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对荣国府有恶意。
这一点是司蛮在贾琏来家里后才发现的,起初司蛮只以为林如海不喜荣国府,可贾琏来后,她才发现林如海并不阻止贾琏寻花问柳,在贾琏提出要去东关街住后,竟然大开方便之门。
这绝对不像一个严谨到堪称刻板的姑父对内侄儿的态度。
所以司蛮猜测,林如海对荣国府有恶意,他对荣国府倒霉这件事,乐见其成。
这会儿司蛮大胆的提出这个建议。
林如海沉吟片刻,就点了点头:“此事当从长计议。”说着,又眯着眼睛思索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蛮都有点昏昏入睡了,才突然开口:“前些年往荣国府送礼都是什么时候?”
“嗯?”司蛮立刻惊醒。
她捂着脸打了个呵欠,扬声喊道:“谷雨,将桌上的账本递进来。”
“是,太太。”
外面传来谷雨的声音,不一会儿,谷雨掌着灯拿着账本进来了,司蛮摊开账本,指着前些年送礼出发的日子:“最迟也在半月后,最早数日前就该出发了,毕竟这些东西要在路上走两个多月,恰好能在十月前入京。”
所以说,什么时候出发都是正常的。
林如海这才露出笑纹来,伸手将司蛮抱在怀里揉了揉:“家有贤妻真是一件快活事。”
司蛮睨了他一眼:“行了,我要睡了。”
她莫名被喊醒,现在正困得厉害呢。
“快睡吧。”
林如海看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自己才掀开被子下了床,将账本放回了桌上。
有了完美解决办法的林如海第二天就去找了三皇子,追杀三皇子的人在白马寺里已经被抓了,三皇子的侍卫队长也将后面接应的人给杀了,如今三皇子在扬州的消息已经被瞒住了,但是为了不让人牵扯到巡盐御史府上,三皇子还得快马加鞭赶回姑苏去。
所以当林如海将自己的提议告知三皇子的时候。
宗瑾笑的耐人寻味。
“如海似乎对荣国府很是不满?”宗瑾可没忘记,荣国府可是林如海先夫人的娘家,能坑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不满’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林如海轻咳一下:“能为殿下分忧,乃是荣国府的荣幸。”
宗瑾‘哈’了一声,翻身上马:“三日后我的人会到扬州,届时会带来账本。”
“送往荣国府的礼我会让拙荆准备好的。”
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然后宗瑾手中马鞭一抽,马儿吃痛,顿时快速跑了起来,而他的身后,侍卫队长带着一队士兵,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日司蛮便在整理节礼。
贾琏知道林如海要送节礼回京城,就特意的过来了。
“琏儿,这些日子事情办得如何?若顺利的话,不若与车队一同回京?”林如海一脸笑意的问道,那副模样,像极了贴心的好姑父。
贾琏这些日子在扬州玩的正快活呢,哪里想回京城去。
从扬州坐船到京城也就半个多月的功夫,他完全可以玩到十月左右再回京城。
于是他连忙说道:“侄儿前些日子收了个漆器的作坊,这些日子收了些新花样,正做着呢,等成品出来了,带着漆器回去正好呈上给大姐儿。”
林如海点点头,也不多问。
反倒是站在下头的贾琏心里头在打鼓,他记忆中的姑父,可是见到他们就必问学识,如今的姑父居然不问了,让他受宠若惊之余,还有些恐慌。
该不会姑父憋着什么大招吧。
林如海什么大招都没憋,他压根不想管贾琏,反正这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前世贾琏来时他倒是问了,结果贾琏火烧屁股似的跑回京城不说,一直到他死后才敢再来扬州,那架势弄得好像他不是他姑父,而是追债的。
贾琏将自己写的书信恭敬的放到林如海的书桌上:“这封书信请姑父带回家中,报个平安,也好让家中放心。”
“放着吧。”
林如海点点头:“这些日子在东关街吃用可方便?”
