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雪包(14)

玉罗刹不是没脑子的。

他眯了眯眼睛,干脆收回手,只躲着音刃在攻击。

“你一边想办法拉开和我之间的距离,用音刃攻击,一边又无比希望我近身攻击你。”玉罗刹手一挥,笼罩在身周的黑色烟雾骤然消散,露出一张昳丽的容颜来。

司蛮被那张脸晃得有些晕。

她记忆中玉罗刹的那张脸,早已变得模糊,她只知道是个极英俊的男人。

这会儿突然把烟雾给散去做什么?

难道说还想再续前缘?

开什么玩笑!

“你想说什么?”司蛮冷冷的看着玉罗刹。

玉罗刹又转身躲过了两个音刃:“这倒是让我为难,是远攻好,还是进攻好了。”

“莫不要都试试?”

司蛮不怀好意的提议。

玉罗刹挑眉,还别说,他还真相试试来着。

既然这么想了,自然就这么做了。

先是一阵阵内力化掌,对着司蛮的方向拍下三掌。

司蛮身形灵动的躲过三掌,还未站稳就看见玉罗刹身影骤然扭曲,下一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对着她胸口拍下一掌,司蛮一惊,猛地往后退,却未曾来得及,只能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躯扛下玉罗刹的一掌。

她眼中凶光尽显,拼着自己受伤的架势,咬牙运功移花接木。

玉罗刹未来得及收回手就被一双手一双腿缠绕了个满怀,身上的内力瞬间沸腾,直接朝着司蛮的体内涌去。

玉罗刹立刻伸手拉住她的后领子,要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

“滚下去,否则的话别怪我不顾阿雪。”

司蛮缠的愈发紧:“你有种就杀了我。”她的脸颊靠着玉罗刹的脖子,只恨不得在这脖子上也咬一口泄愤:“当年你那般羞辱我,我为的就是这一日。”

玉罗刹:“……”

体内的内力汹涌的往司蛮身上涌去。

他其实并不太在乎这些损失,毕竟他功法特别,只要还在呼吸,就能源源不断的恢复内力,他真正需要的是拓宽筋脉,让它能够容纳更多的内力。

所以他不会杀了玄雪阳,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内力快速流失的感觉并不好,他如今赢也就赢在她战斗技巧不足上面,若是她先将他打个半死,说不得真的能将他的内力吸空了,然后一掌拍死他。

所以说,败就败在她战斗力不足了。

玉罗刹艰难的抬起手,对着她的后颈就是一掌拍下去。

身上的内力猛地一滞,然后又恢复以前的状态,而司蛮的身子已经软了下去,玉罗刹就这么抱着她,直接带着她回了万梅山庄。

梅管家看见突然出现的教主和夫人,表情不由得呆滞了一下,随即才看向教主那张没有被烟雾遮掩的脸。

“教主……”

“在这里不要叫我教主。”

玉罗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叫我庄主即可。”

梅管家:“……”

“是,庄主。”

玉罗刹心情极好的抱着司蛮回了房间,将她放到床上,替她脱了鞋,想了想,还给他盖上了被子,才转身出了房间,交代梅管家:“这段时间我就在万梅山庄了,阿雪还有多久回来?”

“少庄主前几天来信说,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要回来了。”

“将阿雪这些日子的行踪拿来我看看。”

他带着梅管家到了外书房,心情极好的靠在椅子上。

这些年他一直呆在关外西域的罗刹教内闭关,功法练到第十层,由于功法过于强大,只练到十层的他已经是当今世上少有的高手,但是这功法曾经据说是有人练到十一层成就大宗师,练到十二层破血虚空的。

所以玉罗刹是有野心的。

当初在关外,遇到玄雪阳时,他在得知她的父亲是点星山庄玄凛时,就已经动了利用她的心思。

可谁知,这女人看似娇媚又无知的样子,心底却是很有城府。

他要点星诀,她要一个资质极好的孩子。

他堂堂罗刹教教主,怎么可能容许被一个女人这样算计,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女人好似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想法,压根就没有逼迫西门吹雪的意思,反倒是他,一如当年,需要她。

“真不愧是我的阿雪……”

在看到西门吹雪一个月间斩落三十二人首级的时候,玉罗刹忍不住的拍桌兴奋的大叫一声。

梅管家站在旁边与有荣焉。

说真的,当初他作为玉罗刹忠心耿耿的手下,接下抚养教主之子这个重要的任务时,心中是又忐忑又不情愿的,毕竟远离西域,就证明远离了玉罗刹,可他到底是忠心耿耿的,毅然的带着夫人和少教主离开了。

谁能想到,这才过了十多年,少教主居然被他教育的这么出色了。

“你做的很不错,这些年来,你很是尽心。”

玉罗刹的嘴想来不吝啬,想夸人就夸。

梅管家被夸的忍不住的笑。

所以第二天早上,司蛮捂着脖子坐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熟悉的房间时,迎接的就是伺候她的丫鬟们喜气洋洋的脸:“夫人,你可算醒了,你还不知道吧,昨天半夜里,庄主回来了。”

“阿雪回来了?”不是说还要一个月左右么?

