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敛沉定定地望着消息,数秒后,直接转身出门。
他没有叫司机,而是自己开车去了鑫澜养生餐厅。
养生餐厅就在一楼,他的车刚刚停在餐厅外面的停车场里,就隔着落地窗,看到了餐厅里的两人。
餐厅装潢大气而不失优雅,明亮的水晶灯下,一男一女对面而坐,男人眉目英挺,女人笑容纯真中又带了几分魅,他们手里的杯子摇曳出漂亮的光影。
陆敛沉坐在车里,车内沉寂一片,仿佛阳光永远照不到的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敛沉感觉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漫长,他的隐忍已经到了边缘的时候,终于见到陈与麦和贺茗川走了出来。
二人走向停车场,距离陆敛沉越来越近。
而就在靠近那辆黑色轿车的时候,陈与麦无意间扫了一下车牌,顿时愣住。
那是陆敛沉的车。
车没有开灯,停车场光线也很暗,她根本看不见车里的陆敛沉,只当车里一个人也没有。
身旁,贺茗川问:“小麦,怎么了?”
陈与麦转头,看向餐厅的方向,没有找到那个身影。
她道:“我看到了他的车。”
她虽然没说是谁,可贺茗川也看到了黑色轿车,赫然就是今天在云天电力外面看到的陆敛沉的车。
“小麦,他估计在餐厅,如果你觉得我送你回家不方便的话,可以打个电话给他,让他送你回去。”贺茗川道。
陈与麦拿出手机,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道:“算了,我自己叫车吧。”
“自己叫车怎么行?”贺茗川走近她,就要抽开她的手机。
而就在这时,他们身侧的黑色轿车突然打出了刺目的灯,在黯沉的光线下,两人一时间都睁不开眼。
接着,传来车门被拉开的声音,接着,一道阴影落在了陈与麦的面前,挡住了刺目的光线。
她睁开眼睛,对上陆敛沉的视线。
这一刻,明明其实她和贺茗川什么都没有,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从陆敛沉的目光里读到了受伤的情绪。
只是片刻,陈与麦就觉得好笑。
这个男人会受伤?他的铁石心肠,怎么可能为谁而伤?
空气在三个人的诡异气氛里冻结,直到贺茗川往前一步,道:“陆总,我和小麦只是叙旧。”
陆敛沉没理会他,而是直接揽住了陈与麦的肩。
他低头冲她道:“我们回家。”
陈与麦莫名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她看了眼贺茗川,不想让他介入到她和陆敛沉的纠葛之中,所以道:“茗川哥,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贺茗川担忧地看她一眼,见陆敛沉似乎真没生气,随即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他去了旁边的越野车里。
陆敛沉带着陈与麦,帮她拉开了车门,等她坐上去,他又弯身,要帮她系安全带。
她一动不动由着他这么做,直到陆敛沉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陆敛沉的车速很快,不多时便到了别墅。
他下车,又去给她拉开车门。
陈与麦却已经先一步解开了安全带,走了下来。
两人一起进了别墅,陈与麦看到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正要提醒陆敛沉看,他便开口道:“小麦,我今天忙了一天,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胃很难受。”
陈与麦转眸,刚刚要说的话卡在喉咙。
她走向厨房:“我去帮你煮点面条。”
陆敛沉闻言,一直沉寂的眸色明亮了几分,点头:“嗯。”
他一.夜没睡,昨天夜里胡女士又醒了两次,发疯了两次,早上他离开医院后,就直接去了公司。
此刻,真的很累了。
他走到沙发上休息,目光一扫,便看到了茶几上的文件。
《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赫然刺目,陆敛沉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他根本没看协议书上的内容,便直接拿起了协议书,撕成粉碎!
厨房里,陈与麦丝毫不知。
她等着水开,便下了面条,同时,又在另一个锅里煎了两个鸡蛋。
家里有牛肉酱,她舀了一大勺做成臊子,再将面条和顺道煮的菜放进去,将鸡蛋放在了最上面,撒了一些葱花。
正要将面碗端出来,陈与麦一转眸,便看到了厨房门口的陆敛沉。
他眼睛里跳动着危险,整个人的情绪有些古怪,却在陈与麦要去碰面碗的时候,先一步过去端起了碗。
他走到餐厅,坐下来问她:“小麦,你不吃?”
