢兢业业当了一个上午的教书先生,等到远方传来锣鼓声,他侧耳倾听时,听到孩子们喊道:“李先生,该吃午饭啦!”

他们已经知道燕黎是刚来,怕他不知道陈家堡的一些规矩,便大声提醒他。

燕黎此时已有些口干舌燥,他是第一次当教书先生,没有经验,不知道在上课前要备水。听到孩子们的喊声,他笑道:“那上午的课便到此为止了。”

孩子们欢快地收拾好东西,往食堂跑去。

有一个小姑娘没有像他们一样猴急,只是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然后走到燕黎跟前停下脚步。

燕黎看到这个小姑娘,眼神微凝。

这小姑娘,正是之前问他二氧化碳什么的那个,名叫施圆,人如其名,小脸蛋还有点婴儿肥,颇为可爱。

可燕黎此刻却顾不得看这小姑娘是否可爱,他边担心着她又要问自己那些他听都听不懂的问题,边镇定地问道:“施圆,有什么问题吗?”

施圆仰头看着燕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有点呆,她说:“刚才陈先生来过,就站在外头看着。”

她在上次,也就是陈家堡学堂第一次月考中获得了第一的成绩,陈榕出的“常识卷”她考了九十分,被陈榕当众表扬过。若说这个学堂中谁对陈榕最崇拜,非她莫属。

燕黎一愣,他没想到施圆说的会是这个,他蹲下,与这个小姑娘面对面,笑道:“我是第一次教课,陈先生不放心,也是应当。”

施圆点点头,语出惊人:“李先生,你是不是想娶陈先生?”

燕黎惊讶地挑了挑眉,他没想到这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还没等他回答,施圆便自顾自说道:“那你要好好学习了。”

燕黎:“嗯?”

施圆表情很认真:“李先生,你现在还配不上陈先生。她什么都懂,你什么都不懂,配不上她。”

燕黎:“……”

那些奇怪的问题,他是听都听不懂,可至少……他还是识字看得懂文章的吧?

燕黎感觉自己有点冤,但与这样的小姑娘争论也实在没必要,他便含笑道:“是,我记住了。”

施圆小大人似的点点头,严肃地说:“陈先生是我最敬佩的人,李先生你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配得上她。我会监督你的!”

燕黎实在不知该怎么接,只好含糊道:“走,吃饭去了。”

他这辈子,还真没被谁说过配不上某人,如今被旁人,还是个小姑娘当面看不起,他只觉得荒谬。

还有点好玩。

午饭燕黎是一个人吃的,施圆小姑娘一到食堂就抛弃了他,去找她的小伙伴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需要排队,等着队伍慢慢前移,才能领到午饭。

没想到,打饭的中年妇人看到他,隔着口罩说了句“您就是新来的教书先生吧,之前看您跟陈姑娘一起来过”,就给他多打了小半勺的菜,偏心得十分自然。

燕黎想着这究竟是对他这个教书先生的尊重,还是对陈姑娘的敬重,寻了个空位坐下。

即便之前已来这个公共食堂吃过两次,他依然觉得跟那么多人同在一处吃饭的感觉很是奇妙。

周边的人谈论着各种话题,偶尔有谈到陈姑娘的,全都是溢美之词,他便听得仔细,唇角微弯,仿佛夸的是他。

吃完饭,燕黎便回了学堂,不过翁茯苓已在那里了,并告诉他,下午她上课。

燕黎便暂时离开了仓库区,慢慢走在陈家堡中。

这里真是个奇特的地方。

他丈量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即便是已看过一遍的地方,再看也依然觉得有趣。

“李先生?”

燕黎听到声音回头,见陈榕正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走过去主动解释道:“翁姑娘说下午是她的课。”

陈榕点点头,她本来中午是想找燕黎吃饭的,但事多,一忙就过了饭点,再去教室时没看到他,她又去食堂找了也没找到,干脆就自己吃了,没想到吃完就看到了他。

“下午我要去挖土豆,你去吗?”陈榕问。

“挖土豆?”燕黎诧异道,陈姑娘竟还要亲自做这种事吗?