“不是,是老庄主回来了。”

老庄主?

司蛮更是一脸懵。

该不会她们说的是玉罗刹吧。

“奴婢都来万梅山庄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老庄主呢。”那丫鬟忍不住的掩嘴笑了笑:“必定是老庄主舍不得夫人了,才会在夫人来了没几天就急急忙忙追过来了。”

“追,追过来了?”

司蛮感觉自己有点慌,当初为了掩盖她莫名失踪的事,对山庄里的人的说辞是老夫人之前都和老庄主住在一起,因为想儿子了才会突然到万梅山庄来。

然后山庄里的这群小丫头们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

如今玉罗刹来了,他们一个个的兴奋的不得了。

等司蛮换上新衣裳,和玉罗刹面对面坐在餐桌上的时候,看着对面那笑眯眯的男人,她只觉得自己这会儿仿佛头顶着‘尴尬’二字。

“吃枚蒸饺。”玉罗刹还相当好心情的给她夹了一颗蒸饺。

司蛮目光呆滞的盯着碗里白胖胖的蒸饺。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的微微侧过身子,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们昨天夜里还打的死去活来,这才一夜过去了,居然又摆出这种感情很好的样子给谁看呢?

“我不想杀你。”

玉罗刹喝了口粥,声音也很低,只是司蛮看的出来,那只是他心情很好的缘故:“否则,你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司蛮顿时沉默。

确实,昨天玉罗刹若是想杀了她的话,她早就死了。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沮丧。

这十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在苦练中度过,好容易神功大成,又吸了那么多的内力,怎么看都该和玉罗刹旗鼓相当才对,可现实却是,她甚至连伤害到玉罗刹都无法做到。

“你该和阿雪一起练剑,日劈一千剑,总能练出来的。”

司蛮看向玉罗刹的眼神瞬间复杂。

她没想到玉罗刹居然还想要指导她,难道就不怕把她教出来后然后杀了自己么?

还是说,他有这自信,不会为她所伤?

“这样么?”

司蛮拿起筷子,仿佛已经平静了下来。

既然玉罗刹愿意教,她就愿意学,至于学会了杀不杀玉罗刹,那就看她的心情了。

玉罗刹见她有服软的迹象,也满意的抿嘴笑了笑,配上那张俊美的容颜,看的屋子里服侍的侍女们忍不住的面红耳赤。

啊呀呀,老庄主和老夫人实在是太般配了。

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呢。

丝毫没感受到,自家老庄主和老夫人之间那微妙的气氛,还有偶然对视一眼中,司蛮那恨不得杀死人的眼刀子,还有玉罗刹那挑衅自得的笑容。

自从玉罗刹说了要练身法后,司蛮便听玉罗刹的话,白日里拿着木剑开始练剑。

她和西门吹雪不同。

西门吹雪是天生剑骨,悟剑为重。

她就不同了,她天生没有什么练剑的天赋,所以只能靠勤奋了。

司蛮不出门,玉罗刹却总是跑没影了,只有天黑了才回来,这搞得整个万梅山庄的侍女们很是尴尬,起初的几天兴奋过头了,导致她们吃CP想要吃出糖来,结果这对CP不仅没有糖,还各忙各的,干脆不见面。

仿佛吞了一口玻璃渣。

等西门吹雪终于风尘仆仆,带着满身煞气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家里侍女们略显幽怨的眼神。

“这些日子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西门吹雪沐浴的时候问给自己搓背的侍女。

“老庄主回来了,似乎和老夫人闹矛盾了。”侍女一边拧帕子,一边小声的回答道。

老庄主……

西门吹雪沉默了片刻,将侍女们赶出去后,自己擦干了身子换了身衣裳,脚步匆匆的往正院的方向去了,谁知道,进了院子就看见自己的娘在吭哧吭哧的练剑。

“娘。”

西门吹雪走进院子里去。

“阿雪回来了?”司蛮没有停住手,而是侧过头看西门吹雪,额头上的汗滴随着动作突然飞出来。

“嗯。”

西门吹雪走到司蛮背后,伸手为司蛮导正剑势:“这样会更好一点。”

司蛮连忙感悟西门吹雪刚刚的动作。

西门吹雪却往后退了一步:“娘怎么会突然想练剑了?”