“小侄什么日子都过得,且小厮都精心着呢,没什么不方便的。”
“那就好,若有什么不便直接与我说便可。”
“谢谢姑父。”
贾琏看着林如海,不由得在心底暗暗想到,想来以前都误会姑父了,明明姑父是这样善解人意的姑父嘛,这么想着,贾琏表情不由得带出了些许来。
“你笑什么?”
听到姑父的问话,贾琏憨笑一声,壮着胆子问道:“只觉着姑父如今待侄儿与以前不一样了,也不问侄儿学问了。”
“你已成婚,便是成人,当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自然不会多问。”
“姑父……”
贾琏感动坏了。
他在家里都没听过自家亲爹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毕竟贾赦从小便是在自家亲爹贾代善的棍棒下长大,虽说有祖母溺爱,他也是挨过打的,到了他,自然学着自家亲爹教育孩子的方式。
不听话?抽一顿便是!
所以从来不存在什么父子间的亲情时刻,贾政也是如此,贾珠哪怕考上了秀才,也会挨打,而且贾政打的更狠,毕竟贾赦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且还有慈父之心,打的时候还注意分寸,贾政就不行了,他是个实心眼子。
“行了,别这般作态,赶紧回去盯着你的漆器作坊吧。”
林如海被贾琏这一声喊得有些腻歪,连忙赶人。
“欸。”
贾琏连忙点头:“那小侄告退。”
他起身离了书房,前头林三领着路,刚拐了个弯,就听见前头传来孩子的笑声,他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褂子的黑丫头颠颠的朝这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对着后面的丫鬟喊道:“来抓我呀~~娘来抓我呀~~”
“大姐儿可不能哟,太太身子重,让嬷嬷陪姐儿玩?”
林嬷嬷跟着后面追,跑在她前头的是喜翠,喜翠严肃着张小脸,生怕自家小主子摔了。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个大腹便便的美貌女人,那女人容颜娇美,嘴角含笑,目光柔和的看着前头跑跳的两个小小姑娘,眼睛里带着慈爱的笑。
贾琏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真是美啊~这个新姑母。
在这一瞬,贾琏就理解了林如海为何这般爱重自己的继室了,不仅因为她的身份高贵,还因为她是个美貌的女子,男人皆好好颜色,哪怕是贾琏,他也没脸说自家姑母比这个县主强。
“玉儿……”那位美人突然开口唤道,声如金玉,格外动听。
最前头的黑丫头突然止住脚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娘,你叫我?”
娘?
贾琏脸上的笑裂开了。
那个黑丫头是他表妹?
而且他表妹还喊一个继室喊娘?他想到自己喊邢氏都是喊太太,便是贾珠喊他的亲娘都喊太太,自己的表妹居然喊娘?
这般没规矩,姑父难道就不管么?
林如海当然是管的,只是小黛玉十分固执,就是要喊娘,再加上司蛮在旁边纵着。
贾琏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拐上另一条路,渐行渐远。
“琏二爷,请这边走。”林三看贾琏的目光追着奶奶走了,连忙喊道。
贾琏回过神来,再看过去,只见那路上已经倩影不在,莫名觉得有些可惜,回过头就看见林三目带谴责的看过来,连忙笑了笑:“带路吧。”
那副毫不心虚的模样配上那张好看的皮子,颇有些风光霁月的味道。
等回了东关街。
贾琏又让人去请了百花楼的粉头来陪他喝酒,百花楼前些日子因为赵老四的事情很受了些打击,那个花魁也因为这件事吊了脖子,这些日子百花楼的姑娘们正努力着,想让自己住进那花魁的屋子。
所以这粉头过来的时候,对贾琏可是寄托了很大的希望。
“二爷~明儿个就是百花楼评花魁的日子,您就赏个脸,去给妾捧个场?”
