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听姐姐的

叶宁先是愣住, 随后面上一喜,“闻月楼!”

说不上来是不是感动,她在黑暗之中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脸那一刻, 心跳一顿一快的, 胀胀的有些难受。

可能在这个世界真的跟他太多,受的刺激太多,她的心脏出毛病了。

明明这魔头最危险, 但这种时候他出现在她身边, 却有种诡异的安全感。

闻月楼伸手,去探了下她的侧颈, 这时他的嗓音有些低沉,“伤了?”

叶宁:“没有!”

她想挣扎着起来,但是后背像是有束缚里, 让她动一下都很费劲。

闻月楼垂眼看她,沉吟了片刻, 随后将她抱了起来。

叶宁碰到了他的衣领,那里的血还没有凝固, 她的手上染了一大片血迹, 惊讶问道:“你受伤了吗?”

不经意间, 他们就问了同样的话。

闻月楼:“没有。”

他说是这么说的, 但叶宁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看她染血的手就知道了。

他绝对伤了, 就是不知道严不严重。

叶宁心惊胆战,看他这个鬼样子, 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闻月楼的回答很粗暴,道:“九天明宫的能闭关修炼修炼的就这么几个, 一个一个找,你总归跑不出这个鬼地方。”

叶宁听到他凉凉地说一个一个找的时候,表情就凝固了,也就是说他来时已经九天明宫的各大要塞都搞得天翻地覆了!

这把真的玩很大了。

可现实已经摆在眼前,已经不能逆转,叶宁感觉闻月楼此行并非像上次那样故地重游一下算了,他是真的要掀了这九天明宫。

这个认知清晰了,叶宁当机立断,就把自己所打探到的消息都说了。

“你猜的没错,青渊人灭族就是九天明宫所为,诅咒有办法解决。还有,你要找的东西我打听到了。”这两句话她说得很急很快,一下子就把她得到所有情报一股脑倒了出来。

她还担心他不以为意,将自己大胆的猜测也说了,道:“我觉得应该在这里。”

叶宁最后说话时,抓着他的肩膀,声音有些激动。

闻月楼忽然就笑了。

叶宁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这个推断她是套了令泽只言片语后在心里分析过好几波得来的结果,她很认真!

闻月楼压着笑,意味不明地说道:“姐姐当真是关心我。死到临头了,还不忘我的事。姐姐你这样,很容易出事的。”

如果他不来,如果她空等,那就什么都完了。实际上她根本不必这样做。

叶宁无奈地看向他,十分郁闷。

我也不想的。但你要真觉得是关心……那就是吧。

她不说话,闻月楼继续说:“在不在这里也无所谓。反正这个地方也差不多要翻了,你想看看这里接下来会有多热闹吗?”

他语气有点阴狠,只是话锋转得很太快,叶宁日常跟不上他奇怪的思维。

他话才刚说完,一阵寒风凛冽刮来,边上的那团鬼火忽然就熄灭了。

闻月楼反应十分迅速,挥剑挡住,一阵剑风扫过去,稀里哗啦的破碎声霎时响了一地。

这动静叶宁已经很熟悉了。

果然,没多久,就听到了令泽的声音。

他像是很无奈地叹息了声,道:“太久没出来,连布的防御阵都不牢靠了,果然是不中用了。”

令泽这声音听上去跟和叶宁抱怨的时候似乎是没有什么两样,但是闻月楼明显听出了一丝杀气。

他冷眼看过去。

什么招呼都不打,他直接就挥剑打了过去,一道寒光凶猛地直逼站在暗处的令泽。

令泽当然也不是善茬,他从容退开,顺势化阵消了。

他手中的无邪剑顿时震开一道道光刺,一下就将山洞的那巨石震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闻月楼所在的位置!

这看似不经意,实则在剑光浮影中,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判断失误就会十分危险。

叶宁都看得出来,闻月楼当然就更清楚了,眼里杀意更盛。

这种时候,叶宁这件挂在闻月楼身上的腿部挂件,义无反顾地出手了。

她毫无心理压力地就出卖了令泽,厚颜无耻地揭穿敌人致命弱点,道:“他怕光。”

“快闪他的眼。”

“……”

“……”

令泽似很无奈地说道:“姑娘,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

都已经到见面开杀的份上了,还管什么厚不厚道!叶宁不管,闻月楼更不可能管。

他挥剑打过去了,与此同时,山洞内鬼火亮起,火光霎时大盛。

令泽的行动果然受到了影响,这一下险些被打中,他退开了好几步,剑光荡开震落巨石,周围一片狼藉。

这下隐在黑暗中的令泽无处可藏,暴露在鬼火幽光之中,只见他眼睛缚着白绫,身子清瘦,诚然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闻月楼在看清了令泽的真容后,微微顿住,随后,他的眼神变得更森冷了。

叶宁还没来得及多想,闻月楼便突然暴走,连剑都不用了,他放下叶宁,周身煞气。

没有了束缚,他即刻在掌心化出一道魔气汹涌的遁光,狠狠地向令泽杀去!

他速度极快,这一记又快又狠的杀招打上来,令人猝不及防。如果令泽反应慢上那么一点点,绝对毙命在魔气之中。

令泽眼睛上的白绫染红,交手时微微愣住,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了句:“是你?”

闻月楼没有回答,面色冰冷,出手一下比一下更凶狠。令泽被步步逼退,他的形势很不妙。

令泽压低了声音,在鬼火魔气混杂的交战中硬撑,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那个魔尊。”

叶宁愣住。

不愧是藏在黑暗中深藏不露的大佬。一交手就看出了闻月楼的真面目。

这是叶宁跟闻月楼搞事……奔波那么久以来,这位大佬是第一个认出闻月楼的人!

