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回萧家时,萧老夫人还没睡,在家里清点账本,萧老夫人一看萧重那样,就知道他心里面正欢喜着,头也不抬就问:“和裴大小姐过上元节去了?”
萧重脚步顿了顿,知道瞒不过萧老夫人,便坐下来猛灌了两口茶,不咸不淡承认了一声:“嗯。”
萧老夫人呵呵笑了两声:“真不知道是你成亲还是我成亲啊。过些日子要定亲,准备的定亲礼都是我操持着,你倒好,真是清闲。”
萧老夫人嘴上说着不乐意,可语气里却满满的满足,巴不得这定亲的事宜再早上一些。
萧重也很轻地笑了下,“多谢母亲了。”
母子俩并未多说些什么,萧重便回了房中,淑怡给他打了热水来泡澡,也去了萧老夫人那边,听说是已经在准备成亲时的聘礼了,要她参谋参谋。
沐浴完之后的萧重,看了两本兵书后就上了床,他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下,想着自己竟然和裴小姐一起看戏放灯了,乐趣十足。
又想起扶住她腰时,那纤细的,柔若无骨的触感,好像他手微微一折,就能够断掉。以后他可得对裴小姐小心着些……想着想着,萧重又不禁懊恼起来,他竟想到别的事情上。
他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不可能没有感觉,他一想到裴宜笑在他眼前浅笑温柔,软绵绵娇滴滴唤一声“将军”,再想到碰到她腰身的感觉,萧重根本压制不住那股无名之火,下头的东西慢慢立了起来。
萧重知道那是什么,他克制不住,只好将手慢慢伸到那处,脑子里全是裴宜笑对他笑起的模样。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他才终于平复了些下来,一阵愧疚从心底油然而生,他当真是个莽夫,竟然拿裴小姐做那种事……抱着愧疚之心,萧重难得失了眠。
第二日也起得早,他赶紧自己去洗贴身的衣物去了,沾了东西的贴身衣物,他不好意思让下人洗。
于是这个时辰雷打不动,必定在院中练拳的萧将军,破天荒竟然不在,下人们也都好奇极了。
“将军今日是没起得来?怎么院中都没见到他?”
“再自律的人,也总有睡过头的时候吧?要不你去叫一叫?”
“去你的吧,若是将军有起床气,杀了我怎么办?”
“别胡说了你们,我老早就看到将军洗衣服去了,我说帮他洗,他还藏的挺严实。”
丫头们立马想到一种可能性:“你们说……将军是不是……”丫头的脸顿时红了。
“别胡说了。”
“我哪里胡说了,平日里都是咱们帮将军洗衣服的,今日他却自己偷摸着去洗了,不是那啥了还能怎样。”
众人讨论的正是热闹,面红耳赤,恰好淑怡路过,教训了众丫鬟一顿,大家便如惊鸟散开了。
这件事也不知从哪里传出去的,很快萧老夫人也知道了,她揉了揉太阳穴,撇嘴笑了笑,对一旁的淑怡说:“我还真当他一点都没有男女之情呢,原来只是迟来了些,这裴大小姐当真是个妙人。”
淑怡道:“夫人说的是。”
“还是得尽早娶回来为妙,等今年一过,阿重可都二十有四了。”萧老夫人暗地下了决心,决定在平时对侯夫人旁敲侧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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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刚过,东宫那边就传出来消息,说是太子妃有喜,太子殿下忙叫人来庆安侯府知会一声了。
这是太子妃的第一胎,也是天子正统的皇孙子,天子高兴坏了,给东宫赏了不少东西过去,除此之外,皇后和各路嫔妃也送了不少东西。
天子心里欢喜,便打算摆一次宫宴庆祝,大宴群臣和家眷。
庆安侯府肯定在列中。
庆安侯府为何会扶持太子呢,主要是与太子有着一些荫亲关系,庆安侯府故去的老太太是太子的表姑姑,因为同在皇城,两家还算相熟。
算下来,裴宜笑还得叫太子一声表哥。
庆安侯府搜寻了不少好东西,趁着宫宴的时候就送去了东宫。白日里很冷,不过东宫里静安殿里,架着火盆,撩开帘子一进去,便能感觉到热。
裴宜笑脱去了身上厚重的披风,交给侯在外面的繁星,嘱咐说:“我与太子妃说会儿话,宫宴要开始了再叫我。”
繁星点头应是。
屋里,太子妃正坐在床榻边,手里剥着一个红澄澄的橘子。见到裴宜笑进来,太子妃纤细的手朝着她挥了挥,满脸欢喜:“笑笑来了?快过来快过来,你可不知道,自从你表哥知道我有孕了,就不让本宫出去,我快闷坏了。”
裴宜笑微微笑着走过去,因为刚刚从冷天里来,手上还冰着,就不碰太子妃了。
她随意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坐下,眉眼垂了垂,在太子妃的肚子上瞟了眼,淡淡说:“太子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
“唉,我也知道。”太子妃分了半个橘子给她,裴宜笑结了过来,听太子妃继续说:“所以本宫也听话了。”
裴宜笑往嘴里扔了一瓣橘子,有些酸,让她不禁蹙了下眉头,可太子妃却吃着正好。
屋里燃烧着香味很淡的香,裴宜笑没用过,也不知是什么香。
默了默,她在空旷的宫中看了一圈,又看了眼宫殿外晃动的婢女人影,忽的压低了声音对太子妃道:“太子妃,既然现在已经怀了皇孙,一切都要务必小心。”
