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西湖画舫上,康熙算着时间揽着人回到船舱中,坐下来后,将颈项露在她面前。

等了一会不见她动作,康熙提醒道:“来。”

“不然还是算了。”想着今日已经维持那么久人形,欢颜有些不想再下口。

康熙哄道:“乖宝,这可是在湖面上,待会若是让他们发现你突然不见,怕是得吓一大跳。”

说话时,他抬手抚了抚她脑后的头发,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便催促般将她往下压。

欢颜张口咬下去后,才反应过来,抬起头道:“不对啊,要这么说,之前在酒楼中算怎么回事?”那会她可是在包间里大变活人。

“酒楼里还可以说是从暗门或窗户进来的人。”康熙随口说完,见她无意识的舔着唇,低头亲上去。

欢颜任他亲完后,捧着他的脸猜测:“你是不是想让我就此以人形留在你身边?”

康熙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透着默认的意思。

见他还真这么想,欢颜心说他也不怕被自己把血吸干。

“别闹,那样你身体哪里受得住。”

康熙抓起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一口,垂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都说一滴精,十滴血。朕为你憋着的那些若换算成血,不说整日,怎么也够你天天维持大半日人形。”

闻言,欢颜脸微微红起来,随即“呸”了他一声,伸手推开他的脸,没好气道:“亏你还是皇帝,竟然如此没正形,还要不要脸了!”

“朕要你就够了。”康熙爱极她含羞带怒的姿态,语气含笑。

说完,康熙压着她倒在榻上,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一面抚着她的脸。

“你别闹。”欢颜伸手推着他,既是说让他现在别闹,又是在说他想要自己长久保持人形陪着他的想法。

“朕没闹。”康熙爱不释手的摸着她的脸颊,语气稍微认真一些,“你难道没发现,同样的血量下,你变成人的时间已经在渐渐加长,按照现在来算,就算你保持一日人形,也不过需要朕十几滴血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他话头一转:“再说,照这样看来,说不定日后需要的血会更少。”

“我记得,你之前罚阿哥抄的文章中有一句‘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不知此话何解?”欢颜偏着头看他。

她说的是在宫里时,某次九、十两位阿哥在尚书房不认真听讲,正好被康熙看到,于是罚他们抄荀子劝学篇。

“朕只是想让你陪伴左右而已,偏要拿话来堵朕。”康熙答非所问,说完低头含着她的唇,似亲似咬。

欢颜偏头躲开他的唇后,睨着他道:“我几时没陪在你身旁?分明是你贪图我的美色!”说完,她轻哼一声,一脸我早就看透你的表情。

康熙闷笑一声,随即板着脸道:“既然都让你看穿了,那朕也不必再客气。”说完,作势要扯她的衣裳。

欢颜伸手去挡,结果被他碰到腰侧的痒肉,当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你别……”

她话落,见他竟然真停下手来,不由抬眼朝他看去。

等看到他一脸沉思的表情时,欢颜收起笑容:“怎么了?”

“朕突然想到一件事。”康熙正色道。

欢颜见他这么严肃,正想着会是什么事时,康熙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爱新觉罗.玄烨!”欢颜磨着牙喊完他的全名,随即一把推着他坐起来,“你怎么那么讨厌——”

他方才说的不是别的,而是——将之前说的某句话反向理解一遍后,提出了一个或许能让她维持更长人形的猜测。

康熙摸了把她气红的小脸:“你之前在酒楼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哼!”

欢颜挥开他的手,气哼哼的从榻上下去,跑到桌前坐下。

看到她真恼了,康熙跟过去在旁边坐下,哄了几句后,握着她的手道:“朕只是想趁着南巡让你过明路,等回京城,好立你为后。”

余光窥着他的欢颜看出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眼中的犹豫,心想谁稀罕当什么皇后。

她这么想,便也这么说。

康熙听到这话,像是冬天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透心凉。

“为何?”简洁的两个字,压抑着他的不悦。

见他竟然还好意思对自己摆脸色,欢颜不高兴的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明明是你自己说得那么勉强,不乐意就算了,谁稀罕啊!”