“还不是你爹。”

司蛮想也没想的就开口吐槽:“要不是打不过他我也不会练剑了。”

西门吹雪顿时有些沉默,头一次从自己娘口中听到关于自己爹的事情,他该怎么反应才好?

司蛮咬牙切齿,手里的剑劈的更加的狠了。

等到了晚上,玉罗刹回来了,他看见西门吹雪的时候很是高兴,而西门吹雪,却是人生第一次的看清了自己父亲的这张脸,毕竟,在他的记忆中,玉罗刹还只是一团黑色的烟雾而已。

司蛮不想看见玉罗刹那张脸,也不愿意陪他们演父慈子孝的戏码,练完了剑,吃了晚膳便回了房间。

反倒是玉罗刹带着西门吹雪进了书房。

第二天早晨醒来,司蛮才听说,昨天夜里,玉罗刹不知被什么给刺激到了,气哼哼的连夜走了。

原本因为玉罗刹到来而有些喧闹的山庄再一次的变得平静了下来。

玉罗刹走了,司蛮才出山。

神清气爽的带着侍女去了姑苏城内,马三娘依旧还开这仙衣坊,只是如今大掌柜的是她的儿媳妇,她虽说还坐镇,却许多年都不出摊了,等司蛮进了仙衣坊,马三娘立刻跳起来喊道。

“这不是夫人么?真是好多年没见了。”

马三娘可没忘记,上次万梅山庄的人可是来采购了不少衣裳。

“马掌柜可安好。”

司蛮对着马三娘笑笑:“我确实许多年没到姑苏来了。”

“可不是,当初夫人给画的那些绣样,可是我这么多年来少见的精品,若不是夫人不差钱,后来又回了老家,否则的话,我必定舔着脸上门求夫人一起做生意呢。”

说到绣样,司蛮确实挺自得的。

上辈子熏陶了一辈子的眼光,若这辈子再镇不住一个姑苏的成衣坊,那尚宫局的尚工们也可以抹脖子了。

“马掌柜的说笑了,你这仙衣坊什么好衣裳没有,可不稀罕我那点花样子。”司蛮坐在靠在门口的那张凳子上,下意识的目光朝着外头的街道上看去,却见在街道的尽头,一座小楼静静的矗立着,看着也不像是开门做生意的样子,反而长了许多的花草,真是奇怪极了。

马掌柜亲自端着茶杯来奉茶,眼看着司蛮的目光看向那座小楼。

连忙解释道:“那是花家七公子的小楼。”

说着,又满是唏嘘的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位七公子也是个可怜人。”

七公子?

“花……满楼?”

司蛮从记忆深处扒拉出这么个名字来。

犹记得十多年前,她可是去参加过花满楼的满月礼呢,那时候她同花家大夫人还说过话来着,犹记得那该是个爽朗的女子。

“是啊,花家的那位七少爷,年纪小小的,就被恶人弄瞎了双眼,如今只一个人住在这座小楼里,平日里甚至连花家的祖宅都很少回去,七少爷心思澄澈,是个极好的人,可偏偏好人没好命。”

看的出来,马三娘对花满楼的印象非常的好。

“花家七少爷我也是知道的,当初我还去了他的满月礼,当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就……”

“哎,花家瞒的紧,只说是江湖上的人动的手,哪里是咱们这些老百姓知道的事。”

马三娘一边说一边摇摇头。

显然,她也不知道更多的内情了。

司蛮将莫青留下,让马三娘给她量尺寸多做几件衣裳,最好连裤子鞋子都一并给包办了,自己则是戴着帷帽,去了花满楼的小楼。

她站在小楼门口,仰头看着这栋小小的两层小楼。

门敞开着,没有小厮也没有侍卫,看着就好像任何人都能进去的模样。

想想电影中的花满楼,事实证明,确实是任何人都能进去。

司蛮抬脚跨入门槛,慢悠悠的上了楼,她的脚步极轻,可纵使如此,还是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司蛮听不见,可坐在二楼正在抚摸着一个茶壶的花满楼却是听见了。

“谁?”

“怎么,你的小楼大门敞开,却质问我是谁,是不欢迎我么?”