“哦?要爷给你捧场,你得伺候好爷才行。”贾琏浪荡的去捏粉头的脸。
“二爷这般说妾,妾可不依了,妾哪回没把二爷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贾琏就跟着笑。
他这人年纪不大,但是经手的人却不少,百花楼的姑娘确实漂亮的很,也可爱的紧,若不是这身份实在上不得台面,他还真想带她回去做个妾。
“二爷今日这般晚来接妾,可是去了别的姐姐房里?”
“哪敢啊,今儿个去了姑父那里一趟。”贾琏凑过头去亲她。
粉头也不推,只继续问道:“哦?妾记得二爷说过,二爷的姑父乃是巡盐御史林大人?难道大人有什么事情吩咐二爷?二爷不会要走了吧……”她顿时一脸紧张的圈住贾琏的脖子,十分不舍的模样。
“哪里,姑父要给家里去年礼,我让姑父帮我带封信回去。”
“年礼?”
“是啊……”说道这个,贾琏皱了皱眉:“姑父什么都好,就是每年年礼都送些字画什么的,一家子粗人谁看的懂啊,还不如送些金银呢。”
粉头在心里啐了口‘蠢货’,脸上却娇笑着:“说的是呢,这世上唯有金银最受人喜爱。”
“好姐姐最懂我的心了。”
贾琏抱着粉头躺了下去,玩了一个下午,粉头面色红润的出门上了轿子,临走之前还不忘对着贾琏飞了个媚眼,没电着贾琏,反倒是把旁边的贺老二给电的双腿发软,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弓着身子进了门。
另一头,林如海连夜将那几本账本的封皮给换了,做了旧,看起来就好像一套废旧的书,还用个樟木箱子封好了,放在了马车上。
第二天,三皇子的人就到了。
林忠领队,带着几个家里的家丁,其他的人全都换成三皇子的侍卫,一行人如往年似的护送着荣国府的礼往京城的方向去,由于今年的礼只有往年的五分之一,这个车队看起来还挺寒酸。
等出了扬州地界儿,到了山东境内的时候,还有人嬉笑着问怎么看着礼比往年少。
林忠嬉皮笑脸的和店家打哈哈:“这不是老爷娶了新太太,新太太也有娘家啊。”
这话说出来,店家的人都笑了。
大家伙心里头都明白的很,只店家的老板娘冷哼一声:“这男人就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显然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林忠摸了摸鼻子,心里给自家老爷说了声抱歉。
然而林老爷根本不在乎这名声,他送走了林忠后就提审了那几个洒扫上的婆子,那些婆子都不是家生子,都是到了扬州后在扬州的人牙子这里采买的,忠心算不上,所以平日里也不累她们做重要的活计,只洒扫院子就是,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动了歪心思。
只问了两句,林如海便知道和宫里的甄妃有关。
他也不发卖了她们,而是让她们送消息出去,只说韦氏母女到了扬州后吃了河鲜腹泻不止,如今拉的快虚脱了,奶奶每日嘘寒问暖的紧。
婆子们本以为自己要糟,没想到老爷放了她们一马,顿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送到。
林如海当然不放心,只让人盯着,确认这些人没说有的没的,才放了心。
另一头,他让林管家亲自去针线房将陈嬷嬷请来了。
陈嬷嬷来了也不说话,只直着背脊跪着,她微垂着眼睑,有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
林如海盯了她半晌,突然开口:“多的我不问,我只问一句,你可知玄清行宫密嫔娘娘。”
陈嬷嬷身子猛地一颤,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林如海:“你……”
“嗯。”林如海点头。
陈嬷嬷瞬间落下泪来,低下头,跪趴在地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奴婢……玄清行宫倚澜殿尚仪陈氏,拜见驸马。”
林如海吸了口气。
他也没想到,贵妃送来的两个嬷嬷中,居然有一个密嫔的人。
“你是如何知道蛮儿与密嫔娘娘的关系的?”