陈榕道:“是啊,很好玩的!我特意交代了农畜组,要留一块给我玩。”

这也不能怪她,城里长大的孩子,没受过干农活的苦,偶尔兴致来了玩一玩就是种乐趣。

燕黎再怎么接地气,也是个藩王世子,自然没下过地,见陈榕兴致勃勃的模样,他也有些好奇有多“好玩”,便跟她去了。

一个时辰后。

捋起袖子挖出一个新鲜的土豆,又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汗水的燕黎望了眼还有大半的土豆田,不禁心生绝望。

被骗了。

挖土豆,究竟哪里好玩了?

燕黎偏过头看向就在他一丈远的陈榕,她刚把一大片泥土挖开,因力道没控制好,小锄头把一个土豆锄成了两半,她一脸心痛地将那两半土豆捡起,擦去泥土,放到箩筐里。

……看陈姑娘挖土豆,倒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算了,舍命陪君子吧。

燕黎又挖了一株土豆,就听近旁声音道:“哇,李先生你好厉害啊,已经挖了那么多了!”

燕黎回头,见陈榕手提着挖来的一箩筐土豆站在他身边,正弯腰看着他身边箩筐里的土豆惊叹。

他突然就有了继续挖下去的动力。

只是陈榕却对他道:“玩得差不多啦,我们走吧?还是说,你还想再玩会儿?”

燕黎立即起身,微笑道:“不可耽于享乐,走吧。”

陈榕看了他一眼,见他额头有泥痕,他自己倒是没发觉,强忍着不笑,跟在他身边提着箩筐来到田边。

二人挖了也就二三十斤土豆,自然不够陈家堡人一顿吃的,但陈榕很清楚她来挖土豆是玩的,又不是真打算干农活,像这样就够了。

——而且还有个燕黎在呢,带他体验一下农活还行,若要让他把整片土豆都挖了,那就是在硬生生把他头顶的绿框变成红框啊。

二人去洗了手,把陷入指甲缝的泥都洗干净花了不少时间,等洗好手,陈榕故作不经意地说:“李先生,你额头这里有点脏了。”

燕黎抬手抹了一把,满是水的指腹上果真变灰了。想到自己顶着这脏污走了一路,他不禁陷入了沉思——我,堂堂齐王府世子,究竟在做什么?

不过片刻他就笑了起来,看着陈榕无奈道:“陈姑娘,你这是看了小生一路的笑话啊。”

陈榕一脸无辜道:“没有啊,我也才刚发现呢——右眼皮上方还有一点脏。”

燕黎照着陈榕的指点将脏污抹掉,向她确认脸上不脏了,这才仔细地又洗了一遍手。

他再次确认,陈姑娘有冷静沉着的一面,也有着灵动好玩的一面,那日在县衙看到她惩治恶仆时便有这种感觉了。

谁跟她在一起,都不会觉得无趣吧。

洗干净手之后,陈榕本想着去主塔会客区喝喝茶休息会儿,哪知陶二郎的学徒过来,让她去玻璃工坊一趟,解决一些技术性问题。

陈榕看看燕黎,后者笑道:“陈姑娘请自便。”

陈榕想了想,叮嘱徐梅:“请李先生在会客区坐坐,茶水点心都备上。”

她笑着对燕黎道:“李先生,我去去就回,晚上一起吃饭啊。”

燕黎颔首:“好。”

等陈榕离开,燕黎便在主塔会客区坐下。

一开始,椅子上那个大大的坐垫让他觉得十分别扭,但过了会儿他发觉……倚靠在上头,还挺舒服。

会客区旁边有个小小的书架,燕黎眼神刚扫过去,便听徐梅道:“李先生,这些都是陈姑娘平常爱看的书,您也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燕黎顿时起了兴趣,看向书架上的书。