司蛮缓缓的走到花满楼对面坐下。

“来者是客,小楼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客人。”

花满楼并未因为司蛮略带挑衅的问话而露出生气的表情来,相反,他面带温柔的笑,语气仿佛一缕春风一般的让人感觉到舒适,他用手中的茶壶给司蛮倒了一杯水,竟然没有溅出一滴水。

花满楼的茶是极好的茶。

花家巨富,吃穿用度堪比皇室,甚至许多珍品皇宫中都是少有的,可花家却能肆意取用,可见花家是多么的富裕。

司蛮喝了一口后,就算是她也不由得挑眉。

语气变得软了下来:“犹记得上次见面,你还是襁褓中的小儿,却没想到,一别十数年,如今你已经长成大孩子了。”

这句话一出来。

花满楼嘴角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一瞬。

他设想过许多客人的类型,从没想过,自己能碰到以前的长辈?

“不知前辈怎么称呼……”花满楼连忙站起来,给司蛮行了个礼。

“姑苏城外,万梅山庄,你唤我蛮姑姑便可。”

司蛮看着老实孩子有些紧张的模样,不由得抿嘴浅笑。

“蛮姑姑。”

花满楼连忙补上称呼,等重新坐下来后,才想起来司蛮之前的自我介绍:“姑苏城外,西山万梅山庄……可是我知晓的那位剑神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

“是。”

司蛮盯着花满楼的脸。

果不其然,花满楼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他是个热爱生命的,可西门吹雪这段日子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他一个人一个月内单挑了三十二名江湖好手,平均下来,几乎每一日都在杀人,花满楼虽然不会置喙西门吹雪做事的方式,但若让他完全接收,恐怕也是极其艰难的。

“好孩子,我刚刚听说了你的事,不知我可否看看你的眼睛。”

司蛮并不想和花满楼谈太多关于西门吹雪的事,毕竟谈了花满楼也难受。

所以她转而提出自己今天过来的原因。

说到眼睛,花满楼忍不住的抬手触碰自己的双眼,虽说他已经瞎了好几年了,可到现在,他还是不太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一直用细纱做成的带子绑住眼睛,或许未来有一日,他会接受瞎了的事实,解开带子,睁开眼睛,可却不是现在。

“好。”花满楼虽说在尽量平静,可到底,他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出他紧张的内心。

司蛮拉着他的手腕,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然后才伸手解开他脸上的带子,触碰他眼部周围的皮肤。

或许太靠近太阳穴了,司蛮能感受到手下的皮肤时不时的绷紧,显然,花满楼也不是全然不害怕的,只是他相信她是个好人,所以才一直一动不动的任由她触碰。

司蛮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才探出细小的内力满满的沿着眼部周围的经络游走。

起初很顺利,直到到了一处经络时,突然感觉无比的滞涩。

而花满楼则是不可抑制的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弯腰,将脸埋进掌心,泪水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来,打湿了掌心。

司蛮连忙掏出手帕给他擦眼睛:“别怕,没事,只是找到了被毒素阻塞住的经络而已。”

花满楼很难受,感觉眼球火辣辣的,有些酸涩的疼。

可他的耳朵却是好使的,他将司蛮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那疼痛差不多的消散了,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您是说,您找到了我眼部周围被毒素阻塞住的经络?”

“嗯。”

司蛮蹙眉,想到刚刚自己内力触碰的那些阻碍,不由得语气有些恶劣:“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居然给你下这么恶劣的毒。”

花满楼茫然的睁开眼睛,那是一双琥珀一般澄澈的双眼。

很漂亮,却没有丝毫的焦距。

“当初我被下毒,也是找来了江湖上有名的神医,才将毒素逼出了一大半,只剩下眼周的毒素,因为眼睛过于脆弱,不敢出手去逼毒,所以导致目盲。”

他冰凉的手心还带着湿气,是刚刚他留下的泪。

他头一回感觉自己可能会复明了,所以他拉住司蛮的袖子:“所以,你已经找到了那些经络,那姑姑能将毒素给逼出来么?”

司蛮抿了抿唇:“我不敢保证,但是可以试试。”

她看着眼前的男孩子就想到当初他满月时躺在襁褓里的模样。

“刚刚没有准备就贸贸然试了,今日就不能再刺激了,若你真的想治眼睛,就来万梅山庄找我。”

说着,司蛮又想到花满楼对西门吹雪的态度:“或者,我来小楼找你也行。”

“不过,有句话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的。”

花满楼这会儿心跳很快,脸颊都憋红了。

“我不保证能治好,只能尽力而为,若能治好皆大欢喜,若不能治好,很可能你的眼睛就废了,以后就再无治好的可能。”

司蛮看着花满楼:“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