“回驸马的话,奴婢本是玄清行宫倚澜殿尚仪,在太后娘娘与主子去后,恰好宫中放了批宫女出宫,未免民间女子受罪,便从行宫中调遣一部分宫女入宫,我知主子与贵妃交好,便求了贵妃的门路,进了贵妃的宫里,一直做二等嬷嬷,后来在贵妃那里见到来请安的小主子……”
陈嬷嬷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她伏在地上,喘了几口才继续说道:“当年主子心知自己不受宠爱,也生怕委屈了小主子,恰好那时候贵妃怀的两胎都掉了,再难有孕,她便和贵妃说好了,这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都认贵妃做娘,日后她们俩共同抚养小主子……当我将此事告知贵妃后,贵妃娘娘便立刻决定让我跟在小主子身边,查明小主子身份。”
陈嬷嬷又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若小主子真的是主子的女儿的话,对贵妃来说,也就是贵妃的孩子了……”
所以贵妃娘娘才会对司蛮格外的好。
这一刻,林如海将一切事情都串通了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贵妃对司蛮另眼相看的理由,怪不得上辈子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未曾被揭露,前世清阳县主死在蟠香寺,自然进不了宫,见不到贵妃,陈嬷嬷也就不知道自家的小主子还在人世,哪怕后来严斐也查到了这一桩公案,也只会心灰意冷,毕竟清阳县主已经死了。
“此事我已经知晓了。”
林如海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件事牵扯甚大,若无证据,恐怕无法撼动甄妃半分,还请嬷嬷忍耐,切莫要在他人面前表露出来,也请嬷嬷再仔细回忆回忆,关于此事,除了韦氏母女,可还有其它证人证物,能表明蛮儿乃是密嫔之女。”
陈嬷嬷已经停止哭泣。
将一切事情说出来后,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也感觉身子骨虚的厉害,她这会儿头重脚轻的点点头:“奴婢一定护好小主子。”
“你先回去吧。”林如海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发间已经生了华发的嬷嬷。
背负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怕是也不好受。
陈嬷嬷当然不好受,她踉跄着回到针线房,刚进了院子就昏死了过去,刚巧过来给自家婆婆送彩线的坠儿娘走到门口,看见陈嬷嬷倒了下去,瞬间尖叫了起来:“快来人啊,有人昏过去了……”
针线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吴嬷嬷连忙使人去杜神医院子里喊杜神医,恰好司蛮正在和杜神医学针灸,听说陈嬷嬷晕过去了,连忙收了针,捧着肚子就去了陈嬷嬷的房里,陈嬷嬷可是贵妃给她的嬷嬷,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的。
陈嬷嬷被杜神医两针扎醒了,一睁眼就看见满眼关切的司蛮。
“太太……”她嗓子哑的厉害。
“别说话,云挑给嬷嬷端杯水润润嗓子。”司蛮连忙阻止了陈嬷嬷,看着云挑喂了她一杯水,才开口说道:“嬷嬷也该照顾着自己的身子,我如今身子重,那些个衣裳不着急,放给下面绣娘做也好,怎么能让嬷嬷这般累呢?”
陈嬷嬷笑了笑:“太太赶紧回去歇着吧,可别过了病气。”
“你这可不是什么病,你是累得。”司蛮顿时虎起了脸。
陈嬷嬷不仅不觉得害怕,还觉得心软成了一滩水,这是她的小主子啊,她只恨不得将小主子搂在怀里好好的揉揉,哪里能怕的起来。
“嬷嬷日后可不能这样了。”
陈嬷嬷连忙点头:“欸,嬷嬷日后都听主子的。”
司蛮这才松了口气,她是真怕陈嬷嬷有个三长两短的,毕竟是贵妃的人,要是莫名其妙出了什么事,让贵妃娘娘怎么想?
等司蛮走了,辛嬷嬷才过来找陈嬷嬷:“你怎么这么实心眼儿?”
陈嬷嬷:“???”
“绣花把自己绣昏过去了,你是怎么在宫里待的。”辛嬷嬷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比林氏还要憨?”
陈嬷嬷:“咳,你这么说,林嬷嬷她知道么?”