陈与麦道:“我不饿。”
陆敛沉似想到了什么,周身气息再度沉郁下来。
他埋头吃面,一语不发。
只是,他吃得很慢,似乎为了故意拖延时间一般,一碗面吃了许久,直到最后连半点儿葱花都不剩。
陈与麦刚刚去客厅,就看到了空空如也的茶几。
上面没有协议书,那显然陆敛沉已经看过了。
她等着他吃完,等着他自己洗了碗,这才开口:“刚刚我放在茶几上的协议书你看了吗?”
陆敛沉转头,吐出两个字:“没有。”
陈与麦疑惑:“我明明刚刚进门还看到了。”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锁住她每一个表情,问:“小麦,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婚?”
这似乎是陆敛沉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陈与麦思考片刻,也心平气和:“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你不爱我,我也累了,这样彼此耗着没有什么意思。”
陆敛沉的手指寸寸收紧,骨节泛白,他竭力让自己平静,只那么望着她问:“小麦,你爱我吗?”
陈与麦一顿,随即在心头叹息。
当初爱得多坚决,此刻就伤得多疲惫。
她开口道:“不爱。”
陆敛沉闻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站在原地,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但是我不愿意离婚。”
说罢,又补充道:“我不会和你离婚,除非我死了。”
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
陈与麦起身,拿出手机,准备给陆敛沉看今天她拍的照片。
其实有些东西她不想揭开,撕破脸对大家都不好,可是此刻陈与麦真的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只是她还没打开手机,就被男人直接一把打横抱起,走向卧室。
陈与麦大惊,连忙身后去抓,而陆敛沉已然直接关了卧室的门,还落了锁。
陈与麦被他放到了床上,对上男人的眼神,她有些惊骇,可还是说了出来:“我今天什么都看到了。”
陆敛沉身子一顿,问:“什么?”
“昨天晚上,是林雯雯约你,打电话、发消息的都是她。”陈与麦对上陆敛沉的眼睛:“你昨晚不是去工作,而是和她在一起。”
陆敛沉表情凝固,想要解释。
陈与麦说到这里,一把推开陆敛沉,拿出了手机。
她将那张照片举到陆敛沉面前,锁住他的眼睛:“我今天早上去打疫苗,看到了你们。”
她本来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可是他终究还是让她做了根本不屑的事。
陆敛沉望着那照片,道:“我昨晚的确和她在一起,但是我们是去医院看她的母亲。她母亲……救过我,但是她有精神问题,所以我昨晚一直在精神病院。”
陈与麦摇头笑了:“你知道吗,陆敛沉,重点不是她母亲救过你还是什么,重点是,我们之间没有坦诚,也没有信任。”
陆敛沉表情微僵,随即道:“我把林雯雯开了,从下周一开始,她不会再和陆氏有任何关系。”
陈与麦望着他的眼睛,想要说的话蓦然又卡在喉咙。
她觉得无力:“都晚了。”
陆敛沉听到这句话,胸口只觉得顿时被什么东西堵住,他拿过陈与麦的手机,直接将那张照片删掉,然后将手机随手一扔。
手机落在了床沿,掉在了地板上。
陆敛沉往前一步,手机被踢到了床下。
二人都无心去理会手机,房间里的气氛沉郁到冰点。
陈与麦道:“我的证件在哪里?”
陆敛沉不语。
她又道:“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陆敛沉显然不愿意谈。
他站直身子,不再去看陈与麦,而是走到一边,准备去拿柜子里的烟。
他已经很久没再抽过烟,只是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会点上一根。
陆敛沉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拿出一盒新的香烟,打开盒子取出一根,又准备去找打火机。
而就在这时,视线突然一黑,整个房间一片黑暗。
陈与麦一惊,连忙坐起,伸手去摸床边的台灯。
然而,等她按了开关,周围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陆敛沉有黑暗恐惧症,所以夜晚的房间里从来不会关灯,陈与麦此刻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起身,摸黑去开卧室的门。不管停电还是什么,手电筒都在外面,她得赶紧拿过来。
身后,男人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
陈与麦摸到了卧室门,伸手去拧门把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门把手竟然根本拧不动!
她大惊,难道这关键的停电时刻,门锁还坏了?!
她尝试了好几把,却发现门锁还真的打不开,似乎刚刚陆敛沉锁门的时候,刚好卡到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