这些书是竖着垒在一起的,书脊上贴了条子,以极小的字体写着书名,因此他不用动手,只是扫上一眼便知这些书都是什么。

他发现,总共五十来本书,经史子集俱全,还有些杂书。他一边想着陈姑娘兴趣广泛,一边取下一本书随意地翻动。

看了会儿他发现一些异样。虽说每本书都有翻动的痕迹,可有一些书的痕迹是从头到尾的,有一些书却只有前几页痕迹明显。而明显从头看到尾,都是一些话本、游记之类的杂书。偏偏这些杂书是放在书架的最下层,仿佛不常取用似的。

想通了关节之后,燕黎忍不住轻笑出声。

陈榕从玻璃工坊回来时已经快到饭点了,看到燕黎正坐在她常坐的位置看书,她脚步一顿。

人好看就是占便宜。燕黎只是静静地坐那儿看书,便是英俊无俦的模样,每一次翻页,眼神随之移动,神情专注,更添魅力。

燕黎五感敏锐,察觉到有人过来,便抬头看来。

陈榕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笑道:“李先生若喜欢,可以时常来此地看书。”

燕黎意味深长地笑道:“陈姑娘涉猎颇广,这小小的书架上什么经典都有。”

陈榕硬着头皮道:“都有些兴趣。”

这里可是会客区啊,除了她平常喜欢看的书,肯定要有一些逼格高的书装装门面。而且,这些书她可没浪费,都是卫承感兴趣的,她虽然通常只翻了几页,但每次都可以看很久呢。

也不等燕黎可能会有的提及书的具体内容的话题,陈榕道:“到饭点了,我们这便去吃饭吧?”

燕黎点头应好,将手中书放回去原位,起身随陈榕一道去食堂。

这一次,他自然又享受到了不用排队的特权。

饭后,陈榕与燕黎在陈家堡散步消食。

天色逐渐暗下来后,就有专人去点路灯,这光有些昏暗,二人的影子也没个清晰的轮廓,模模糊糊交织在一起。

燕黎吃饱喝足,身心放松,听着周边来往忙碌的声音,笑道:“此地真是世外桃源,陈姑娘想必费了极大心力。”

陈榕听着燕黎的夸奖很是受用,一个藩王世子都这么夸她,可见她真的做得很不错了。

“过奖了,我只是尽一分责任罢了。”陈榕笑道,“看着流民忍饥挨冻,我又恰好又一些余力,不出手相助才是违背人性的吧?再后来人越聚越多,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这自然也是陈榕收拢流民的原因之一,但她特意这样点出来,还是要让燕黎明白,她可没有打着占地为王的主意,她对他来说没有威胁,过去现在未来都是。她就是受到良心的胁迫,被无奈裹挟着走到这一步而已嘛。

燕黎也不知信了多少,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陈榕偷偷看了眼他头顶,很好,还是绿的。

二人走了一圈,回到城堡主塔时,相广成和翁茯苓已等着了。

“陈师姐,你去哪儿了?我们都等你许久了!”相广成先是抱怨了一句,下一刻看到陈榕身边跟着的燕黎,眼神微变。

原来如此,陈师姐果真是重色轻师弟啊!

陈榕对相广成比了个手势让他等等,对燕黎解释了一句:“我晚上要给他们上课,李先生今日也劳累了一天,可以先回去歇着。”

燕黎心中微动:“上课?”

陈榕道:“一些……我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事。”

燕黎想起了施圆白日里跟他说的话,虽说他并未就到了她所说的想娶陈姑娘这样的地步……可多了解一些陈姑娘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事,总归是没错的。总不能一直让施圆看不起他,认为他什么都不懂吧?