“看她那个傻儿子就知道了,她憨啊,是有原因的。”辛嬷嬷翻了个白眼,用言语中伤着林嬷嬷,只是说道最后居然有些酸溜溜的:“她也就这么个儿子能拿眼看了。”
陈嬷嬷勾了勾唇,心想她有小主子呢。
说到底,最可怜的是辛嬷嬷,儿子没有,小主子也没有,算了,不和她斗嘴了。
“少说两句吧,这几天林嬷嬷想儿子都想的瘦了。”陈嬷嬷咳嗽了一声,有些气虚的劝道。
“人生难买老来瘦,她也该瘦了。”
辛嬷嬷翻了个白眼,甩了甩帕子:“行了,我得院子里了,县主那边可离不开我。”说完,就站起来走了。
陈嬷嬷‘哼’一声:“一大把年纪了,还争什么呢。”反正也争不过。
等林忠到了荣国府的时候,已经到了金秋十月。
马车在仙客来客栈停了一夜,当天夜里,三皇子府的大管家亲自带着真正的孤本进了京城仙客来,从荣国府的年礼中换走了账本,等大管家走后,林忠又掏出林如海亲自批注过的几本策论方面的书换走了那一箱孤本。
第二日,林忠带着年礼去了荣国府。
礼单送到了王夫人的手里,王熙凤站在王夫人身边学着管家。
等看清礼单上的数量后,王熙凤忍不住的捂着嘴惊呼了一声:“怎么今年这么少……”
王夫人猛地一眼横过去:“闭嘴。”
王熙凤愣了一下,顿时抿了抿嘴,有些委屈。
王夫人也气啊,想要去喊林忠过来问话,却又听闻林忠已经被贾政喊到书房里去了,这会儿正和贾政说着话。
“老爷今年亲自看了账本,见前头奶奶送的都是金银等俗物,很是生气,老爷说,荣国府里的老爷们都是读书人,怎么能送那些俗物,于是今年亲自把关,给老爷们送了不少书,都是老爷亲自批注过的策论之类的,老爷说了,珠大爷年后就要下场了,得好好学习才是,争取成举人老爷。”
贾政一听,顿时高兴不已,送走了林忠后立刻询问自己贴身的小厮:“如海的那些书呢?”
“随着礼都到了夫人那里了。”小厮连忙说道。
贾政急匆匆的跑到荣禧堂他们住的正院里,王夫人一件贾政回来了,顿时起身给贾政抱怨道:“老爷,我看珠儿姑父怕是真的和我们生分了,今年都送的什么礼,都是些破书破字画的,连往年的一半都没有。”
兴冲冲而来的贾政一进门就被王夫人劈头盖脸的抱怨了一番,顿时有点懵。
等回过神来,瞬间怒火中烧。
“无知蠢妇!”
王夫人:“!!”她听见了什么?
“怨不得这些年妹妹都是送的那些俗物,原来是你这个蠢货从中作梗,我就说,妹妹那般满腹经纶,聪慧可人的女子怎会送那些俗物做年礼,想来你也是这般与妹妹抱怨的吧,妹夫是探花郎,你可知他手里的书多少人抢着要,你居然还嫌弃?若不是你这蠢妇在后面拖后腿,珠儿怕是早就考取功名进了翰林院了。”
王夫人:“你这是何意?这么些年,我与小姑子都未曾通信过,你也是知道的,我不会写字,怎么向小姑子抱怨?”
“好啊,我往常问你可曾关心过妹妹,你都说你关心了,你和她都不通书信这就是你的关心?”
贾政气的眼睛都红了:“如海今年拿来的书呢?”
王夫人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个樟木盒子:“那呢。”
贾政冲过去,一把抱起书箱:“去赵姨娘房里,今晚不回正房了。”
王夫人顿时眼睛一红,在贾政走后,狠狠的摔掉手边的茶杯。
“贾!敏!”
王夫人咬牙切齿。
真是死了都不让人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