康熙微愣过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方才的犹豫让她误会了,面上瞬间冰雪消融。

“朕稀罕,朕最稀罕你当皇后了。”康熙说完,见她斜睨着自己,重新握着她的手,“你误会了,朕没有不乐意,只是之前几任皇后去得都早,不免怀疑是否朕命中克妻,这才有所犹豫。”

实际上,若非遇到她,他早已决定不再立后。

“那都是江湖术士骗人的话,你竟然也信。”欢颜一脸“亏你还是皇帝”的表情。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还是因为之前在某个地方时,看到有人在算命。

一开始,看到那人神神叨叨的自称能掐算前世今生,能替人避祸消灾,她还有些惊奇,观察一会后,顿时发现,根本就是在骗人。

而那算命的骗人的套路就是什么“你印堂发黑”、“你刑克六亲”之类的,总之先吓你,然后再提出帮忙破解。

她这话一出,康熙就笑起来,显然是也想到她那次好奇的盯着街头算命摊子好一会的事。

“好,听你的,朕不信。”

康熙说完,伸手将她往怀里搂,一面道:“既然如此,等回京朕就立你为后。”

“我又没答应要当你的皇后。”欢颜顺着他的力道靠近他怀里后,仰头道。

康熙低头,望进她微闪的双眸:“那乖宝要如何才能答应?”

“看你的表现了。”欢颜心说,若他能抵抗住严瑶的攻略,让她自取灭亡,那么当他的皇后也不是不行。

康熙想着,若换成别的女人,听说要被立为后,怕是恨不得他现在就将圣旨备好。

不过,欢颜这般还要考验他,康熙倒也没觉得她矫情,反而觉得是种情趣。

“好,朕一定好好表现。”康熙说完,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

杭州知府张谨之乃是康熙十五年的榜眼,因那一年殿试题目为皇帝亲自所出,所以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天子门生。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皇帝南巡至杭州时,有脸面能请到皇帝屈尊赴宴。

宴会当日,有资格到场的只有杭州最顶端的几位官员。

虽然宴会是在中午,不过一大早,其他官员已经到达张府。

“张大人,宴都准备好了吗?”

坐着喝完一杯茶后,一位大人忽然道。

“刘大人放心,早就准备好了。”张谨之笑着道。

“也别太铺张,毕竟陕西那边的事还没了。”刘大人忍不住提醒。

这我难道不知道,还用你提醒。

张谨之心里想着,面上却笑得一派温和:“你放心。”

一群人在正厅中巴巴的坐到中午,直到有下人小跑着进来,通知他们御驾已经到街头后,赶紧起身往外走。

他们整理好衣襟站在门外等待片刻后,才终于看到御驾过来。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车架还没停下来,侯在大门外的人便赶紧跪下行礼。

“免礼。”

康熙下车后,扫了他们一眼,随即径自往府内走。

身为主人的张谨之赶紧跟在后面,而略落后几步的其他官员则忍不住交头接耳:“你看到没有?万岁爷怀里那只白猫,之前听到消息,我还当只是传言,没想到竟然真的。”

所谓的传言,自然是皇帝忽然养了只猫,据说爱得不行,去哪都要带着。

“谁说不是呢。”

皇上就在前面,他们也不敢多聊,交流完自己的惊讶后,便赶紧跟上去。

康熙在张谨之的陪同下,在府中略逛了逛,与他闲聊了一会杭州的民情后,这才前往正设宴的花园。

在花园中布置好的宝座上落座后,康熙打量着周围的景色,随口道:“你这园子倒是雅致。”

“皇上谬赞。”张谨之拱手自谦。

康熙端起桌上的茶水尝过一口后,才喂给怀里的猫儿,等它喝好,见他们都还站着,才道:“都坐吧。”

“谢皇上。”

几位大人坐下后,再次认识到皇上对怀里猫儿的喜爱,不由开口夸起来。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引经据典,把欢颜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若是人身时,欢颜觉得自己但是承受得起这般夸奖,但她如今可是原形,那些人过于夸张的赞美,让她有些受不了,因此道:“喵喵喵~”

见它喊饿,康熙打断他们的话:“让人传菜。”

“是。”张谨之应声后,下人们不用他再吩咐,已经有眼色的将菜一一摆上来。

菜上桌后,康熙扫了一眼,见多是春笋、竹荪等适合春日吃的食材,便是肉类也是常见的鸡鸭鱼肉,心里还算满意。

这些菜食材虽不珍贵,但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让人瞧着便胃口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