“不知这课是否涉及机密?若不涉及,小生可否也听一听?”燕黎问道。

陈榕有些意外,点头道:“不算机密,我之前给孩子们上课时也说的。李先生若有兴趣,也可来旁听。”

于是,几人往主塔内的学习室走去,那是陈榕给相广成和翁茯苓讲课专用房间。

燕黎刚踏入主塔,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里……是不是太亮了?

他昨日才来这里,昨晚没靠近这边,今日又是白天待在主塔,直到如今才发觉,天色暗下来后,这里竟然亮如白昼,而且他怎么都找不到光源在何处。

带着这样惊叹的心情,燕黎随着陈榕几人走入了那个小房间。

然后,他更费解了。

这小房间一眼就能望到头了,可……光源究竟在何处?这里明明跟外头一样亮啊。

燕黎满怀困惑地坐下,然后见相广成和翁茯苓非常自然地取出了纸笔。

他……是不是也需要准备一份?

却听陈榕道:“我会接着上次的课讲起,李先生怕是听不明白,你随便听听就行,不用记什么,若有兴趣再说。”

燕黎点点头,开始了他的奇妙一课。

——确实听不懂,完全,一点,都听不懂。

明明说的都是大邺话,可那些字词连在一起,全成了他完全陌生的东西,他此刻甚至比白日听到孩子们向他提问时还茫然。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之前在与他人交谈时,便是涉及他很少了解的农事、水利,他都能跟上对方。

但此时此刻,他确实完全跟不上。

因为听不懂,燕黎听了会儿便走神了。

虽说听不懂陈姑娘在说什么,可她讲课时的那种自信、神采飞扬,却教他有些沉迷。

相广成本来正认真听着课,无意间往旁边一瞥,注意到了燕黎那异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陈榕,好像她身上有钩子在勾着他似的,嘴角带着浅笑,走神走得光明正大。

相广成趁着陈榕转头往自制黑板上写字的功夫,戳了戳一旁的翁茯苓,在翁茯苓茫然地看过来时,他点了点燕黎的方向。

翁茯苓看过去,没看出什么,又疑惑地看相广成。

看着翁茯苓那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模样,相广成恨铁不成钢。难道只有他才看出那个李言居心不良吗?

相广成还想给翁茯苓点提示,陈榕却已转回身来,他只好闭了嘴,又摆出专心听课的模样。

算了,还是听课要紧,等课后他再跟陈师姐好好提个醒!

晚上的课结束后,陈榕送走似乎听得有些恍惚的燕黎,刚打了个呵欠,就被相广成拉到一旁。

“陈师姐,恕贫道多嘴。”相广成道,“那李言……似乎图谋不轨。”

陈榕精神一振,忙追问道:“你看到他干什么了?”

相广成严肃地说道:“方才上课时,他一直在盯着陈师姐!”

陈榕:“……?”

她没好气地说:“上课时他不盯着我,难道要看天花板吗?”

“不是,他那眼神,不对……贫道这么说吧,贫道只在纨绔公子哥想要抢夺良家女子时看到过那样的眼神。”相广成道。

陈榕失笑:“相道长经历很丰富嘛。”

不过她还是安抚了相广成一句:“我知道了,相道长,我心里有数。”

这里只有她知道燕黎的真正身份,他虽对她和陈家堡暂时没有敌意,但只怕时时在探究吧,那眼神奇怪又有什么奇怪的?

相广成闻言,顿时悟了。

原来这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是他多事了。

不管了不管了,睡觉去!

燕黎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后躺到了床上。

虽然今日陈姑娘说的,他都听不懂,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起初只是想在此地待上几天罢了,但只是到了第二个晚上,他就改了主意。

这里值得探究的地方太多了,他就再待上五六天好了。再待久了,季良大概要急疯了。

半个月后。

又过了充实的一天,愉快地洗漱完躺在床上的燕黎美滋滋地想着跟陈姑娘约好的明日一起上山的事,陷入了美好的梦乡。

至于半个月前想好的再过五六日就走的决定……齐王府的季良季百户会不会急疯了,跟他李言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