令泽虽然震惊,但他也没有大惊失色以至于失态。只是在过于震撼意外的事实面前,他的从容淡定多少也褪去了几分。

令泽暗吸了一口气,他的面色变得十分凝重,沉声道:“你元神已湮灭,千年前就被封印,是如何回来的?”

被封印了上千年的大魔头放回人间,这何止是一场灾难那么简单?

须知天妄魔尊当初是毁天灭地之所在,为封印诛灭魔尊,当初九天明宫甚至各大宗门的诸位大人物都差不多死完了。

参与那场惨烈的大战,九天明宫剩下来的人,就只剩下令泽一个了。

闻月楼扯出了一抹冷笑,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慢声道:“大概是想本座的人愿望太强烈,本座便回来了。”

叶宁:“……”

不要内涵我,这事不是我干的,这其实是个意外!是惊天bug!

令泽面色变幻了好几瞬。

空气冷凝下来,异常紧绷。

半晌,想到了什么,他也笑了:“怪不得这短短半年内天象异动,万古杀星再现,我无法参透接连推算失误,却不想这乱想之源——竟是你。”

闻月楼面无表情。

他可没有那个闲工夫闲聊叙旧,动了真格开杀目的也只有一个,要对方老命。

圣光和魔气交汇,地动山摇,两人中间迸发出锐利的杀意。令泽被光刃刺中了眼睛,缓缓地流出血来,逐渐落于下风。

他撑住,咬牙逼问:“你不惜代价归来,如今再上九天明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闻月楼森然笑了起来,语气扭曲地说道:“那还用问吗?本座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上门当然是报仇,踏平这九天明宫。”

令泽笑容僵住。

闻月楼:“不过本座倒是没有想到,你这个病秧子,居然活了那么久没死。”

“……”

闻月楼借那半朵魔焰莲原本是为找缔魔印,没想到他最后逼出来的人是‘熟人’。

阴差阳错,倒是省了很多事。

妖异炽烈的鬼火烧得山洞通明透亮,令泽被逼到绝境,眼睛上那根白绫染得通红,闻月楼目的很明确,就是杀了他。

令泽不慎被打中,后背重砸在石壁上,吐出一口血,然而就在最后一击时,闻月楼动作却停滞了。

他眼神一寒。

令泽捂了捂嘴,道:“抱歉。用了点手段。”

他在受伤时,流血滴落在地,神不知鬼不觉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血阵,就在闻月楼的脚下。

在步步被逼退的同时,他做这些却能让闻月楼毫无所觉,可见重伤在身看上去十分文弱的令泽同样也厉害得很。

这人简直是将笑里藏刀演绎得淋漓尽致。

情形急转直下,局面瞬间逆转,闻月楼身上的魔气被血阵上的光芒蚕食。

他身上雪白的衣袍血色更深,眼尾猩红,情况极其不妙。

令泽道:“我不曾想会再遇到你,也本无赶尽杀绝之意……”

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角落处闪过一道剑光,十分莽撞且凌乱地冲向血阵。

令泽愣住。

大意轻敌这个缺点放在谁身上都是破绽,令泽现在就犯了当初穆见愁的错误,就是容易忘记蹲在角落处毫不起眼的叶宁。

不能打,但也很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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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召唤佩剑,很莽地冲向血阵,她胡乱就撕开了一道口子。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她是拼了老命给闻月楼送支援了。

事实证明,她的违规骚操作是有用的,面色阴沉的闻月楼伸手接住了她的剑。

他阴着脸,竟是一下就破开了血阵,顺势向令泽杀去。

令泽心道大事不妙,但不妙再躲已经来不及了,他仓促化开的护元光盾被刺破。

闻月楼的剑就刺中了他身体。

这恐怕就结束了。

这时候令泽身上的血,就比闻月楼好不到哪里去了,未愈的真元撕裂,他撑不了多久。

闻月楼:“你死期到了。”

令泽此刻已经是面目全非了,他笑了一下,冷静地说了句:“你杀我没用,诅咒血痕无法平息。”

叶宁愣住。

闻月楼面无表情。

明明什么异样都没有,令泽却敏锐地从闻月楼的眼神中铺捉到了什么。

他抿了抿唇,只是温声道:“我一死,这位姑娘也会遭殃。”

这是实话。

别的暂且不说,就诅咒这事,闻月楼此刻杀他于事无补。诅咒血痕并非要杀了他,才会消失。

令泽在冷静陈述事实的同时,其实也在赌自己成活的命数,但他心里也知道,这个威慑力很弱的要挟对于闻月楼来说,是可笑的。

他要杀人要放火要血流成河,从来不为别人,疯魔喜怒不定,杀人只为自己高兴。

不为别人动摇半分。

但令泽没有想到的是,满面阴沉暴戾的闻月楼听他说完后,突地冷笑了一声,却并没有一剑穿心。

他轻笑着,问:“你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闻月楼声音很温和,笑容却很瘆人。

如果说刚刚他暴躁,是想一剑杀了一了百了,这会儿笑着问话,倒是有种得不到他想听的答案就刮骨切片凌迟的变态感了。

叶宁看得都绷紧了后背。

她心慌地摸了摸后脖子,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令泽认真道:“我不是那种人。”

结果话才刚说完,他就撑不住了,毫无形象地咳嗽喋血,不折不扣的残疾人形象。

“……”

“……”

闻月楼面色冷漠,他转头看向叶宁。

然后在战火之外喘气的叶宁就很茫然、很懵逼地对上了他那若有深意的视线。

闻月楼笑着问她:“杀了他?”

叶宁差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呛得也咳了,难以置信地道:“你问我?”

闻月楼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笑得极其温顺,道:“嗯。我听姐姐的。”

“……”

听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