太子妃已经吃完了半个橘子,听闻裴宜笑的话,也认真点了点头,“多谢笑笑提醒了,我自会小心的。”
裴宜笑有些怕上辈子的事情再次重演,依旧很是担心。上辈子太子真正开始倒台,还要从太子妃生产那日开始。
那时闹着瘟疫,大批百姓都涌往皇城,太子和二皇子争着接下安抚疫民的重责,却没想到,太子妃会忽然早产,性命垂危。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太子听闻,又被二皇子挑唆,什么也不顾了回宫中。
后来虽然太子妃的命保了下来,可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死胎,且模样畸形,被宫人称为不祥之兆。
天家信这些,将太子妃诞下畸形死婴视为上天指示,天子震怒了,从那时起就开始疏远太子,器重二皇子。
裴宜笑不信这件事情的始末之中,二皇子没有对太子妃动过手。平日里太子妃都对养胎一事极为看重,怎么可能忽然早产。
裴宜笑敛下眉目,平时噙在嘴角的温柔笑意,都压下去了些,她压低了声音说:“太子妃娘娘,平日里身边进出了哪些人,用了哪些东西,都要好好检验一下,最好身边备上一个信得过的太医……”
太子妃噗嗤笑了声,抬手捏了捏裴宜笑的脸蛋,“笑笑,怎么许久不见,你都啰嗦许多。”
裴宜笑轻声说:“宜笑在和您说正事呢。”
太子妃不耐烦地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本宫定会照你说的做。”太子妃眼睛珠子转了转,拉住裴宜笑的手,笑眯眯的,“我听侯夫人私下里说了,你和萧将军的婚事基本上算是敲定了?”
提起了萧重,裴宜笑不禁掩了下面,娇滴滴颔首。
太子妃瞧她这娇羞劲儿,也不禁笑了,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姿态愈发轻松起来,还真像是一家人闲话家常一般,“初听闻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太子为了拉拢萧将军,才决定牺牲的你。可后来一想,你若是不喜,裴侯爷怎么着都不会同意的,你如今竟是喜欢萧重了?”
裴宜笑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膝盖上,抿了抿唇,眉眼温柔,淡声回答:“应也算不上喜欢,只是将军是个好人,与他在一处,便觉得安心,也觉得轻松自在。我愿意嫁给他这样的人。”
“你自己愿意便好。”不知太子妃是想到了些什么,忽的就压低了声音,示意裴宜笑靠过去。
裴宜笑往太子妃的身边靠了点,太子妃贴在她耳边轻声的笑:“萧将军可不是一般人,身强体壮又凶悍,你这身子骨太弱了,就不怕把你给折腾散架了么。”
太子妃打量了裴宜笑一番,抿唇轻笑,她也没有避讳什么,毕竟裴宜笑也是嫁过一次的人了,对男女之事,应当也颇为熟悉。
哪里知道,裴宜笑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红起来,像是熟透的樱桃,处处透着诱人娇艳。
她粉嫩的唇瓣抖了抖,不去看太子妃,嗫嚅说道:“怎么的就说到了那种事,太子妃,您…您自己休息吧,我去宫宴了。”
裴宜笑匆忙站起身来,一双白皙纤弱的小手不知该放在哪里,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消散。
太子妃嗤嗤一笑,放裴宜笑离开了。
承德殿去宫宴的花园有些距离,走过去还要费些时候,从东宫出去,穿上披风,被冷风一吹,脸上的燥热好歹散下去一些。
繁星疑惑:“大小姐,您这脸上怎么这么红?”
裴宜笑脚下快了些,睨了眼繁星,“多嘴。”
一盏茶的功夫,就快到了,宫宴外头不少人走动,也有着互相拉拢小心翼翼攀关系的,裴宜笑刚走到门口,竟然就看到了温故知。
果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温故知抬眼看到她时,也是愣了下。裴宜笑重整精神,微微笑着走过去,不咸不淡只唤了一声:“温大人。”
温故知拱了拱手:“裴大小姐。”
两个人互相有礼,丝毫看不出有些罅隙的样子。问过好后,两个人竟然默契的同时进了宫宴,各自寻了位置坐下,侯夫人才不悦地拉扯着裴宜笑的袖子问:“你怎么的又和温故知那厮一起来的?”
裴宜笑淡笑,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不过是在外面遇到了,一起进来只是偶然罢了。”
侯夫人哼了一声:“温故知狼子野心,我听你父亲说,他如今攀附上了二皇子,当真是威风得很,在朝堂上,帮着二皇子做了不少事。”
裴宜笑点点头:“母亲说的话,我都明白。”
抿了口热茶,她用手捧着两颊,刚刚脸红之后,两颊的热气就没有褪去过,烫人得很。
冷不丁,裴宜笑打了个哆嗦,浑身发凉。她猛的抬起头在四周看了圈,果然瞧见吵吵闹闹的一堆男人里,萧重端坐其中,手里握着一只酒盏,正冷脸盯着她看。
见裴宜笑看过来,萧重又忙低下头。
只是那只握着酒盏的手,骨节泛着青白,看着萧重的侧脸,仿佛也比平日里要凌厉许多。
裴宜笑心中咯噔一跳。
看他这闷葫芦的样子,该不会是刚刚她与温故知一同进来,他也瞧见多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